二〇〇八年大悲寺僧团行脚体会报告 ◎释亲义比丘 顶礼三宝! 顶礼地藏菩萨! 顶礼宣化上人!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及各位比丘师父! 各位善知识: 下面由比丘亲义来给大家作行脚报告。对外人来说,行脚乞食显得既神秘又神圣,充满了吸引力。可随僧团走了三次,内容大同小异:每天背着沉重的大包尽力行走,还让诵“楞严咒”,到点乞食过斋,随缘休息,师父给居士开示,注意写日记等,日子天天重复,倒有几分麻木。 头一年行脚日记写了厚厚一本,今年懒洋洋地写几个字作为提纲,回来后等急用时才临场发挥。二〇〇四年当居士时听报告,衣钵师父写得很流利,条理清晰,事理相融。不像我写的,颠三倒四,中心不突出,自己都不满意。如果师父不现愤怒相,也就不动笔了。 记得衣钵师父在报告中说,行脚即“抖擞”。可是我来大悲寺四年多了,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着,甚至字典都很少翻,脑海中有关尘世的记忆一抖两抖,渐有坐吃山空之感,有时心里有话又不知用什么词表达。去年听报告人多于往年,今年听说恰逢元旦假期,估计人更多,真的有几分惶恐。也许自己更适合在僧团中默默无闻地随众修行,好在衣钵师父在报告中曾说过一句:“心在变化,法在进行。”心才稍踏实一点。 想借做报告之机忏悔业障,随喜功德,尽力和法相融,并尽可能反映自己在过去一年中有何提高。同时,经过思考又对写报告的重要性和意义多了一层理解。在家时媒体上已逐渐将老百姓、公民等换成了“纳税人”,并强调纳税人有权力知道他们应该知道的事,如财务、招标等。亲义就想:出家人所需的一切都是在家人供养的,那他们在家人就应该知道自己“夺妻子之份”,舍不得孝敬父母的好东西拿来供养给出家人,到底换来了什么?是这些出家人的勇猛精进,还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混日子?总之一句话,以后我写报告或别的东西内容都会侧重于两点:一、对法的理解又深了多少;二、毛病又去掉了多少。否则宁可不动笔,省得折磨写的人,也折磨听的人。下面就正式做报告,以日期为序,事件用小标题分开。 八月二十一 出发 前两次行脚,因客观因素,师父让晚课后出发,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听说今天下午两点到三点出发,多少有点奇怪。猜想应该是外部环境转好的迹象,这都是三宝加持僧团,上下齐心协力的结果,来之不易。 有了两次体验,这回懒散了许多。过斋后才想到补袜子,并意识到如果洗一下也许更好。又想:库房应该准备什么东西,干脆扔给一沙弥师,反正受完大戒后,师父不让过多参与,协助管理库房就行了,那就“依教奉行”。最后几天才“良心发现”,下去看了几眼。但后来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无所事事,有点无聊了才借此散散心,反倒落个“发心”的美名。 每年的行脚是僧团不多的大事之一,何以如此消极应付?“出家一年,佛在心间;出家三年,向佛要‘钱’;出家两年多,虽没堕落到伸手要‘钱’,可佛又在哪里呢?” 时间尚早,就将所需物品大概整理了一下,堆在背包旁边,并瞎忙活库里的事,借机培点福报,不至于空钵。谁知十一点三十分左右,师父冷不丁让背好包下楼集合。我急三火四奔上二楼,冲进寮房,手忙脚乱往包里塞东西。有点后悔干嘛带这么多,留守寺院的亲显师父过来帮忙。等我穿上长衫背着包跑向大门时,亲行师父得意地报告:“亲义是最后一个。”师父在门外挨个训我们几个落后的:“不想去了是不是?” “一切是考验,看尔怎么办?”当时我很想讲理:“说好两三点出发,临时变卦不守信用;我正忙什么正经事……”好在没敢说出口,难道是觉得伤了自尊心,出于自我保护敢和师父讲理? 记得做居士时常有点怕师父,可不知何时不怎么怕了,也许是受完大戒后吧,这种敬畏感消失了。写报告时才分析了一下:一、慢心起;二、我不怀疑师父是菩萨。师父毕竟是用色身弘法利生,年老体弱,只能将更多的精力转移到沙弥身上。这种现象在旁生中也存在,某本书上说,老狐狸快生下新仔时,就将半大的小狐狸赶出家门。有时找不到吃的,它们就又跑回来,便遭受一顿痛打直至离开,否则小狐狸永远独立不了,它们这个种族也将逐渐灭绝。也许这个例子举得不恰当,但我只是借以说明:我们没独立的能力不要紧,在心理上对师父保持应有的敬畏感,也许更利于我们的成长。 匆匆跑到队伍中,随后才知道是临时集合的,做演习。不禁有点埋怨师父:让人跑上又跑下,没一点出家人的威仪。不过令人心理有点平衡的是:有两个人匆忙中落了东西,给师父顶礼忏悔。因为师父已说过:包靠墙放好,不要再装东西了。不忏悔又装东西,不依教奉行,心里怎能踏实?师父随机开示:丢盔弃甲,哪能打胜仗?应提前做好准备。 回到寮房时,却发现手套掉在地上,这可是件大事。一般行脚途中起来早,没它就得挨冻。心想:能偷着装包里吗?谁让心血来潮来个演习?燃了指,手需要保暖。脑子转了一下:冻坏了师父会心疼的,我们应该孝敬师父,别添乱。又想:师父不让给背包装东西,又没说不让再带东西,可以装口袋。如此圆满地解决,我都有点得意,但“不要再给包里装东西”这句话,却让沙弥师吃了不少苦头。 往年行脚前后,寮房的虫子就多起来,很麻烦。今年师父让把窗户用胶带封上,并在门口作纱窗门楼。某沙弥师以前是木匠,他就带着几个人发心,出发前还在紧张工作。后来听说他本来想领一双厚鞋垫,时间紧,一时倒不出空,师父又下了那句话,他也就没领。在寺院不要紧,但行脚背个大包一天走好几个小时,原先那鞋垫薄,渐渐抗不住,后来脚后跟磨出了泡,肉都陷进鞋跟,成了四方块,碰一下就疼,何况还要背着大包,走几步就出一身汗。 一双手套,一双鞋垫,小事一桩早已成为“历史”,但聪明的比丘,老实的沙弥,在因地的不同表现,将来果位有何不同?我没好意思问师父。“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谁修谁得,自作自受。 一点三十分左右,大众分班上车。此次行脚共二十位出家人,五位护持居士。我们十八人一组,两居士随行,连带两个大客车司机,刚好坐下,还有司机躺下休息的地方。师父说:这是个好因缘。其实心清净,好事自然而至,不好的也能转一下。可惜世人只知在果上争斗,却不知在因上下种。而自己也只是在理上能“鹦鹉学舌”说几句,而在事上则一有好坏就起心动念,一点定力都没有。 上高速公路时,交警例行检查,要我们全体下车,还要带上证件。我们的复印件在包里装着。十几个沉甸甸的大包挤在车后,取东西可真要费不少事。后来经过交涉,隐约听管事的问了一句:“你能保证他们没事?”师父说:“能保证。”事情就这样给轻松地解决了,真让人感动。人民警察为人民,出家人,心欲脱俗,可色身也是人民的一部分啊! 后来想起去年在五台山受戒时,封坛前也要检查一下行李。我们五个人中,前边几个人都打开包查看,而后边两个人,执事师父都没让打开就通过了,还赞叹我们说:“大悲寺道风不错!”什么叫道风?可能与威仪相关,什么叫威仪?有威可畏,有仪可则。书上这么讲,不太明白,我的理解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身口意自然就带上这个地方的某些特征。大悲寺要求较别处能严一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外在的言行自然表现得更好一点。恐怕正是这些才让交警对我们产生了信心。一般地,我们习惯于等待或希望别人帮助我们,但为什么不反思我们是否给他们创造了帮助我们的条件? 也许是感动于交警的通情达理,排在前边的亲古师父及时提醒师父给他们结缘一张《解脱之路》光盘,师父也挺满意这个圆满的结局。但当时我观察到,对这件客观上的好事,我头一念就是不舒服,因为我没想到送光盘,我笨。接着赶紧提起正念自责,过了一阵才平静下来。随后又对别人提及此事,以示赞叹。第二天,我又借机当亲古师面提了一下,以示赞叹。 现在回想起来,倒感觉不是别人需要我们赞叹,而是我们需要赞叹别人,以对治嫉妒的习气。《普贤行愿品》讲:菩提属于众生,我们靠众生成就。又“万法唯心”,在外境上我们都提不起正念,就说明我们内心有邪念。也许有人会说:赞叹是假装的。但师父说:养成习惯,假的也就成了真的,就会发自内心去赞叹别人。这正是佛法奇妙处之一:借相摄心。 去年行脚报告中提到嫉妒一事,是亲惟师提醒我做某件事,当时想赞叹他一下,嘴半天都张不开或不愿张。今年情况能好一些,可惜仍未是第一念起赞叹,希望明年能脱口而出,毫不犹豫。可笑的是,头一年行脚前,《溯源》杂志刚好出头一期,当看到有亲惟师的一篇文章时,心中“咯噔”了一下,很不舒服。说来也巧,三次行脚时都发生与嫉妒相关的事。也许是三宝的慈悲,提醒亲义该在这上面下功夫,因为嫉妒属于嗔心,火烧功德林。让人高兴的是,此习气正一点点的淡化,但前提是在道场及师父的加持下。我甚至打妄想:将来成就了,就对人大声说,我是在大悲寺成就的,你们都来吃一顿饭,不摸钱!所以说,成就自己就是弘扬正法。 在高速路上某服务区,停车方便一下。遗憾的是,此时几位初次参加行脚的沙弥发现卫生纸和肥皂放在背包里了,只好大呼小叫借用。居士又临时请了块肥皂,这样给人添麻烦,也不知事后对肥皂怎么处理的。听说以前某次行脚,居士给几位出家人供养手电,师父很生气,因为没告诉执事人,又违反“一切供养归常住”的规约。说来惭愧,行脚前我还专门给新沙弥传授经验,他们也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但没一个人想到这件小事,与其说是业力,不如说是持戒不易。 八月二十二 行脚的第一天 晚上在诵“大悲咒”和打盹以及打妄想中度过,迷糊中车停在某处。沙弥师将包传递下来,不久师父就让背包步行,没像往常那样宣布行脚开始。我看了一下表,约2:30。队伍中有人出声诵“楞严咒”偈子,提醒大众用功。 一路低头诵咒,前两次行脚还有意识收眼根,这次却有几分奇怪:为什么要收眼根?多看几眼路边的事和物又能怎样?能解决面临的烦恼与痛苦吗?能了生脱死吗?如此一思惟,心自然容易定在咒上,眼睛等慢慢就成了摆设,定力随之增加,也算是种进步吧。 以往行脚途中休息时,我们爱围着师父说话,但今年人多,故师父要求原地休息。想给师父按摩或请开示都得提前让执事人安排。我有点不理解:“在寺院时,师父整天忙,难得亲近,行脚应是个机会。现在才多少人就这样,那以后僧团大发展,恐怕连看一眼都成问题。”想到这,心中不由生起一点不满情绪,但随之又想:“这么多徒弟,不可能都去亲近师父。佛住世时出家人有多少?常随众也就一千二百五十人,只有十大弟子才常常亲近佛。 想当初我们发心出家时(二〇〇四至二〇〇五年),师父常常和我们一起干活,谈笑风生,妙语连珠,随机为我们开示。现在师父身体不如以前,寺院建设工程也多了,发心居士也多了,想亲近师父也不容易。这应该也与福报因缘有关,虽然师父说过:亲近开悟的人,即使是靠近或碰一下衣服,因其心清净,也能消你的业。但我想:充其量也仅限于小业,离了脱生死还远着呢。比如冬天靠近火炉,得以温暖,但也就受到火炉的限制而不得自由,自己体内产生热量能驱寒,这才是关键。 《佛说四十二章经》第三十七章——念戒近道云:“佛言:佛子离吾数千里,忆念吾戒,必得道果;在吾左右,虽常见吾,不顺吾戒,终不得道。”戒是佛的法身,无处不在,何来远近?不光是戒,师父说过:就算是修法不同,心相应也能得加持。世间也有“母子心相连”,和“心灵感应”之说,应该也是心里常想念对方的缘故,这可能也是念佛法门的最粗浅的解释吧。啰嗦半天也就一句话:心中有佛,才能得加持,消业增慧,早日成佛。 但让人不舒服的是:我感到自己老有种冲动,想在师父面前表现一下,说几句话,做点什么让师父高兴的事情,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俗气。通过偶然的机缘,看到虚云老和尚有个徒弟叫具行的,其貌不扬,是个粗笨的农民,不识字也不会说话,耳朵还有点背,一天到晚就知道干活。这样的人自然没有多少机会和能力亲近虚老,有什么好事都让聪明人圆满地做了。但二三十年后,具行师父往生了,有的版本说是自己找柴禾点燃,有的说是三昧真火自燃,都是虚老讲的,让人莫衷一是,但我更相信后者。 往生后,具行师父身体成灰后还保持原形,轰动一时,社会各界纷纷拜访,个个顶礼,很多人都对三宝产生了信心。就连虚老也顶礼,哭诉具行师父默默一生,最后达阿罗汉境界,现在又有几人能做到?反观自己,好像很多地方都比上具下行师父强,但将来能有此瑞相吗?财色名食睡,地狱五条根,师父慧眼,秉佛遗志,一一对治。不摸金钱去财,远离女众去色,日中一食去食,四个小时去睡,不攀缘不求人去名。但唯有名我感觉最不好办,因为大悲寺提倡发心服务常住,而所谓的发心,一旦有不良念头产生就会落在自我表现上。我有亲身体会,希望引起大家重视。此时再想到默默无闻的具行师父,愈发觉得稀有而可敬。也许师父闭关三年、止语三年,也就是想让我们少说多做,不打妄想,去除名利心。 九点多,分组搭衣乞食。以前师父说乞食能降伏我慢,可前两次不但没去慢心,反倒挺直腰杆,认为自己在弘法利生,种福田行教化,倒多了些慢心。故我今年对乞食提不起精神,写笔记也是几句话就交待了。 今天我们这组空钵,三人跑了十多家,就只有一家有人在,其余都是关门或无人。亲融师父报告中常仔细描绘乞食时对方的表情、语言及心理活动,而亲行师父又讲究所谓的乞食心理法,这些都非我能力所及,时间一长反倒有了几分胆怯。 这次师父让几个比丘带沙弥,教他们如何乞食,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好地树立出家人形象,弘法利生,更何况教别人?故我提前声明:前两次我都跟着别人,啥都不会。别说乞食不会,就是对自己僧人身份我都犯迷糊,除了一身袈裟,头上几个香疤,自己都不知道哪儿像个出家人。如果扮演乞丐的角色,站到人家门口要饭,在老家见过不少,倒有几分把握。可如今落发出家,搭衣持钵乞食,倒让人犯难。听说“黄金白玉非为贵,世上唯有出家难”,我倒感觉自己想出家就出来了,也没啥难能可贵的。呆在寺院随众起居,也算过了几年出家生活,可一旦出来,想让不懂不闻佛法的人知道什么是佛法僧,心一下子没了底气,空了。 回去时,见到别人乞到食物,心生欢喜,的确有欢喜心。前两回见别人比自己乞得多,心中不舒服有想法,并迟迟放不下,看来现在心态能平和一些。不过听说师父一组乞到月饼,自己用色拉油做的,很不错。而我们这组经过的住户条件不算好,房子破旧,院子杂乱,应该做不出像样的月饼,也许能不能吃到像样的月饼都难说。同样的一个村子,如果真像分析的那样,从中也可看出福报的大小差别来。 虽然空钵,可过斋时吃了三个豆包、四块粘糕,一点也没亏待自己这个臭皮囊。听别人说,吃到自己乞来的食物时觉得清净,通过三次行脚,亲义从未有过此殊胜体验,是自己痴愚,还是别人清净?只能将来再作解答。 斋后不久即出发,吃饱了走路都觉得有劲儿,由此又引发两个话题: 一、初中《生理卫生》讲过,人体中的胃主管消化,混合食物一般得四至五个小时才能进入小肠,吸收能量。胃也能吸收一部分糖类等,可饭菜里又能含多少糖?吸收了能量才会觉得有劲儿,故吃饭后觉得有劲,更多的应是心理作用。当居士时曾请教过师父,师父让我自己考虑,也许这是师父的善巧方便吧。 二、饿着肚子能传法吗?曾打过妄想,如果单独行脚,那我乞食时就超过七家,直到吃饱为止,否则走都没劲,还能干别的啥事?但我又想:与佛戒很不相应,其功德自然不够圆满,感化众生的力量也就受到限制。另外,韦陀菩萨发愿护持出家人,只要我们抱着宁死不犯戒的心,菩萨岂能见死不救,眼看着我们饿肚子而袖手旁观?可惜凡夫就是凡夫,放不下这个色身,横不下一颗俗心,业重慧浅,想了生脱死,难上加难。但亲义倒很想试一下,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敢不敢发这个心又是一回事。 有位挂单师父头次行脚,经验不足。有次行动落后,我就过去帮助,可惜只是帮着装好背包,没帮他背上肩,还是师父伸的手。当时我脑子一下就蹦出一句话:“令众生欢喜即令诸佛欢喜。”平时都想在师父面前表现一下,讨老人家欢心,但师父高兴不是因为有人讨好他,而是我们做了与佛法相应的事他才欢喜。 斋后走走停停走到三点多,看样子要下雨,师父决定在居士找好的桥洞下休息。桥挺长,休息地石头多,高低不平,稍作收拾后,师父带头半靠在桥墩处歇息。不是靠着能舒服些,而是那儿石头最多,都不够躺下一个人。我们这边条件稍好,想让师父过来,他也不同意。奔六十岁的人了,还处处给年轻人作表率。也看过一些大德高僧传,多是重大事件或讲法,总觉得无太多感人至深之处。至少和师父相比,缺乏立体感和细微之处的真实感。这绝非是在高高的法座上高谈阔论所能表达的,度众生更多的是靠感化,而绝非说教乃至指责。做沙弥时还曾幻想能在杂志上多写几篇文章,也好度一度众生,现在倒认为那是件无聊的事,是幼稚的小沙弥做的一个可爱的美梦。 时间还早,我们有的打坐,有的写日记。远处淡淡的青山,近处潺潺的流水,雾色苍茫,如梦如幻。在此佳境中休息一下疲惫的色身,真是莫大的享受。几位新沙弥来了闲情逸致,“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三年前也许会凑热闹,现在已无心打这些妄想,有啥用处?而且我们不是什么落魄失意的断肠人,而是自度度人,荷担如来家业的出家人。 八月二十三 第二天 可能是前生的业力吧,从小我就不善于表达,小学时从来不会总结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等上高中后,多少才能沾点边,而写东西说话等一不小心就跑了题。故今年我在每一节前边加上小标题,也许条理还能清楚一些。 一、听说昨晚有个沙弥师睡觉时唱“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然而我发现自己始终不能在头一念上赞叹,这不仅是嫉妒,恐怕还有骄慢心在里头。大戒师赞叹小沙弥,不就相当于暗示大戒师做得不好吗?《佛说四十二章经》中佛言:“除灭我慢难,不轻未学难。”如果不出来走一走,也就难以发现这些不足之处。修行,不仅仅限于禅堂与念佛堂,在日常生活中“随缘消旧业,不再造新殃”,动中得来的定才是大定。 二、去年有闰月,行脚时天气较冷。今年有点后遗症,就多带了几件衣服,还准备了一只厚手套,以防燃过指的地方冻伤,所以今天早上就戴上了,有人认为没必要。被人否定,我感到伤了自尊心,想讲理,还好没张口,赶快提起正念自责:这点境界都过不去,“三心未了水难消”啊。 三、某次休息时觉得脖子痒,顺手一摸,竟挤死了一只小飞虫。没想到生命竟如此脆弱,也怪自己没养成好习惯,才会感此不幸之事,但与在家时相比,也算有点进步了。有次在菜市场看杀鸡,从抹脖子到脱毛,不到十分钟,一只鸡就从笼子里跑到菜篮子里。不知其余的鸡心态如何,但难闻的气味,血腥的场面让人无法久留,仅此而已,至于更多的也没想过。而现在,自己虽然慈悲心不到位,常常因粗心大意踩死虫子等,但心都会自己缩一下。我认为是生理反应而非心理感觉,其缘故应该是出家时间长了,远离红尘染源,慈悲心自然就会增长,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四、某次方便后到小水沟洗手,有人提醒:小心有虫,应过滤。我认为刚下过雨,不会这么快生虫,再说又是小溪流水。可心中不踏实,问过师父后心才定下来,互相提醒也算是大众熏修的功德之一吧。上人说:修行就是改过。有人图清净,爱一个人独住深山,可一个人虽无人打扰,自然失去了很多发现习气的机会,毛病又如何改正? 五、今天下午肩膀开始发疼,不断变换姿势,后悔干嘛要带这么多衣服,放不下臭皮囊。偶尔生出少带几本书的邪念,随即打住。出发前,我准备了《楞严经浅释》、《法华经浅释》、《百业经》、《因果明镜论》、《沙弥学处》等,多少都有点重量。“千里不带针”,背这么多书自然会累人,可亲义正想借此方式以表诚心,祈求三宝加被,业消障灭,福生慧现,笨人只有靠这笨办法了。以前师父建议每天读一下《金刚经》,可我发不出心,老是应付差事。行脚回来发现对《金刚经》等有了兴趣,同时对上人讲的法也有了信心,于是从藏经楼请了一套《华严经浅释》三部大经,加上戒书、《地藏经浅释》等,发心拜一下,如果明年去行脚,希望都带上。上人慈悲,加持一下也许会早点开悟的。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八年大悲寺僧团行脚体会报告(释亲义 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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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八年二时头陀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洞 比丘)
二〇〇八年二时头陀行脚乞食体会报告 ◎释亲洞比丘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顶礼摩诃迦叶尊者!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大悲寺妙祥僧团一年一度的二时头陀行脚乞食,在二〇〇八年阴历八月二十一日一点二十分正式开始。 上午早课结束后,恩师就在法堂给全体僧众作了重要开示,具体安排了今年的行脚人员和在寺留守人员,从而保障行脚和寺院内施工顺利圆满。今年的行脚乞食队伍是历来参加人数最多的,素质精干,是僧团的主力。其中比丘八人,沙弥十二人,护持居士五人。我们乘车离开寺院,上路后,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经过山海关、北京等来到丰宁县境内,通过县城,在郊外下车。经过整理行装,由师父带领,比丘在前,沙弥随后,亲行师父领队,代亲昌师父作代理僧值,正式开始了今年的行脚乞食头陀行。 行脚乞食头陀行是正法的体现,是行菩萨道,在末法时期尤为重要。它为众生带来光明,能让更多的众生知道还有正法存在。因为只要有一个人行头陀,正法就多住世五百年。遵照佛的戒律,严净毗尼,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就能走上解脱之路。 行脚乞食首先要严持戒律,依教奉行,放下自己的所有知见,做到难忍能忍,难行能行,脚踏实地,实实在在。 比丘能够乞食得有善根,福报因缘具足方能做到。比丘有三种含义:一乞士,上乞佛法,下化众生;二怖魔,远离魔王,不为眷属;三破恶,破烦恼无明之恶。比丘乞食时要次第循乞,不分贫富贵贱,平等对待。 二时头陀,是指比丘乞食时为正月十五日至三月十五日、八月十五日至十月十五日。行脚时必须具备十八种物,外带针线、防雨衣等。 行脚乞食不但能够消业障,还能去掉我慢,帮助自己改毛病去习气。作为一名菩萨比丘,虽然自己未度,但是愿度他人,发菩提心,让众生见到头陀僧,皈依三宝,持戒修行,同成佛道。 八月二十二日行脚乞食第一天 清晨空气凉爽,大众一字排开,站好队形,经过整理后正式开始今年的行脚。迎接我们行脚乞食的第一位众生是个小猫,它以独特的方式恭迎头陀僧的到来。说起来,今年行脚已是第三次,多少有些经验和体会。这是在恩师的教导下以戒为师,依教奉行,修行上所得的一点成果。队伍顺着412国道向张家口方向行走。首先要紧跟着师父不掉队,自己看住自己,收摄六根不放逸,眼观卧牛之地,聚精会神,集中精力,口念耳听自己诵咒,不敢打妄想。完成恩师所规定的任务,每人必须得诵十遍楞严咒,多者不限。因为上人曾开示:楞严咒是天地灵文,佛法兴,《楞严经》兴,要和阎王斗就得诵楞严咒,镇魔避邪,应当学。 行脚正是经行的好机会,恩师曾给我们做了不少开示,自己稍有些领悟,要回收眼耳鼻舌身意,谨防家宝不被六贼盗去,还能做到六根布施。心里清净,走起路来不会觉得特别累,两三段路后把咒诵完。接下来念佛摄心,少打妄想,保持身体能量。当我们行走到一村庄时已经十点二十分。大众准备开始进村乞食。恩师分配三人一组,由比丘师父带领沙弥循乞,以便实习。我带着亲戒沙弥、亲幢沙弥为一组。搭衣持钵,列队走在师父后面,走向村子,开始今年第一次行脚乞食。 当我们来到第一家时,我在门前喊道:“阿弥陀佛!”这时见这家的女主人站在院里对我们喊道:“别让狗咬着。”她听见喊佛号后,知道我们的来意,就推脱说:“你们挨个门上别家看看。”我见此情形,没有希望得到布施,就对她说:“阿弥陀佛!”转身离开。 来到第二家。到大门前,我对院里喊:“阿弥陀佛,家里有人吗?”从里面走出女主人,我对她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女主人听完说:“家里就我一人,啥也没有。”这时我想不能让她错过难得的培福机会,补充说道:“只要能吃的,素的就行。”但她仍然坚持说:“早上吃的豆角,啥也没有了。”我一听,确定实在没有希望乞到食物,说了声“阿弥陀佛”,带着亲戒沙弥、亲幢沙弥离开。走了两家没有乞到食物,这时看一下手表,时间紧迫,心底下想到:今天要空钵。 到最后时见到师父正在前面循乞,看到我们过来,问道:“乞着没有?”我回答说:“还没乞着。”于是到了最后一家,在大门前,我喊道:“阿弥陀佛!”这时见到院里站着男主人,拄着双拐,等待他来到近前时说:“阿弥陀佛,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男主人一听,说:“也没有啥。”拄着双拐向屋里走,说回屋看一看,我们于是就在外面等待。过一会,亲幢着急,沉不住气地说:“走吧。”还是亲戒有经验,说道:“等一下,主人说回去取了。” 不一会,男主人出来了,到近前时掏出五元钱,我对他说:“出家人不要钱,只要食物。”亲戒也说:“出家人不许摸钱。”这时从外面回来一个中年人,拄双拐的主人就对他说:“您帮我一下吧。”于是二人一同进屋找食物,不一会取出四个花卷,分别放在我们的钵里做了布施。临走时我对他说:“阿弥陀佛!愿你全家吉祥。”然后抓紧时间返回过斋地点。今天头一次乞食有点收获,没有空钵,觉得很满意。回到过斋地点已是十点四十分,这时师父也早回来了。 师父选择的过斋地点是在一片新收割过的玉米地里。大众开始念供过斋,在一旁的护持居士摄影录像。结斋后,漱洗已毕,整理背包,师父带领我们上路继续行走。到一条沙沟时就地休息,写日记。下午行走时,由于是刚刚开始背上大包,身体还没适应,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冒虚汗,双肩酸痛,这也是消业的好机会。作为比丘,行头陀,发菩提心,护持正法,就得难忍能忍,难行能行,实实在在,脚踏实地去做。圆满自己的行愿不是靠嘴说,而要内心清净。“外练筋骨皮,内修心意识”,坚定道心,放下身心得大自在。 晚上由于天气不好,师父选择在一座大桥下休息,这是在外行脚最好的住宿地点。佛说:“知足者常乐也。只要不贪恋追求享受,虽卧地上犹为安乐,不知足者,虽处天堂亦不称意。”出家之人,四海为家,远离喧闹的聚落,四大皆空,了无牵挂,持咒念佛,常行头陀。夜晚虽然外面下起了大雨,但我们平安愉快地度过了这一夜。 八月二十三日行脚乞食第二天 清晨三点多钟,大众起床,背上包上路,师父带领我们继续行走。因为刚下过雨,天气太凉,身体素质下降,经常上厕所。当时包里的水没有了,只好求亲义师要点水救急。后来亲古师请师父开示,师父说:“不能直接跟居士要水,不要显得理直气壮,应该有感恩心、惭愧心。因为这水全是居士发心买来的,实在没有水时,应当到水沟边把水过滤。自己想办法,就当作自己一人在行脚,不求人,不要有依靠想。有水时要留点后手,免得没有水时困难。” 我们走了几段路,经过一个村庄,因为还没有到乞食的时间,只好继续向前走。来到一个山弯时,在路边只有十来户人家,由于我们人多,师父决定派亲古师和果成师带两位新沙弥去乞食,照顾他们昨天空钵。过斋地点在路边一片空地,待他们乞食回来后开始过斋。师父要求:过斋时要次第食,不分别,行脚乞食时乞到什么吃什么,包括居士的供养也是如此。今天的食物很特别,先是行乞的食物,接着是拌花生米和炸辣椒,最后是夹生的饭,真是“凉、干、硬”汇合,这真是考验。经过一番较量,囫囵吞枣地过完斋,导致胃里难受一天,减少了对食物的贪欲。 休息时弟子向师父请法,我问师父:“恭敬不如从命对吗?”师父开示说:“那就是依教奉行。”又问师父:“乞食时为了能乞到食物,而给施主讲法来换取食物,信施难消吧?”师父开示说:“因为心不清净,起贪心,也是对法不重视,有损僧人形象。” 漱洗过后,整理背包,继续上路行走。这里全是盘山路,上大坡,越走越高。傍晚来到一座大山下,在旧道址(上)休息。大众师按照师父的安排分开两处住宿。铺上绳床,打开睡袋,我仍然多坐少卧,真正体会到露地住的感觉。 八月二十四日行脚乞食第三天 清晨三点多钟,大众开始起床,打好背包,继续上路行走。这里是一段盘山路,没有村庄,过斋时无法乞食,全由居士供养。师父选择大道边一块空地作过斋地点,过斋后就地休息。这时来了几位女众,她们是经过这里偶然见到我们行脚,觉得非常难遇,向师父打听情况后,知道我们是大悲寺行脚僧,说有因缘时再过来。师父结缘她们几本《解脱之路》光碟,这也是她们的福报。其中有一人说:将来看破红尘也要出家修行。还虔诚地拍照作为留念。 下午终于走下盘山道,来到一村庄,因为今天是剃头的日子,见到一条小河,清澈见底,没有污染,很难得。于是大众师开始在桥边剃了头,引来不少的村民过来观看。我们这支行脚队伍就像流动的寺院,头陀僧的形象也在度化着众生,为他们种下不灭的种子,待到善根福报、因缘具足时就会发芽、开花、结果。 我们在休息时,见到几个人正在小河里用电瓶电鱼。师父说:“等到因果成熟时,他也让人电。”这就像人的影子一样,做恶做善都有相对的果报。《楞严经》中,佛说:“杀心不除,尘不可出。”如同人死为羊,羊死为人,互来相啖。要了脱生死,首先断杀。因为一切众生都是前生的父母,杀众生就是杀父母,杀生现前得短命、生病的果报,来生要下地狱。 晚上来到一个沙滩地休息,亲行师父和几个沙弥尽孝心,给师父按摩,来缓解一天的疲劳。师父的脚伤发作,需要上药,这也是弟子培福报的机会。他们又拿来热水袋为师父保暖。老人家虽然年老,脚又有伤,但是仍然带领我们行头陀,以身作则,为我们做了榜样。这都是众生的希望和光明,能令众生皈依三宝,持戒修行,发菩提心,圆成佛道。 八月二十五日 行脚乞食第四天 清晨三点左右,大众开始起床,背起背包,师父带领我们上路继续向前行走。不多久,天下起雨,幸好有一座小桥,大众师一起到桥下避雨,抽点时间写日记。等到外面雨停下来,继续上路行走。九点多钟路过一个小村庄,师父选择村外道边树林中作过斋地点。我们搭衣持钵,排队走在师父后面进村乞食。我仍然带着亲戒沙弥、亲幢沙弥为一组。来到第一家,只见女主人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一人,我上前对她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女主人似乎没听懂,我又补充说:“要点吃的,素的就行。”在旁边的人也跟着解释,女主人听后坚持说:“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我一看没有希望,决定离开。 我们从山坡上绕了一个大圈,回到村庄,来到第二家。由亲戒上前乞食,他敲门喊道:“阿弥陀佛!”院里的女主人对我们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别让狗咬。”我们一听,也是没有希望乞到食物,于是离开。来到第三家,亲戒上前,敲门喊道:“阿弥陀佛!”从屋里走出女主人,亲戒说:“出家人路过,要点吃的。”女主人问道:“馒头行吗?”亲戒回答:“素的就行。”我一听,有希望,今天不能空钵,就和亲戒、亲幢准备接受布施。说心里话,要老是空钵,心里也有点不得劲。不一会儿,女主人取出一个馒头,由她掰开,分别放在我们的钵里做了布施。临走对她回向说道:“阿弥陀佛!”我们决定返回过斋地点。 今天乞食体会到,出家修行真是“修福不修慧,大象披璎珞;修慧不修福,罗汉托空钵”,要福慧双修才能圆满。亲幢告诉我:“女主人布施时撞着手了。”我告诉他:“以后要注意,沙弥还可以,如果是比丘就麻烦了,应忏悔。”大众过斋以后,漱洗完毕,稍作休息后上路继续行走,路过百草镇。 在河边休息时,有一头骡子,亲义师问:“这是什么?”亲行师父告诉他说:“出家人不持戒修行,今生不了道,将来就会变成它这个样子。”真是“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带角还。”和我们有缘的骡子为我们作现身说法。 晚上师父选择一个沙滩地作为住宿地点,先由沙弥平整沙地,分两处过夜。居士发心烧热水供养大众师,又铺开大苫布,防止下雨时淋湿,尽心周到。 八月二十六日 行脚乞食第五天 清晨三点多钟,大众开始起床,背上包,上路继续行走。路过东万口乡,到达巴图营大桥时休息,师父决定在桥边小路旁过斋。大众搭衣持钵,准备进村乞食。 我还是带亲戒沙弥和亲幢沙弥一起乞食。来到第一家,由亲幢上前乞食。敲门后喊了声佛号,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男孩开门说道:“我不是这家的。”亲幢一听就要离开,我告诉他:“等一下。”这时这家的女主人正好回来了,亲幢上前对她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素的就行。”女主人听后,思考一下回答说:“等等。”说着进屋去取食物。不一会儿,取出两块月饼分别放在我们钵里做了布施。临走向她说道:“阿弥陀佛!” 来到第二家,还是由亲幢上前敲门,喊佛号。不一会儿,出来女主人,亲幢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女主人一听,转身回屋取出一碗大米,亲幢急忙说:“大米不能要,要熟的、素的、能吃的就行。”女主人二次回屋,取出一碗大米饭,放在亲幢沙弥钵里做了布施。临走时回向:“阿弥陀佛!愿你全家吉祥。” 接着来到第三家,刚到大门口的亲幢沙弥见到男主人正好出来,就对他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男主人一听,就对院里的女主人说了句什么,没听清楚,好像不愿意搭理。接着男主人走开,女主人关门送客。我们一见,没有必要解释什么了,决定向回返。路上遇到亲行师父一组和亲义师一组乞食。等回到过斋地点时见师父早已回来了,最后等亲古师一组回来,开始过斋。 在过斋时,乞来的是大果子和馒头。由于自己起贪心,多要一勺豆浆,吃大果子时把袈裟弄脏,真是果报立即现前。内心惭愧,忏悔。过完斋,漱洗已毕,稍作休息,整理背包继续上路行走。前面大部分是上坡路,休息时写日记,晚上到一处沙滩地休息住宿。 八月二十七日 行脚乞食第六天 清晨三点多钟,大众起床,背上包继续行走。路过龙门所镇,十点左右来到一个小村庄,有两处住宅人家,师父选择一条干涸的沙河道为过斋地点。大众开始搭衣持钵,师父分派我们两处乞食。我还是与亲戒沙弥和亲幢沙弥为一组,师父和亲融师父在近处乞食。 我们去村庄最远处乞食。来到第一家门口,我上前敲门喊道:“阿弥陀佛!家里有人吗?”这时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走吧,别让狗咬着,家里的狗特别厉害。”真是可惜,错过培福报的机遇。 来到第二家,我上前敲门,喊道:“阿弥陀佛!家里有人吗?”不一会从屋里走出男主人,等他到近前时对他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他一听,就说:“还没做饭呢,没有呀。”我怕他没听清楚,补充说道:“素的、能吃的就行。”亲幢在一旁又说:“水果也行。”男主人坚持说:“没有。”我们一听,于是离开此家。在路上我告诉亲幢:“已经提示他了,就不能再说水果也行,免得对出家人没有好印象。” 来到第三家,到大门口,我见院里有女主人和一个男孩在院内,于是向她说道:“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女主人听后,进屋取出两个馒头布施给我们,放在钵里。临走时回向给她:“阿弥陀佛!愿你全家吉祥。” 接着来到第四家,亲戒上前喊道:“阿弥陀佛!”不一会女主人从屋里出来,亲戒对她说:“出家人路过,要点吃的。”女主人一听转身回屋,等了一阵不见出来。这时在门外干活的男主人听明白我们是来乞食,很乐意布施,急忙回屋看一看女主人怎么还不出来,好像是叫她快一点。不一会儿,女主人取出两块月饼布施我们,放在钵里。嘴上还说道:“就你们两个人呀?”她认为我们只有两人,觉得很抱歉。男主人问我们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告诉他是辽宁海城。临走时我说:“阿弥陀佛!”亲戒说:“愿你身体健康。” 来到第五家,亲幢上前,到门口敲门,喊道:“阿弥陀佛!”不一会出来女主人,亲幢对她说:“出家人路过,要点吃的。”女主人听明白后转身回屋,取出四穗苞米布施给我们,放在钵里,还说:“热乎,刚煮的。”显得很乐意布施。临走时回向:“阿弥陀佛!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 今天的乞食很圆满,于是决定返回过斋处。见到师父和亲融师父一组也回来了。大众过完斋,晾晒被淋湿的绳床、睡袋等。正在休息时,来了一辆警车,从车上走出三人,其中有当地派出所的和镇里的领导,他们可能是接到举报来查看情况。他们来到师父近前时,有一个人拿出证件让师父看,说:“我是当地派出所的,是个所长,过来看一看。”他说他认识师父,是从网上见到的,通过网络看过《大悲寺和×寺的对比》这篇文章,印象深,而且知道我们是行头陀,持金钱戒和日中一食。通过谈话,师父结缘给他们念珠、经书和光碟。他们还请师父在书上签字,收藏。所长特意回去买来纯净水,虔诚地供养行脚僧。 我们行走一段路后,在道边休息。这时有一名开着轿车的男子下车,走到师父面前很虔诚地给师父顶礼。他说是从网上得知我们行头陀要经过这里,特意赶来。师父给他开示并结缘他经书。男子非常感动,非要供养钱,是几张百元大票。师父坚持拒绝说:“出家人不要钱。”男子仍然坚持说:“这是供养三宝的。”师父告诉他:“出家人要钱就是犯戒。”最后男子终于收起了钱,恭敬地再次顶礼。 这次遇到不要钱的真和尚,能够让他终身难忘。亲义师见男子很虔诚,把自己带的唯一的《溯源》杂志和老版本的《经行》拿出来结缘。师父说:“我都没有这书了,真是难得,难舍能舍。”有人曾说:“接收供养的金钱可以拿去做功德,比如供斋、救济穷人、支援灾区、修庙等。”但这和持金钱戒没法比,持金钱戒就是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舍掉布施了。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八年二时头陀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洞 比丘)”
二〇〇九年行脚体会报告(释亲量 沙弥)
二〇〇九年行脚体会报告 ◎释亲量 沙弥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上妙下祥和尚! 各位师父、各位居士,阿弥陀佛! 二〇〇九年行脚乞食的日子已经过去,沙弥亲量于二时头陀的实践中记录了一些见闻、感受。写报告时就以时间为顺序整体回顾一遍,勉强称作体会报告。因个人我执强、慢心重,出家时间短,难免流露世俗习气,倘有不妥之处望各位知识慈悲指正。 八月二十出发日 上午过斋后回到寮房,已经有一辆大巴停在门口,说明很快要动身了。大巴车据说是海城张氏姐妹发心安排的。这两年寺院行脚路线能够向远方延续,得益于居士们的热心安排。有二十四人是行脚人员。比丘师父十二人,沙弥十二人,其余的师父留守寺院。曾有比丘师父提出问题,没参加行脚的人员与行脚人员在功德方面有何差异。师父开示时打了一个吃饭的比方,说只有左右手与嘴,身体共同配合才能把饭吃好,这是个整体的关系,不能片面去看。这说明从僧团的大局上看,参不参加行脚的功德是同样殊胜的。因为留守的师父们担负着寺院的日常运转及道场的建设。 对于行脚人员,师父叮嘱:要注意威仪,守规矩,做到依教奉行,一切要以整体的形象、利益为重。师父说的整体并不仅仅指寺院和僧团了,而是出家人的形象,故集体无小事。 临出发时,大巴启动,留守的师父们齐刷刷地跪地向师父顶礼,二时头陀的学习在师父们的祝愿下正式开始了。车上的我心存感激,似乎也加入了顶礼的人群中。 生值末法,去圣日遥,能于五浊恶世中得遇善知识是何等幸运。追随善知识学道,接受教化更是百千万劫难遭难遇。所谓“欲知前方路,须问过来人。”故佛说修行者的全部成就皆是善知识给予的。亲量能出俗为沙弥,加入正法僧团,并于剃发当年参加行脚,实属万幸。这种感激不是为恩师顶几个礼所能表达的。 上高速路后,车上有点热。有沙弥师问能否将大褂脱下。师父说不可,因为离开大褂就不像是出家人了。大褂圆领方袍穿着有僧相,是当年虚云老和尚拼命保持下来的,虽是唐装样式,却已成为祖师的心血传承之一,意义深远。 在车上我能随身携带的只有三衣包,内有三衣、钵。其余的行脚用品皆放在货舱里。自出家以来随身携带已成习惯。师父曾开示过:修行其实就是养成一系列的好习惯。好习惯的长期熏习会将毛病、习气等垢病一一去除。正是习惯养成性格,性格决定命运。伟大的佛陀制定戒律告诫弟子该做什么、不做什么,就是种出世的因。出家人能遵佛制养成习惯,多么的尊贵、难得。 颠簸中昏昏沉沉睡着了。醒时已在香河服务区。离开清净之地来到烟酒味道混杂的场所,一时有些不适应,宁愿呆在车里。 出香河进北京六环上八达岭高速之际,心情有些复杂。这里太熟悉了,原单位就在八达岭高速路边。有那么多的同事、朋友、同学依旧在名利圈子里打转转,为金钱、感情所恼害。受“金钱至上,金钱万能”而驱使,奔波而忙碌着,无暇关注自己的心灵乃至身体健康。有的三十刚出头就闹了一身病:脂肪肝、高血脂、痛风等等,疲弱的身体如同枯槁的枝干随时等待死亡的降临。很多人极富才华但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始终不肯回光返照自己的内心深处。也许是大家的共业吧!“死亡”这个本应最被关注的急要,而今却被及时享乐彻底地掩盖了。 当今科技界,有远见的专家学者曾讨论过一个话题,若干年以后,人类会怎样评价二十世纪,结果可能是这样:二十世纪,整体失败之处是完全的唯物主义思想被不同社会制度的国家采纳接受并成为指导。 是的,唯物主义的泛滥是这个时期人类的共业,在华夏大地,它也冲击了古老的传统道德基础。因果观、报应论等传统观念被搁置一边。人们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物欲横流却内心空虚,和历朝历代相比是最需要佛法救度的时期。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佛法被大多数人理解成是种迷信方式、迷信文化,靠搞武术、搞慈善、搞经忏、搞旅游来苟延残喘。而搞旅游、经忏等又离不开一个核心——钱。恰恰是这个围绕钱作文章的畸形形象更容易被大家所接受,因为大家都摸钱,你“佛教”说什么例外? 这里固然有人披着佛教外衣骗钱的因素,而在佛教中一部分出家人随顺世俗、束手无策,也参与摸钱,巩固着出家人与钱分不开的这个印象。佛教的本来面目难道真是慈善、旅游、经忏、武术吗?如果离开了“钱”的佛教会给人什么样的感受呢? 若离开了“钱”的佛教,会让更多的人关注你、重视你、注意你,因为你与众不同、不染世污。离开了“钱”的佛教会还佛教的本来面目——光明、清凉、解脱,会被人认识与接受。 不摸钱的效果就是这么巨大,因不捉持“金钱”是佛制戒律。 不摸钱的清净持戒出家人堪称世人典范,堪称和尚。 倓虚大师曾将世界喻为钟表,和尚是里面的大轴。钟表上所有零件都可以替换,唯独大轴不能擅动,否则必是世界末日,因这大轴是世界的支撑。可见和尚、佛法于世界之重大意义。 师父说:法没有正末,是人心末了而感召的末法。若出家人持戒修行,不捉金钱,定能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只有三宝长期驻世,末法时期的众生才有被拯救的机会。否则必是苦海沉沦,求岀无期。 八月二十一阳原县井儿沟一带 晴 这是行脚的第一日,心情是兴奋的。一天都在匆匆忙忙中学习熟悉行脚的流程。同时由于背包过重算是打了一天攀缘的妄想。 凌晨时分,大巴驶下高速。没多久听说下车开始行脚。车上的电子钟显示,三点十五分。往前一推算应是三点钟出收费站,整整奔行了十五个小时。 车外一片寂静漆黑,借助车灯匆忙将三衣包装入大背包中,戴上观音斗,再背起背包站入队列,因为是最后下车的,故背包上肩也在最后。亲洞师父担任僧值,催促了几次,我没辩解,尽管内心中还是有点想解释:不是我想慢,是客观事实造成的等等。不许讲理是常住规矩,包含着智慧与方便。因为一讲理就会强调“自我”,还浪费时间、影响别人,都与道不相应,故一静默省去了不少问题。有理没理闭嘴是真理,依教奉行不会错。 出发时师父走在头前,大戒师父按戒腊排序依次随后,沙弥按批次结合身高排列。方便铲由沙弥轮流拿走在最后。我个子相对较高,剃度晚,故一直走在后面。僧值师父要前后照顾并负责对外的接待,一个人走在队伍左面。沙弥们多数毫无行脚经验,辅导沙弥的责任也归亲洞师父。行进中督促大家诵咒,休息时提示:整齐摆放背包等。很是操心为大众服务。 河北、山西的国道没见有收费站,重型卡车就显得多,频频按着喇叭呼啸而过。凌晨时间恰是司机最疲劳的时间。为安全起见,随行的护持居士冒危险在队伍前后各开一辆车,用车灯提示过往司机,保障行进安全。 若没有特殊的因缘,每天的行脚时间还是很规律的。一般早上三点钟走第一段路,约一个小时后休息,打坐到六点钟。天亮再走两段或三段路,九点半左右乞食,十点半之间集合过斋。过斋后原地或找地方休息整理装备。之后再走三、四段路到天黑休息。每人每天要诵十遍楞严咒,发心多诵更好。 第一天的第一段路就在诵咒中完成的。长期以来的一个愿望得以实现后心情兴奋,有些起伏不定,通过慢慢地呼吸得以控制。这段路走得不快,跟着不费劲。亲洞师父要求前后的间隔均匀,别把距离拉得过大,想是保持队型的整体感吧!因为背包的缘故,很难体验脚踏绵云的感受,尽量把脚放平,脚平心也能平一点,不致兴奋起来没完没了。大约六、七遍咒诵过之后,师父找了路边一块开阔地打坐。打坐与中途休息时要求背包绳床等摆放整齐,呈直线排列,背包的间距也要均匀。 新沙弥们没有概念,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自动地摆放齐整。当天打坐时后面几位沙弥不约而同的没有铺绳床,只是简单的坐在卷好的绳床上。我当时的想法是,不知道日程安排,背包物品取放也不熟练,一旦紧急集合能马上应付,不至于耽误时间。可能是人同此心,心同此想吧。沙弥们都做着同样的准备。偏偏此际一沙弥师匆匆站起收拾背包,搞得前后师父不知所以,都慌忙站起整理。我刚收拾完背包,这位沙弥师父连忙向大家解释。原来不是动身,是场误会,虚惊一场。看来沙弥师父们都是担心师父的*轮转得一快,怕自己不留神被“甩出来”。 大约六点钟时,天亮了,继续走第二段路。僧值师父督促没诵完咒的继续诵咒。 走第二段路心情已平稳,兴奋点转移到身体上,感觉肩部痛得厉害。说说我们的背包吧,背包有六十二斤左右,里面有行脚必备的十八种物和御寒衣物,手电、饮用水以及经书。经书分发心背的和结缘两类。结缘书每人一包,重十七斤,发心背的经书因人而异。故背包的重量差异集中体现在这里。有一个非正式说法:谁发心背得经书多,空钵的机率越小。有沙弥师父的包重量超过七十斤,是因为尊重戒律背了三大部或《华严经》、《法华经》、《楞严经》三大部。 我看重数量与质量,不考虑重量,遂挑选了合集的《禅宗七经》和《净土五经》及《(四十)华严经》一本,加上必备的《遗教三经》算起来共十六部经,在心理上已减小了空钵的概率。但总觉得自己有贪心在这里体现,好在背经书也为了能学习,冲淡了“空不空钵”的念头。面对沉重的背包,步伐显得越来越吃力。内心开始升起各种攀缘的想法,首先盼望出现一大群善信将结缘品悉数请走,或者盼望师父能集体减轻重量,因听说以往有过类似的情况。有时会有正念升起,就是作消业想——吃苦了苦。有时会给自己安慰,背包加上体重有二百多斤,比自己体重最重一百八十五斤时差异不大,是可以吃得消的,能够坚持到底。再说还有好几个体力不如自己,背包比自己还重的师父呢。总不至于自己最先倒下吧,一定会有人先扛不住提出解决方案的。这么多的念头就一直掺杂着、斗争着。 事后回忆,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会让自己坦然接受这个重量不去妄想呢?一是二百多斤全是我的体重的话就不会攀缘了;二是背包里全部是必需品的重量,没有减少的余地,也会止住这些念头。之所以有想法就是因为有二、三十多斤结缘品是可以调整的。其实是攀缘心在作怪,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发心不真。否则不会为这二十斤后悔的。 心一旦不老实,诵咒也没有质量。嘴只是连贯地发出声音,耳朵却不专注了,内心里打着各种妄想,琢磨的事条理倒挺清晰。精神不集中是修行的大毛病,想想自己在那一刻被背包所转,心思扰攘不安,实在惭愧。看来在不具备相当的定力与愿力之前,做难于承受的事是麻烦,是愚痴。 而行走中常有逆境,却是可以用上功的。打妄想的功夫经过一个镇子,听起来热热闹闹的。两边的门市房传出音乐、戏剧的声音,音量开得很大。世间商人采取这种做法,图个热闹,替他招徕顾客。对出家人来说不得歌舞伎乐故往观听,是戒律。虽不想故意听,耳膜可是一直被冲击着,心也似乎要随着节奏跑了。在这种放逸与逆缘前,我努力让自己不去分别,告诫自己那只是一种声音而已。妄想这时跑没了,集中精神正好加大声音诵咒,并分段诵,一段一段连贯不停,保证了诵咒的质量,心更加专注于咒的声音。当我们走远后,回想这段路咒诵的质量真好。出家前的个人爱好之一就是唱歌,流行音乐基本张嘴就来,这回没被音乐把心拐跑实在难得。在正念面前,原来的很多习惯应该是可以通过修行去掉或转变的。 那个镇子不小,走的时间也长,道路两边有不少人围观。路右边可能有个集市停了些车,人们应该在交易,之所以不敢确定是一直都低着头,眼观卧牛之地。距离近的人可以看到他们的腿听到议论的声音,行脚前我曾想过,要把所有见到我们的路人当作无始劫以来的父母看待。在父母们面前要保持威仪和恭敬之念,希望能令他们生欢喜之心。但若我眼根放逸、东瞧西看、嬉皮笑脸,和他们四目相对、彼此相视的话,就破坏了整个僧团的形象。更会让他们笑话甚至失望、无奈。 或许很多路人当时仅仅把这次路过当作一场戏,可事后再想起,谈论起这一经历的时候会发现,这群出家人成功的“演出”,让自己舒舒服服地过了一把观众瘾。这种感受将变成他们的谈资、话题及头脑中的问号,久久挥之不去。印象深了,种子就更牢固了。师父不是说过吗?“所有见过我们的,赞叹我们的,诽谤我们的人都会在龙华会上授记成佛的。”从师父的开示得出结论,见到行脚僧人绝对是大的善根因缘所感召的福报。 过了镇子后在公路对面苞米地边休息。“放下背包得大自在”是亲洞师父的名言,那一刻迈出步子简直要腾空一样,真自在呀!回想经过镇子那一路,光顾着摄心诵咒保持威仪,早把背包的沉重抛在一边。是使命感与正念战胜了攀缘心,等放下背包后再看背包时,正念又不具足了。腰部、肩部、腿部的疼痛又袭来,让内心生起畏难情绪。 听亲洞师父说这里是〇八年行脚结束的地方。终点又成为起点,行脚人员增加了,道路在向远方延伸,真是一年上一个台阶! 记笔记的工夫听师父说:“准备乞食,赶快搭衣。”我掏出表记录下这个时间,九点半。表没表带放在上衣口袋中,是行脚前常住统一发的,用来统一行动时间之用。拿衣钵再完全准备好时已经慢了一步,又是在师父的催促声中站到队列后面的,一天两次落后,脸上有点发热。 分组时,我和亲宣沙弥被分到亲藏师父一组。亲藏师父是我们的阿阇黎师父。《沙弥律仪》中规定:沙弥乞食当由老成人带领。我的因缘不错,第一次乞食就能向阿阇黎师父学习,内心又生起一种侥幸,忘记了刚才落后的不快。人的一天就是这样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折腾,遇到境界就被转。 师父重申了注意事项,宣布集合时间,安排各组的乞食方向后,大家分头出发了。乞食指乞求他人之食而食,为折服我慢心,是出家人应做之事。按佛制应不分贫富贵贱,发平等心,一一次第乞之,每人七家为限。若家没有人,或大门上锁则不算七家之内。亲藏师父说:“我们三人轮流乞食。” 那个村子基本上都是土墙,房子也用土夯的,应该叫干打垒吧,看样子不是富裕村。 第一家亲藏师父敲门,三下、五下、七下。看门狗叫得厉害,算是帮我们的忙吧。我们念佛号的声音再大也大不过它的。这时的狗应该叫“敲门狗”才对。女主人听到狗叫声走出来,亲藏师父说:“出家人路过这里,乞点素食不知道方不方便。”女主人供养一块月饼。亲藏师父回向说:“祝您吉祥。” 第二家由亲宣师父主乞,敲门时院里有人应声。亲宣师大声说:“阿弥陀佛!我们是出家人,路过这里,乞些素食,看方不方便。”里面的声音苍老,回答的大意是:自己是个老婆子,你们去别人家吧! 第三家我主乞时,是第一次乞食难免紧张。叩动门环,三下、五下……“阿弥陀佛,家里有人吗?”里面走出一名男青年,朴实善良的样子,似乎正干家务活被我们的到来打断,身上、脸上全是白面的痕迹。我学亲藏师父说明来意,他注意到我们的装束,一下子反应过来,说:“有馒头。”再回来时拿出三个馒头并说:“就这些了,你们还要点其它什么吗?”我想馒头应只有三个了,那么他说的“其它”指什么呢?菜,水果,钱?当时心存紧张,还没从乞到食的兴奋中平定下来,没答话,只是请他把馒头分到钵里。我说“祝您吉祥”后去下一家。男青年从取馒头到分馒头时一直带着欢喜的表情。福田已种,那个“其它”也不重要了吧。倒是该找个机会问问师父,这种情况如何能令福田种得更圆满。 头一次乞食成功是兴奋的,腿更轻快了。出家现僧相真是不可思议,重要的不是我乞到食物,而是通过乞食让对方得到欢喜,舍去悭贪。另一方面也说明我们和这位男青年前世有某种缘分吧? 第四家亲藏师父乞食。一中年男子开的门,得知我们来意后作思惟状说:“没有啥。”看样子他是想布施又没有想到布施啥,亲藏师父慈悲示意说:“素的就可以,吃剩下的也行。”这时他才想起说:“有水果。”返身回来时装了满满一袋子苹果,我们每人分到三、四个。他的孩子,一名小伙子也跟了出来,参与了分苹果,显得很开心的样子。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九年行脚体会报告(释亲量 沙弥)”
二〇〇九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明 沙弥)
本分事——二〇〇九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 惭愧沙弥释亲明 顶礼十方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大行普贤王菩萨!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上亲下藏阿阇黎! 顶礼大众师父! 师父说行脚乞食是从佛开始的,是出家人的本分事,要按佛制去做。承蒙师父慈悲剃度,很希望学好、做好出家人的本分事,日后成为一名真正的比丘。亲明虽然根性陋劣,但相信只要跟随师父走下去,终究有一日会有所收获的。 结夏安居后,一直在估算行脚出发的日期,有些像小孩子盼望新年,等这一天真的到来,内心却很忐忑,很担心自己准备不充分。六十几斤的背包,对于长期户外运动的人来说可能问题不大,但对于纵恣幻躯太久的我确实是个挑战,直到同几位沙弥师背起背包在寺内走了一个小时后,才消除了部分恐惧——这个是可以忍受的。 下面以时间为序向各位师父居士汇报行脚中的个人体会,很惭愧自己不精进,先忏悔! 八月二十一行脚第一天 天气晴好 昨天下午接送僧众的大巴启动后,寺院内留守的师父们纷纷向师父顶礼送行,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在目送大巴离开,感觉像在送别即将远行的亲人。僧团和合的场面很感人。师父说大家是一体的,留守寺院和外出行脚功德一样,但我还是希望能去行脚,毕竟是第一次,又是师父亲自带队。据说师父有个愿望是走遍全国,那么也愿我能常随师父身后。 凌晨三点多,僧众走下大巴,双脚踏上河北省土地的瞬间,我意识到行脚开始了。漆黑的夜色中,队伍沿着公路默默地走了起来。行脚是学习经行极好的机会,初发心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不敢计划太多功课,眼观卧牛之地是首要的,眼睛放逸惯了,到处攀缘。师父说:“把眼睛收回来,内心会逐渐清净。”从阿兰若处来到灯红酒绿的世间,控制眼睛是我的第一道防线;手的目标是下垂少摆;脚要学习坚稳不翘,这条一直不得要领,常有些刻意和做作;摄心是学习参话头,“念佛是谁”的话头还没找到,更不知什么是疑情,先念着。师父说过:不断地参,久了就会有疑情,有了疑情就离断生死不太远了。 也许是习惯了排班走路,垂手垂眼走得很舒服,只管跟着前面的沙弥师就是,别的和我没关系,不用考虑方向、速度等等。天亮后路过了一个人口密集区域,首先发现的是国道上的生活垃圾多了起来,人声也逐渐变得嘈杂,似乎还有人在路边观看,大声说着听不懂的方言。听不懂方言更好,会少打很多妄想。耳朵实在是难以控制,不停地念着话头,路边的音乐声还是会钻进来,不想去听歌词也会分别出来。沙弥十戒中第七,不歌舞娼伎不往观听。现在这种情况不知是否会结罪,待回去之后再请教比丘师父吧!这可能是个镇子,穿过后队伍在路边的荒地中停下来,僧值亲洞师父说这里是去年行脚的终点,看来也可以算是今年的起点了。 师父为大家分组后开始乞食,我跟随亲空、亲悲两位比丘师父一组。分组时有件趣事,今年参加行脚的十二位沙弥,只有二位参加过去年行脚,有相应的经验。所以在听到开始准备时一片忙乱,搭缦衣大家都很熟悉,但在风中感觉就不一样了,还要背钵套、绑钵托。大戒师们动作很迅速,小众们就显得更加窘迫,在师父的催促声中,大部分沙弥排好班,分好组后开始等最后几位沙弥,师父微笑着责备了他们几句。看看各个带队比丘的队伍已准备好,就让几位加入了师父和阿阇黎亲藏师父组,这样的结果有些戏剧性。历来行脚乞食,大家也不是都有机会与师父和阿阇黎一组的,看来手脚慢也不总是坏事情,因缘不可思议。 亲空师父带领我们组快步返回了刚刚经过的村子,又一次经过了那有音乐的地方,在几乎是村子的另一端。我们停了下来。亲空师父敲响了第一家院门:“阿弥陀佛,这里有人吗?”亲空师父很威仪的站在门前,开门的是位女众。“我们是行脚的出家人,来乞些斋饭,不知方便不方便?”女众说的是方言,我听不懂。“就是要些吃的,剩的也可以,素的就行。”亲空师父语气平稳,应对自如。今年是亲空师父第三次行脚,经验丰富,女众说着什么,返身走了回去,也不知是给还是不给。第一次参加乞食,我老老实实地站在二位比丘师父身后,双目下垂,右胁托钵,端身直立,这是模仿二位比丘的结果。女众取回了几个饼子,“请分给三个人。”亲空师父打开钵盖,我们依次收到了饼子,盖好钵盖后垂目合掌:“祝你全家吉祥。”亲空师父回向后,我们走向了下一家。 出家人乞食,世间人称“要饭”,当我打开钵盖将钵向前推准备接饼子的时候,没有“乞”的感觉,这和布施者对我们的尊重有关,也和我们做得堂堂正正有关。师父说给不给没关系,我们行持的是佛陀的法。 亲空师父示意下一家,由亲悲师父主乞。女主人听明白来意后,拿出了些零钱,有一些打发我们走的意思。出家人千里迢迢搭衣持钵来到门前,不只是乞食物,还要告诉她“出家人不要钱”,亲空、亲悲两位比丘师父耐心地说服了女主人,女主人欢喜地布施了饼子和葡萄。 乞食中可能会遇到给钱的情况,这在出发前就有心理准备,想象中会有三种情形:一、出于恭敬用金钱做供养;二、用些小钱打发走乞讨为生的人;三、善良的帮助。刚刚遇到的这家有些与第二种情形相似,好像在打发乞丐。出家人身上的袈裟和钵被漠视和曲解。师父说众生需要头陀行,常行头陀,正法久住。今天就是真实的写照。 来到下一家门口时,亲空师父回过头让我上前乞食,有些意外,原没指望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机会。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行脚乞食,惟恐做得不如法,比丘师父的信任和鼓励让我感觉到了出家人之间的相互尊重。类似的情形在僧团中有很多,沙弥恭敬比丘师父,比丘师父也更加关心爱护沙弥,和合如同一个大家庭。 “阿弥陀佛,家里有人吗?”三叩门后,出来的仍是位女众,“我们是行脚路过的出家人,来乞些食物。”亲空师父过后告诉我要说乞些斋饭,要尽量多传递些专业信息。确实如此,末法时期行脚乞食的出家人太罕见了。女众在说着什么,因为不方便观察对方表情,只好按想象中的节奏自说自话:“就是要些吃的,素的就可以。”稍微停顿一下:“剩的也可以。”女主人听明白了,返身取来了类似麻花的食品,“请分成三份。”示意女主人分别放入亲空师父、亲悲师父和我的钵内后,回向:“祝你吉祥。”第一次乞食很顺利,暗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缓解了许多。亲空师父没有按照轮流的次序由自己主乞,再次示意我敲响下一家的大门,可惜我没有再次乞到,有些辜负了比丘师父的鼓励。随后亲空师父又乞到了些水果和西红柿,我们结束了第一天的乞食,今天的因缘不错,成功率很高。 荒野中过斋,大戒师与小众整齐地分列在师父两侧,钵排成线,和在寺院时一样的仪轨。大家乞到食物混放在一起,掰碎后行堂,馒头、饼子、月饼、方便面等等。布施者从自己和家人口中省下的食物供养了出家人,“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因果是真实不虚的,宿世的善根成就了今天的善举。 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师父说行脚就是了道,但我肯定是又欠账了。 过斋后继续上路,背包的重量因过斋和休息而感觉变轻。肩膀、小腿和脚上的疼痛比较明显,默默地忍耐,没有使内心烦躁,这可能就是传说的身体累,心不累吧。在寺院出坡时也常有类似的感觉,虽然辛苦但很愉快,不过时间久了还是要身心俱疲。师父说的是难行能行中的身体累,心不累,是在承受极限以上的境界,而我说的是正常的体力支出,不可同日而语。 背包中有近一半的重量来自准备结缘的经书和因果故事书,这是我能做的比较实际的事。有了这些法宝,行脚时心里比较踏实,也是我的本分事。 走走停停,较多的休息缓解了背包的压力,行脚似乎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夜晚露宿桥洞,师父过来嘘寒问暖,安排好大家休息后,指示大家将背包中的经书取出放在车上。这时我才明白队伍走走停停的用意,原来是师父知道大家包重,怕弟子们太辛苦才多休息,少走路。见师父这样关心体贴,我们更应该努力完成最初的发心,也夹杂着书全交了会被看低的私心,就留下了自己发心带的书。有的沙弥师把类似的想法说给了师父,师父见有人讲理还有人附和,就让大家留下了各自发心带的书。当时我忘记了应该依教奉行,忘记了依教奉行是无条件不能打折扣的,忏悔! 八月二十二 行脚第二天 晴 昨晚睡在桥洞,桥上往来的车辆没有影响睡眠,这可能与行脚前半个多月露天睡有关。那是在行脚前二十多天,亲行师父安排我们几个沙弥开始用新睡袋睡在外面,不知是为了试验睡袋质量,还是为了锻炼沙弥队伍,我们一直睡到了行脚出发那一天。其中有两天没有圆满,一次是下大暴雨,将近晚上十点了,还很大,在犹豫是不是还要出去时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雨还在下,看看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打板起床了,就放弃了。 第二次也是因为下雨,那天亲行师父也睡在了外面,半夜时我被一位沙弥师大声唤醒,下雨了,匆忙中夹起睡袋回到了寮房。第二天才知道亲行师父和亲源师回寮晚了一些,了解出这批睡袋没有防水的功能。 僧众凌晨两点多开始收拾卧具,出发时发现少了十七斤书的背包轻了许多。四点钟左右,队伍在距离公路不远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开始打坐。这就是十二支头陀行中的露地坐吧,月光明亮,往来车辆驰过后四周显得更加宁静。由于走热了对气温估计不足,坐了几十分钟开始觉得越来越冷,忍耐吧,似乎寒冷比饥饿更难过。渐渐的,我们来的方向天空开始泛白,远处的群山也现出了轮廓,一字排开的出家人也慢慢清晰起来。又该出发了。 眼观卧牛之地会少攀缘,但一不留神仍是要放逸。上午遇到一辆卡车侧翻在公路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司机站在车上在注视着我们,这可能是他遇到对事故最漠然的人群了。 今天乞食是在公路边的一个村子,亲空师父乞到了一袋苹果和梨,我拎在手里禁不住数了一下,有十五个。随后我们又乞到了一些月饼和饼子,水果分开的话也能算满钵了。 这里地处河北山西两省交界,经济欠发达,村子里土房、土墙较多,偶尔还有废弃的院落。我乞食时遇到一家比较贫困,没有院墙和大门,房屋破旧。从村子小路到房屋前的空地上落满了骡马粪便,一层层的新旧混杂,有一定的厚度。乞食是次第循乞,无问净秽,但真遇到时我还是望了亲空师父一眼,亲空师父平静的示意继续。“阿弥陀佛,家里有人吗?”我已经可以熟练地乞食了,从房间中走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我们是行脚路过的出家人,来乞点斋饭。”男子边用方言说着什么边向我们走来,有些世故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可以看出是在拒绝。我不希望他错过这个布施的机会,有意沉默停顿了一会儿。等他走近后继续解释道:“就是要些吃的,素的就可以。”对方再次表示没有,亲空师父见状更是慈悲的走上前说:“吃剩的也可以,多少没关系。”对方没有理会其中的善意,我们只好转身离开。 贫穷布施难,但他的家境似乎还没到那种程度,“吃剩的也可以,多少没关系。”乞食的标准低到这种程度,他仍是错过了布施行脚出家人的机会,很替他惋惜。 今天休息的时间都比较短,师父开始抓紧进度了。小腿肌肉酸痛,有些欣慰,疼痛也是成绩。 行走中,往来车辆多了起来,车声、音乐声、人声混杂,摄心做得很差。眼观卧牛之地时余光仍会看到身边掠过的车辆,但车的颜色都变得明亮起来了,因为看不到车顶,外形也变得扁平加长了,很像各种名车,明知那是不可能,也还是常常被吸引。终于有一辆引起我联想的车驰过来,追着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台很普通的经济型车——被妄想骗了。 城镇比较大,迟迟的走不过去,中途背对公路面对墙休息时,围拢过来一些好奇的人,谈论纷纷。见越来人越多,索性闭上眼睛休息,亲洞师父回答了一些问题后继续上路。这是一座县城,我们还在河北省境内,再休息时沙弥亲慧师发现有几个人腿脚疼得厉害,不辞劳苦为大家做按摩。他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脚按时,我真切的感到了不安和惭愧。他的背包比我重,身体也远比我瘦小,还能这样发心,很让人感动和羡慕。 再次休息时,天阴了起来,风有些凉,也许就要在雨中行脚了吧。陆续有居士向师父请法,一中年男子开车绕到了师父侧面,从车里探出头在问着什么。一些当地人上前请法宝,我带的念佛机结缘出去了四部。当我们离开时,身后响起了观音菩萨圣号,愿师父播下的菩提种子在众生心中早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方便铲在沙弥手中轮流拿着,既是表法,也可以掩埋死去的众生。路上遇到行脚队伍的人在议论常常提到的“大铲”、“武僧”、“鲁智深”等,对佛法陌生,对方便铲只会更陌生。行脚途中常见有众生暴尸荒野,暴尸公路,风吹雨淋,车轮辗压,惨不忍睹。佛说:众生皆堪作佛,还是多生父母。遇到了自然要掩埋安置,昨天和今天掩埋的众生都是在公路上遇到的,在车轮的辗压下早已面目全非,一只可能是刺猬,一只可能是鼠类,掩埋后诵了几遍往生咒。这些众生不知什么因缘遭到这样的果报,令人警醒。 八月二十三 行脚第三天 阴 凌晨起床时没有见到星星,打坐时不知不觉中天亮了,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湿冷的空气吹在身上很凉,有些像南方的冬天,阴冷。 在这一带行脚经常会遇到桥,横跨在干涸的河床或土沟上,多数比较小。今天走上一座桥时,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到一根钢条,这可能和桥面拼合或热胀冷缩有关,不由得联想到可能是座比较大的桥。昨天在路上看到钢块制成的减速坎后,意识到可能是座较有规模的城镇,虽然没抬眼看,但都有了相应的妄想,正如师父开示过的:“看什么被什么转。” 上午阴天,似乎不会下雨。这样的低温天气,行脚中没有备用衣服的情况下,一场秋雨也是境界了。不过要是真下也好,这个色身听它话几十年了,怕它冷、怕它热、怕它痛、怕它痒,现在也该让它听师父的话。雨,愿意下就下吧。 今天乞食的村落很大,黄土房和新房混杂,亲空师父遇到的一家男主人布施了三个花卷,放进我们钵里后,乐呵呵的说;“给你点苹果吧!”又欢喜的供养了三个苹果,很有主动发心的意味。另一家是祖孙俩人,我们顺村里小路走过来时就一直在矮墙后望着我们,原以为会错过,没想到转过弯后正对着他们家的大门。小男孩好奇地跑出来看我们乞食,我们走到他家的时候他成了翻译,为他爷爷解释清楚我们的来意后,供养了三个花卷。 过斋时下起了小雨,很快就打湿了缦衣和大褂,居士急匆匆的行堂。我打了个妄想,雨再大点不会提前结斋吧?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还好只是小雨。 临出发时我与亲量师掩埋了一张猫皮。几天来都是我们一组拿方便铲,也常被唤作武僧,二个戴眼镜的人真是“武僧”也不会有什么威胁。追赶上队伍后发现布施花卷的小男孩一直在默默地跟着我们,很安静的样子。转身走上大路后,他仍站在路口冲着我们的背影张望,也许他前世也是行脚的出家人,现在只剩下了模糊的好感,等因缘成熟来僧团找师父吧! 八月二十四 行脚第四天 凌晨在河北与山西的公路界处打坐,天亮后进入山西大同境内,沿339公路向西走。行脚出发前曾经打算不看路标,有驾驶经验的人都有类似的习惯,留意沿途的路标。指引方向的路牌多是挂在高处,目光下垂不会看到,而标有公路名称和里程的石牌就在脚边,稍不留神就会看到。在出来行脚第四天的时候我开始留意里程了,这是放逸的开始,以前看过一篇师父的开示,大意是说行脚没指望大家有多少提高,能保持原样回去就不错了。我大概就是那不能保持原样的人。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阳光时有时无,空气依旧清冷。过斋后上路,空中不时传来飞机的轰鸣和连串的爆炸声,持续了几个小时,可能是在军事演习。业力现前,佛和大目犍连尚不能救下释迦族人,弯刀长矛变成飞机大炮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天上的飞机,地上的汽车,与默默行走的出家人反差强烈。师父说:之所以没进山修行,就是要给世间人留些希望。愿正法久住!师父久住! 中途休息时天津居士赶来请法,师父刚刚结束开示,乌云就迅速地覆盖过来,阵阵大风吹得人站立不稳,随即豆大的雨滴就“噼噼啪啪”地打在脸上身上了。突然的暴风雨让人一时手忙脚乱,大戒师们把师父团团围住帮师父穿雨衣,小众们也在互相帮助,居士也赶过来帮忙,雨衣被风吹得像大旗一样舞动,猎猎作响。顶着暴风雨上路,居然还下了一阵雪块冰粒,很快鞋袜就湿透了,走在风雨中也没觉得很难受,看来以前有些自己吓唬自己了,暴风雨来得猛烈,走得也迅速,没多久雨停了。 路前方远远的横亘着一座大山,看着有天空的1/4高,黑黝黝的。我们也许是要翻过那座大山吧。一直在走,感觉是在上山,顺着蜿蜒的盘山公路,我们越过了一座水库,休息时回望,我们已经在山上了。 天黑后,仍然在走,僧值亲洞师父说,有一年行脚师父带他们走到了后半夜。在我开始打妄想是不是我们也要连夜上山时,队伍在一山村附近停了下来,越过一片庄稼地后,大家露宿在一段废弃的土墙边。衣服和鞋子面已经被风吹干,袜子明早也会干,在寺院时头天晚上洗的袜子第二天穿到过斋一般也都干了。 钻进睡袋时很有些心满意足,只要能睡觉就好啊。出来行脚不知不觉中对吃睡的要求降低了许多,昨天雨中过斋想的是能吃饱就好;前夜睡在乱石上,昨夜睡在坑坑洼洼的草地上,起来后都没觉得哪里硌得疼,这个身体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八月二十五 行脚第五天 晴 风大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九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明 沙弥)”
二〇〇九年学习二时头陀体会(释亲幢 沙弥)
记二〇〇九年学习二时头陀体会 ◎释亲幢 沙弥 顶礼十方常住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上妙下祥恩师慈悲,大众师父慈悲,各位居士:阿弥陀佛! 首先感谢诸佛菩萨与恩师的慈悲加被,给予我这个机会,使亲幢沙弥参加了零九年的行脚乞食生活,在此把今年头陀行的情况做一总结。 10月1日国庆节是祖国和平成立六十周年纪念日,全国各地都在举行各种庆祝活动,作为一名出家人虽不问俗事,但亦为祖国的和平统一感到高兴,毕竟现在安静的修行环境与祖国的和平宗教政策的落实是分不开的。出家人不忘忠贞志,首先为祖国的和平而祝福。说到庆祝,世间人有世间人的庆祝方式,出家人有出家人的庆祝方式,世间以唱歌,跳舞,放烟花爆竹来庆祝,出家人则以:内自观其心、严持净戒、修行佛法;外讲经说法、教化世人人心向善的方式来庆祝。 宣化上人说:“最根本的国防是教育。”佛法以三皈五戒为基础,指导人们断恶修善,通过五戒再加上十善达到净化人心的目的。《维摩经》云:心净则国土净。如果人心都清净、都向善,那国家何愁不太平、不和谐呢?头陀行就是把佛法的济世精神传播出去,让它遍洒在每一个众生心里,从而起到净化人心的目的,为祖国和平做一贡献,也是我们僧人庆祝的方式吧! 今年闰了一个月,又是祖国60周年大庆的日子,所以行脚的日期一直推到八月二十,才开始动身。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感觉很舒服,由客堂回到山上,见一辆白色的大巴车早已停在了僧寮门前,心想:出发的时刻终于到了。上车时师父告诉:把三衣包从大背包里拿出来,单独背着,剩下的东西放进客车的货舱里。这可不错,省了不少地方,不用像去年一样和背包挤座位了,大众师排队上车,我被安排在上铺。 车在留守师父们的目送下缓缓地开动了。经过大殿前的广场时,见有居士在顶礼,这不禁使我感到此行责任的重大。听过一些报导,现在有很多人对佛教存在着种种误解,认为佛教是搞慈善的、搞旅游的,而和尚就是要钱的,甚至把出家人当成一种职业。在不信佛法的地区更把佛教看成是迷信,不信因果罪福的道理而肆意妄为。要改变这种错误的观念,头陀行正是一种强而有力的手段,通过行脚乞食,把如来的教法弘扬出去,让世人知道和尚并不全都是要钱的,出家也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修行方式。通过对戒律的传播使人们彻底从心里消除对佛教的误解。而佛陀的遗教需要靠头陀行来弘扬;佛法的精神要靠头陀行来传播;佛法的崛起要靠头陀行来振兴。故知此行任重而道远。 承载着众多师父与居士的期望,大客车经西柳上了高速,载着我们一行二十四人开往目的地。第二次行脚已没有了第一次行脚时的激动与兴奋。车厢里空气闷热,有沙弥师请示师父:可不可以把大卦脱了。师父回答:“不可以。”僧人出门都得穿大卦,它是出家人一种专用的衣服。至于为什么要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感觉穿上它的确看起来跟世人不同,更像一名出家人,走起路来有种飘飘欲仙超凡脱俗的感觉。 正向那首诗写的“金刀剃除娘生发,除去尘劳不净身。圆顶方袍僧像现,法王座下又添孙。”想来这一领大衣也来之不易,是虚云老和尚当年拼命挣回来的。亲幢没出家时就很想穿这件衣服,如今如愿以偿,感到很荣幸。老和尚圆寂时告诉他的弟子:如何保护好这一领大衣呢?只有一个字曰“戒”。亲幢以此自勉保护好这一领大衣,时时回光返照,以戒为师。 闷热的空气很容易引发人们的困意,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时间在悄然地流逝着,好像海浪冲刷岩石,时间的波浪不断地在洗刷我的记忆,现在的成为过去,未来的成为现在,过去的又成为未来。第二次行脚已没有第一次行脚时那种兴奋与激动的心情,在时间的长河里有很多记忆与心情会随波而逝,当时的种种心境也会慢慢地被淡化、被消融。或许以一颗平常心来面对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正是头陀行所要锻炼的吧。 恍惚间听见了“准备下车”的指令。下车后将三衣包装好,背上大包等待出发。凉风徐徐,顿时令人困意全无。抖擞精神,低头默诵“楞严咒”。今年的包内比去年多了一包十七斤重的结缘书。法宝的加持力使亲幢的心更加专注在诵咒上,心中的妄想比之前平静许多。五十多斤的包压在肩上使得脚步更坚实,比较容易找到“下脚坚稳不翘”的感觉。希望通过这次锻炼使亲幢的肩膀更结实,将来好挑起佛法的重担。 走了一程在路边一空地上打坐。凌晨的露水很大,坐垫都是湿漉漉的,坐在上面凉气透骨,又懒得拿棉披布,忍着寒冷戴着观音斗,一直坐到天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行脚的队伍重新上路,温暖的阳光驱散了身上的寒冷,行脚第一天是光明的开始。 国道两边都是火红色叶子的矮树,低着头走路,有时会撞到它横出的树枝上。不时抬头看看情况,八识田中去年种下的种子开始被翻出来,咦,此地的景色很熟悉,好像去年走过吧?但一时不敢确定。穿过一个村镇,路边传来震耳的音乐声,劣质音响里传出刺耳的尖叫声。实在不解世人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也能怡然自得不为所动?或许是习惯了吧,习惯了也就适应了。 现在是流行时代,什么都流行,不光音乐流行,什么服装、食物、玩具、吃的、穿的、住的、玩的等等,人们为了满足五欲之乐都在疲于奔命,造下种种恶业。随之而来的就是疾病的流行,流行时代疾病也来赶潮流:“哈,外面这么热闹,我也出去看看有没有有缘人。”出发前听说外面现在正流行猪流感,听说是从猪身上传染的,死亡率挺高的呢!这不就是造业杀生的果报吗?零三年流行非典,之后又流行禽流感,现在又流行猪流感,接二连三的给人们敲响警钟,可人们还是不觉悟,反而把罪归到可怜的动物身上。不懂得因果的人实在可怜,只能从表面上与疾病抗争却会造下新的恶因,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现在的世间是顺着恶业在流行,不是顺着善业流行,将来不知会流到哪里去了。 时间巧合的安排,中午时分我们走到了去年最后一次过斋的地方,一片收割过的玉米地。两排小树还是那么熟悉,时隔一年行脚僧再次回到这里,故地重游,令人感到亲切。乞食分组我与亲灿师和师父一组,排好队,大众向村子里走去,我们走在最后面拐进一条巷道,次第乞食。两家无人,第三家出来一位老婆婆说明来意,她说:“早上吃糊糊了。”师父说:“剩的也行。”在她回去拿东西的时候,我心想:今天乞到糊糊了。正打着妄想,老人从屋子出来,但见她手里拿了块黄糕却不见我心中的糊糊。不过黄糕也不错,师父让她分成三份,一一放进三个人的钵里,给她回向后离开。 往下几家无人,师父便带着我们来到马路对面至一家门前,由我上前敲门,先三下后五下,门开了。出来一位女主人问:“干什么?”答:“过路的出家人乞点食物。”她的答话我没有听懂,以为不给了,我们正准备往回走,她见我们要走又大声说了一遍,这回才听明白是让我们不要进来,怕狗咬着我们,她回去拿些果子。等了一会儿,她拿了八个苹果出来,给我和师父各两个,剩下四个放进亲灿师的钵里,给她回向,她显得很高兴。师父决定往回走。 我看了下表九点五十,离规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想跟师父说还可再乞两家,让亲灿师试一试。犹豫一会儿没开口,出门在外还是依教奉行吧!跟着师父回到集合地,其它组还没回来,居士们的车也没来。坐下休息等待时摆了摆背包和坐垫使之成一条线。每次过斋前师父和僧值师父都会督促大家把背包放齐,钵排成一条线,让人看了有庄严感。 行脚前师父开示:出去到外面过斋时有人围观这是一个很好的教化因缘,通过物品整齐的排列,僧人严肃的威仪使世人生起对佛法的信心与恭敬之心。恩师曾开示我们,在外面的行为代表的不仅仅是大悲寺的僧人,而是天下僧人的形象。所以我们一定要做好,树立起出家人的形象,为佛教争光。恩师说到做到,时刻鞭策他的弟子:休息时要把包放齐了,老实坐着不准站着或溜达。走路时要走齐了,不可里出外斜的,一切行动听指挥。所有行动都整齐划一,在世人心中塑造一个有威可畏、有仪可敬的僧人形象。具体实践方法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依教奉行”。 不过此四字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像唐时的白居易问道于鸟窠道林禅师:“如何是佛法?”鸟窠禅师答:“诸恶莫做,众善奉行。”白居易答:“这句话三岁小孩也知道。”鸟窠禅师答:“三岁小孩说得到,八十老翁行不得。”虽看着简单做之不易,有人说师父干什么都要“样”,这不是做作,而是师父对法的认真态度。 午后的太阳光很强,背着沉重的背包在阳光下,身上被浸出了汗水。亲灿师是第一次行脚而且背得最多,背了约七十余斤。现在他的身体都快弯成九十度了,发心值得称赞,不过也要量力而行。通过这次行脚我想下回他应该不会背这么多了吧?不过今年的背包比去年的沉,背起来挺费劲儿的,这也是个锻炼的机会,晚上在一座双孔的石头桥下住宿。 早上起来感觉有点冷,背上背包走了一会儿就不冷了。在寺院温暖的环境里呆惯了出来有点不适应。不过要锻炼出一个强健身体,将来承担重任,还是要出来冻一冻。路上见一辆大货车侧翻路边的沟里。车主人站在车上显得很心烦,看着我们在车边走过,清净的僧相或许会给他难耐的心中注入一支清凉剂。诵楞严咒给他回向:希望他早些从烦恼中走出来。 肩上的背包虽减轻不少,由于第一天已被压伤,所以现在双肩依然很痛,不时抖动来缓解疼痛。中午在一小村庄内乞食,依旧是第一天的分组。走了几家叫门都无人答应,结束时只乞到了两个馒头。过完斋,因围观人多,故未作停留,洗漱后重新上路。在一个十字路口,人群熙攘,车辆川流不息,队伍的速度变慢,抬头看看前方是一转盘,中间矗立着一块大牌子,上写着“西北地区最大的皮革交易市场——阳原皮革大市场”。最大也意味着最多,意味着杀生最严重。现在提倡人道主义,但在屠宰场内都看不到人道主义,能看到的只有暴力、残忍、冷酷无情的场面。唯有佛教把人道主义做到了极致,一条不杀生戒可以说是最圆满的人道主义。心中不由为这些可怜的众生感到悲哀。一失人身,万劫不复。 按照佛教的观点来说,这是因果循环,前世它杀过众生,今世就变成畜生来还债,也被别人杀。三千年前在舍卫国的祇洹精舍,佛陀与目犍连尊者正在经行,看见一群蚂蚁在地上爬行,世尊就问目犍连尊者:“你看看这群蚂蚁什么时候开始作蚂蚁?”结果目犍连尊者用尽神通也不能得知。于是又问他:“那你再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解脱?”尊者也不能测知,于是佛陀告诉目犍连尊者说:“这群蚂蚁在九十一劫前毗婆尸佛时就当蚂蚁,如今还是蚂蚁,再过很久远的时间他们才能脱离蚁身投生为人。”这个故事警醒我们人身宝贵,如果今世不借着机会努力修行,将来一旦堕落恶趣就会后悔莫及了。一失人身万劫不复,故共勉之。 往前经过一所小学后,在路边休息,此地接近城区,所以人很多。过往的行人都过来围观,学校可能刚放学,有许多小学生也来凑热闹,很好奇地看着我们。队伍后面两位拿大铲的沙弥师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据我的感觉那两把大铲似乎比人更具吸引力,方便铲是行慈之具,此时成了方便接引众生的工具了,果然不愧方便之名。今天中午没有较长时间的休息,下午走路时迷迷糊糊困得睁不开眼睛。一睁眼,眼睛疼。干脆就耷拉着眼皮不瞅了,走了一段路感觉挺好,正如经行写的几句话:“眼观卧牛之地初方便,面现呆沉小相不攀缘,两手垂少摆动人生淡。”在这种状态下找到了感觉。还有个好处就是收摄眼根,这时候那是不想看了,抬眼皮都费劲,哪有心思看风景呢?当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师父,赶快休息,我想睡一会儿。 事后反省,如果修行有如此的用心,道业应该很容易成就吧!可惜业障深重,在平时修行上没有这种心态,常常是打妄想的时间要比专心用功的时间多,实在惭愧。祈求诸佛菩萨加被,令我如此时想要休息的心一样专心用功。过斋前轮到我和亲慧师拿方便铲,这段路走得很长,方便铲左右手不停地换,一只手拿一会儿就累得胳膊酸痛,心中厌烦,不想拿方便铲了。但看到其他人也受了伤,背的包比我的都沉,还一声不吱地拿铲,更有沙弥师发心多拿几次的,令我惭愧,虽说力气不如他们,年龄没他们大,但作为他们的上一届剃度者,我也应当坚持到底做个榜样,怎可一遇困难就生退却之心呢?仔细反省对此偷懒之心忏悔。 路上遇到一只死兔子,在马路中间,回头叫了亲慧师一起去把它铲到路边埋了,僧值师父提醒我们要注意安全。在路崖下的土地上挖坑、掩埋、诵着往生咒回向,却发现诵成楞严咒,可能一路楞严咒诵熟了一时改不过来,但诵楞严咒回向功德应该是一样的吧。师父曾开示:“诵什么咒都好,主要看你心诚不诚,所谓心诚则灵,心不诚诵什么咒也没有感应。”宣化上人也开示:“修学佛法,要具有诚心,不可有一点怀疑,才能得利益。” 据说在古时候,家中死人或办喜事有请僧人去念经的习惯。有一位大富人,他的母亲死了,于是他们请了一位和尚去念经超度。这和尚还带了一位小沙弥,相当于侍者,大富人很虔诚恭敬顶礼后,和尚与小沙弥开始作法事。老和尚在念经时心里打妄想:“唉呀,我念完经,主人应该把他家的那匹黑马送给我,那多好啊!他应该会给我的吧?”他就一直在打这妄想;而这位小沙弥心地善良,很纯洁的,一心一意地诵经,希望死人能仗诵经功德往生净土。他就专心的诵经,不打别的妄想。那结果怎么样呢?诵完经老和尚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想要的黑马,而小沙弥只得到了一些普通的饭菜。这位富人的母亲也超度生天了,但却不是老和尚的功力,而是小沙弥的诚心才使她生天。 一位明眼人看到了这件事的经过,不由感叹:“师父妄想得黑马,徒弟诚心得粗食。”从这个故事得出的结论,佛法修行一定要有诚心才能感应道交。反观自己做得实在不好,诵经、咒不专心,没有诚诚恳恳地去诵,敷衍了事养成了习惯。虽然表面上知道,也看过宣化上人开示的修道三要素:真、诚、恒。但总不发心去做,真是钝根。曾听一沙弥师说什么叫钝根,他的看法是:知道做不到叫钝根。我不以为然,知道了能马上做到的话那不都成圣人了吗?哪还用修行,我认为是知道不去做叫钝根,所谓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也。 我们迅速追上队伍。今晚在一片广阔的田地里住宿,远离马路的喧嚣,空荡荡的感觉发现人在天地间原来是那么渺小,身心世界也因之变得宽阔与自在。人在世上被滚滚红尘所包围,整日为众缘所缚,身心不得自在。修道之人舍弃家庭妻子的累赘,不为衣、食、住、行而追求。衣求遮体,食求充饥,万缘放下一钵一衲,脚行天下。日间精行修道,乞食资身;晚间随缘而住,或土路、桥下、山间、旷野。心无牵挂,还有什么比这更自在呢?但愿人们能放下内心的烦恼与牵挂来聆听宇宙间那纯真的歌声吧! 早上起来抓紧时间收拾好背包,准备上路。低头默诵楞严咒,或许我只有在早上可以专心地诵咒,借着夜色与观音斗的掩护,那颗好奇的心才会暂时休息一下,来诵那索然无味的咒语。今天早上天气不冷,没有下霜,中途打坐一小时。居士送来开水倒上一杯喝进肚子祛祛寒,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在寒冷的清晨能喝到一杯热水真有雪中送炭的感觉。 在马路边休息,亲戒师父去给师父按脚了,看样子这次休息时间会长一些。我的裤子破了,趁着休息的工夫拿出针线把它缝上。想想在家从来没有缝过衣服,甚至连线都很少碰,包括当居士时,衣服破了也不补,直接换一套新的,现在想来不知那时浪费了多少福报。所以剃度后看到山下的发心居士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心里很赞叹:这帮居士真有素质,自己衲补丁,比我那时强。 不过出家了一切都是个新的开始,衣服破了要自己缝,脏了要自己洗,说实话刚开始真是不情愿。在家生活惯了,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在妈妈的宠爱下,还是很少干活的。不过和与我同岁小孩比起来,我还算不错呢,至少我还刷过盘子、扫过地、擦过地板,洗过自己的袜子衬衫。当然跟现在不能比。不过那时候小,好玩,干活不专心,干着干着就跑了。像擦地板,蹲在那里擦,等我妈妈一出门去买菜了,我就不干了,钻进屋里去看动画片,等看着我妈妈回来了,再接着擦。我妈妈一进屋就说:“还没干完,怎么这么慢,都一个小时了,干嘛去了?”刚出家也不专心干,边干边玩,师父一看就说:“你这也太慢了。”我也不理,师父低头干活也不说话。就是这个样子。 缝好衣服又开始启程了。穿过一个叫东井集的小镇在路边一果园内休息,看看我身边的沙弥师都拿出本在写日记。实在犯愁,行脚嘛,走路、休息、还写什么呢?日记写了几个字就不想写了。中午在一片田地里过的斋,本来前方有一桥洞是个很好的过斋地点,但因正在施工,只好放弃。过斋时下起了小雨,边吃边担心雨会不会下大,还好,没有变大,只是濛濛细雨,或许这也是因缘,在这没有遮挡的野外过斋时,下点雨考验考验你的定力。果然一试出真假,我没有通过。 过完斋师父带领大众迅速离开,乘着濛濛细雨找到一座高速桥作为今天的休息地。师父安排好位置,大家休息,冷风吹在身上冻得直发抖。活动活动好了些,晚上泡了泡脚,我要充满朝气迎接新的一天。 八月二十四清晨四点十分左右,进入山西省,在339线上行走。现在所经过的地方叫神泉堡。这一路上村庄很少,大都是山地平原,只有几户零散的人家分布在广阔的土地上。今天风很大,从我们的前方吹来,一张嘴就灌进一肚子风。今天中午没有乞食,在一条不跑车的石子路上过斋。午后太阳出现在天空,风渐渐地停了,有两位沙弥师斋后商量着要去给师父按脚,一个推一个谁都不肯先去。结果就在他们争的时候,另一位师父过去了。很奇怪,这回谁也不推了,都不吱声了。机会一定要抓住,不然就会失去的。 又是一段长途地跋涉,在一小树林间歇息,天上的飞机飞来飞去不时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听说是飞机在搞演习。生活在这个时代还算是幸福,听见飞机放炮不会有什么恐惧,在战争年代一听见飞机就人心惶惶。能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并能出家修学佛法实在是一种福报。能得到如此十圆满八无睱的宝贵人身,更是如盲龟钻木孔一般难遭难遇。故文殊菩萨在《大乘金刚经论》中说:“善哉,善哉,人身难得,中土难生,正法难遇,至道难逢。”人身难得今已得,中土难生今已生,正法难遇今已遇,知识难逢今已逢,条条具足,种种现成。若不发心,佛也难救。当时发愿:回去后要精进修道,不可虚度光阴了。 或许因为当时的心比较真诚,所以发的愿也是从心里所发,回到寺院后,果然是众缘和合,维那师父开始抓规矩,要搞道风建设,制定种种计划,严肃非常,正好帮助我完成愿力。(注:此事与行脚无关,故不详记。) 休息一会儿,继续前行,在前方一个岔路口拐入册田水库方向。拐了个弯,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出现在眼前,路两旁树木参天,个个长得笔直。可惜现在是秋天,叶子都掉光了,如果是在夏天,那这条路一定很美丽。记得小时候听人们说小朋友像一棵小树,要好好地栽培,让他养成好习惯去除那些不良习惯,将来长成一棵笔直的大树,做个有用的人才。现在看见这些笔直的大杨树,我想他们还是小树的时候,一定经过人们精心地培育,在成长时剪掉了多余的枝杈,现在成为一棵有用的大树。 由天真的童年长成少年,在世间我经受母亲的照顾与教导,种下了学佛的种子,让我有个很好的环境,没有被世间的魔王所伤害。在我的一生中母亲给我的实在太多,如果没有她的教导,我现在也不会走上出家这条路,可以说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我现在的一切。或许换一个人不会有这些感觉,但母亲对我的成长有很深的意义,这些是我出家以后才感受到的。 在出家前我曾大哭一场,有一部分是离别的悲伤,还有对母亲的感恩与对自己的自责。感恩她把我引上正路,后悔我当初任性使她生气。出家后我经过师父的磨炼,磨除了在世间的习气,使我修行佛法。本次行脚乞食亦是师父给我的锻炼机会。经中讲:师恩大于父母恩,因父母只是生养我们色身,恩止一世;师父生长我们法身,教导我们了生脱死,恩尽未来际。和尚如母,阿阇黎如父。我在心中把师父当成我的母亲看待,把对母亲的感情转到师父身上,把对母亲所没有尽的义务在师父身上补上。 一阵秋风吹过,树影婆娑,心中的思绪随风散去,重整心态面对前方。走在林荫道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令人心旷神怡,难怪师父也动心了。在一次休息时,师父与居士谈论:在这里建寺院多好,你看把周围一圈,在这里面那就盖去呗。边讲还进行了初步的规划呢,看着师父那么高兴,说:“师父看哪好就想在哪建寺院。”后来想想说话时师父离我不远,不知他听没听见。不过正法的道场多建几处是好事情,我支持师父的想法,希望以后师父的正法之轮尽虚空遍法界。这个愿望将来一定会实现的吧,不过现在妄想终归是妄想,还是走路实在。我想只要我们脚踏实地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终会有水到渠成的时候,所谓一心行持法,功到自然成。 一直走到乌龙峡度假区,天津王居士一行来拜见师父。他们在讲话,我们在休息,看看在右前方就是那塞外明珠的册田水库,心中兴奋不已,很想去看看。探索一下未知的区域,于是我诚邀亲慧沙弥加入与我一同前往,可是他不解人情,任我百般劝请他终是不肯。我也只好作罢。坐在地上靠着背包休息,仰望蓝天,天空湛蓝湛蓝的,厚厚的云层像棉花团一样簇拥在一起,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吃过的一种棉花糖的食物,味道好极了。正陶醉其中,突然发现自己又在打妄想了,出家了,还改不掉嘴馋的毛病,忏悔。 财、色、名、食、睡,又被它们牵住了,转移念头不去想它。环顾四周风景也很美丽,可惜好景不长,风云变幻莫测,一切都是无常的。正当我欣赏天上的白云时,发现北方的天空暗了下来,一团团黑色的乌云连成一片,组成一个包围圈向我们的头上慢慢飘来,原来的轻轻微风也加快了风速。看样子是要下雨啊,但此时心中还有一丝幻想:应该不会吧?因缘总不会那么巧合,佛菩萨应会保佑我们的。但人的想象是不真实的,突如其来的考试往往会令你措手不及。 风逐渐地加大,黑色的包围圈逐渐缩小,一片阴影把我们笼罩其中,师父也感到不妙,吩咐大家赶快背包把雨披穿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师父下达命令的那一刻,狂风骤起,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夹着冰雹倾泻而下,打在身上“噼啪”作响。大风吹得人东倒西歪,站不住脚,此刻心中的那一丝幻想彻底破灭。大戒师父围住了师父,师父也在为大戒师拉雨披,小众与小众间互相帮忙。新剃度的沙弥第一次行脚雨披还不太会用,搞得很狼狈,样子很滑稽。明知兴灾乐祸之心不对,但我又是个不老实的小孩,看到好玩的,总要去瞅瞅,可能比较天真。 听别的新沙弥说很怕师父,我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呢?虽然我也受过师父的棒喝之法,但对师父还是比较喜欢,没什么畏惧。我有个特点,如果自己犯错误很怕师父,如果没犯错误就不怕师父,有时看师父发火还笑嘻嘻的想:“哈,师父怎么又发火了呢?不要生气呦,对身体不好。”可能这些想法不对,但我当时却是这么想的,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记得第一年行脚,跟师父闹着、缠着,让师父给我讲故事。但师父不给我讲,我只好找另一个沙弥师讲,结果今年他没来。不知其中有没有我的原因,如果有的话,我还得好好忏悔一番。僧值师父一声令下“跟上”,大家一齐跟上队伍,有的雨衣没穿好,露出半边身子,还有没打开的拖拉在地上。亲洞师父念起观音菩萨圣号,师父带领我们一阵急行军。大约五分钟雨过天晴,太阳又露出了笑脸,阳光照耀大地,头顶一片蓝天,不过这回没有了那棉花团似的云朵,就算有,我也不敢打妄想了。 短暂地休整,把雨衣叠好后队伍继续前行。虽然雨只下了五分钟,但来势凶猛,我的鞋袜依然被打湿了。事后在路边休息时,谈论起刚才的事,有人说是魔王来考验我们,也有人说是此地龙王来表示对我们的欢迎,还有人说是观世音菩萨慈悲让雨下一会儿就停了。但不管是魔王考验也好,龙王的欢迎也好,通过这次暴雨让我们锻炼了一回,也体现出僧团的和合互助。 普贤菩萨警众偈云:“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大众,当勤精进,如救头燃,但念无常,慎勿放逸。”像祖师大德说的:“把‘生死’二字挂在眉梢,则道业何愁不成?”不过现实生活中却时常被境所转,懈怠不精进,往往是知道了,但发不出心,惭愧。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我此时此刻加深了对这首偈颂的认识。虽然鞋袜湿了很难受,不过觉得倒也值得。 当天下午一直走到很晚才找到一处田地休息。寂静的夜空星光闪闪,银河蜿蜒,看样子今晚再不会下雨了。钻进睡袋,湿冷的腿脚令我一时无法入睡。此时听见山下的村子里正放着音乐,男女声混杂,又唱又跳。不知是丧事还是喜事。听居士说:农村不管丧事还是喜事,都要敲锣打鼓一番。唉,真是颠倒,闭目养神伴着雨后泥土的清香,不一会儿我就一无所知了。 凌晨两点四十五被冻醒,出来一看,昨夜下了露水很潮湿,气温下降,冻得人直哆嗦。一轮新月高悬天空,清冷的月光让人身心清净,前方是灰蒙蒙的大山,在夜幕的笼罩下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走了一程,在路边小坐,天亮时我们走进山中,层层的山峰一座高过一座,公路蜿蜒通进山里。山中空气清新,车辆很少。四周寂静,脚下的路顺着山势绵延起伏,每当走上一个顶点时,都会有下一个顶点在等着你去攀登,在山中转了一上午也没有走到山顶。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九年学习二时头陀体会(释亲幢 沙弥)”
二〇〇九年头陀行学习体会报告(释亲宣 沙弥)
不是我能行,是我业重要消 ——二〇〇九年头陀行学习体会报告 ◎释亲宣 沙弥 顶礼十方三世一切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阿弥陀佛! 顶礼头陀法门!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僧团大众! 各位尊敬的出家师父,各位居士: 阿弥陀佛!惭愧沙弥释亲宣今年有幸参加了大悲寺的头陀之行。我将以日记的形式为大家报告自己学习头陀行的体会。其中必有错误之处,恳请大家能慈悲指教!若有恼害大家的地方,也希望大家能慈悲宽恕!在此先向大家表示挚诚的感谢和歉意! 时间:出发前 标题是:大背包是包袱还是两翼? 随着行头陀日子的临近,诸沙弥们的情绪是越来越高涨,个个翘首以盼、蓄势待发。大戒师们的情况如何我不大清楚,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怎么也激动不起来,倒不是不想去行头陀,而是感觉这么殊胜的法门,为什么在我们现在这个时期里行的人却这么少?显然头陀行对我们这个时期的人来说太难了。一般人都觉得是困难的法门,作为凡夫的我去行持也不会轻松的。至少我不可大意轻敌,当使出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行,并作好要剐掉一层皮的准备。 当然这种压力是指我个人而言。咱们僧团里卧虎藏龙,不少出家师父都很厉害。从以往所做的报告来看,大多都很轻松。那些痛苦和困难对他们来说还是能很好地克服的。甚至还有一种“没吃饱”的感觉。不是说过斋没吃饱,而是指痛苦和困难不足以让他们发出全部的力量,我只能是敬佩别人,惭愧自己。 自己过去没干过什么重活,也没吃过什么苦,缺少锻炼,所以爱惜自己身体的这种习气很重。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累了不行,痛了也不行;不愿意露地宿,不愿意就着冷风过斋;没有挡风避雨的房子心里就不踏实。然而出家是为了了生死,要了生死就得去习气毛病。正是因为自己不行,所以才要去行这个头陀法门;正是因为自己有所贪恋,所以才要远离;正是因为自己习气毛病重,所以更要尽快把它去除,以免妨碍修行。 自己这么差劲更应该低调了。但愿自己平时这种低调沉默能在行头陀最困难的时候,暴发出最大的心力,冲破难关! 出发前三天的早上,僧团大众集合于法堂。师父宣布了参加行头陀的名单,余下的僧众留守寺院,并对留守寺院的日常工作作了布置。师父再次重申了行头陀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我们修行了生死需要头陀行;正法久住需要头陀行;众生离苦得乐需要头陀行;末法时期更是需要头陀行。虽然难行,但是我们也得行。师父还讲了,在寺院留守护持的功德与在外行头陀的功德一样。出外行头陀是为了使佛法长久兴盛,这样僧众在寺院才能顺利办道;反过来,有了僧众在寺院的留守护持,在外边行头陀的才能行得更放心,才能行持更久更远,弘法利生的范围也就更广更大。 过后,亲行师父笑着问我:“你看我们在寺院呆着不用背大包不用长途跋涉,但功德跟你们一样。你心里平不平?”“平!”我当时毫不犹豫地作了回答,倒不是说我已经无相无分别了,而是我相信虽然两者功德一样,但肯定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而且还是很重要的方面。是什么呢?我一时还想不明白。 别看留守寺院的不用背大包不用长途跋涉,也不用风餐露宿,但是出坡干活也很累,就像师父讲的外出的和留守的两者都很重要,缺一都不能圆满头陀行。所以只要做好各自的本份,那么功德是一样的。但是外出行头陀确实是很累很苦,从这一方面来说两者又是不一样的。所谓一分付出一分收获,一分艰辛一分甘甜,外出直接行头陀必然有它殊胜的地方。也许这个答案得我亲自去行了才会明白。 行头陀的僧众和时间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三天里我们要做的就是缝补衣袜,准备好十八种物。还要能快速熟练地装好背包,以及能熟练地使用各种装备等。 因为我们的基本装备已经不轻了,所以我们的物品要越少越好,而功能还得齐备,尽可能一物多用。我们的背包基本配置是十八种物,加上一包十七斤重的结缘法宝书籍,棉披布、睡袋、雨衣等约四十五斤,这些装备大家是一样的,在此基础上再各自往包里装东西。不少沙弥斗志高昂,发心多背些法宝,既希望能在行头陀中更好地磨练自己,又表达了自己对法宝的恭敬和珍重之心。有两位沙弥的背包重量达到了七十多斤,还有一些沙弥的背包达到六十多斤,真是令人敬佩啊!我是最差劲的一个,我就带了《遗教三经》《楞严经》《沙弥律仪要略》《毗尼日用》《沙弥学处》,最后我的包重五十三斤。我实在不敢发心多背书,不敢轻易增加行头陀的难度。自己能背着五十多斤的包走上十五天,不掉队不拖后腿,圆满完成头陀行就已经很满足了。对于别人的发心和斗志我是随喜赞叹,对于自己是再一次地惭愧! 正当我的心念还在祈求三宝加持,愿我能以自己九分的身心之力,完成头陀行全程的时候,亲行师父来到我的寮房,问我:“你发心背什么?”我说没有。“你这么有行,你不发心背,怎么行?”亲行师父微笑地看着我。我此时已经不需要说什么了,在大悲寺不许讲理,只有依教奉行。修行必须先放下自己的知见。“跟我走!”亲行师父说着把我领到分装结缘法宝书籍的小戒堂。那里还剩余几包结缘法宝书籍,同样是每包十七斤。亲行师父指着其中一包,脸上还是带着慈悲的笑容,对我说:“拿走!”不必再对我多说什么,我更无须对亲行师父说什么,只有依教奉行。 当然口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波动的,因为这意味着我的背包将达到七十斤。然而我的体重才一百一十多斤。就是背五十多斤我都没有把握,何况是七十斤呢!难道是亲行师父看出我有背大包的天赋?后来我才逐渐明白,不是我能背,不是我能行,而是我业障重,要消。 同样是行头陀的背包,为什么我的背包比一般的人要重?而我的体重还比一般人要轻。其实道理很简单:并不是行头陀背包重,是我自己的业障比别人的重,是我的妄想比别人的多,故感召我的背包也变得重起来。 当然,背包重业障重只是指我个人来说的。还有几位沙弥的包也是七十斤左右的,但他们可不是业障重的缘故,而是自己发心背的。那是发心重,愿力重,勇猛精进不怕吃苦的表现!我是能省则省,结果因为业障重,被亲行师父慈悲加持。所以我能做的只有惭愧、忏悔、受苦、消业。 你看,像我业障这么重的人还能在大悲寺出家,那么大家应该对自己的出家因缘更有信心才对。顺便提一句,许多有意出家的居士,总是怀疑自己的出家因缘是不是具足。师父曾经开示过:只要你真想出家,因缘就已经具足。也就是说之所以还没出成家,还有种种的障碍,那是你并非真想出家的心,在外境上的显现而已。所谓一切唯心造。此时我才明白为何去年乃至以往,头陀行的报告让人感觉没有这么沉重,可能其中的一个原因,是那时像我业障这么重的人还没有出家呢! 所以说行头陀的背包其实并不太沉,并不是很难背。它不是行头陀的包袱,而是行头陀的保障,如鸟之两翼。背包里装着佛制规定的十八种物和一些防寒、防雨的必需品。其实携带十八种物并不是为了摆样子而去携带。因为这十八种物就是一个出家人在外行头陀时,在外行走时,能如法而顺利地生存和修行的最基本保障。是严持戒律,维护僧相的基本保障。有了它们才能所行无边,否则寸步难行。 亲行师父后来曾跟我说过,不管这个包有多重,八十斤、九十斤、一百多斤……只要你能背起来走出去就行。我的理解是只要你能走出寺院,那已经是在行头陀了。至于你能走多远能走几天都不重要。只要你尽力而为,哪怕只走了一天,只走了十里,那也是圆满的头陀行。至于与大众的协调一致,那就交给师父去安排了。师父让休息就休息,让减负就减负;哪怕师父让你半路回寺院休养,也是圆满的头陀行。只要你从始至终都能依教奉行,随众止动,当下就是圆满的头陀行。像前年有四位出家师父俩俩换班,分别各走了一半的路程,那无论是从个人还是从整体的角度来看,都是一次圆满的头陀行。从某个角度来看,半途回来的就他个人而言更圆满,因为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了。 时间:出发当天 标题是:提起正念的大褂 当行头陀的僧众坐上客车徐徐离去,车外的其他僧众一起向队伍跪拜送行时,我心中一颤,一种激动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巨大的使命感,此行不但肩负着全体僧众的期望,也肩负着道场内外所有支持头陀行的居士的期望,更肩负着十方法界中尚未得闻正法的众生的期望。虽然头陀行弘法利生的主体是师父和大戒师们,我作为沙弥只是在跟师父、跟大戒师学习,但是我不光今年要行头陀,而且要年年行;不光今生行,而且生生世世都要行下去。所以这个学习的阶段同样十分重要。 虽然头陀难行、七十斤的大包难背、对身体的爱惜难放,面对着将来还要弘法利生的责任,自己只有豁出去了。当然这也源于对师父的信赖。我相信不论多大的困难,只要听师父的话都能很好地解决;无论多大的痛苦,只要有师父在都能最大限度地离苦得乐;无论多重的业障,只要跟着师父走都能重报转轻,消无量的业。 要不是因为有师父在,面对七十斤的大包我哪敢一言不发;要不是因为有师父在,我哪有勇气去行头陀;要不是因为有师父在,我哪敢再回到险恶的世间走一回! 我们乘坐的客车离开寺院,上了高速公路,奔着去年行头陀的终点而去。行程十多个小时,客车中途会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停车作短暂的休息。 头一回下车去洗手间,那便是我从来大悲寺发心出家到现在成为沙弥,这两年多时间里的第一次回到世间,此行可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下了车,踏上柏油路面,世间那种色、声、味便从四面八方向我包围过来,流行音乐,人的说话声,尤其是世间的那种气味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这种气味世间人自己是闻不到的,就像老抽烟的人闻不到自己身上的烟味,老吃蒜的人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蒜味一样。我没来大悲寺以前我也闻不到这种世间的气味! 记得我第一次来大悲寺时是坐小客车来的,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那时是来干点活培点福报好回家成家立业,念佛求往生的。等我在大悲寺呆了五十多天再回去的时候,就闻到这种世间的味道了,这种感觉就像你偶尔去坐一回没有通风设备的绿皮普通列车一样,上面沉积着一股很浓的人气。 走在柏油路面上,我不敢乱听也不敢乱看,不光是怕这些东西会再次染污自己的心,更是害怕接受一个现实。师父经常对我们讲,你外面的山河大地等一切皆是你的内心所现。我对此的理解是:我在行头陀时所看到的、听到的世间染污,不正是自己内心不清净的体现吗?也就是说,你所接触到的世间染污已经是你内心不清净的结果了。因此为了证明自己的内心还是比较清净的,我便有了很大的动力去摄心,去克制自己不去看、不去听。 收摄眼光,只看自己身前最近的一片区域。尽可能不让世间的染污进入自己的视钱范围。所以在行脚这半个多月里我看得最多的就是路面和自己前半身的大褂。也许是自己出家太晚,受世间染污太久太深的缘故,也许是自己出家的时间太短,而且还不能照镜子的缘故,自己的僧相还没有真正深入到自己的内心。在梦里自己经常是出家以前的形象,甚至平时自己独自一人时,都认为自己的头上还有较长的头发。只有看到其他出家师父了,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出家人。当看到居士或世间人的时候,又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的形象跟他们一样了。难怪常住规定除了执事师父,其他的出家师父不许和在家人接触,包括道场的居士。像我这种根性差的别说是和世间人说话了,就是看到世间人都不行,看一眼不知失去了多少正念。 也许有人会说,你平时不是穿着罗汉衫吗?能不能帮你提起正念?我感觉作用不大,因为居士服跟我们的罗汉衫是一样的。而且不光学佛的人穿这个,就是不学佛的,搞传统文化的人也穿这个,所以我们穿罗汉衫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与众不同。 而僧鞋僧袜在平时走路时,若不刻意弯腰去看也是看不到的。故它们也起不到太大的提醒作用。 只有大褂世间人穿得少,从上到下也容易看得到,所以最容易帮助自己提起正念,故平时不出坡干活时应该身著大褂。 这大褂不仅能帮助自己提起正念:我是出家人。而且它也能帮助其他人提起正念:这人是出家人。 因为不能穿大褂上洗手间,所以我们每次都是把大褂脱了,留在车座位上,然后才下车去洗手间。下了车,我先抬头确定一下洗手间的方位,以及自己行走的大概路线,然后垂下眼光向洗手间走去。一路上人很多,但是我没有听到有任何谈论出家人的声音,也没有感到有谁停下脚步观望我们的,每次我去洗手间都是这样。也许是我们穿的罗汉衫太常见了,而且还是在中间系扣的那一种。 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停车休息那么多次,我就见过师父去过一回洗手间,那是头一次停车休息,师父是穿着大褂下的车,自己一个人往外走,我一看便跟过去了,不管是护戒也好,侍师也好,欠骂也好,反正我得跟着师父走,师父见了没说什么。我一边跟在师父旁边,一边观察师父的意图,一边看着前方及四周有没有人靠过来,同时还不能多看或看得太清楚,只要判断是不是女的就行。 城里人心里上会与你保持很大的安全距离,身体间安全距离的标准则很小。有时候男女之间擦肩而过都没有关系,只要不撞上就行。这可能是城市人口拥挤习惯所致。你看乘公交车、逛街、购物、排队,座位都是挤到一起的。所以很多在家人包括女众会很随意地与出家人站得很近,甚至不避讳有身体上的接触。所以当有女的过来时,我就得站到师父离女的最近的那一边挡着,以免冷不丁靠近或伸手什么的。 原来师父是去洗手间,我正好可以帮着拿大褂,等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女声,用很标准的普通话唱了一句八十年代老掉牙的影视歌曲:“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唱歌的声音很年轻活泼。很快在我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双乌黑油亮的女人的中筒靴子,款式也很年轻化很新潮。虽然我没往上细看,但模模糊糊也能判断出来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一个这么年轻现代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下哼着这么老土的歌曲,这是很不合时宜的,也就是说很不合世间法的。因为这种歌不像那种老情歌,情歌再老也不会过时,世间人还爱听爱唱。像《济公》这首电视主题曲就不一样了,平时没事谁也不会去哼它,就算想哼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哼啊!你会把人吓得离你远远的,害怕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一个时髦的年轻的女子敢在大庭广众中唱出这句歌曲呢? 回到客车上,突然我才想起来是师父的带补丁的大褂,让这位年轻的女子想到这首歌,想到了济公活佛的清净僧相。 如果这位年轻的女子看到的是乞丐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或其他世间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相信她不会想起这首歌的,也不会想起济公活佛的,所以只能是大褂。 那么看见出家人穿着带补丁的罗汉衫行不行呢?我是新沙弥,我的罗汉衫没有补丁。但是很多大戒师及老沙弥他们的罗汉衫是打了不少补丁的,他们穿着打补丁的罗汉衫去洗手间时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就像我前面说了,坐客车一去一返在服务区去了那么多次洗手间,也没有见到别人对我们的出现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而师父穿大褂才去了一回就赶上了,是不是巧合呢? 然而见到师父带补丁的大褂,想到了济公活佛,想到了清净的僧人,心里想到就行了,何必还要唱出来呢?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下去唱这么老土的歌,不怕引起人讥嫌吗?何必破坏自己的形象?而且还是一位穿著时髦的年轻女子。 也许她就爱唱,不管场合地点,不管什么歌逮到机会就唱,可是又没人逼你,你完全可以唱别的歌,用不着付出引人讥嫌破坏自己形象的代价去唱这首歌啊?但我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年轻女子是在不知不觉中脱口唱出了这一句歌词的。这更符合常理一些,也就是说僧人穿大褂能度人于无形之中,能让人不知不觉中就被种下解脱的种子。 当然不管是不知不觉中度了人还是明明白白中度了人,反正有一点是肯定的,年轻女子看了大褂能想起济公活佛,这是对师父的认可,也是对师父的赞叹。清净的僧相进入了她的心中,这就够了,所以说我们在行头陀时乃至平时穿着大褂既使我们自己提起正念,又使世间人提起了正念,种下了解脱的种子。 僧人穿大褂能度众生,僧人行头陀就更能度众生了,那是用我们的少欲知足,无所求,用我们的卑微,用我们的坚韧,用我们的清净无为,用我们的舍身持戒,用我们的难行能行绘成一幅光辉的僧相。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九年头陀行学习体会报告(释亲宣 沙弥)”
二〇〇九年行脚报告(释亲悲 比丘)
二〇〇九年行脚报告 ◎释亲悲比丘 顶礼常住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各位善知识: 阿弥陀佛! 常住慈悲,恩师慈悲,亲悲得以参加大悲寺二〇〇九年度的行脚乞食。行脚回来以后,亲悲将行脚期间所写日记做了整理,作为这次的行脚报告,水平有限,报告啰嗦,恳请大众慈悲。 八月二十行脚前一天 随着早课的结束,天也逐渐亮了,大家把大背包都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排在僧寮门口,这是恩师(以下称师父)昨天通知过的。 昨天中午,师父突然宣布紧急集合,虽然有了去年的经验,但这一次的表现仍然不太好,仍然是倒数第几个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所幸并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师父慈悲,允许大家下午再整理整理。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早,背包就得拿到僧寮门口,不许再收拾了,师父的这一宣布断除了我不少的妄想。否则,以我这种磨唧唧的性格,如果没有这种强大的外缘帮助,很难说会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从师父的这一举措中受益的,也许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今年的行脚有24位僧人参加,起先宣布有25人,后来有一位沙弥师因为常住的需要留守寺院,所以变成24人。当我确信这位沙弥师不能够参加今年的行脚时,有些惋惜的跟他说:“你不能去了啊。”他笑着回答:“因缘不同啊。”没有丝毫做作,没有半点苦恼,没有半点不愿意,面对着他的真诚,我是如此汗颜,充满惭愧。 前一段时间,当得知今年的行脚人员中有可能没有自己时,我是如此失望,和他的毫无挂碍比起来,表现得糟糕透顶。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心中考虑着常住的需要,并且能够依教奉行,而没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他没有忧愁,也没有烦恼。然而我只把行脚当作一次修行,不如意时自然就生烦恼了,想不到临走之前会受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考验。 八月二十一行脚第一天 昨天过完斋以后,我们乘车从寺院出发,到今天凌晨三点多到达目的地。我们下了车,背上大背包,排好班,行脚就开始了。 师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接着是比丘师父,然后是沙弥师。最后两位沙弥拿方便铲,亲洞师父代理僧值走在队伍的旁边。亲洞师父提醒大家要诵咒,在第一次休息前我诵了四遍楞严咒,第二次休息前诵了四遍。我看见有一辆公安的车过来,有两位警察问师父从哪来。我听他们说话的语气比较柔和,心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不再关注。接下来的一程诵了差不多有五遍咒,我们到了一个可以乞食的村庄,师父选择了一块空地作为过斋的地点。亲无师告诉我这是去年行脚最后一天所在的地方,我仔细看看周围,果然是去年行脚最后一天过斋的地点。 我们搭好衣,挂上钵,师父分好组,然后大家列队走向村庄。亲空比丘,亲悲还有亲明沙弥,我们三人一组。我们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才开始乞食,乞第二家时亲空师就让我上,我敲了门,有人出来,这时候脑子突然变成空白,不知该如何开口,想想以前乞食时怎么说的,很奇怪,想不起来了,好像没有一点印象了,再想想刚才亲空师乞食时是怎么说的,然后才开口:“我们是路过的出家人,乞点斋饭,素的就行。”主人掏出一张纸币,我直觉性地反应:“不要钱。”后面亲空师说:“出家人不要钱”。我一听,唉,还是亲空师有水平,虽然只差了三个字,但意义相差大了。 就像今年夏天受戒前我们准备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不要钱”。师父说:“你说不要钱能怎么样呢?应该换成‘持不捉金钱戒’,得让大家知道这条戒律,这是重要的。”虽然我们已从不捉持金钱戒中受益,但我们也应该让更多的人明白这条戒律,并从中受益。所以在这种场合下,选择适当的言词也是相当重要的。听我们说不要钱,女主人回屋取一个月饼,三个苹果和一串葡萄,我请女主人分给我们三人,然后我们回向离开。接下来由亲明沙弥乞食。 在头一年行脚乞食的时候,亲融师父和亲行师父都说,我叩门时显得有些急促。所以当亲明沙弥敲门时,我有意去观察他,果然亲明师叩门也有点急促。然后我就告诉亲明师要把心放平和,敲门时就不会那么急促了。当亲明师乞食时,有一次想要向门缝里瞅,亲空师提醒他不要这样,这样没有威仪,如果让人看到,可能会起不好的想法。亲明师乞了两家以后,再由亲空师乞食。 亲空师说明来意,这家主人拿出一些西红柿分给亲空师和我,落下了亲明师。亲空师请这家人从我们的钵里再拿出一个来分给亲明师,这家人有点嫌麻烦。亲空师又要求了一下,最终,这家人还是照亲空师所说从我们钵里再取出一个分给亲明师。 说实在话,我很佩服亲空师的坚持,因为亲空师的坚持,布施者最终能平等的布施给乞食的三人。亲空师这种对平等布施的法的坚持,也体现出他对于法的恭敬,这是很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最后一家,这家主人布施了一盘枣,之后我们就结束了行脚第一天的乞食。 中午过完斋休息时,于居士说:“有缘人来了。”过了一会儿,果然来了一位中年男子,听他说他是去年也在这里看到我们。两年行脚都在同一地方碰到他,看来真是有缘,亲洞师父结缘了他一套《解脱之路》的光碟。过斋后头一趟走差不多诵了五遍咒,第二趟差不多诵了六遍,这样今天总共诵了28遍咒。然而在寺院里,有人平时也保持着30遍左右的诵咒量,差距是相当大的。 晚上在一桥下过夜,有两个桥洞。大戒师在一起,沙弥师在另一边。师父慈悲,让大家把背的经书多的送到车上,背包的重量减轻了不少。 临睡前,我看到对面亲义师父给师父整理睡袋和棉披布,细致地检查是否有漏风的地方,就像一个孝顺的孩子用心地照顾自己的父母。忙活了好半天,最后,给师父顶礼三拜后,才小心翼翼地回去休息。我想,当时的场景如果能录下来的话,一定能使不少人感动。 八月二十二行脚第二天 今天乞食沾了亲空师和亲明师的光,亲空师乞到一袋苹果,亲明师乞到一盘饼,我则空钵,什么也没乞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小狗,亲空师给它作了皈依。 晚上在一土道过夜,下午走道时身体发虚,晚上也发虚,似乎是感冒了。 八月二十三行脚第三天 早上拉肚子,再加上感冒,于是就找负责药品的亲秉师拿了一点药。亲源师知道了,过来找我,让我把背包里的东西分他一点,他帮我分担一下。吓了我一跳,老实说,我还未病到如此程度,一点小感冒而已。无论如何,亲源师的发心值得随喜与赞叹。 中午在公路边土坡上过斋,乞食之前开始飘小雨点。今天乞食没有空钵,过斋后接着往前走。我拿着锡杖,走了没多久,亲洞师父说我身体不适,锡杖他来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锡杖就被亲洞师父接过去了,等反应过来,很是惭愧。只不过一点小感冒而已,实在不值得大家这样注意。师父领着我们走到一个桥洞后休息,下午没有走,晚上就在桥洞下过夜。 有居士供养绒衣,师父说可以借用,我没要,因为我自己带了一套绒衣。其实我知道我心里想要,也不管是否真需要,看见好东西就想要,很明显的贪心在作怪,可不能跟它跑。 八月二十四行脚第四天 今天没有乞食,在一条弃用的公路边过斋。下午有一次休息当中,我看见亲幢师好像在缝什么,过去一看,原来他的背包拉链坏了。我想帮他修,修了半天没修好,亲无师过来,用牙一咬,一口就搞定了。 下午王居士领了一些人过来,刚坐下没多久,就刮起很大的风,下起雨来。风很大,吹得人东倒西歪,几乎都站不稳。老戒师父们纷纷站到师父周围,把师父围起来,我们穿上雨衣,往前走了不久,雨就停了。 八月二十五行脚第五天 上午上山路,中午没乞食,过完斋,我看到来了好多居士。男居士一排,女居士一排,还穿海青,过斋后师父和亲藏师父留下来为居士说法。我们由亲融师父领着继续往前走,晚上在公路边找了一块洼地,山上风较大,这块洼地周围基本上都是土坡,挡风。休息前,几位沙弥师平整场地,我嫌我休息的地方场地不够平,刚好师父在旁边,说:“整整就行了,这么娇贵。”听师父这么说,我惭愧得很,平时太放逸了,一点也没正念,如果正念具足,就不会有这些啰哩八嗦的事了。 八月二十六行脚第六天 上午亲绪师父过来了,今年夏天受戒时,见过亲绪师父。亲绪师父很希望今年行脚,我们能经过他的家乡,能来拜见师父,如今真的满愿了。 今天仍和亲空师、亲明师乞食,乞了两家后,亲空师让我上。我敲了门,家里主人出来,一脸难受的表情,当我看到他这种难受的表情,我心里也莫名其妙觉得难受。我刚要说话,还没说出来,这家主人摇了摇头,我就更难受了,转身离开以后,我想:我为什么要难受呢? 乞食回来,看见来了很多居士,有很多穿着海青,整整齐齐排在路边一起念佛号。过斋后,师父和亲融师父留下来,我们由亲藏师父领着继续往前走。 下午走了一会儿,休息时一只小狗在我们身后叫个不停,亲空师跟它说:“累不累啊,也不休息会。”亲忍师也跟它说:“你不乏啊别叫了啊。”接着给它说三皈依,最后又说:“学点好,争取走出三恶道。” 傍晚在一桥边休息,以为会在此过夜,但没有,接着往前走,前面好像走到城区。夜晚过城区,这实在是不错,天不亮之前过也很好,反正我不希望白天过。但从另一角度说,白天过的话,能使更多人见到僧相,种下菩提种子,总之,各有利弊。 八月二十七行脚第七天 上午走时,心情有些轻松愉快,觉得奇怪,想了半天,也不知是为什么,就不想了。中午乞食前重新分组,我、亲明师跟师父一组,我有些高兴,想起上午心情愉快,莫非就是因为今天要跟师父一起乞食了? 我拿着锡杖和亲明师跟在师父后面去乞食。头一家主人布施了三个饼,接下来的一家师父让我上前。我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男主人有些不明白,师父给解释了一下,然后男主人就进屋给拿了三个饼,又说:“再给你们拿些西红柿吧?”师父说:“可以。”于是他又回屋给拿了些西红柿和苹果。我们出了院子,刚走没多远,男主人和女主人又追出来,拿了些钱说要给我们。师父跟他们说:“出家人不要钱。”老实说,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追出来要给钱的。 接下来,师父让亲明师上前去乞,亲明师也乞了几个饼,我们就回去了。过斋后,师父留下来为居士说法,我们接着走。 休息时有只瓢虫飞到我脸上,不知是咬我肉还是吃我肉,咬得挺疼。本想把它扒拉下来,转念一想:算了,难得布施的机会,就让它咬吧,也许是往昔欠了它的。谁知,它就一直咬,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正巧,这时候亲明师过来向我询问今天乞食的细节,看到这个情形,说:“亲悲师脸上有只瓢虫。”于是用手准备把它扒拉下来,这时候我忽然打起妄想来:小瓢虫啊小瓢虫,不是我不布施啊,是亲明师要把你扒拉下来,你可别怨我啊。也许是因为打了这么个妄想,眼看亲明师的手要碰到瓢虫了,亲明师忽然停住,把手放了下来,说:“嗯,还是让它留在上面吧。”这一下我傻眼了,只好和小瓢虫耗上了,可惜没什么定力,不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我把小瓢虫摸下来,心想:你换个地方咬吧。这时候师父和亲融师父回来了,大家准备动身走了,我只得把它放了。放它时,我默默地跟它说这次的因缘就这样了,下次再说吧,或者下次见面它还会接着咬也说不定。 下午我们在一块收割后的玉米地里剃头,后来刮风,要下雨。我们走到一座桥下休息,大家围着师父讲述各自乞食的情况。后来谈到因果,师父说:一针一饭全都是因果。因果是丝毫不差的,每一次果报时又造新的因,因因果果就这样轮转不休。听了师父的话,我有点高兴,为什么高兴呢?因为我这人比较磨叽,老爱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计较。现在听了师父的开示,我想我应该学会放下,既然都是因果,就不应该老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计较,自寻烦恼,应该要看得开。 八月二十八行脚第八天 今天天阴,风较大,比较冷。中午乞食要么没人,要么没出来。最后一家由亲明师乞,这家主人想了半天,可能考虑拿什么。师父跟他说剩的也可以,她回家拿了两个馒头,给了师父一个,还有一个分给我和亲明师,我们就回去了。 晚上在公路边一小路上过夜,边上有几个小土包,据说是坟。有个比丘师父说在以前他可能会怕,现在在坟边住也不怕了。我想我呢?要是大家在一起,人多的话,我不怕,要我一个人在坟边住,估计还不行。 八月二十九行脚第九天 早上穿过一个繁华区,我以为只是一个小镇子,谁知道是应县县城。紧盯着地面,不想抬头,默默诵咒,人声、车声受影响较小。难受的是商店里的音乐,受影响较大,感觉心还比较平和,比前两年好,以前穿过城市时,总是感觉烦燥,这次还行。 诵咒也比以前要好,心想这也是一个进步吧!穿过县城没多远,公路边有一岔道,沿着这条路走了一会儿,前面有个村子。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乞食,我和亲明师仍然跟着师父。头几家没乞到,后来见一老年男子,我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他说:“我是给看门的。”我想这只是不愿布施的托词吧。转念一想,也许往昔有出家人来乞食,我也是这么回绝别人的,所以今天得了这么一个果报,心就平了。 接下来一家,一位青年男子在门口,师父上前,他给拿了一袋水果,一袋饼。再一家是一个小男孩在家,师父上前,他给拿了一袋水果和饼,我们就满钵了,就回去了。路上我想,虽然同样是布施,可有的给得多,有的给得少,有的欢喜,有的无所谓,这种种差别也许是善根有深有浅的缘故吧!无论如何,都希望善根浅的人们善根增长,善根深的人们越来越深,这样大家乞食都不会空钵了,就最好了。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九年行脚报告(释亲悲 比丘)”
二〇〇九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空 比丘)
行脚记事——二〇〇九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 ◎释亲空比丘 顶礼十方三世一切诸佛 顶礼十方三世一切尊法 顶礼十方三世一切贤圣僧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九月初八晚约八时,师父在大殿做行脚总结后,二〇〇九年学习“二时头陀”行脚乞食活动就告一段落了。可行脚的事还没完,亲空的行脚体会还没有写,行脚体会报告还没有做。师父在行脚前开示说到作行脚体会报告,一是自己可以总结经验教训,二是给后人留点资料,三是度众生。度众生的事亲空不敢奢望,也没有那份德行,只想把自己在行脚过程中的一些体会教训记录下来,供自己日后参考。亲空习气重,没有智慧,所记录的东西或许不值大家一听,或者有可笑的地方,不妨一笑了之。 下面请允许亲空以每日纪事的形式向大家汇报,主要内容出自行脚过程中写的日记,以及临时想到的一些补充,还有就是一些事后的感想。即使是行脚时写的日记,其内容相对于行脚中发生的事情来说,也是微不足道的,何况当时也是简略地写,有些甚至是第二天才补写的。借用行脚时一位老戒比丘师父说过的话:“过完斋后,乞食的情况就被压在食物下面了。”因此,想全面地、真实地去感受行脚、乞食,体会头陀行的殊胜,其唯一途径是亲自去走一程,单凭着听几天的行脚报告,那感触和体会只能是简单的和肤浅的。不信,你不妨试验一下,背上四、五十斤重的大包,一天走四十里,连着走几天看看。 祈愿下回,或下下回,或乃至尽未来际的学习“二时头陀”行脚,乞食活动里有在座的诸位出家师父,诸位居士,诸位信众,乃至所有看到这份报告的人们。 行脚第0天 09年10月8日,农历八月二十晴 大约是中午十二点,一辆大巴在僧寮前起动了,缓缓前行。车上的成员是今年出门行脚的僧人。在寺院留守的僧人纷纷向师父顶礼、问讯,送别师父。车缓缓前行,到大殿广场路口处,众多闻讯赶来的居士,也不顾满地碎石,就地向师父顶礼告别。车缓缓开出山门,驶离曹家堡子村,穿越毛祁镇,从海城西柳上高速公路,带着行脚僧,往千里之外的山西飞驰而去,让行脚僧,用脚板去延续去年走过的路。 今年参加行脚的僧众有二十四人,其中包括十二位比丘师父,含新戒比丘五人,沙弥师十二人——里边新剃度不到一年,头一次参加行脚的沙弥就有十位。如何让新剃度的沙弥快速进入角色,适应行脚的长途跋涉,摄持住僧人的威仪,这也是一大课题。 行脚第一天 09年10月9日,农历八月二十一晴 约凌晨三时,师父让僧众下车、背包、站排。随着师父迈出第一步,09年行脚正式开始了。这起点是什么地方呢?不知道,也不想打听,反正师父让下车,那就是到地方了。此时大地一片黑暗寂静,只有公路上连夜赶路的货车,不时和行脚僧众擦身而过。同一条公路上,世间和出世间的两条路是这样的泾渭分明。一条是满载着欲望的名利之路,一条是无欲无求,摄心内观的解脱之路。 头一程,诵了四、五遍楞严咒后,师父让僧众在公路边的小道上打坐休息。快出明相时,又继续走。再走时,肩膀被沉重的背包压得难受。头一天怎么也不能让这背包给吓住了,心里想:坚持诵几遍咒,不(方言;推))背包,不让背包的背带离肩,不让肩膀缓解,看它能怎么表演。刚诵完一遍楞严咒,肩膀就有点酸疼了,尤其是左肩,不管它,继续走道,诵咒,不缓肩。又一遍咒,左肩更酸了,还麻了,右肩也更酸了。再一遍咒,左肩麻木了,左手也跟着发麻了,右肩更酸疼,可没觉麻。也不管它,继续走道,诵咒,不背包,不让它缓解。就这样坚持,好像是诵完五遍咒之后,右肩也已经酸麻了,不过还能动弹,还可以晃胳膊,还听使唤吧。左肩、左胳膊则是完全麻木了,只能感觉到胳膊还在那里,知道它还是身体的一部分。不过它已经不听使唤了,不能抡去了。它就像是一条面做的胳膊顺着重力垂在那里。左手的手指也麻住了。大脑给平时最灵活的食指发指令,命令它动弹一下,它也是傻傻地呆着,丝毫也不能动弹,到底这胳膊,这手是谁的呢?这是不是我的呢?这我又是什么呢?分明还能感觉到它还在那里,和身体并没有分离,但是却不受意识控制,更有意思的是,在这种深度麻木状态下,左手的“小指”,那只已经供养给佛菩萨的小指(指燃指),感觉它还是真实地存在,我几乎怀疑是佛菩萨把那“小指”还给我了呢。 连着向上几次背包,让肩缓一缓,又用右手掐左胳膊,来回晃动它。过了几分钟,左胳膊,左手才缓了过来,重新接受并执行大脑的指令。用通俗的话来说,左手又属于我了。那之前它属于谁呢?有胳膊时是我,无胳膊时我还是我,那我到底又是什么呢?这些问题似乎有些枯燥、无聊,亲空是个凡夫僧,对这近乎无聊的问题也弄不明白。《心经》说:“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似乎回答了这些问题,但什么是“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亲空也不明白。亲空希望身体力行地证知这些问题,而不是照搬书上的话,“某某大德如何如何说”,做祖师大德的传声筒。 再启程时,诵不到四遍咒,左胳膊又进入麻木状态了。心想,要是入定也能这么简单,那该多好啊!我给自己定的功课是从早起到过斋前诵咒,过斋后参话头——应该叫提话头,甚至是念话头才确切。用不上功夫,因为还谈不上参。尽量收住眼睛,不去看路两边的广告、路牌和公路里程碑等文字图案信息。把心安住在内,不去留意外在的事物等。这说起来简单,要做到却很难。那心就像只不安分的猴子,时刻要跑出去看热闹,念力一照顾不到,马上就跑出去了。有一次正缓肩,把背包往上,无意中抬头的一瞬间,一块里程牌映入眼中,定格了一两秒钟,看清了前面的两个数字,赶紧低头,专心走道,诵咒。 乞食前分组,和亲悲师、亲明沙弥一组,师父安排我们组走在前面,去镇那头往远地方走,其余各组在我们身后陆续散开乞食。头一天乞食很顺利,三人分别上前都乞到了。有一家先要给钱,在得知“出家人不要钱”后,欢喜布施三个苹果,一串葡萄,一块月饼。沙弥亲明乐坏了,他是头一次参加行脚,“没想到头一次乞食就乞到了。” 过斋后,我有些放逸了,打量周围的环境,觉得这过斋的地方怎么有点熟悉呢。跟师父说了。师父说:“这就是去年行脚最后一天过斋的地方。去年在前面长小树的那条小道上过斋。”哦,原来是这样。难怪刚才乞食回来时,果成师父问我乞到了没有,还特意说他也乞到了一个馒头。去年行脚最后一天,果成师父和我在一个组,在这井儿沟镇乞食时,我们空钵了。那是去年行脚乞食果成师父唯一的一次空钵。可能是去年行脚在这种下了善根,经过了一年的成长,今年就有收获了,让果成师父和我在这乞食,出现了从无到有的突破。 过完斋,就地休息,一个放羊的老人过来了。他还认出了随行护持摄像的小于居士,知道僧众去年来过此地。老人还是去年那个放羊老人,可是羊群还是去年那群羊吗?行脚的僧众也一样,领头的还是师父,可是去年的沙弥有的受了具足戒,成了比丘,又新增了十个新沙弥。生死事大,人寿无常,当勤精进,慎勿放逸。 行脚的僧众连续两年经过同一个地方,在同一个乡镇乞食,见到同一个放羊老人,真是稀有难得。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因缘,也没敢问师父这是什么因缘。不知道这又种下了怎样的善法种子,经过若干年后,这里的佛教会不会因此兴盛起来,甚至变成佛法的中心呢?又打妄想了,难怪烦恼不断,有求就有烦恼。 下午再走时,走一段,歇一阵的,休息时间较长,因为依师父多年行脚的经验,头一两天要先适应一下,不宜走太急,以免走伤了。 下午走道时,我尽量参话头,摄心程度明显不如头午诵咒。经常被外境所转,有点动静就跑了,有时甚至跑了挺远,挺长一段时间才察觉出来,赶紧又把心拽回来,就这样不断地反复,不断地斗争,没完没了。 晚上,在桥洞下休息。休息前,师父大发慈悲,让大伙把背包里装的准备路上结缘的书交出来,放到随行护持的车上。那满满一香袋的书,足足有十多斤重,有的师父还背了两袋,更有一沙弥背了一整套《南山三大部》,还想继续背下去,被师父示现愤怒相,让那沙弥把三大部交出来了。师父金刚怒的背后,是无限的慈悲。 行脚第二天 10月10日,农历八月二十二晴 昨晚在桥洞下休息不算冷,坐一会儿,昏睡过去,躺下来了。醒了又坐了起来,昏睡过去又躺下,如此反复,也想不起来要用功。 约早三点起来,走了一小时不到,在道边打坐休息。休息时,也用不上功夫,坐一会儿就昏沉过去了。怎么就精进不起来呢! 快出明相时,起来继续走,行脚才第二天,就慢慢放逸了,渐渐地摄不住心了。一次过马路时,抬头的瞬间就认清了一车牌号的前两个字“冀G”。一次正走道时,抬头又看到了路边墙上的广告“浪漫人生,婚纱摄影”,一看到这些东西,赶紧低头,诵咒或是提话头,这也只能是亡羊补牢吧,那些东西早已成像,映入脑海里了。师父说过“一切外境都是内心的显现。”“心创造了外在的事物,又追逐外在的事物,在追逐中,又迷失了自己。”这些有什么好看呢,反观自心,关照好自己的心念就行了。 正走时,看到脚下一尺开外的地方,一条死去的狗,可能是被车压死了,肠子都淌了出来,摊在地上,暗红色的一团,看来死去有好些天了。当时,人是一下子就走过去了,可是心却被拽住了,那幅悲惨凄凉的画面总在脑海里,尽管走出了挺远的路。不禁悲从心起,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暗淡了,仿佛自己就是那条死去的狗。看着躯体被压坏了扔在路边,往来的人没有谁愿意多瞅一眼,有的甚至捂着鼻子快步走过去。想着一切众生皆前生父母,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又或许自己在过去生中,也无数次曝尸荒野,就像那条死去的狗一样。想着想着,觉得心在抽搐,胸闷得难受,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忽然间,心中生起了一个念头,不要着了悲魔,告诉自己要警惕,要看开,这才慢慢地心情有些好转。希望当时身后拿大铲的沙弥师能把那条死去的狗妥善埋好,借此因缘,让其得生善道,得闻佛法,早脱苦轮。 今天乞食也很顺利,头一家我先乞,跟男主人家说“出家人行脚路过,中午来乞点斋饭。”男主人家一开始没说没有,说早上没吃饭,我解释说剩的也行,是素的,能吃的就行。后男主人家供养了一袋子水果,有十多个苹果和梨,后来,沙弥亲明也乞到了饼。 过斋时,有村民在不远处观看。斋后,村民围拢过来,一小伙问:“师父,你们这是什么活动?”僧值师父说:“僧人行脚。”小伙接着问:“那什么是行脚呢?”僧值师父让他向师父请法,师父简明扼要地说:“行脚就是行菩萨道,也就是给众生种福田,也使僧人得到锻炼。”后来,师父让给他们结缘了《解脱之路》光碟。 斋后,在县城边走过时,经过一处不知道是幼儿园或小学的边上,突然间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童音:“干嘛的?”当时很想回答他:“我们是和尚,是出家人。”可再仔细想想,那话里也可能是在质问,呵斥我:“那个妄想纷飞的家伙,不好好诵经,持咒参话头,你是干嘛的,你还算出家人吗?”不禁汗颜,赶紧提起话头来,再走时,头更低了,不敢轻易抬头,一察觉到打妄想时,那响亮的童声:“干嘛的!”又在耳边鞭策我提起正念,继续摄心,参话头。 突然,一男子拦住队伍外的僧值师父,说他父母信佛,他想满父母亲的愿,为他们请一串佛珠,僧值师父说:“都装在包里,现在不方便拿。”那男子真有孝敬心,接着问我们下一个休息地在哪,不知道是不是想陪我们走到下一个休息地呢?后来,僧值师父问有谁随身带结缘念珠,不知道最后有没有让那男子满意。 后来,又有一大同的居士来向师父请法。他带来了一把锡杖,是依照网上的图片,请铜匠打造的。我还起了贪心,以为他要把锡杖供养给师父呢,谁知道后来又拿走了。再后来,问师父时,师父说他要供养锡杖,师父没收,他们供养了矿泉水。 今天是行脚第二天,走完预先计划的二十多里地时,天还早,僧众在一岔道上休息。师父到周边看有没有适合过夜的地方。看了几处都不太理想,有一片勉强能将就,想等天快黑时再过去休息住宿。因为临时的休息地在公路边,往来的人有事、没事都停下来,过来看看出家人,问问“从哪来?到哪去?”等等。后来来了两名警察,转悠半天,也没问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带证件。再后来又来一当官模样的便衣,可能是警察召来的,问有没有宗教方面的手续,让其出示证件时,掏出一司法局的证件。看完手续,还抄写下毛祁派出所的电话等。问他手续有什么问题吗?也说不出来。 师父看警察没有走开的意思,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大伙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几里地天黑了,晚上在野地里休息。 行脚第三天 10月11日,农历八月二十三阴小雨 起早头一程,走了约八里地,诵了一遍咒,然后打坐休息一个多小时,快出明相时才又上路。天亮了,眼根更不好收了,时不时就往道边瞅一眼,有时,眼睛余光也出去晃悠。 在一个十字路口,临时停下来时,路边的广告又跑进来了。“关爱女孩”、“彩钢某某”等等,走路时低头看脚下,这一停下来,眼睛就不知道往哪搁了。 乞食时,头一家先是供养了两个馒头,后又拿来三个苹果。第二家的小男孩观看了我们在第一家乞食的过程,等到我们上他家乞食时,他很欢喜地跟他爷爷说:“他们要点吃的,我给拿馒头。”回屋拿了三个馒头供养我们。回向,祝全家吉祥时,爷孙俩很高兴。第三家是一个穷苦人家,院房破落,老人衣服也旧,不过还比较整齐。老人家口音重,解释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们的来意,布施我们一张饼。从这一张饼也看出老人条件并不太好,一般人家看我们是三个僧人来乞食,至少都会拿两、三个饼或馒头、水果等,不过老人家也是难舍能舍了。愿此布施功德,能让老人家的余生、下生、尽未来际富足安乐。 过斋时,下着小毛毛雨,还好,那雨没有大到影响过斋的程度。斋后,雨渐渐浓密。师父领着行脚僧众到下一个高速公路桥下休息避雨。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短时间内看来是不会停了。 正休息时,亲绪师父带一沙弥和几位居士从山西省大同市浑源县赶到,顶礼问候师父。亲绪师父盛情邀请师父领行脚僧众去浑源。师父答应了,决定走浑源,不走大同市了。亲绪师父又多坐了一会儿,欢天喜地地回去张罗准备迎接师父了。 一位阳原当地的信众,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到行脚僧众,执意要供养众僧,开车来回走了好几趟,先是供养了矿泉水,后来不顾劝阻,又请来二十四套保暖内衣供养行脚僧,临走时,师父请他有空时到寺院看看。 小雨下个不停,看来今晚得在这桥下休息了。起早还打妄想,按行程今天应该能进入山西的。可能是因为打了这妄想的缘故,龙天护法为了破亲空的执著,故意用小雨来留住行脚僧众。也可能是文殊菩萨为了欢迎行脚僧众来到山西省,提前让广济龙王降雨洒净吧。 天雨留人,正好和师父多亲近亲近。不知怎的,说到了亲藏师父身上。师父直夸亲藏师父,说亲藏师父护关几年,一句唠叨、埋怨都没有,半句也没有,有了委屈只是默默地忍受,这些年来一直这样。一般没人能做到,这也是没有嗔恨心的缘故。师父总结说:“这也是前生的因缘,大家有共同的愿力。”师父说:“我有时候看你们跟亲藏师父开玩笑,显得不够尊重,我可生气了,比跟我开玩笑还生气。”果成师父说:“师父啊,我们也就敢跟亲藏师父开玩笑,对您可不敢。” 晚上,问到闭关的因缘,师父说在本溪时,有居士说师父该闭关了,于是便闭关。居士对别人说师父止语,于是便止语,居士说师父闭关时不倒单,于是便长坐不卧。亲义师父问:“为什么别人说了,就要去做呢?”师父说:“你以为别人就不是你啊。”“有时候,你不说,或者少说,别人就替你说了。你说多了,别人反而不说了。” 行脚第四天 10月12日,农历八月二十四阴转晴 昨天下了小雨,今天早起天明显变得更凉了,有些寒意袭人,有的收拾行李卧具动作太慢,有的本身行动慢,又不提前准备,临到最后还着急方便去,和师父要求的军事化作风有很大差距。大众背包站好排,又稍等一会儿,还有没回来的。师父说:“不等了,晚回来的在后面跟上。走!” 路上岔道少,而且昨天刚下过雨,地面干燥适合休息的地方不好找。头一程就走了一个多小时,没出明相就进入山西境内了。 今天是行脚的第四天,头几天每天也就走了二、三十里,身体上对背包走路已经初步适应。现在应该正常赶路,每天至少得走四十里了。明显的变化就是每次休息歇脚的时间比前三天的要短了。走一程,歇几分钟到十多分钟,然后接着走。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九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空 比丘)”
二〇一〇年行脚体会报告(释亲理 沙弥)
二〇一〇年行脚体会报告 ◎释亲理 沙弥 从零开始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大悲观世音菩萨!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上亲下藏阿阇黎! 各位出家师父、各位居士,阿弥陀佛! 这篇报告是我的个人体会和认识,有很多不正确的地方,望请各位善知识批评指正!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行脚,对于我这个出家不到一年的沙弥来说,这一切都是从零开始,除了习气毛病我一无所有。我要像小孩子学走路一样学习行脚,学习乞食,学习行头陀,学习依教奉行。在学习中去习气、改毛病。 农历八月十六 行脚前一天 参加这次行脚的师父共有三十人,十位比丘师父、二十位沙弥师。平时我们每天坐五支香、诵十遍楞严咒,下午还要出坡干活,这几天除了上早晚殿我们就不再坐香诵咒,也不再出坡去干活,而是准备行脚装备、缝补衣袜。每人发一个背包,里面装的都是行脚的必备物品,我的背包有四十多斤。 我们这几个新沙弥都是第一次行脚,没有经验。那些有行脚经验的师兄对我们特别关照,把他们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们,使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非常感谢他们。 师父在开示中说行头陀是成圣道最殊胜的一条路,是去掉贪嗔痴最殊胜的方法,是见性最直接的方法,是修忍辱最好的方法。在《大般若经》上佛说头陀行是成佛的必经之路,并且是成佛的捷径,因为头陀行具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度万行。佛的众多弟子当中只有行头陀的弟子才能随时见佛。佛还曾说他应该让出来一半座位给头陀第一的迦叶尊者。行脚的殊胜功德真的是难思难议,难说难尽。我们能跟师父行脚真的是太幸运了,师父带领我们回到了正法时期。 以前每一次看《解脱之路》我都会忍不住流泪。我第一次看《解脱之路》,心里就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要出家就去大悲寺。以前我在网上看到师父行脚的照片就热血沸腾,就有跟师父走的冲动。 现在我终于要去行脚了,心里却有了一些挂碍。我肠胃不好,在外行脚受累又受冻很可能会拉肚子,所以我担心拉肚子了该怎么办?前几天我感冒了,还有点咳嗽,到现在还没好,这也让我很担心。我晕车,在车上晕车了可能会上吐下泻,也许到地方我已经虚得不能走路了。这都是我的挂碍、我的妄想,这也是我的习气毛病,老往坏的地方想。但是挂碍归挂碍,不管多挂碍我都得依教奉行,师父让我去我就去,没有挂碍得去,有挂碍也得去。实在放不下就是带着挂碍也得去,这就是依教奉行的好处,破掉我们的执着和挂碍。 上午十一点多过完斋回到寮房,我马上去水房洗钵刷牙,然后回到寮房把背包装好。装好背包大客车就开了上来,停在寮房外边。我去上厕所,刚走到走廊亲慧师就来给我两片晕车药,我把晕车药放在桌子上,打算上厕所回来再吃。我从厕所回来时,很多沙弥师都已经背上包在走廊上等着了。我的护腰和两条护腿还在床上放着,我回到寮房赶紧把护腰戴上,当我穿上一条护腿准备穿第二条护腿时,僧值亲洞师父在走廊里喊:“集合啦!”我立马把那条护腿扔在床上,背起包就往外走,那两片晕车药也没来得及吃。 我们大悲寺的规矩就是依教奉行,该集合的时候就得放下手中的一切,立马集合。迟到了可能会被师父呵斥,也有可能被取消参加行脚的资格。集合完毕之后师父说把三衣包、观音斗随身带着,其它东西不许带,背包都统一放在车厢里。我把背包放车厢里之后,还有很多师父没把背包放车厢里,趁着这个时间我可以回寮房把那条护腿和晕车药拿出来。但是我又想师父说了只许带三衣包和观音斗,其它东西不许带,我应该依教奉行。虽然护腿和晕车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也应该依教奉行。最终我还是没回寮房,就这样上车了。 八月十七行脚第一天 凌晨三点多到达预定地点,坐了大概十五个小时的车,一路顺利,没有晕车,感觉很好。这里是去年行脚的终点,我们将从这里走下去。背上包站好排之后我们就出发了。背包很沉,勒得肩膀疼,胸闷,很难受。亲洞师父提醒我们诵楞严咒,每天至少诵十遍楞严咒,这是历年行脚的规矩。我开始小声诵楞严咒,忍着肩膀的疼痛和沉重的脚步一句一句地诵,诵咒的心和疼痛的心相互争夺,诵一会儿疼得诵不下去了,停一会儿再接着往下诵。 走了一段时间天还很黑,师父让我们停下来在公路边的破桥上打坐。我把背包放下之后感觉非常轻松,真的是放下得自在。我把观音斗戴上,把防潮垫打开然后就在防潮垫上打坐。观音斗小包不住腿,我就用雨披把腿围上,至少能挡点儿风寒。大家都逐渐地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察觉到我心里是楞严咒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就像一股清泉一样汩汩地往外流淌,让人感觉很平静。我随着那个声音默诵楞严咒,一会就睡着了。醒来时那声音还在心里流淌。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刚才诵咒要忍着疼痛,每诵一句都要付出比平时多千百倍的气力和心力,以至于停下来休息了,那声音还在心里回荡,也许这就像我们常说的“余音绕梁”。过了一个多小时又开始走,这次感觉背包儿轻了很多,走一程休息一会儿,这种节奏感觉也挺好,不是很累。 九点多来到一村庄准备乞食,师父给我们分组,亲藏师父、亲幢师我们三个一组。九点三十五分开始乞食,师父说十点五分回来。离我们没多远就是一条街道,街道两边有很多人家,师父领着我们走到那条街道上,给我们划分乞食的范围。 师父让我们这一组和亲融师父那一组在这一条街道两边的人家乞食,然后师父就领着其余八组到后边去了。我一直留意着一件事情,就是师父给我们划分范围的时候,我们已经从第一家门口走过去了,师父好像根本就没看到第一家,其他师父好像也没看见,就这样我们把第一家给错过去了。 第一家的大门敞开着,好像在等待我们去乞食,再说第一家离我们的过斋地点最近。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最不应该错过的就是第一家,现在却偏偏把第一家给错过了。所以我觉得非常惋惜,不是惋惜错过了乞到食物的机会,而是惋惜那家人错过了千载难逢的种福田的机会。我们跑这么远来乞食,不是为了品尝人间的美味佳肴,而是为了给众生种福田。所以我想最好还是多给别人一个种福田的机会。 对有些人来说,也许多少生多少世才有这么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不知道再过多少生多少世才能有第二次机会。众生在轮回中是很苦的,今生是人,来生就不一定能够再做人。一失人身,万劫难复。今生富贵,来生就不一定富贵;今生贫贱,来生也许会更贫贱。只有三宝才能帮助他们离苦得乐,供养三宝功德巨大,舍一得万报。 佛在世的时候,有一次去乞食,刚好遇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要把刷锅水倒掉,佛说:“你把这些刷锅水布施给我吧!”那女人说:“这刷锅水不能喝。”佛说没关系,并一再坚持让那女人把刷锅水布施给他。最终那女人把刷锅水布施给了佛。佛把刷锅水一饮而尽。佛对那女人说:“凭你布施给我刷锅水的功德,你来生会升到天上去。”那女人不相信布施一点刷锅水功德会这么大,为了让那女人相信,佛现了广长舌相。佛把舌头伸出来,把整张脸都包住了,广长舌相是不打妄语的象征,那女人看了马上也就相信了。 亲融师父那一组在街道的左边乞食,我们在右边乞食。亲藏师父乞了几家,要么没人,要么没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摄心,因为低头摄心会很自然地现出一种威仪,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会影响到出家人的形象。低头摄心会现出一种威仪,别人见了不知不觉就生起一种欢喜和恭敬。 我并不是希望别人对我欢喜和恭敬,而是希望别人对我们出家人的形象生起欢喜和恭敬。对有些人来说,这一念欢喜和恭敬也许就是他们解脱的因。如果我们不注意威仪,走路摇头晃脑、东张西望,出家人的形象马上被破坏了,可能还会惹人讥嫌、被人嘲笑,别人对出家人的恭敬心也会荡然无存。那些讥嫌、嘲笑我们的人也会得到很严重的果报。我们本来是度化众生种福田来了,这样一来不仅没有给众生带来利益,反倒害了他们。所以低头摄心、注意威仪是非常重要的。另外低头摄心也是自己修行的需要。 所谓摄心,摄的是自己有所求的心,向外攀缘的心。有所求、向外攀缘本身就是习气毛病。乞食的时候如果这一家的大门关着,我们会在潜意识里希望能有人来开门。如果这家有人,我们就会希望这家人是乐善好施的人,那样他就会布施很多食物。我们不会说“希望这一家没人”;有人的时候也不会说“希望他是吝啬的人”;更不会说“希望他是凶恶的人,希望他能把我打一顿”。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想被人赶走,甚至被人骂一顿、打一顿,这就是有所求,这是我们很普遍的习气毛病,这也就是心随境转。 有所求的结果往往是苦。一旦我们有所求,当我们乞的这一家有人的时候我们就欢喜,如果没人就失望。如果别人布施食物我们就欢喜,没有布施食物我们就会失望。如果有人把我们赶走,甚至把我们骂一顿、打一顿,我们就会起烦恼甚至动嗔心。如果我们无所求,无论有没有人,我们都不会欢喜也不会失望。无论别人是否布施食物,我们都不会欢喜也不会失望。即使别人骂我们打我们,我们也不会烦恼,也不会动嗔心。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我不能完全做到,所以我要尽心去做。乞食是很好的磨炼心性的机会,我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借境炼心。 亲藏师父又乞一家,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主人给我们三个月饼,那个女主人说了一句话,她说:“这么小!”从她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她很难理解我们这么年轻怎么会出家?我想在她看来,只有那些老年人才会出家,因为他们吃喝玩乐一辈子了,对世间没什么可贪恋的了。而我们这个年龄正处在为情所困,因为想不开就出家了;或者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出家了;要不然就是遭受什么大的打击才遁入空门。大部分世间人都是这么想的。我只能在心里祝愿她善根增长,机缘早日成熟,早日明白佛法的真正含义,到那时她自然就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出家。 亲幢师乞了一家,女主人说已经来过了。我们一听就明白了,应该是其他组的师父来过了。这时候快到十点五分了,亲藏师父就领着我们往回赶。师父说行脚时有一个规矩就是依教奉行,师父说十点五分回去,我们就要准时回去,不管乞到没乞到,乞得多还是乞得少。今天我还没乞食,时间就到了。这是我这一生第一次乞食,结果连拍门的机会都没有,连被人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太遗憾了,太不圆满了,我觉得也许这是另一种圆满,因为这破到了我的执着。 在回来的路上我还惦记着第一家,不知道其他组的师父有没有把第一家乞了。我想提醒亲藏师父要不要把第一家给乞了,但最终还是忍着没说。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是有因缘的,我们在哪个村子乞食,在哪几家乞食,乞到乞不到都是有因缘的。这第一家错失种福田的机会,肯定是有什么因缘,虽然我非常希望别人能种下福田,但还是不得不随缘。 第一次在野外过斋,有很多村民围观。我比平时摄心摄得好。过完斋刷完牙我们就背包走了,师父领我们到一片苞米地的一条路上休息。 休息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又开始走,到三点多队伍停下休息,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再走。 晚上我们在一片苞米地旁的路上过夜,我把防潮垫打开,把睡袋打开铺在防潮垫上。我先打一会儿坐,然后躺下休息。听一位师兄说去年行脚特别冷,半夜经常被冻醒,冻得肚子疼。我就想最好还是多盖点东西,免得被冻得肚子疼。于是我把大氅盖在睡袋上,把雨披盖在大氅上,既防寒又可以防露水。同时我又把观音斗戴上,既保暖又可以把头盖上,免得露水把头打湿。一位师兄提醒我们把鞋放在防潮垫下面,以免被露水打湿。师兄们对我们新沙弥关照地无微不至,没有他们我们会走很多弯路,吃很多苦。亲慧师挨个儿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问我时我说肩膀疼,他俩都笑了,因为每个人都肩膀疼,他们给我的肩膀贴了两片自热贴,一边一个。 八月十八行脚第二天 早上两点半起床打包,三点多开始走。本来应该是三点起床,但是我们沙弥动作有些慢,为了不让大戒师等我们,所以我们沙弥提前起床打包。平时在寺院十点睡觉,两点起床,只睡四个小时,现在行脚八九点就睡了,到两点半有五六个小时,已经足够了。 四点二十分停下打坐,五点五十分又开始走。亲洞师父又提醒我们诵楞严咒。我的肩膀很疼,我在心里想:“希望我诵五遍楞严咒,师父就让我们休息。”我诵完了五遍楞严咒,师父没让我们休息,又过了很长时间才停下休息,也许只有几分钟,只是因为肩膀疼,我才觉得时间长。 休息后又开始走,该我和亲西师拿大铲了。我们沙弥轮流拿大铲,每组两人,走一程就换一组。拿大铲的沙弥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任务是掩埋路上死去的众生尸体。师父在《头陀行脚应知》上说:“道路上见有众生尸体,可方便掩埋,念咒助往,以免暴露日晒、雨淋、车碾、人踏,而伤慈悲心,又念死者犯嗔心,同类众生不安、鬼神不宁,不可以小事轻之,感应明显迅速。” 平时肩膀疼得厉害的时候,可以用两只手抓住背带,让疼痛减轻一点,拿大铲时,一只手拿大铲,只剩一只手就没那么方便了,诵完两遍楞严咒肩膀就疼得难以忍受,但是难以忍受也要忍。我继续诵楞严咒,希望用楞严咒分散注意力,减轻疼痛。诵完五遍队伍还没停下休息,第六遍快诵完时,亲洞师父喊了一声“大铲”,我和亲西师赶紧跑过去。原来是一条狗被轧死了,已经轧扁了。我把狗的尸体铲到亲西师的大铲上,然后亲西师就到公路对面的土地上准备掩埋。地上还有一点烂肉,我用大铲把它铲起来,它又掉到了地上。我又铲了好几回怎么都铲不起来,这里又正好在公路上,车来车往,我越铲越着急但还是铲不起来。这时一位负责拍摄的居士过来,用脚挡住那块烂肉,我这才把那块烂肉铲起来,然后我就到亲西师那里,我们一起把它埋了。亲西师给它念了三皈依。 我们马上追赶队伍,队伍已经不见了。我们一阵猛追才看到队伍,队伍正要拐到路边休息。休息时一位师兄给我的肩膀喷了云南白药,他说我的肩膀红了。我也给他喷了一些云南白药,我看他的肩膀也红了。 又开始走,走到一村庄,这个村庄大概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不适合乞食,继续走。最后在公路旁的苞米地旁边停了下来,一口气走了十里路,肩膀除了疼还是疼。这时已经十点多了,乞食已经有点晚了。如果乞食的话,乞完食回来过斋估计得十一点,过完斋大概十一点四五十分,那样的话居士就没时间过斋了,因为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是日中一食。师父说不乞食了。不乞食,我们只有吃居士供养的饭菜。居士拉饭菜的车陷到泥里了,师父让我们去推车,我们去把车推了出来,结果亲慧师掉到水坑里,鞋和袜子都湿了。推完车我们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过斋。 中午的太阳很大,师父把头陀伞戴上遮挡阳光,很多师父也都把头陀伞戴上了,我们这边几个人没戴。一会儿师父从我们前面经过,到居士那边去。师父说这头陀伞挺好,让我们也戴上。我们都依教奉行,把头陀伞拿出来戴上了。一会儿师父回来又经过我们这里,师父走到我前面时让我写日记。我的日记已经写完了,没什么可写了,但是为了依教奉行,我把日记本拿出来又写了几句。 休息到两点多又开始走,三点四十五停下休息。我见亲慧师的鞋和袜子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亲怀师又给我的肩膀喷了云南白药。 师父选定一片高粱地之间的小路,作为我们晚上过夜地点。两边是高粱地,再往里面是苞米地,这里很僻静,避免了外人打扰。大家开始铺床,我见很多大戒师把塑料布都铺在了最下面,我觉得不铺塑料布也行,可以直接把防潮垫铺地上。就在这时亲洞师父在那头喊:“把塑料布都铺下面。”那就依教奉行,有两块塑料布,一块大的一块小的,我把小的铺在了下面。一会亲藏师父过来了,好像说把大的铺下面,我没听清楚。过了一会亲藏师父又回来了,我问他是不是把大的铺下面?他说是,于是我把小塑料布撤掉,把大的铺在了下面。 我见有人的脚磨伤了,亲晟师的脚磨出了水泡。亲怀师脚有点疼,亲秉师问他时他犹犹豫豫不想说。我马上替他说:“脚有点疼。”亲秉师让他把袜子脱了给他检查一下,他脱了,脚黑黑的,这让我很意外。脚这么黑不知道亲秉师能不能下得了手,我正想呢,亲秉师用手摸着他的脚给他检查,检查之后很认真地说:“洗洗脚。”我们一听都“哈哈”大笑,我又接着说:“依教奉行。” 八月十九行脚第三天 九点多我们在公路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九点半开始乞食,还是亲藏师父、亲幢师我们三个一组。我们三个到公路对面的村子乞食。很多家都锁着门,有一家很无情地把门关上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想这家主人这么无情地把门关上,肯定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是这家主人把我们当成了骗钱的假和尚。这也说明以前这里来过假和尚,可能不止一次,而这家主人可能上当被骗了钱,所以一见到出家人他就恨之入骨。即使没上当他也不愿意再跟假和尚浪费口舌,不愿意再看假和尚骗钱的伎俩,所以他就很无情地把门关上了。 这都是假和尚惹的祸。现在的假和尚太多了,假和尚严重破坏了出家人的形象,使很多人对出家人产生了错误的认识,使很多人误解了佛教,远离了三宝,甚至毁谤三宝,使很多人失去了亲近三宝种福田、培养善根的机会。而那些毁谤三宝的人,也会得到很严重的果报,可能会下地狱,这都是假和尚造成的。那些假和尚也会得到严重的果报,基本上都要下地狱,真是害人害己。假和尚就像乌云一样遮住了太阳,使太阳黯然无光,使世间失去了光明,得不到佛光的普照。在我来大悲寺之前,经常见到有假和尚在路边摆地摊卖佛像,还现场开光。有人告诉我那是假和尚,但我不相信,有一次为了表示我的虔诚,我买了一尊佛像,还让那个和尚给佛像开了光。现在想一想我那时候太愚痴了,太没有正知正见了,这么假的假和尚我竟然还把他当成真的。 我们行脚乞食正起到了破假和尚的作用,我们行脚乞食就像拨云见日一般,让世间又得到了佛光的普照。当有人给我们钱时,我们就告诉他:出家人不要钱。很多人一听说不要钱,立马就对我们生起了欢喜心和恭敬心。从此他们也就知道了真和尚不要钱,要钱的是假和尚,那些假和尚也就无机可乘了。Continue reading “二〇一〇年行脚体会报告(释亲理 沙弥)”
二〇一〇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怀 沙弥)
二〇一〇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 ⊙释亲怀沙弥 顶礼常住十方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大悲观世音菩萨!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上亲下藏阿阇黎! 和尚、阿阇黎慈悲!大众师父慈悲!诸位善知识慈悲!阿弥陀佛! 惭愧沙弥亲怀自愧业障深重,才疏学浅,出家才半年多,世间习气障道,六根散乱放逸,对行脚也没有多少体会,只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妄想、知见,实在不敢在诸位大德前胡乱发表。但又不敢违背恩师的教导,所以将行脚途中所见、所闻、所想按时间顺序汇成一篇行脚乞食体会报告。希望我这篇报告不给大家带来烦恼就好,若有不当之处,恳请诸位善知识慈悲指正。 恩师在行脚前的开示中说:“行脚乞食是出家人的本分事。”所以《梵网经》中的二时头陀成了大悲寺的传统,这也是我盼望已久的事情。今年的行脚人员是历年来最多的,共有三十人参加,其中比丘师父十名,沙弥二十名。亲洞师父担任僧值工作。 大客车将我们载到去年行脚的终点后,我们下车,背好背包,排成一列,在恩师的带领下正式开始了今年的头陀行。恩师带领大家走了一段路程后,来到大路边一座废弃的桥上打坐。 八月十七日(行脚第一天) 第一节 放逸的眼根 我们在桥上打坐到天快亮时,收拾好背包,又在恩师的带领下继续出发。我们现在所走的路线是大忻线,是大同通往忻州的省道。我背着包、诵着咒,跟着恩师的脚步往前走。本来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只要跟着走就行,可是那个妄想总闲不住,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就像机关枪似的,不断向我扫射过来,让我无处躲藏。本来诵得挺好的楞严咒一下子就断了,也不知道诵到哪儿去了。一旦忘了诵咒,心就更散漫了,眼根也放逸了,开始左偷看一下、右偷看一下,有时候稍不留神还会被随行的摄像机给拍上不良记录。 平时在寺院还不明显,现在行脚在外,我就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住这颗心了。看见这个车,心就往这个车跑去,看见那个房子,心就往那个房子跑去。我根本控制不住它,因为它的速度太快了。刚看到房子,也就看到一小部分,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又把全部都给看了。并且还舍不得放下,看完一眼又偷偷地再看,没完没了地看,我这个眼睛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听话呢?老是往外看。 通过分析后,我得到一个答案: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放逸眼根的危害。如果我真实的知道放逸眼根能导致生死轮回,就相当于砍头一样,那我肯定不会去放逸的。恩师说了:“生死主要是六根在起作用,如果六根断了,生死也就断了。”我虽听恩师如此说,但我并没有产生真正认识,只是口头上的浅层认识。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放逸眼根,追逐外境,还想从外境里捞取一点什么。结果我就像被食饵引诱的鱼,一下子就上钩了,于是又轮回了,轮回一次还不吸取教训,于是一次又一次地轮回,直到现在。 第二节 乞食 大约九点半,恩师带领队伍进入村庄,将过斋地点定在离村庄两百米处的路边,后边是一条干枯的河道,对面不远处就是村庄。 今天是今年行脚的第一次乞食,首先分组。分组时,最前面一排是大戒师,第二排是有过乞食经验的沙弥师,第三排是没有乞过食的沙弥师。由于我是最小的沙弥,所以排在最左边。令我惊喜的是,恩师也在最左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我今天碰到这么好的因缘,第一次学习乞食就与恩师一组。与我们同一组的还有亲愿师。 恩师分完组之后就准备进村庄乞食,我一看没人拿锡杖,于是赶紧跑过去取来锡杖——这好事一下子全让我一人占了。亲愿师与我跟在恩师后边挨家挨户乞食。 第一家与第二家均没人供养,都以“冇(máo)”应答。这也许是山西特有的方言,不过还真有意思,“有”字中间有两横,“冇”字中间没有两横,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第三家,是一个小院,门开着,恩师上前叫门,我们俩在后边等着。也不知什么原因,恩师突然进入院子,说道:“你别下来,我们过去。”我们乞食一般都在门口,很少有进入院子的情况,亲愿师与我于是跟在恩师后边进去。这才发现里边是一位腿脚很不利索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杖正要从台阶上下来,恩师于是赶紧告诉她不用下来。跟在我们后边摄像的徐居士也连忙上前搀扶。 恩师上前向她说明道:“出家人搁这过,要点吃的有没有?”也不知她是否听明白了,她向恩师比划着说:“我八十九了。”她那意思或许是说“我都八十九了,有口吃的就相当不容易了,你还找我要吃的?”恩师用那种赞叹的口气说:“哦!八十九岁了!”但恩师还是不想让她错过这次供养出家人的机会,八十九岁的人了,在世上的岁月不多了,机会难得啊!我看她连鞋都没穿好,或许是见到三宝形象激动所致,这就更得让她种下这一福田。 恩师又重复向她说道:“出家人搁这过,要点吃的有没有?”她瞅着我们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哪的?”恩师回答道:“辽宁海城的。”估计她没听清楚,说道:“五台山的?我也是五台山的。”恩师又向她重复说了一遍,也不知道她这回听明白了没有,或许听明白了,或许没明白。 此时徐居士正在拍摄恩师与她之间的对话,她发现有人在拍她,立马就精神了,把腰挺起来了,面带笑容让徐居士拍。徐居士拍了几秒钟就放下摄像机,上前跟她解释我们的来意。这回她明白了,又拄着拐杖回去,进屋取了四个馒头,给恩师两个,亲愿师和我各一个。当我们将要往回走时,恩师回向道:“愿你吉祥。”她一听这话,生起极大的欢喜,乐得连拐杖都扔掉了,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花似的,大声喊了一声:“呀!”回向完后,我们转身就走了,我没看到她接下来的行动,她或许在默送我们离开,直到看不见为止。 这位老人自看到我们时,连鞋都没穿好就拄着拐杖出来迎接,而我们临走时的回向又让她如此的激动,连拐杖都扔掉了,是什么力量使她如此?这就是佛法的不可思议之处——因为没有一个众生不想解脱、不想离苦得乐,但一直找不到正确的方法。不过只要他能听闻三宝名,见到三宝形象,他就有了解脱的因缘。这位老太太已经八十九岁了,时日已经不多了,但是她见到三宝后,立马就生起了极大的欢喜,因为她知道自己解脱有望,正如古人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第四家,依旧没有人布施。第五家,主人布施了三个馒头,种下福田。第六家,是一朝鲜族母女在家,布施了一小盆我不认识的面食。第七家,亲愿师上前乞,没人布施。第八家,恩师让我去乞,我敲了三次门,没有人应答,我们于是离开。 第九家,还是由我乞,大门敞开着,于是我摇动锡杖,出来一家子四口人。我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不知方不方便?”那女主人回答道:“没有,都吃完了。”我不想让自己第一次乞食就这样以失败告终,又接着说道:“剩的也行。”也许他给听成生的了,和家人说了几句话,我没听太清,恩师补充道:“不是生的,是剩的也可以。”男主人就示意女主人去取,但女主人好像很不情愿去取,就想从她两个儿女身上找点零钱打发我们了事。我虽没正眼看,眼睛瞅着地,但从余光以及她的动作猜测她要拿钱。她摸索了好一会儿取出一张钞票准备布施,我正准备说“出家人不要钱”,恩师已经郑重地向她宣明了真正出家人的特点——出家人不要钱。 男主人一听说我们不要钱,立刻瞪了女主人一眼,意思是说:“叫你去拿吃的,你偏要给人家钱,你看,他们不要钱,赶紧去取吃的。”女主人也就不好意思了,赶紧回屋取了两块饼出来。我正琢磨怎么样收下这两块饼时,恩师说:“这饼是不是素的?”我一贪心,连这话都忘了问了。女主人回答道:“是素的。”我又想:“这才两块饼,先给恩师一块,另一块给亲愿师吧,他出家比我早,应该先接受。”但此时又听见恩师说:“麻烦把这饼分成三份吧!”女主人正不知怎么分时,恩师提醒道:“给我一块,给他俩一人一半。”我一着急又把分配的话给忘了。虽然在行脚前观看了其他师父以前乞食的录像,同时又观看了恩师与亲愿师的乞食过程,自以为学习了不少,也会乞食了,但一到现场就全忘了,看来学习十遍也不如实践一遍管用。 我正准备继续往前乞时,恩师说:“差不多了,咱们回吧!”我们于是返回。 恩师对乞食是非常注重的,咱们道场的每个人都必须学会乞食生活,因为这是佛的根本戒律。恩师在一次行脚前的开示中如此说道:“乞食是四依法之一,也是四圣种子,我们必须生生世世走下去,因为这是成圣道最殊胜的一条路,也是去贪嗔痴最根本的方法。这就像下种子一样,必须年年种,这样道业终究会坚固,而且收获不在以后,就在当下。” 第三节 过斋 当我们乞食回来后,随行的护持居士已经把我们的绳床摆放好,并在前面放了一块小板充当桌子。过斋时先行乞来的食物,也就每人一勺多一点,然后再行居士供斋的食物。今天居士供养了月饼,当行月饼时,行堂居士把月饼放在了钵的左边。如果是在寺院,我们是不用左边的食物的,即使知道这是给你的,也不用。因为大家都用一个大长桌子,如果左右两边的食物都可以随意用,那就分不清哪个食物是谁的,就有可能发生争执,或引起双方的不愉快。所以恩师规定大家一律用钵右边的食物,左边的食物一律不用。 今天就碰到了食物在左边的情况,我刚开始也不知怎么办好了,只好看旁边的师父怎么处理了。我见右手边的一位老沙弥师用了钵左边的食物,我也就放下心来,心想:这有一块板,已经与其他人的食物区分开了,这块板上的食物都是可以用的,不用再管左右了。 等过完斋,到了休息地点时,有的师父就这个问题向恩师请法,恩师说可以用,这时我才彻底放下心来。看来我的知见还是没有错,不过有好几位师父就因食物在钵左边而不敢食用,随喜他们这种以舍食来依教奉行的精神。现在想来,当时食用钵左边的食物还是有问题的,因为我当时并不十分确定钵左边的食物可以用,只是由于贪吃月饼,于是找出一大堆理由来支持自己去吃那月饼,这完全是贪心在作怪,是不可取的。如果恩师在开示中说钵左边的食物不可用怎么办?我已经把它吃下去了,问题已经产生了,只有忏悔了。我于是总结了一条经验,在这种有疑惑的情况下最好不去做它,应先请示恩师,这样才不会有过失。 今天过斋时居士还供养了很多水果、饮料等,因为在寺院时都是等恩师开始吃水果我们才开始吃,而恩师也要等行堂居士把水果都发给每个人才开始吃。这也是有福同享,利和同均的一个体现。因队伍呈一字排开,又太长,我没法看到恩师是否已经开始吃水果,而旁边的师父都没动用水果,所以我也不敢食用。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旁边的师父开始食用水果,就已经听见引磬响了,这场斋就到此为止了。 在休息时,有的师父就议论恩师今天结斋太快,连水果及饮料都没来得及吃。我想:这也许是恩师怕大家“见美味生贪心,恣口食”,而被围观的村民讥嫌,所以早早就结斋。要是他们见我们吃这么多,可能就会说:“你看他们,这哪是乞食,分明就是做做样子,那好吃的一大堆,都吃个没完。”这就完了,种下了诽谤三宝、诽谤乞食正法的因。或许是因为这个,所以恩师也不等大家把水果吃完就早早结斋了。他们也许会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出家人,见美食不生贪心,有那么多好吃的在跟前也不动心,吃饱了就算够,真是好样的,值得我们学习。” 亲洞师父听见大家正在谈论今天没吃上水果的事,于是根据他自身的经验告诉我们道:“就算食物到了你钵里,那也不能算是你的,何况食物还没到你钵里!只有食物进了你口里,你已经把它咽下去了,那就是你的。”亲洞师父又举了他以前行脚时的例子:第一天过斋时行了饮料,但放得离他太远,够不着,所以没喝。行堂居士一看亲洞师父不喝,拿起饮料瞅了瞅,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又放了回去,但亲洞师父还是够不着,始终没喝上。第二天行了香蕉,结果香蕉掉地上了,亲洞师父认为这不是属于他的,还是没吃着。第三天又行了饮料,亲洞师父拿过来一看,开口处没有拉环。 这因果就是这样,一点也不饶人,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强求也没用。过去没种下这个因,怎么会有这个果呢?就像亲洞师父说的:“只有到嘴里,已经咽下去了的才是你的。”如果这么去想的话,也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第四节 教化蚊子 下午来到几棵树下休息,听说我们将要在此地休息到天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去关心这些事。我只是一个小沙弥,轮不到我来操心这些事,我只管依教奉行就可以了,让走就走,让休息就休息。 此处蚊子太多,没办法打坐,还没坐稳就有蚊子跑头上来用餐,根本静不下心来。这也是我没定力的表现。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如果你老老实实地任蚊子叮,也不去赶它,一点包也没有,也不痒;如果它叮你一下你就去赶它,那个地方就有一个小包。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蚊子嗔恨心的关系。被人打搅用餐毕竟不是那么好受的。你不让我吃饱,我也不让你好受,然后给你搞点破坏就飞走了。恩师有时候也被蚊子叮,但恩师不去赶,而是说法教化。有一次恩师的手上有一只蚊子,恩师等它喝得差不多了,就说:“你看,它喝得肚子都胀得通红还不走。”意思是说:你要节量食,不要喝得飞不动了。那蚊子被恩师这么一说,或许惭愧心生起来了,于是翅膀一张就飞走了。恩师又说:“我一说它,它不好意思就走了。” 恩师教化众生就是这么慈悲,而我却是以大力来折服众生,用手驱赶它。我的这种大力折服只能给众生带来烦恼与嗔恨,同时也伤害了自己。恩师的慈悲教化则不然,既不会让众生烦恼,还能给众生带来法益,自己还不会受到伤害。这是我需要认真学习的地方,因为我非常好强,碰到那些与自己知见相违背的事情,就爱讲理。光讲理不要紧,但我讲理不是心平气和地讲理,而是提高嗓门,以慢心、蔑视一切的态度来讲理,想压倒对方,想以这种强硬手段来令对方服气。结果是什么?我越提高嗓门,人家越不服气,找出一大堆理由与我对抗,结果还把我气得够呛。就像那小蚊子似的,我越以大力去驱赶它,它越不服气,就给我叮一个大包后飞走。恩师的慈悲教化则不是这样,总是那么平和、慈悲、忍让,所以总是令人服气,就是小蚊虫也服气。 第五节 口业之过 天将黑时,恩师带领大家来到一条废弃的马路上,上面还铺了沥青。或许是因为旁边新修了国道,所以这条路就被遗弃了,不过正好可以被我们用来住宿。恩师给大戒师父安单后就让我们铺好绳床,并准备好塑料袋,以防下雨。 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中午过斋的食物油太大,反正肚子不太舒服。晚上亲慧师等两人就拿着药品来巡视,看看大众师是否需要用药。我于是把我的症状向他俩说了,他们就告诉我可以用自热贴缓解一下,并准备给我发一个。我说:“我带了,你不用推销了。”我立刻就醒悟过来,人家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无私地为大众服务,是菩萨行。而我却将他们比作那种为利益而忙的推销者,真的太不应该了。在此亲怀向亲慧师忏悔。 虽然恩师讲了《口业之过》,但我总是不依教奉行去执行,总是不停地说,不断地戏论,不停地造口业。而且自己没有半点觉照力,也不认为自己说错了。就像这次,如果不是别人提醒,我根本就不认为我错了,也不会去忏悔。这次就开始明白自己口业的过失了,于是也开始学习恩师讲的《口业之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表面上觉得自己在修行,在持戒,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一点成绩也没有,全顺着口漏掉了。恩师说:“如果你就是有点好处,攒那么点好,你说来说去的,慢慢的,这点东西就没了。这心里一片空白,一片空虚,所以口业过恶非常大。” 我的毛病就在这地方,爱说,什么都不顾忌,张口就说,还爱开玩笑,戏论。不光平时说,就是本来应该止语的戒七、念佛七也说。就为我爱说话这事,亲融师父就警告了我好几次,但我却不以为然,因为我没认识到口业的过失有多大。自从我重新看了恩师讲的《口业之过》后,不禁毛骨悚然,这口业的过恶也太大了,所以我也下决心去改这个毛病。虽然今天稍改一点,明天又犯,这也就是恩师说的“走惯腿”了。但我还是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改,因为这个口业是障道因缘,直接导致我不能了脱生死,甚至还有可能让我下地狱。 在此我还要感谢那位沙弥师,因为他是我的真善知识,如果没有他的那一句话,我根本无从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大的漏洞在这。从这也就看出善友的重要性。《心地观经》说:“一切菩萨修圣道,四种法要应当知,亲近善友为第一……” 第六节 露地住 我本来打算晚上坐着睡,刚坐一会儿就腿疼了,于是放弃了,没办法,只好钻进睡袋,吉祥卧了。看来今晚只能实践露地住支了,常坐不卧支只能等以后有点定力时再说了。Continue reading “二〇一〇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怀 沙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