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大智文殊师利菩萨! 顶礼大慈弥勒菩萨! 顶礼律藏会上优波离尊者! 顶礼坛上十师!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序 佛历三千零四十年,农历二〇一三年三月初六,大悲寺八位沙弥前往山西孟县永清寺求受三坛大戒。戒期期间开堂大和尚告诫众戒子云:“如果有人问你们:‘你今天吃的是什么饭啊?’有人就说了:‘白米饭!’这是不对的,我们来这里是求受三坛大戒的,所以,如果有人问你:‘你今天吃的是什么饭啊?’我们就应该回答:‘三坛正饭!’” 这差不多是两年前吃的饭了,按常理现在连剩饭都找不到了,师父的意思还要拿出来“炒一炒”,勉为其难,只好拿笔记本出来翻一翻——记忆里的残影浮现出来,仿如昨天刚发生过一般。 一、还想继续当沙弥 剃度出家之后,我知道沙弥一般两年左右就得去求受大戒,成为正式的僧人——比丘,没有多想,我便像定闹铃一样把沙弥生活定为两年。时间一到,闹铃便响了,我知道该去受大戒了。沙弥期间,该努力的已经努力了,错过机会的已经错过了,再也不会重来了,接着要有一个新的开始,就像一根檀香燃到了头,接着要点着下一根。后来,有一件事情却让我的内心发生了动摇。 冬天打完戒七后,一天,在晾衣间听到有一位师兄弟好像可以继续做沙弥,不用去受大戒。我的心里发生了一场震动:有这样的事情吗?可以这样吗?究竟是去受大戒好还是继续做沙弥好?本来是一心受戒的,现在却动摇起来。 据我了解,我们这八位到时间去受戒的师兄弟之中,至少有五位是有过想继续做沙弥想法的,都觉得自己的习气毛病还很多,还需要继续改造,都想发心多干活,培养福报资粮。而且沙弥只有十条戒,守起来轻轻松松地不费力气,而受完大戒就不一样了,光比丘戒就二百五十条,加上菩萨戒就是三百零八条,先不说守持,光听这个数字就有点吓人了。 带着这种疑问,我去请教了亲昌师父,亲昌师父说,他发心出家那时候,想发心做三年居士,然后再做三年沙弥。结果,居士做了三个月就剃度了,沙弥做了几个月就去受了大戒。在世间,以顺为孝,我们做弟子的更要依教奉行,不要让师父操心……我还请教了一些关于戒律上的问题,使我疑虑消除,坚定了去求受戒的决心。 《佛说梵网经》云:“孝顺父母、师、僧三宝,孝顺至道之法;孝名为戒,亦名制止。”依教奉行,是出家人的家风。 由于不想去受戒的人数多,惊动了师父他老人家,师父专门给我们作了教育开示,给我们说明利害。经过一番波折,我们八个人终于凑在一起了,真是好事多磨。 二、恩重难报 亲般师父通知我们到库房试三衣,三衣就是五衣、七衣、主衣——只有比丘才能穿着的法服。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库房——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三衣了,即将成为比丘了。亲善师喜不自禁,笑得口露出了两排牙齿,眼睛却眯成一条线。他边试法服边说:“哎呀,师恩难报!真是师恩难报啊!”与此情景相似的是,两年前我们也是在同一地方试法服,但试的是沙弥法服,因为第二天我们就要剃度出家了。 一个是剃度出家,一个是受大戒,剃度出家使我出俗为僧,受大戒使我具足律仪——是戒的力量,是师父的感召使我从一个追求五欲的迷路人成为走上解脱大道的出家人。师恩难报:师父给予我们法名,给予我们法身,给予我们再生;师父提供给我们吃的、穿的、住的,给予我们修行上的无上法露……怎样才能报师恩呢?依教奉行能报师恩,听话干活能报师恩。《楞严经》上阿难尊者所说的一句偈子:“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我想,报师恩也应如此,这才是真正的报师恩! 师父是我们的法身父母,但是如果没有肉身父母给予我们这个身体,并且把我们抚养成人,我们也无法利用这个身体来闻法修行,成就法身。如何才能报得父母深恩呢?我想只有出家才能报得父母深恩。佛说“一子出家,九族升天”,出家办道,不仅使去世的亲人得到超生,也使现世的亲人得到佛、菩萨、善神的暗中护佑。 在家无论怎样的孝敬父母亲人,都不如出家度父母亲人出轮回的苦海。一个深信轮回、明白轮回之苦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想出家的。家就是一个火坑,如果不割爱辞亲,坚决、勇敢地爬出来,永远都解救不了别人,只能是一起烧死在里面。 我们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本师释迦牟尼佛已经为我们做了最好的示范:佛出家之前是一国之太子,是王位的继承者,拥有地位、财富和美貌的夫人,然而当他明白到人生的生老病死之苦后,他对所拥有的一切没有丝毫留恋,夜半乘马逾城出家,寻求解脱之道。然而我们从无始劫以来,生生世世都有父母,生生世世的父母都对我们有如是恩德,我们如何去报答呢?佛说一切众生皆是过去的父母,我想,只有出家,度一切众生成佛,才能报答父母的恩德! 三、临行前的开示 三月初五上完晚课,师父在阅览室给我们作了临行前的开示。开示简短明了,直指人心,听后如服灵药,大意如下: 为什么要求受大戒呢?是为了佛法。当好沙弥也是为了佛法,必须有当好沙弥、永远当好沙弥的心才可以求戒。沙弥不求戒,就好像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所以沙弥必须有强烈的求受大戒的心,当好沙弥的心和求受大戒的心并驾齐驱。不想求受大戒,不是合格的沙弥,没有动力的源泉。沙弥和大戒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求受大戒和当好沙弥是头和腿的关系,想当好沙弥不想求受大戒,就好像一个人伤了自己的脚而要头,或者留下脚而把头去掉一样。 一个没有源泉之人,不能更好地理解沙弥,如何维护佛法呢?就好比脑子好使腿却不行,则迈不动步。 因为我们的执着所以使头脚分开了。为什么执着?是从懒惰习气生起的。当沙弥干活等于锻炼身体,又可以少操心,但是不求戒就好像一匹马拉车,受戒后就好像十匹马拉车——车会颠簸,前者会保护、稳当,但离佛法很远;而后者虽然会有伤痕、颠簸,但超前,超越自己,离佛法很近。只有奉献自己的一切才能成就自己,所以态度要端正。 到戒场后听从指挥,由亲禅负责领队。谦虚谨慎,去到那里要像是一个失去依靠的孩子一般。谦虚到底才能使我们站稳脚步,我们是去求戒的而不是去给人家添光彩的。要有赤子之心,感激之心。 困难努力克服,求戒是我们的一个坎。不要为虚幻所迷惑产生邪见。高高兴兴地去,谨慎受完戒,平安回来。控制自己的眼睛、耳朵,不要攀缘,不要到处请法。 在饮食上不要打败仗。(开示至此结束) 四、奔赴戒场 今天初六,是出发的日子,过斋吃的是炒饭,即将要坐长途车,所以不敢多吃。过完斋后我们去拜别师父,师父简单嘱咐了几句,并给我们编好了队伍,由亲禅师打头,亲度师收尾。 按常住要求,我们把所有东西都装到朝山包里,棉衣、棉裤却塞不进去了——为什么要带棉衣裤呢?我们这里都已经是阳光灿烂、冰雪消融、出坡干活的时候了,但是听曾到永清寺受戒的比丘师父说,那边还挺冷,还有下雪,还说晚上在车里也很冷,于是把棉衣裤都穿身上了。 由亲舟师父领着我们到客堂告完假之后,我们便出发前往山西盂县永清寺了。 开车和护持的是马居士。车上只有九个座位,亲舟师父坐在副驾驶位上,后面的座位大略按照剃度顺序来排,亲度师排在最后,只好拿了个垫子坐在地板上了。我跟亲彰师、亲广师三个连包带人一起挤在最后那一排座位上。由于人多,时值中午,车内的温度高,穿着棉衣裤更受不了,热得满身是汗,于是“咕噜咕噜”地灌了很多矿泉水,仍不解决问题,最后只好在狭窄的地方里把棉衣裤都脱了。热火解决了,但是由于车的颠簸和在大热时猛灌了凉水,胃受不了,便恶心呕吐起来。亲度师说:“亲果竟然吐了,吃炒饭都能吐。”业障深重,真是惭愧! 昼夜兼程,辗转问路。初七上午八点三十多,车从公路拐进一条岔道,蓦然间,出现一座灰白色的石牌楼,石牌楼门额上有“永清胜景”四个金色的大字——终于抵达永清寺。 车进到寺院里面,在一座大彩钢房旁边停下。刚下车,便听到有人说:“我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大悲寺的。”看来确实是有不少人知道大悲寺的,那我们更要注意自己的威仪了。我们八个人背包排班,由亲舟师父领着到客堂报到。 我们把八个又鼓又沉的朝山包一字排在客堂门口的走廊上,进屋后接待我们的是年轻的知客师父。我们顶礼过永清寺常住后,由亲舟师父跟知客师父进行沟通,最后,知客师父说先把我们安排到大寮休息,然后再给我们调整寮房。于是,我们被安排到一个靠近锅炉房的大寮房,放下背包,略作休息。 听一个戒兄弟说要考法器,亲舟师父问我们会什么法器,不会的练一练,引磬、钟鼓什么的。我们没怎么吱声,基本是不会。我们倒是有会电镐、角磨机、热熔器的。 五、住进龙王殿 过完斋,马居士领我们到斋堂打开水,遇到一位又黑又胖的师父,他问我们:“法师,你们是不是大悲寺的?”亲禅师忙说:“我们是沙弥。”那位师父说:“我知道。”马居士在一旁提醒这位是方丈和尚,我和亲禅师赶紧顶礼。从比丘师父的同戒录里看到过一度大和尚的照片,没有现在这么黑,倒认不出来了。 接着,一度大和尚问给我们安排寮房没有,我们说现在暂时安排在大寮里,一度大和尚便跟身边的一位居士说给我们安排一下寮房。 不久,我们便搬到一个只有八张床的小寮房,但是这个寮房原来却是有主人,就是广济龙王。由于戒子多,寮房不够,我们把广济龙王的地盘都给占了。进寮房时就看到龙王黑着脸,瞪着眼,似乎是不高兴的样子。后来,亲广师打来清水,恭敬地为龙王擦脸、擦身,一顿清洁下来,一盆清水变成了黑水——这可能是山西煤炭、粉尘多的原因——龙王又回复了往日的光彩。真是随喜功德。 可能是觉得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亲舟师父当天晚上便回去了。 这个寮房的门是木格子的玻璃门,采光性好,但是我们晚上就这样对着龙王休息,实在是不够恭敬,于是马居士便找来了红布,把龙王龛给遮起来了。白天的时候把布打开,晚上把布放下,问题解决了。 我们对龙王恭敬有加,早起上香,中午上香,晚上还上香。 六、过斋是第一堂课 初八,在新戒堂上完早课后,众戒子排班走向斋堂准备过早斋。我们是日中一食的,不能进去啊,离斋堂越近,心里越担忧。队伍正插班进斋堂时,突然停住了,亲禅师站在门口正犹豫进不进去呢,这时,我听到后面有人说:“亲禅,不能进去啊。”我也十分焦急,示意亲禅师交叉插班后从左面的走廊走去,不进斋堂的门,但最后还是进去了,我们也跟着进去,按顺序坐下。整个早斋时间就端坐在那里,闭上眼睛,控制鼻子闻到食物的气味,但耳朵不能捂住,听到一片声音。 从斋堂出来之后,遇到僧值师父,他说话地方口音挺重,他的意思是我们又不吃早斋,还进去,那不是自找难受吗?亲禅师跟他请示早斋可不可以不随众进斋堂,后来他叫我们去请示客堂。 经过客堂同意,我们早斋不用随众进去,但是我们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中午过斋时间短。在大悲寺虽然是一天一顿饭,但是我们过斋时间比较长,一般饭量的人都能满足需要。而在戒场里最多也就是十五分钟,自从听上一届来永清寺受戒的师父们说到过斋打饭用的是小扁铲,要好几次都给的不多,行堂的次数也少,我就心有余悸。 第一天过斋时一看,果然是不大点的勺子,时间也仓促,可能就吃了个半饱。今天过斋行堂的勺子却是“洋枪换炮”了,打饭的小勺换成咱们寺院打大菜的大勺子,而他们打大菜的勺子就改成咱们寺院打水果粥的大水舀,而且行堂的次数也多了,光主食就行了五遍。 行堂的戒兄弟对我们特别照顾,看到我们的大黑钵,打饭菜都是毫不吝啬的,只要你敢要,他就往你钵里塞,最后成了我们不敢多要,怕吃不完了。 这一切改变都得感恩永清寺常住给我们护戒,对我们日中一食的照顾。当我要第三勺米饭时,打饭的戒兄弟勺子里本来有饭,看见我伸钵,又把饭勺使劲地舀了一下,把饭堆得像小山一样,这满满一勺打到钵里,别的食物再也不敢要了,还好时间够用。 七、注意防寒保暖 这边温差比较大,早上冻得哆嗦,中午却热得冒汗。由于温差大,所以我们便要注意防寒保暖,冷穿热脱,因为如果感冒生病了就会影响到受戒。Continue reading “二〇一三年前往永清寺求受三坛大戒体会报告(释亲果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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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五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朗沙弥)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上亲下藏阿阇黎! 各位出家师父、在家居士,下面由沙弥释亲朗为大家作行脚乞食体会报告,报告当中若有不当之处,望大家慈悲指教。阿弥陀佛! 前言:听善知识的话 听善知识的话,让我们的人生减少磨难;听善知识的话,让我们的修行减少障碍。很荣幸跟随师父参加2015年的行脚乞食,短暂的十五天行程,收获是巨大的——不可称量与描述。而此次僧团的行脚乞食,则让亲朗更深刻看到自己的问题、毛病习气所在。 对于一个剃度刚满一年的沙弥来说,亲朗在世间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时常悔恨为什么不能早接触师父,或者是早一些觉醒,而今已经三十岁了,在世间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之后才选择跟随师父。时间不等人,师父已经60多岁了,僧团行脚也有21年的历史了,亲朗来得太晚了,还好赶上这一班车。感恩师父!感恩僧团! 行脚生活,师父的身教记忆犹新,师父的言传还记在心间。而亲朗总结行脚的感受时用一个字比较适合自己,那就是“行”。就如师父说的那首偈子“行解渡众大法船”一样,没有“行”体验不到真正的“解”,你不去参加行脚乞食,很难体会这其中的滋味。 写报告时,又再次看到了自己的毛病习气——草草的书稿,上交亲源师父。初审回复:话太多,要缩水。二审上交亲空师父,回复:格式还可以,但要再深刻一点。这缩水是要减少妄想,而深刻则是挖掘内心思路。听善知识的话,两次起草,对自己的修行是非常有益的。 第一章 清凉的甘露 一、早不说 八月十六日中午,过完斋后僧寮门前集合,我们背着背包准备出发。 一会儿师父来了,准备装包。留寺的师父和居士们很发心,争着抱着往车里装。师父安排大家说:“居士靠后,沙弥向前装包。先把沙弥师大包装里面,大戒师的在外面。”我和亲统师站在后面,手里还拿着大铲。 在装包的时候,亲纯师父就说把大铲放里面靠边上,我当时好像说:“等会儿吧!前面大戒师锡杖都还没放呢!”内心里有点不情愿听亲纯师父安排。背包都快装完了,我和亲统师还将大铲在手里拿着呢!我可能当时还不敢大声,小声说:“师父,大铲还没装呢!”说了大约两遍,师父好像没听到。 最后还是亲纯师父热心,提高了声音对师父说:“师父,还有大铲没装呢!”师父向我们这边看,瞅着我们说了一句:“早不说!”哎!这还没出发呢,就被“加持”了。 在车上,我思维了一段时间,师父的“早不说”让我反思到怎么不好好听亲纯师父的话,依教奉行就完了呗,师父“加持”一下才明白过来。其实自己应该更有智慧,主动提前把大铲装在车上。我这慢心那是大大的呀! 师父的加持力是很大的,一句“早不说”又让我想到了当初选择出家时,跟家里道别的场景。因为家住农村,父母就我这一个儿子,决定出家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必然中的突然”。尽管从2011年接触大悲寺后,言行举止让他们越来越不容易接受,但毕竟一个儿子,他们没有太阻止我。世间的生活真是太痛苦了,我受不了了,不能再忍受,于是向师父请法想跟师父走,想出家,并说家里可能不会同意。师父告诉我:“可以在寺院住一段时间再回去,让他们一看‘住寺院也挺好’,就放心了。” 而自己就是没有耐心,于请法后不久返回吉林老家,计划在家里住两个晚上,向父母说明出家的事。当晚父亲上夜班。我有一段时间不吃晚饭了,但是又和母亲一起吃了晚饭。早上四点左右梦到师父。梦里我感觉有点儿愧疚,因为晚上吃东西了,还特意躲起来,怕师父看到。而后又一梦境:是说我来寺院报到了,师父告诉我学习电脑设计等等。醒了回忆梦境,又想想昨晚吃饭的事儿,决定马上就走。 这种突然,爸妈是习惯又不习惯。我因这个性格使然,也没有好好说明,我怕自己心一软被留下,在世间多待一天,我就多做一些错事。任凭他们怎么样阻拦,我还是狠心背着包往外走,父亲有些苍老的面容我不敢多看。他们一再要求我留下,而我很坚决并找来一个理由说:“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我就这样离开了。 于2013年农历八月十四日来寺院报到,后因一些因缘决定不回去了。这种没有前期铺垫也没有完整情况说明的“出家”让爸妈难受很久。尽管后来在剃度前和剃度后也通过电话,他们也默许了儿子的想法,但是这个事情做弟子的真没有好好听师父的话:“应当早和父母说明要出家,并适当回去几次,减少爸妈对儿子突然决定出家的痛苦。不能只想自己方便了,这对两位老人心里是一种很大的压力。” 师父的棒喝又让我生起了惭愧:父母恩难报,师恩难报啊!所以我们要好好听善知识的话。 二、不攀缘 行脚在陕西境内的第二天,因为晚上又下雨又刮风,早上准备出发时就挺冷了。我和亲遍师帮师父背上包后,在准备拐杖时看到师父没戴手套,我脱下来手套要给师父戴上。师父怎么说也不戴,亲遍师也劝师父:“戴上吧!”师父还是不戴,说:“看看两边的背包侧兜里有没有?”“看了,侧兜里也没有。”后来我们又劝师父,我说:“我和亲统在后面不怎么用。”劝了一会,师父才勉强戴上。天亮以后,师父让亲晟师父又把手套还了回来,师父的手套在包里找到了。 又一日早上出发,我看师父没戴手套,又回去给师父拿手套,这次师父说什么也不戴了,还说了一句:“那是你的!”我也不敢再说什么,怏怏而回。回寺院后和亲真师父说起这个事情,亲真师父说:“那你当时不会跟师父说‘我的就是你的’?”哎,当时也不敢太勉强,这因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了。 写这一段“师父的不攀缘”时,又让我想起在世间刚学佛法时,看师父讲的《佛说四十二章经讲记》里“返本会道”这一章,师父讲得很深刻,当时感觉特别好。“不要攀缘,”师父讲,“有时别人白给你东西也不能要。”我觉得这个真好! 一日,一位客户因为我帮她家看房子装修,她挺感谢我的,给我特意带来了麻花和苹果。因为那段时间正看师父的这本开示,我记得印象非常深刻,这位客户一定要给我,而我是真的不想要,她一再给我也不要,后来她的脸上表情都要哭了。现在写报告有点儿想不起来最后是要还是没要了,但是她那个要哭的表情,还是印象很深刻的。那时我觉得有点儿自在,不怎么贪她的那些东西。 三、请法 行脚的路上,经常有老居士从各地赶来看望师父,支持行头陀。某日过斋后,一些居士来请法。有一老者问师父:“什么是有为法?”师父讲:“我们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有为法。” 又一女众眼泪汪汪委屈地和师父说:“师父,我觉得自己虚伪。”师父讲:“这种情况我也有过,在五台山时,有一位出家人对我说‘你是真修行’,我说‘我是假修行。’那位师父又说,‘时间久了,就会变真。’”师父对女众说:“你也要记住这句话,时间久了就会真,修行时间久了就会真。”女众带着哭腔又关心地问:“师父,你的脸是不是肿了?”师父自己用手摸了摸脸说:“没有,没有。”又看看身边的人幽默地说:“只是吃得有点胖了。”大伙一阵笑声。 女众又说:“我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看来是师父的皈依弟子。师父讲:“没事,别哭了,没事。”又一居士问:“师父,学佛和信佛,哪个在前?”师父答:“你把两个搁一起就完了呗。”大伙又是笑。 又一居士问:“师父,我想去五台山受菩萨戒,想经行去。”师父说:“行啊!”男居士又问:“哪条路能去五台山啊?”师父讲:“哪条路都能去五台山。”还没等男居士回过神来,大众又是笑。 一女众问:“师父,在我们那儿,有的出家师父有时不穿僧服。”师父答:“你当他是俗人。”师父接着又讲:“你可以问他,师父你什么时候还俗了?”大众笑。师父又说:“他昨天穿僧服就是师父,今天没穿就当他是俗人。” 请法详情不能一一记录,有几句师父的经典开示:“一切因缘都在因果当中。无念是自动化,有念是手工业。非因非果才是佛。”开示幽默精彩、妙语连珠,我们听了也深受教育,善知识的开示像清凉的甘露一样,能治疗我们心里的各种贪嗔痴。 第二章 乞食 一、听不太懂的交流 第一次乞食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肯定希望能乞到食物,别空钵而回。师父安排乞五六家,十点十多分就回来。亲善师父、亲明师我们一组,跟在亲润师父那组后面。在一街道入口,亲润师父给我们留下几户上前去了。 亲善师父先主乞,好像看到人,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出来。对面还有一户,一位老妇人在洗些什么。亲善师父转过头让我主乞。该上场了! “阿弥陀佛,我们是路过的出家人,想乞点儿食物。”老妇人好像没怎么听懂我说的东北话,更尴尬的是当老妇人说她们的陕西方言时,我也听不懂。我回头看看亲善师父,这回为难了,怎么办呢?索性继续标准“台词”:“剩的也行,馒头什么的也可以。” “馒头?”这回大约听懂了。估计也是看了我们的头型、胸口的钵,还有身上的法服,所以多少能明白一些。转身进屋,取出两个半拉馒头和一个梨,准备放入我钵里。我退后一步,指着说先给师父,两个半拉馒头给了亲善师父。还剩一个梨,我想要放就先给亲明师吧!很奇怪,老妇人自己说:“我给拿刀切一下。”一个梨分四瓣,给我一小瓣,剩下的都给亲明师了。 后来我和亲明师交流这一次乞食的经过时,他说他都没太听懂我们在说些什么,就看她拿馒头出来供养了,看来陕西的这位老妇人是有善根的。我这还是说完了“台词”才乞到食物的。一日听师父表扬亲学师,说:“这福报才大呢,乞食时话有时还没等说完,说一半,人家就拿吃的出来了。” 我想你看人家这福报,往那儿一站,话没说完,食物就端出来了,这也难怪,亲学师平时总是发心为大众服务。 二、种蘑菇的人家 一日在河南境内,亲晟师父带我和亲明师一组乞食。都说种蘑菇的人家不好乞,一般都不给,这回我是见识到了。来到一户人家,亲晟师父让我主乞,这户人家是种蘑菇的,正在大棚里干活呢。我表明来意,一男子在里面问:“干什么的?”我再次说了一遍,谁知他却说:“来来来,进来干活。” 我以为他没听懂呢,还想再解释一下,亲晟师父则说:“走……”我们转身而退。他还在里面喊:“进来干活,来、来……”边喊还边招手。我想:不给就不给呗,还想让我们干活,你也太抠了,这也没见过乞食还得倒搭的啊! 三、需要点儿耐心的乞食 陕西境内最后一日乞食,上路时我小声念着:“南无观世音菩萨!”心里想:“菩萨保佑我们啊,今天可别空钵啊!”来到一处人家,亲藏师父告诉:“你们在这儿吧!” 这几户人家都比较齐心——多数都不在家。有一户有人,但这位比较有定力,亲明师跟他说了几遍“阿弥陀佛”,他也没有理我们。走回路边,一位穿蓝色上衣女子态度冰冷地说:“别上前面,人都不在家,都下地了,小心狗咬你们。”这还有点像威胁似的,走出挺远,她又说了一遍:“小心狗咬你们。”这是什么因缘啊?怎么办?进退两难。我们往回走,后来不甘心,又回去往前走。 一户人家,我表明来意,玉米地里男子回应说:“刚才已经给完了。”今天要空钵了,亲善师父带我们往回走,抱着空钵的打算。走到来时的岔路口,想再往里看看。亲晟师父一队过来,说:“里面没人家了,回去吧!”今天空钵了。 正在这时,一男子骑着摩托车出现,告诉我们里面还有好多人家!我们商量一下,快到时间还是不去了。正转身之际,此男子大声说:“回来吧!到我家,我给你们拿一些吃的。”我心想太好了,今天不会空钵了,于是跟着他走。他先是领我们到另一组乞食的地方,这里正在拍摄呢,我以为他想上镜头,谁知他说:“你们顺着这些大户乞吧!我家在上面路口,我在道口等你们。”转身走了。 这下人又没了,我们赶快上前,一户人家没有人,再往前才看到他,还以为他要给食物呢,谁知他又说:“你们上前面还有大户,一会儿回来给你们烙饼。”我想烙饼还有时间吗?但是对他还是抱有希望。上前一户,亲明师父乞到三个苹果,再上前一户,我乞到三个柿子。 原路快速返回,骑摩托车男子已经不在家了。放下吧!给你是缘份,不给你是本份。前面岔路口,此男子又出现了,从我们身边走了几米远才停下车说:“你们来一个人吧,到我家,给你们拿馒头。”这一次乞食,需要点儿耐心,这考验是一个又一个的啊! 第三章 路上见闻Continue reading “二〇一五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朗沙弥)”
二〇一一年永清寺受戒体会(释亲晟比丘)
慈悲普度 二〇一一年永清寺受戒体会 ◎释亲晟 比丘 顶礼娑婆教主本师释迦牟尼佛为我等作得戒和尚! 顶礼律藏会上优婆离尊者! 顶礼永清堂上三师七证及诸位师父!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大悲僧伽蓝诸大德菩萨比丘僧! 《华严经》云:“戒为无上菩提本,应当一心持净戒,若能严持于净戒,是则如来所赞许。”若要持戒须先从乞戒开始。 公元二〇一〇年十一月,中国佛教协会正式批复下发了《关于山西省阳泉市盂县永清寺传授三坛大戒的请求》,同意盂县永清寺于二〇一一年春季传授三坛大戒。 永清寺创于北魏时期(386—533年),鼎盛于宋、金、元三代,这里曾香火缭绕,门庭兴盛,高僧云集。现任住持是上一下度大和尚。 得知永清寺将于二〇一一年春季传授三坛大戒,大悲寺常住及时联系永清寺,提出申请,表明届时大悲寺将有十多名沙弥前往乞戒。永清寺表示将无条件全部免除大悲寺戒子的戒费。永清寺全部免除我们大悲寺戒子的受戒费用,也没有变相索取费用。永清寺的这一决定真让人为之赞赏不已。 农历二〇一一年春刚来到,大悲寺内将去受戒的沙弥们就为此开始准备了。早晚二时功课、《毗尼日用》,要求能够背诵,相关证件要齐全,受戒申请资料要完备。那时候有位比丘师父就告知我们了,能有受大戒的机缘乃是多劫来善根成就,实是殊胜难得,但也容易在这段时间现业障,这位比丘师父建议我们每日礼佛乞戒。 戒法难闻!戒经云:“别解脱戒难得闻,经于无量俱胝劫,读诵受持亦如是,如说修行者更难。”这位比丘师父的这一番话,提醒了我,为了能顺利完成受戒,得戒圆满,我于是从那天起,在未离开大悲寺前往永清寺戒场前,自己坚持每日抽时间礼拜乞戒。 一切准备就绪时,已是二月二十二,比预定日期已晚了七、八天。那天晚上我们去向师父辞行,师父告诫我们说,在戒场里要注意言行,持好戒律,不要攀缘,避免发生事端,障碍受戒。 二月二十三凌晨二点四十分,当家师亲舟师父带领我们大悲寺内十五位乞戒沙弥,在僧寮外上车前往戒场,陪同前去护持的是张和马这两位多年一直护持的老居士。师父的这番安排令我们感到很安心。 中午我们就在车上于一处路边匆匆过了斋。继续赶路,晚上七点多钟经几番周折后终于找到了永清寺。这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先到了永清寺客堂,客堂里面的师父很慈悲,关切地招呼我们。我们递上了求戒资料,对方细心地查看以后,指出未婚的缺少未婚证明。这让我们感到意外,我们并没有提前想到要准备未婚证明。还好,亲舟师父说他自己随身带来了寺院的公章,并表示寺院可以为此事负责,开具未婚证明。这时永清寺当家师父也来到了客堂中,表示这样也行,证明资料稍晚点能补上就可以。 随后,照客师领我们来至一间地处二楼的房间内住宿,住宿条件很好。这是一处小房间,里面摆着十张上下铺的架子床,床上整齐叠放着被褥、床单、枕头、枕巾等,看上去就像新的。照客师接着又给每人发放了一个暖水瓶,一个脸盆,一些生活用纸。 我们所住的寮房距离般若堂、念佛堂、斋堂、厕所和后来搭建的戒堂都很近,出入很方便。我们到戒场时,各地的戒子们已来了不少,但他们住的多是临时用来改作戒子寮住人的,有一处是上百人挤在一个大房间里,通风条件不好,也没通暖气。我们师兄弟所住的房间,永清寺早就给我们预留下来了。初春时节的山西还比较冷,我们寮房的暖气常开着,师兄弟们说我们是沾了戒律的光,沾了师父及大悲寺的光。 初来乍到,出入行来,已听到有人在小声谈论我们:“大悲寺的,大悲寺师父来了。”在寺院的时候我们也听到比丘师父们说过:“在戒场里,大悲寺的戒子最令人关注。”今日自己身处戒场,才有了真切的感受。在五观堂外排班等候过斋时,当值师父就会在斋堂门口大声招呼道:“大悲寺的师父先进来。”上下楼梯拥挤时,就有戒子主动出来为我们开路:“让大悲寺的师父们先过去。”甚至你在厕所门口时,就有人在让你:“大悲寺的师父,先。” 这些戒子们对于大悲寺戒子的种种不同之处,以前只来自前人的传说,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验证那些传闻了。 亲舟师父带领我们大悲寺的求戒沙弥们一住下来,就听到消息了,现在永清寺已来了四百多名戒子,但寺院经中佛协审定批下来的受戒名额只有三百,将有一百多名戒子被删下去。现在这日子才是阴历二十四五,离三月初二封堂还有七八天,各地还会有戒子陆续来到,还不知会有多少人,这样看来这次传戒到时失意而回的戒子,还不止一百多人呢! 想到这些,师兄弟们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大家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亲舟师父,只要亲舟师父还在身边,我们就会觉得踏实点儿。真担心亲舟师父即刻就要回寺院。还好,亲舟师父说他会多住些日子,他说看到永清寺所用的琉璃瓦质量不错,正好我们大悲寺建设中也要使用琉璃瓦,他可以借此机会来考察。依我看来,戒场当时的情况还很复杂,确切的消息还得不到,亲舟师父也许是找机会留下来陪我们多住几天。 没来到戒场前,还在大悲寺的时候,曾暗自庆幸能赶上永清寺这次春季传授三坛大戒的法会,这真是殊胜。因为这次传戒法会的结束日期是在四月初二,我们从这里受完戒后,回去寺院正好赶得上今年的结夏安居。安居过后,自己就有了最初的一个夏腊。 现在却有些担忧,来的戒子这么多,这真是让人心悬。亲舟师父留意观察着我们,担心大家太过紧张,就为我们讲一些多年前他自己那次去受戒的情况,还有次他被某戒师请去做考官,他是如何来考评戒子们功课的。亲舟师父也许在暗示我们即将面临的考试会很轻松,但师兄弟们谁也不敢大意,一有空就在寮房里默默地温习功课。 其时,亲忍师父就在帮助我温习功课,将一些容易出错混乱的地方给我指出来,一些拗口的地方提醒我要慢点背诵,别出错,别卡壳,咒语如果要是卡住中断了,再要想冲过去就困难了。他将自己的两个应考绝招传授给了我,一是大声压倒一切,声音要大,胆子要大,不管被问到的地方自己熟与不熟,别慌。要大声,不会也要大声! 二是骄者必败。功课熟悉再熟悉,别自以为行了,别偷懒。亲忍师父一边督促我功课,一边让我顺便也将双腿盘起来,并告诉我坐姿很重要。别哈腰,别低头,腰椎、颈椎要挺起来,脖子要保护好,别让寒气从脖子里灌进去受寒了。我坐不长久,亲梵师父告诉我久坐心法:“坐下去就不要管身体的疼痛,人和床成为一体,就像死人一样,能坐一个小时,就能坐两个小时,能坐两个小时,就能坐三个小时……”就像死人一样,这是什么感觉,自己体会不到,可能这是一位经常一坐通宵的人才能体验到的状态。 二月二十六晚,亲慧师父教会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狭小的寮房里紧摆着十张上下铺的架子床,在我看来,这些床是被很费心布置过的。这间小屋子已被塞得很拥挤,到处都显得很狭窄。那天晚上,一低头突然发现亲慧师父正趴在一处床底下,他正在用湿布抹地板。自己当时嫌脏,没有立即接下亲慧师父手上的脏抹布,而是看着他趴在地板上继续一点一点往前抹。当看到他的手伤还没有完全好,自己的惭愧心生起来也找来了块抹布。但我只打扫过道及过道西侧床下易擦的地方。 我劝说亲慧师父也这么做,但他不做声,继续干他的活。我发现这几乎成了亲慧师父的一个习惯,当他主动发心为大众服务做事时,这时他的话语很少,要么就不说话,也许他是要将自己深深沉浸在某种观照中。当我跟随着他也爬进看起来又脏又窄的床底时,我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当我把分别心放下来,伸展身体紧贴在地板上的时候,就感到自己的心胸一下子开阔了好多。床底远比想象中宽敞,尘垢也不像起初那般污浊。 二十七日,亲舟师父告诉我们,后天戒子们考功课。果然到了二十九日以后,永清寺客堂传来消息,从早上开始戒子们在各自寮房呆着,听候通知准备考功课。过了不大工夫,永清寺当家汇云师父来到我们寮房告知,我们这个寮房的戒子免考通过。听到这个通知,连日来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如果平日持戒而没资格去增戒得戒,这未免有些荒唐。师兄弟都为这个智慧的决定而欣喜。稍后亲舟师父也来到了我们寮房,当他知道我们已经得到了免考的消息,就笑着对我们说:“本来想多焖你们一段时间,没想到你们已经得到消息了。”看来亲舟师父早就知道了这个决定,为了让我们将心定下来,将功课再熟套熟套,而没有将这事告诉我们。 我们跟随通过了初考的戒子们,来到保安室,在那里有盂县公安人员对戒子们的身份证进行查验登记。亲舟师父看到我们一切已经有了个好的开端,于是说他过完斋就要走了。过完斋后我们去亲舟师父的寮房聆听教诲,亲舟师父说:“你们师兄弟在戒场里要和合,不要争执,每人的知见不同,但今天对的不一定明天还是对的。不要争执,大家统一成一种知见,即使错了,回到寺院再忏悔。沙弥本来就是来学习的,你们是条龙还是只虫,就看你们以后在戒场中的表现了。你们一起来了十五人,希望回去的时候也是十五人,得戒后一块儿回去。” 三月初二,开堂大师父上隆下悟法师率领着诸陪堂师父、引礼师父、引赞师父接管了我们这些戒子们。永清寺堂头上一下度大和尚亲自将一大堆执事香板一一授给传戒诸师。从那时起戒子们在传戒期间的言语行止,必须服从传戒诸位师父的号令。开堂大师父那真是开堂有方,对戒子们恩威并济。悲心独运,感古伤今,令人唏嘘不已,几于泪下;威严相加时,却又是言词凌厉,掷地有声,令人心惊。五百戒子成月挤在一起也相安无事。 一日,某戒子因不服传戒某师管制受罚,私自去找堂头大和尚,欲求公正。开堂大师父得知后,立即指使人等将其轰出戒场。 又一日,殿堂上,一戒子犯颜而去,以为大不了不在此地受戒,我出此戒场去别处乞戒,你能奈我何?谁知开堂大师父随后一番话,惊得众戒子无处可藏,“你以为戒场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将此人名姓上报中佛协,令他终不得在各地受戒获得戒牒。” 开堂大师父手段可多了,我们大悲寺戒子又多是行在人先,因此师兄弟们处事也都步步小心,谨小慎微,生怕怠慢出错,别来个殿堂罚跪,于众戒子前被逼自报家门出丑。 开堂大师父又颁布了新规定,殿堂一律不给病假,“身体有病怎么还来受戒?!”殿堂课事中途也不得去上厕所。每日殿堂课事被安排得满满的,不给戒子们太多的自由时间,担心戒子们无事就生出些非来。身体吃不消的戒子只能悄悄地去找引礼引赞师父们告假,或者到永清寺常住那里去找些方便。永清寺常住慈悲,也时时想着方便照顾戒子们一把,戒子们今生有机缘来永清寺求戒不容易啊! 开堂后不久,一天下午,有位永清寺本堂的戒兄来至我们寮房,问询有没有人愿意受戒期间发心清洁厕所?哦,戒场人多,维持厕所卫生清洁很重要,现在清扫人员不足,需要加人。我是这般认为,就急急报了名。亲愿师父也报了名。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后来戒兄就告诉我们了:这些工作岗位是用来照顾那些身体不佳的戒子的,有这项公务后,你早晚课不用上;忏摩不用去忏;唱念习仪不用去学;殿堂中的普通课事也不用参加,除非另有通知要求参加才去。我和亲愿师父跟随几位戒兄干过几天以后,发觉这活也不是很紧张,那两间厕所每天抽空收拾上三四次就够了,用不着为了它整天都不去随众。我们俩就拟订了几个清洁时间点,但当我们俩以后按这个时间点赶到厕所的时候,厕所已被清扫干净了。既然我们不需要特别照顾,其他戒子还需要照顾,我和亲愿师父随后就放弃了这项公务而随大众行止了。随大众行止后倒真是累啊!真佩服那些年龄偏大的戒兄们,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 为什么感到这么累呢?我初也认为是水土不服,气候不适造成的。这里干旱少雨缺水,空气干燥,粉尘污染严重,所以众戒子们都咳嗽起来了。众戒子们是你今天感冒咳嗽,我明天感冒咳嗽。他的感冒咳嗽刚好了没几天,新一轮的感冒咳嗽又传过来了。一到殿堂集众时,咳嗽声不断,你一声,我一声,开堂大师父让大家忍一忍,说自己和诸位引礼引赞师父也都忍着咳嗽,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忍?不要咳嗽得无所顾忌。 诸位传戒师父更累啊,他们白天教习我们戒子,晚上还经常开会到很晚,抽空还要去打点滴。引礼六师父上正下生律师一次在殿堂上告知众戒子:看着开堂大师父带病为传戒法会日夜辛勤操劳,他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希望众戒子用心学习。珍惜!珍惜! 我们也多次见到开堂大师父带病领殿念唱。虽然领诵多次因他自己的咳嗽而中断,但他还是坚持将课事做完。开堂大师父还多次带病为我们教规矩,他语重心长地告诉众戒子:“很多的事情,等你们出了戒场之后,这一生就再也没机会学习了,再也没有人来管教你们了。现在你们要用心学啊,你们好自为之吧!好自为之。” 开堂大师父又说,虽然作为开堂和尚很累,但他乐意做这项工作,让事事如法,使众戒子们都能如法得戒圆满,他乐在其中!开堂大师父语气坚定毫不动摇地说:“传戒没结束,他绝不因病离开戒场一步。”感冒咳嗽笼罩着戒场,阴翳长时不散,戒子们喝着医疗室门前防治咳嗽的中药汤剂,却也没见到咳嗽声一天天减少的现象。 直到四月初二,上午发放了戒牒,我们登上回驶大悲寺的汽车,一离开山门,我们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再也不感到分外的约束。师兄弟翻看着《永清画册》,轻松交流着受戒体会。蓦然自己觉察到这连日来挥之不去,如影随行的咳嗽声消寂了,我不禁暗自叹言道:“可怕”的永清寺。 假如有人问我们新戒,戒场的饭好不好吃?我们都会回答:“很好吃。”那么他就又再问了:“在永清寺堂上,都吃了些什么呀?”我们又都会回答:“三坛正范。”这是我们的开堂大师父上隆下悟法师教给我们的统一对答。永清堂的三坛正范做得到底如何,真可用得上“慈悲普度”来形容。 今年这是永清寺第一次承办传授三坛大戒法会,但却法缘殊胜,时十方戒子计有五百余出家众,云集永清,前来求受大戒,大大超出佛协起初给予永清戒场的三百个受戒名额数目。永清寺堂头上一下度大和尚深明戒子们的心事,他在殿堂上对众戒子们说:“既然来到了戒场就安心住下来,跟着开堂大师父、陪堂师父、引礼师父、引赞师父们用心学习,到时得到一个清净戒体,这是最重要的,戒牒的问题不需要戒子们担心。”堂头大和尚说他一直都在向中佛协申请,现在就只差七八个受戒名额,但他相信如果戒子们都把心定下来,一心来学习,都会得到一个清净戒,那么他也就能以此向中佛协申请,保准每人都能拿到戒牒。 为了能让五百戒子们都住下来,永清寺内的极乐殿、念佛堂等殿堂都被临时用来作为戒子寮。五观堂过斋也过不及,过斋过不及就把五观堂二楼的般若堂用作第二斋堂。戒堂则是新搭建的简易房,地方有限,用来给三百戒子传戒就较宽敞,现在挤进来五百名戒子,则实在是拥挤。戒子们肩膀紧挨着肩膀,一齐向上排班时,相邻的经常要避开肩膀一前一后地站着。这些都是大家明眼能见到的困难,背后方方面面的压力与临时变更实在不知有多少,需要为传戒准备,设想和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堂头大和尚也累病了,挂上了吊瓶,但传戒的日程计划、进度安排不能停下来,里里外外都需要堂头大和尚来协调。今日堂头大和尚发大愿承缘主办此次传授五百戒子三坛大戒法会,实在是不容易,也显示出了堂头大和尚所具有的强大凝聚力。 昔日,多年前,上一下度法师住在河北省某间小庙里,但他发大愿行菩萨道,对过住僧众一概是跪迎跪送,如果别人有困难有希求,他就竭尽所能去成就别人。多年来,礼敬客僧,他尽力帮助成就别人,自己也获得别人的尊敬。二〇〇〇年春,法师带领四众弟子进住永清寺,其时的永清寺已落败不堪,寺庙里只有一个正殿院和天王庙分作喂马场和粮库,其余殿堂荡然无存,没有佛像,到处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景象。法师遂发愿复兴古刹,不辞辛劳,倍历艰辛,遂至今日的永清寺,已具备了现代丛林规范,被国家宗教局评为“优秀寺院”。此次承办三坛大戒传戒法会,堂头大和尚为众戒子们延请三师七证、开堂、陪堂、引礼、引赞师父,其意在绍隆佛种,续佛慧命,殚精竭虑,佛心可鉴。 三坛大戒依次是初坛沙弥戒,二坛比丘戒和三坛菩萨戒。 授沙弥戒前,开堂大师父教习了戒子们如何行住坐卧、抽衣、搭衣、合掌、问讯、顶礼。教习了展具、起具、持具、用钵过斋等。还进行了一场功课考试,免不了戒子们又紧张了一回。 三月十二上午授沙弥戒。众戒子一起在永清寺的大广场上依照授沙弥戒仪规得受,时众戒子一起虔诚乞请、顶礼、作观、得戒。 二坛是登比丘戒坛受比丘戒,这是三坛大戒中最隆重的一坛。三师七证在坛上为我们坛的三名戒子作白四羯磨成就比丘时的印象最为深刻。 神秘的比丘戒坛所处的位置,据说原来是间大念佛堂。我们初到永清寺时,比丘戒坛还没有搭建。后来听戒兄弟说有某处在建戒坛,虽说就在寮房不远处,可自己从来也没要过去张望一番。等到登坛前一天上午,众戒子们来到比丘坛外演习仪规时,比丘坛周围已被布蒙了个严实,如何进出上下自己根本揣摩不出来,比丘戒坛对我们来说已成为一个神秘的地方。 比丘戒坛的第二重神秘之处来源于种种关于登坛的传说,我心里不禁也有些忐忑,不知自己登坛时情形又是如何呢? 登坛前戒子们三衣搭身、持具挎钵,多余物品只能放在坛外,不准带进坛内,特别强调随身不能携有金属物品入坛。Continue reading “二〇一一年永清寺受戒体会(释亲晟比丘)”
二〇一四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晟比丘)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行脚离开寺院前的一两天,师父在藏经楼前对参加行脚的僧众进行了集训,就行脚中的一些注意事项作了统一规定,并反复演练了几番。师父开示说:大众行动一致会使人觉得团结有力量,有摄受力。个人的威仪直至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内心的反映,个人服从于整体的统一性能使人感到愉悦,别众的话会感到别扭,觉得不惯。 听了师父的开示,我警醒了起来,要收摄一下散乱的心,放弃我慢,服从于大众,积极调整好心态,准备接受批评及建议。这也是以往参加行脚得出的经验,只有依靠大众熏修的力量,自己才能正视所面临的种种困难,顺利完成行脚。师父这样说过,“我们要珍惜别人的批评,不要浪费了资源”。 八月十六 过斋后,行脚僧众乘车离开寺院驶向陕西。行脚将路经故乡,这又使我心中多了一份期待。 孩童时对故乡充满了依恋,等长大了自己却无奈地选择离开。如今又盼望着师父带领行脚僧众能尽早踏上记忆中的古道。 八月十七 黄昏,车子在一河桥岸边停了下来,外面下着小雨,师父和亲融师父去桥下找可以住宿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又通知沙弥师们下去平整场地。自己和几个比丘师父留在车内,这时就对他们讲起这河来:“这条河叫泾河,关于泾河有这么一个传说故事,‘魏征梦斩泾河龙王’,你们听说过吗?”我对师兄弟们卖弄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亲融师父回来了,引领我们下车,一边往前走,我又起心要向亲融师父炫耀一下自己的掌故,不料亲融师父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啥,这条河是渭河。”我想肯定是亲融师父记错了,若是接着去年行脚的路,从铜川市界过来首先要经过的必定是泾河。我于是信心十足地否定亲融师父说:“这不可能。”亲融师父见我这般,便又说道:“河岸边有块牌子,上面写的是‘渭河河道’,你要去看看?” 问题不是出在是泾河还是渭河,而在于我那想要卖弄的心。如果早知道是渭河,我又该向师兄弟们讲说 “姜子牙渭河垂钓”的故事了。但现在作不得声了,只得反省怎么一接近家乡,就这般的自大并固执起来。 背着行装,踏着积满水洼的黄泥路来到住宿地,真的是要佩服师父,也许只有师父能有勇气作出决定要在这荒桥底下避雨过夜。当载着行脚僧众的大客车最初依靠在桥头时,已有人到桥下来看过地形,回去说没有适合住宿的地方。想来桥底应是一片潮湿,杂乱不堪。从车窗望出去,空中洒落着细雨,天色渐近昏暗,听说不能再开车向前走了,再走就钻进西安城了。不过我自己没觉得有什么,起码我们还身在车内,躲在车上避雨过夜也不错,我心底有这么个安稳账。那时就见师父向桥下走过去,指导众人一番清理,显露出现在这般粗陋的地面。 “有什么条件,算什么条件。”师父安排好大众的位置后,率先安坐了下来。弟子们见状,也都赶紧铺好防潮垫子,落座安定了下来,或正身端坐参禅,或拿起笔、纸记录下行脚生活中的点滴心语。自己将香炉拿出来,点燃几炷香插上,掏出笔记本,印上曾经闪过的缕缕思绪。 下连阴雨了,找不到一个干爽舒适的地方休息,看来是苦;明天一早就要起来,背起沉重的行装前行,看来是苦;肚子空了,去住户家门前乞食,住户不布施甚至恶意驱赶,看来是苦;行脚时间长了,身体劳累是苦;若静下来时间长了不活动,心烦不耐也是苦;饥寒、风雨相逼是苦;艳阳高照、酷热难耐也是苦;身体四大不调,显示出病痛是苦;心中妄想、烦恼绵绵无尽,不能了断更是苦。 苦仿佛是无处不在,面对苦,躲避逃离不是终究的办法,它会紧追着不放,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来行脚,面对着种种苦,应勇敢地接受它,耐心地探寻解决的办法,成熟自己灭苦的智慧。若一个连自身的苦都无法平息的人,又怎可能“所作皆办,具诸佛法”? 圣者正知于苦,已解脱于苦,他们也曾深刻体验着苦,而今却能越过苦海。面对着苦,我们应该像佛陀的圣弟子们那般为苦高唱赞偈:“苦兮!苦兮!苦谛是苦,不可令乐……灭苦之道,实是真道,更无余道。”苦能使人振作、精进,修行需要精进。它是向导,它能引领我们找到解脱之路。 师父教导弟子们说:古来圣贤,无一不是从苦行中成就的。 八月十八 一早上路时,雨已停了,兼之有微风拂面,初行起来觉得精神抖擞。但时间一长,背包压迫身体,感到苦痛闹心,我只得不断地将注意力从对疼痛的执取拉回到念住上来。虽然明白苦一定会消逝,不会永远不变,但真要想让自己不为所动,还必须不断训练提升自己念住的能力。 在第二程行进中,就见到有居士提着一袋馒头来供养行脚僧众,心中很是欣慰。这行脚刚一开始,就得到家乡民众的追随与供养,这令我觉得脸上蛮有光彩。后来又想到,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也不认识我,他不是因为我或间接因为我而布施。设想一下,如果今年我没来行脚,难道会导致他今天看到行脚僧众而不加以供养吗?这样看来,家乡的居士布施了,我脸上便感到有光彩了,这是一种盲目的以自我感受为主体的直觉。当这种经不起剖析、思惟的盲目认知形成一种习惯性时,它便有了很大的迷惑性与危险性。这种错误,今年行脚中常犯。家乡的一切好坏都觉得与自己息息相关,荣辱与共,特别是与人共相谈论时,这种心理压力更觉明显,这都是错误的习惯、直觉反应。这种错觉平时也常会犯,比如三个人在一起,同现了一个过失,自己就立即生起一种认识: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么不作为,导致了这个事故的发生?都是他们不对。这种不符合事实、盲目、自我的想法是慢心的显现,有时真能迷惑欺骗住自己。又如生起这样的错误直觉:僧团越来越大了,事务也越来越多了,僧团会拖累了我,限制了我,若按我个人想象的那样独修,我的进步会很快,一点障碍也没有。缘于慢心而生的直觉会令人盲目自大,严重妨碍正见的生起,将自己引向错误的深渊。 临近过斋时间,行脚僧众来至一个村庄后面的道路上停了下来,准备乞食。行脚上路的头一天就有机缘进行乞食,这令自己欢喜,但是最欢喜的,我想莫过于这些才剃度不到一年、初次尝试行脚乞食的沙弥师们。这种能亲自实践戒律的经历是宝贵的,师父说过,行脚生活能让我们生起正见,它将影响、指导着我们以后的修行道路。 佛制比丘,以乞食而正命自活。自己若不去实践,对于戒律的认知仅停留在肤浅的名相层面上,又怎能明白佛制戒律里面蕴含着的微妙法义?“戒”,唯佛能制,非菩萨及罗汉所能。戒海能出生无量珍宝,戒能生定,定能发慧。 有时抱怨说自己怎没有从中得到大的受益,可同时心里也很清楚,自己从没有将持戒当作重过于身命来看待。一遇着考验,就随顺于习性,执着于色身,贪图安逸,将戒律当作一件外在装饰物品放在一边。真可谓,“人心不死,道心不生”。就如师父所告诫弟子们的那样,“修行容易守戒难”。 今日的乞食很顺利,我们组乞到不少食物,这还有赖于亲融师父对我们组的特别安排。乞食出发前,亲融师父对我说:“你们组跟我到最远处去乞食。”我心内暗喜,我乐于接受这样的安排。这样的安排,我的第一感觉是不用担心还没乞到食物,但分配给的住户已被乞完了。若去最远处乞食,只要时间来得及,太多的住户等着我们前去乞食,三人一组,总能乞够二十一家。 我们组来到210国道边,沿着国道挨着住户往前乞,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回走。观察今年乞食时,心里平静了许多,放下了不少想法,不大在乎能否乞到食物,不去在乎如果空钵会令初次参加乞食的沙弥师产生多大的失望,这种不在乎被我认为是对“应无所住”的新认识。但这种不在乎也许是种假象,因它没有机会经过空钵来验证一下是否属实,说不定当我托着空钵往回走的时候,刚才的那些个不在乎全变成惭愧和自责。 回到了过斋地点,得知每组都乞到了食物,没有空钵的,大家都充满欢喜。 过完斋后前行,来到一宽阔大道的侧边人行道上,晚上就准备在此露宿。师父让做好晚上下大雨的防护准备。大雨到底有多大,心里没底。我的防雨方法还是以前的老一套,给它来个总结就叫“一袋全装”。就是用大塑料袋将人、卧具、背包等东西全收进去,将背包横着放进塑料袋里,距袋口半米多处,再将袋口贴地下缘翻卷上来,遮盖住背包。这样一来地面上的流水灌不进来,长出来的塑料袋口上缘耷拉下来遮住口防雨,又可以与下面错开一点位置透气。大塑料袋足够大,它能把所有的东西全装进去,最后,我干脆把鞋子找个东西给包起来,也提进塑料袋里来。这样做来简单而又彻底,袋口就是唯一的防雨战线。布置好这一切就可以高枕着背包无忧了。 行脚僧众的住止,引起了路人好奇的观望,他们注视着我们的塑料袋,不禁设想:仅凭这能抵抗今夜的风雨吗?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就开始下起雨来,浇走了围观的路人,也送走了前来供养热水的当地居士,否决了他们想要提供房舍给僧众避雨的想法,居士们只有依依不舍地离去。我却以另一种心情观望着居士们的离开,空中抖落着雨滴,冷清的城市开发大道上只剩下行脚僧众和一个个顽强驻守在地上的塑料袋,信众居士不能代替僧众坚守在这里抵抗风雨,一如佛法的住持延续必须由僧团来承担。此时心中充满着责任感,暗下决定:一定要跟随恩师将佛制戒律二时头陀法坚持下去。 睡眠醒转过来时,雨已停了,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钟,距常规三点钟起程还有一段时间。大塑料袋里面处处都湿漉漉的,浑身上下的衣服也都是潮潮的,也不知道昨晚的雨怎样个下法,是大是小。起身再回来之后,就不想再钻进塑料袋里去了,昨晚枕着潮气睡眠,此时感到头有点疼痛。真想过去劝说师父,趁着雨停,赶紧收拾上路,但自己知道这种要逃避的想法肯定不会被通过。既然不愿再钻进塑料袋里躺下身去,就将塑料袋口翻向上,使它大张开了,好一番勉强才迫使自己在中间潮湿的垫子上坐了下来。直到周围有人呼喊着“起来,准备了”,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坐着睡着了,此时觉得胸部、腰部都有不适的感觉,不免有一些担忧,可别染上了病。 行不多久,脚步开始踏上污秽的城街路面。途中有人硬要塞钱给师父,被师父拒绝,散落在地上。临过斋时,来到一河桥下,地方还比较平整宽敞。此时,不少师兄弟反映说昨晚使用大塑料袋时发现有破孔、漏眼等往里渗雨水的现象。自己已患上了“恐雨症”,就昨晚一夜的煎熬,今早起身就被雨水浇出了个念头:明年还是别来了吧!这行脚若被淋出个风湿病,以后修行的路该怎么走? 过斋时又来了不少居士,照例又是一个法会,他们请师父为其开示佛法,解开心中的迷茫与疑惑。我们则抓紧时间晾行装,天是阴沉沉的,显不出太阳的光辉。从河桥下观望对岸,若是不再走了,今晚留在这里躲雨该多好。自己“恐雨症”一发作,就去找亲融师父打探消息。“这么早就不走了?不可能的,肯定还要走。”亲融师父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我还是不死心,心想:不知道师父到时候怎么个安排。谁知没过多久,师父就让背包上路,看来自己“恐雨症”患得不轻。后来自己作出反思,古时候行脚僧是怎么来坚持戒律、实践头陀行的?他们的资具乏少而又简陋。下雨了,野外除了树木难有别的避雨地方,他们诚敬地以法作为皈依安命之处,认为那是佛陀授予的最有效的防护资具,保护他们在森林、坟场、山野等各种艰苦环境中勇猛地实践灭苦之道。 过了桥走了几程,来到一条较僻静的道边停了下来,预定晚上在这街面上露宿,但追随赶来拜见师父的居士越来越多,傍晚时分不得不辞退居士再度起程,另觅过夜地点。后来在一绿化公园的走道上停了下来,此时天上又下起雨来,又要对我们做个考验。还好居士及时供养的新大塑料袋已经送到了身边,这令自己的“恐雨症”缓解了不少。经过一番紧急防雨行动之后,待我们做好了应对准备,这阵雨也就消退了。 八月二十 凌晨三点钟僧众上路,一程紧接着一程往前走。赶巧的是,每当我们一停下来时,小雨就会落下来,仿佛是在催我们起程。终于在黎明时分来到了古城墙边,这可满了我的心愿。此时自己兴奋了起来,话语也多了,凭着模糊的记忆再夹杂些猜想,就将一些言语贸然地说出口,只想着让别人来崇尚赞美西安。 执着源于愚痴,但它却披有自我为是的外衣,令执着者自身难觉其谬。若回想一下,当年离开故乡时,不就是厌弃了这里吗?怎么现在却一下子变成要使自己连同周围的人来一同赞美它?就因为执着于同其他人比起来西安只是我一个人所生长过的地方。当将西安划定为我所,是自我见的扩张,那么就如个人丑陋的疮疤也期望掩饰它,让别人接受一样。执着就是如此的愚痴颠倒,令人固守错误的东西不放。意识到这点,当再有人谈论古城时,自己保持沉默,继而将“谁”字的话头提起来,作番离相、应无所住的功夫。 进入西安内城后,雨便大了起来,我们穿上雨衣前行,随后又从内城出来。在繁华的街市中难找到适合过斋的场地,僧众抓紧时间行进。路途中遇到一立交桥,在桥底匆匆过完了斋,又赶紧收拾行装穿上雨衣上路。城市中适合僧众停脚休息的地方难找,晴天尚且如此,雨天就更难找了。但在旁观者看来,这连阴雨也有它的好处,好几天之后有位当地居士说,师父们来得时间正好,这连阴雨让城市清新了不少。或许是清净的僧众为热闹燥乱的城市带来了清凉的雨,居士们的内心深处渴望着那份清凉。今年僧众行脚穿行西安,天天都有雨下,但并没有浇退居士们心中对这份清凉的追求,天天都有大量各种身份、职业的居士来拜见师父。我们携带的《古道清凉》——介绍僧团行脚的纪录片,很快就被全请走了,以致师父联系寺院又快速加送了二百套过来。 过了斋后已走了不少路程,但依然身处城市繁华区的街道上,脚上的鞋袜早就被雨水浸透了,心想着要找个能避雨的休息的地方暂时是没有希望了。那时却见行脚队伍左拐穿过马路,来到一道写着“木塔寺公园”的壁墙前。这是一个开放式公园,在以前这里是处寺院,有座建造于盛唐时期的木塔,但现在,曾经背负盛名的木塔已荡然无存,了无痕迹。 师父进去看过之后,通知我们进去,僧众在观光湖边的一个凉亭与走廊上找到了避雨处所。湖中雨滴击打着青翠的荷叶“啪啪”作响,环境清幽雅致,自己不禁作想:“这里面又有什么样的因缘,让一群行脚僧众在这多雨潮湿的季节,来到这片三宝地寻求荫护?” 大家安定下来后不久,就见有位比丘带领一群居士来访,这位比丘见过师父之后就过来我们这边,同一位师兄弟亲密地交谈起来。原来他们俩是在去年一起受大戒时认识的,听说这位比丘已住持着好几个道场,带领着不少居士修行。这些听来都让自己有些心动,但修行就是平心地,就是要我们不被一切外境所转,我应看顾好自己的心,回到念住上来。 八月二十一 凌晨三点钟起来,就地打坐。待到天亮时雨也停了,见有位居士一大早就已赶到了,带来了供养物品,还说到路上正有很多居士向这边赶来,想要拜见师父。路上的那些居士通过手机联系得知她已见到师父,就称赞她福报大。居士们法喜充满,他们对待僧众犹如久别重逢的尊长亲人,热切自然,没有拘束、局促与不安,他们对行脚僧众满怀着支持与期待。有些居士是从另外的城市赶过来的,一见到有空闲时间就上来向师父请求,盼望行脚队伍能到他们的家乡去。说法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师父您带着队伍到我们那里去吧,居士们都盼着呢!”另一种是:“师父您带着队伍到我们那里去吧,我们那儿信佛的人不多,您看这……”总之一句话,无论怎么样,都想让师父领着行脚队伍到他们的家乡走一趟。这些让人充分地感受到,僧团组织众多人以集体的方式去行头陀,更能彰显出佛制戒律——“毗尼藏者,佛法寿命;毗尼若住,佛法亦住。” 清晨时分,当晨练的游人开始进入公园,师父让我们起程。沿路上,多处见到在路边等候着的居士们,跪倒在潮湿的地面上向行脚僧众顶礼。 渐行渐近郊外,在一公路桥下过完斋后,师父留下来为居士们开示,我们则转移到身后环城高速高架桥下的空地上。这片空地很宽敞,也很隐秘,沿桥底两侧延伸的是浓密的绿化带,最外面还拉有铁网护栏。身处在这裸露着大片黄土的空地中,让人觉得亲切自然。 自己初想这么幽隐的地方,居士该不会再来吧?但事实上没过多长时间,又见到一批又一批的居士来拜见师父。行脚僧众雨中穿行西安的消息及图片已被公布在当地的网站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警察也过来了解情况,后遂同意我们留在桥下避雨。 八月二十二 晨,小雨还在下,自己随大众跏趺而坐,一起诵楞严咒,清净身心,修习耳根圆通,培养定力,增长智慧。诵完咒过斋,斋后见雨没停下来的迹象,于是大家又将装好的背包打开来。 八月二十三 天还没亮,我们整装上路,小雨时下时停,途中又见到不少居士向僧众顶礼。在一块潮湿松软的空地上过斋时,来了几部车,车上满载着居士。斋后居士祈请师父开示,这已形成今年行脚一天中的重要内容,以至行脚后来的很多天也都是如此。 过完斋不大会儿,雨就下起来了,僧众抓紧时间披上雨衣前行。雨持续地下着,鞋袜早已被路面上流淌的雨水浸透了,依然没遇到适合住宿的地方。当雨突然加大,变得更密集的时候,我们就近来到路边一片小树林里。林子里的树枝叶稀疏,不怎么能防雨,能利用上的就是在树身上绑起绳子把塑料袋给拉张起来。有绳子的拿出绳子,没绳子的拿起布条。自己先将塑料袋尾端一处利用一棵树吊高,再利用袋口前方两侧的树在上方横拉一条绳,后将塑料袋口上沿用绳拉起来,调整好高度,吊在上方的横绳上,塑料袋口贴地一边仍如以往向上翻卷起来盖住背包防水。自我觉得这个吊棚做得不错,宽敞而又防雨。于时,我便能面朝内端身打坐,或及时补写笔记。 每次观看行脚纪录片,都会被一组画面所触动,那是行脚僧众集在一桥下避雨,桥外,雨很密集。桥下,僧众的脸上都洋溢着恬淡的笑意,仿佛外界的风雨没有给行脚带来任何的不便,他们安住在头陀行所生起的法喜之中。如今自己坐在防雨棚中,也学着去体会克服了苦境后,内心被滋养着的那份柔顺与平静。 树林里松软的地面饱含着雨水,经不起踩踏,来回走上几趟就变成了泥浆,这时居士送来雨伞及雨靴要进行供养,师父慈悲,表示可以接受。增加这两种防雨资具后,自己对抗雨天的勇气又被提升了起来。 八月二十四 清晨,雨停了,师父宣告起程,自己只得放下对林中窝棚的依恋。行脚队伍从树林里出来行不多远,就望到一个十字路口,对面直过去有个高大、庄重的牌坊,指明雄伟的秦岭主峰就在沿路前方,左拐就上了S107省道,通往蓝田方向。早就得知,由于连阴雨造成前方路段发生滑坡,因此师父已决定先不进秦岭,改道前往蓝田方向。但此时面对着十字路口,心中却在期盼师父又改变决定,领着队伍直走过路口向秦岭主峰进发——早就听说过这条国道上风景不错。然而盼望着的并没有发生,当时令我失望的是师父引领队伍上了S107省道,走向蓝田的方向。 后来,自己为这种愚痴错误的想法感到不安,就因为一点点的贪欲而能使自己宁愿去冒险,走上一条危险的道路。Continue reading “二〇一四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晟比丘)”
二〇一二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晟比丘)
二〇一二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 ◎释亲晟比丘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上亲下藏阿阇梨! 今年大悲寺参加头陀行脚的僧众在师父的带领下,于八月十五十一点钟从寺院乘坐大客车出发,在第二天下午三点半左右,到达今年头陀行脚的起始点——陕西省绥德市清涧县郊外210国道某处。 自己的背包重量一年比一年轻,特别是今年,所装物品比去年有大幅度减轻,但背上包行走起来却并没有出现预想的效果,两肩照旧被勒得生疼,还新增加了两侧肋骨被压迫的痛感。这是怎么回事?当时以为背包的腰带没有收紧,胯部没有分担到太多的重量,于是在第二段行程停下来休息时,收紧了腰带,但效果不大。弄不明白,遂就不再去追究其原因了,直至到了行脚后期,见到有位师父仍在使用去年的背包,对比后才发现,今年的背包尺寸整体上都有所收缩,各部件也缩小了,背带、腰带也都变窄了。怪不得今年的背包起初一背起来便感觉到有种种的不适。 八月十六 行脚第二天 傍晚时分,僧众停在国道旁的一处岔道山路上,晚上准备在此地过夜,山路边是一条深深的山涧,我们抽解时循着一条隐约的小路下去,见到一股潺潺而去的溪水,溪水是那般的清澈,仿佛一如久远以前,还没有受到“垃圾文明”污染。而我们现今的人类,却早已被日新月异的近现代文明改造得面目全非,鄙俗不堪。 “不杀生乃至不饮酒”这五条根本戒律,是立身为人的基本准则,但要想在当今这个社会上守住这五戒已变得十分困难。自从“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进化论出炉,乃至甚嚣尘上,优良的人类传统精神信仰体系遭到严重破坏,现今的人们都在为自身的利益苦心钻营,一味盲目地贪图享受,囿溺于六根门头难以出离,结果苦不堪言,无法找到解脱之路。大悲寺僧众通过每年的行脚乞食,再重新将阵阵清流,将佛陀三千多年前的正觉教导注进民众心中。 八月十七 行脚第二天 凌晨三点钟,开始了新一天的行程。夜幕中行走了一程后,找地方打坐到,天亮后继续前行。几程行进后,九点钟来至一处休息。师父决定在此地乞食、过斋。 沿公路有处山村,但住户不多,师父安排了六组人去乞食。自己和两位沙弥组成了一组。组内有位新沙弥,这可是他的第一次乞食,可不能让这位充满期待的新沙弥首次乞食就品味空钵而回的味道。 来至第一户人家门外时,院里已有一位老者赶到门口,说:“这房不住人,屋里没有吃的。”第二户人家门上挂锁。紧对面的第三户人家,门是由圆铁焊成的一人多高的简易栅栏,看样子家里不太富裕,门上挂着锁,但没锁上。这家屋里多半也没人在。我心想:“看来今天的乞食不太顺利。”不免有些心焦,上前叫门:“家里有人吗?有人在家吗?”稍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转身准备离去。这时,后面的一位沙弥师说道:“有人出来了!”一位八九岁的小女孩出现在院子里。 我双手合十,向小女孩乞食。来行脚前,为自己设定的乞食用语是这样的:“出家人行脚路过,乞些食物,不知方便不方便?”但今年的乞食词却因首次乞食经历而改变。 当我刚开口说出“出家人”三字后却想到,小女孩太小,一二年级的小学生吧,可不要自己说出文绉绉的话语来,她却听不明白。如果她一个人在家,又害怕生人,那不更容易造成她畏惧,从而拒绝布施吗?于是稍顿了一下,直接说:“要点吃的。”小女孩不等我再说就进屋了,很快又出来了,说:“没有吃的了。” 我有些失望,孩童的话应是真实的,她还没学会态度这般自然地说假话。不过,我还是不急不缓地说:“要点素的,能吃的就行。”小女孩站在原地,想了会儿说:“馒头!”终于让她想起了家里还有剩馒头。我说了声:“行。”小女孩拿出一个馒头来。“她也许只能做得了一个馒头的主,若再多给,家人也许会责怪她吧。”我这样猜测,对于一个馒头,她若不将这件事对大人说起,大人也许就会当作她肚子饿了时,自己吃了。 她准备隔着铁栅栏将馒头交给我,我却拒绝接受。小女孩明显有些怯生,看她那样子,就好似准备一将馒头交给我就赶紧回屋里躲起来的情形。我告知她将馒头分成三份后再分别放进我们的钵内。小女孩却不肯分开馒头,甚至带些哀求地说:“你们自己分吧。”但我仍坚持让她分,她还是不肯。当我第三次重申让她将馒头分给我们时,她终于拗不过我们,遂将这个馒头先是一掰两半,然后再将其中的一半掰成两块。让小女孩亲自将馒头分成三份再分别布施给我们三人,有三个目的:一是给她留下僧人们“利和同均”的和合印象;二是给她多点机会了解出家人,如果她对出家人有偏见,也可以借机消除;三是让她在感性上认同并接受出家僧人,以便将来顺利走上皈依三宝的道路。 我们三人依次郑重庄严地用钵接过小女孩隔着铁栏门的布施。在对她进行回向时,我又临时改变了早先拟定好的回向用语,双掌合十向她说道:“祝你家吉祥如意!”在行脚前,拟定好的回向词,只有四个字“阿弥陀佛”。原因一是:吉祥如意一词虽肇起于佛教,但早已在世俗社会中使用泛滥成风,我们现在再使用它作为回向词,感觉不能脱俗而出,倒是一句“阿弥陀佛”比较贴切出家人的身份。在华夏大地,千百年来僧人已把这句佛号传进千家万户,民众也已将这句佛号同僧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再者,希望布施者能以布施功德早成佛道,比只图个“吉祥如意”强得多。三者祝愿词容易令布施者产生“出家僧人以祝愿词换取利养活命”的看法,不如一句“阿弥陀佛”来得清净微妙。但今天,早已拟定的这句“阿弥陀佛”到了对小女孩回向时,却又被我临时改回成“祝你家吉祥如意”,原因是想让她清除对出家人的神秘畏惧心理,让她觉得我们就像自己亲戚朋友那般地亲切,平易近人。 过完斋后起程,穿越了延川县城区,晚上来到河边一片裸露的岩石上休息。 中夜,月光皎洁明亮,瀑泻如练,僧众们身息尘劳,心离垢染,直入清凉。 八月十八 行脚第三天 早上起来行走几程后,来至一条河边休息,随后准备乞食。乞食前重新分组,僧众被分为十个乞食小组,我和亲忍比丘、亲含沙弥一组,分好组后,入村乞食。 第一家,我上前乞食,院子里一名老年妇女说:“没有吃的。”待我再解释时,里屋又出来了几个人,老年妇女这时不再作声,显然是让其他人决定是否布施。一位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我又向他说道:“出家人路过,要点吃的。”他听明白后,说给其他人道:“给拿点吃的。”老年妇女从屋里拿出一个馒头,一张油饼,并歉意的说:“刚吃过了饭,没别的了。” 渐渐地走向村子深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打算再到不远处的山坡上那户人家,乞完后就回去。 渐近这户人家,看到在通往这户人家的坡路下停着两部小轿车,看来他家有不少贵客临门。院子里有很多人,一名壮实的中年男人气势雄伟的站在场院前面注视着我们。 上到了坡顶,由于气喘,我轻咳了一声。突然意识到,咳嗽能在他人心中起到微妙作用。亲忍师对着人群乞食:“出家人行脚路过,乞点食物,要点吃的。”趁着人们沉默的当口,我侧身用衣袖掩口又轻咳了两声。在他们看来,我们风尘满面,满身辛劳地从远方而来,爬上坡路,站在他们前面,他们也许在想:“这些个出家人,为了要点吃的,到处乞讨,真是可怜。” 院子中央还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院子里的这群人先都不吱声,大家都在等待某个人做决定。就见站在前面的这位中年男子,拿出一张钞票来,伸手过来要给我们。亲忍师见状对他说道:“我们出家人有戒律,不能摸钱,我们不要钱。”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拿着钱的他突然大声叫道:“你们不要钱,要什么?”这名男子仿佛是要和我们论战。 亲忍师平和而又坚定地说道:“我们只要点吃的,剩的也行。”这名男子收回钱,涨着个脸,再也不出声了。他也许在反思,金钱带来了地位、名誉、权势与荣耀,自己也常以此而骄傲,但是从一名贫穷的偏僻山村农家小子出身,奋斗到现在出人头地,期间经历过无数酸楚苦痛只有自己清楚,可费尽心机、孜孜以求的东西对于这些出家人竟然没用,拒绝接受。金钱左右不了他们,他们有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他们才是各自人生的真正做主者。 几个人走进院子后面的屋子里去了,一会儿,另一名中年男子从屋里出来到了我们面前,这是一个温文尔雅,令人觉得很有涵养的人,他双手端着一个口大腹深很雅致的容器,容器被一片素净的橙黄色的纸精心包着,容器里面放着什么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直到他把东西拿出来时才知道,他真诚庄重地布施给我们每人一个洁净无瑕的优质苹果和一块烧烤得白里泛黄、色泽诱人的精美月饼。看着这些上等的食物,我不禁为之有一丝感触:食物虽属上等,但我们却是不贪口福的出家人。我们做完回向后离开。 过斋时,来了几个村民。过完斋后,他们向师父请法。听说他们是僧众在村庄里乞食时遇到的。他们请完法后,捧着僧人结缘给他们的法宝欢喜离去。看来这个村子和大悲寺还真有缘。 下午行脚走了几程,天气热,脚出汗,脚掌皮肤变软,耐不住磨,结果左脚掌被磨出了个大水泡。昨天右脚掌起了个大水泡,今天又轮到了左脚。年年行脚都起水泡,已是见怪不怪了,该做的就是思考怎样踩着水泡下脚走路。前几次行脚在这方面做得很失败,起初为了避开水泡疼痛,走路姿势就不正常了,这样时间长了脚踝就发生劳损扭伤了,最后就拐着脚走路了。今年特别留意观照起步落脚,尽量做到正常姿势,这样做带来的最初效果是两个脚掌的水泡不断向外延伸变大。但好的是今年行脚走到最后,两脚脚踝却没受到大的损伤。 今晚在一条川谷中休息,今年原打算出来行脚晚上坐着睡,原因多是因为实在不愿意让睡袋将自己的身心紧紧束缚住。但通常是走了一天到晚上休息时,坐也坐不起来了,就懒散地靠在背包上半坐半卧着,让身心都轻松释放着,用不着特意用心去感受什么,内心已被一分寂静祥和所滋养。念着佛或参参话头,摄住心念不要让自己被妄想牵扯走得太远。 今晚休息的地方很潮湿,用塑料袋将卧具都套进去,时坐时卧,想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当醒来时,皎洁的月亮已爬上谷岸,明亮清冷的月光普照着山川。感到有些寒冷,塑料袋内外都是湿漉漉冰冷的凝结水。摸出表来一看才十二点半,离起程还有很长时间,再这样半躺着肯定会一直寒冷下去。我决定坐起来,戴好观音斗,外面再罩上雨衣防止露水,给后腰处贴了片不舍得多用的自热贴,用棉披布将腿包起来,将背包拉近身后紧贴着,这样给后腰找到一个支撑,同时也起到保暖作用。经过上半夜的休息,此时已能坐直身子,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直到僧值师父大声招呼大众起身时才醒过来。 八月十九 行脚第四天 早上起来经行,默诵着楞严咒,观照着内心,妄想起起落落。观照不透妄想生起的根本,只觉得妄想犹如污泥池中时时泛起的气泡,看不到它在污水下逐渐形成和上升的过程,只能见它在水面上突然东一个、西一个的冒出来,没能力让它不冒出来,仅能做的就是让冒出的妄想早点消寂,可不能让这妄想又似星星之火不断蔓延下去形成燎原大火,让这热恼烧心。 诵楞严咒、参话头,这都是对付妄想的法宝,但自己惭愧,业障重,没修行,这么好的法宝,本是能销亿劫颠倒想,但到自己使用时其效用就很微弱了,有时妄想没降住,等回过神来才觉到楞严咒或话头早已断了,已被妄想拐走了很久。这可怕的妄想,我把它比喻为东北的大黄蜂,若是愉悦痴迷于它,终究会被毒害。佛言:众生皆有佛性,只因妄想执着而不能证得。妄想就是自己修行中的最大障碍。 今天乞食,因村子小,师父只派出四组人去乞食。第一家由我主乞,屋里出来一名老年妇女,我连说带比划好不容易才让她明白我们的来意。最后她问:“馍馍行吗?”这时外面回来一名老汉,还托带着一名小男孩。待老汉也明白后,他让女主人准备食物。老汉又感兴趣地问起我们是哪里人。我回答说:“我们是辽宁海城大悲寺的。”他感触地说道:“要饭蛮好,要饭饿不着。”他瘦削的脸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显露出岁月的沧桑。他接着说:“你们又不是平常的要饭人。我们这里只能靠天吃饭,要饭蛮好!” 女主人端着碗出来了,里面放着两块发糕,她说:“很好吃,白面做的。”这里是山区,可能不种植小麦,所以她这般赞美普普通通的面食。我们作了回向。她对我们的回向表示感谢。 贫穷布施难,这是两位朴实善良的老人。老汉反复说“要饭蛮好”,又说我们不是平常要饭的。这是他在以自己的语言赞叹出家人。相比之下,老汉感叹自己老来将至,往事过去了就像做梦一般,自己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最后也就是这么个样子,一辈子忙活个啥啊!他羡慕我们这些个乞食生活的出家人,不为世情所累,生活得很超脱。仅就吃的而言,他认为我们不需要辛勤耕作,也不需要为干旱和雨涝担忧,依靠乞食就可生存。 这名老汉当然不知道出家人关于乞食的诸多戒律。一名出家僧人要做到日中一食,次第乞食只限七家,授受食,不自作饮食,不残宿食等。 那么,世尊为什么会宣说这样的戒律呢?自己认为:空钵挨饿能使头陀行者去除骄慢,生发惭愧,精进办道。一名阿兰若头陀行者,有时要独立面对饥寒乃至病死。佛陀教导我们:知身即苦,远离贪欲,一心精进,恃法为怙。 回到过斋点,发现天空中有阴云从南面上来,我们抓紧时间准备过斋。刚念完供养文,远处已有阵阵雷声,过斋还没进行多久,就有雨点落下来。师父让大家把雨衣拿出来准备好。自己的雨衣因昨夜用过今早收拾时放在上面,坐着不离地很快就将雨衣从包里扯出来。雨衣准备好了,雨就大起来了。师父让大家穿上雨衣过斋。自己迅速穿上雨衣,用雨衣的后摆罩住身后的背包,再将零散的杂物都归拢进雨衣里面避雨。 过斋期间,突然遭受大雨,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该怎么办?是尽早结斋起身上路还是如同平日正常过斋,自己这时也想不明白,不知师父会怎么办?自己匆匆吃了点就止住了,生怕师父决定提前结斋,自己贪吃影响了提前结斋可不好。还是师父有定慧,师父不紧不慢地过了斋。结了斋后,师父还让大众别忙着起身。这时雨大,人一起身,那可是你一收拾什么,大雨就毫不客气地给你浇透什么。 一群僧人身披着灰色雨衣露天坐在雨中的田野里,巍然不动,就像一群凝固了的雕塑。自己摄住心念,不要去打多余的妄想,不要多看,不要多听,不要去想感受些什么。有师父在,也用不着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师父会给我们预先计划好一切。 过了会儿,雨点击打在雨衣上的声音稀落了起来,雨渐停了,太阳从云层后面透出了一个白脸庞,好似营养不良,毫无光彩。僧众起身洗漱完不久,太阳又看不见了,又有雨点滴下来。师父让大家收拾背包准备上路。这时却见一群居士出现在师父的面前,也不知从哪里赶来的,他们向师父请法。他们可能早就到了,但是天下雨,又不得便,所以没说明。现在见我们又要走了,连忙上来问候师父,请师父开示。 僧众们收拾好行装在细雨中等待着起程。居士们见状,抓紧时间结束了请法,目送着行脚僧众雨中上路。师父行脚归来曾开示说:头陀行比说法对居士的教化来得更直接。当居士面对着头陀僧众,内心生起对佛法的净信时,心中很多疑虑便不问自消。 我们在雨中上路,雨是时大时小,行不几里路,一条隧道出现在路的前方,两边有高出路面的人行道,人行道有一米多宽,平整且干净。这隧道足够长,偏僻的道路上见不到行人,正好给行脚僧众避雨歇息。 天一直阴着,晚上就在隧道里过夜。 八月二十日Continue reading “二〇一二年行脚乞食体会报告(释亲晟比丘)”
二〇一五年行脚报告(释亲明沙弥)
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顶礼上亲下藏阿阇黎 序言 前尘掠影 地点:烟台市福山区的一段马路上;时间:凌晨一两点钟。马路很宽,有二十多米吧,周围一片黑暗,路灯硬生生在这黑暗中开出一道光明来。没有车辆,没有人流,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只有亲明一个人在机动车道上闭着眼睛向前走。亲明享受着这份独自拥有的寂静,没有责任和追求,只是向前走。那时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或是整个世界就是自己。亲明当时想: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走到生命的尽头也挺好的。那时亲明没来过大悲寺,也没听说过头陀行。 地点:大悲寺发心居士念佛堂;时间:早课结束后。亲明面朝西方三圣圣像,合掌长跪,庄严发愿,其中有一条是愿行头陀行,受持头陀支。那时亲明只是通过阅读《莲花中的珍宝》一书,得知了头陀十二支的几条,还没有知道头陀行的全部条目。 地点:还没完工的沙弥寮;时间:临近剃度。亲明和那时同是白衣的亲体师在讨论剃度前僧团问话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和如何得体地回答。其中在猜测可能会被问到愿不愿意永远留在大悲寺时,亲明表情凝重、语气坚决地说:“我会说不愿意,就算不给剃度也要这么说,因为我要行头陀行。”(问话没有这一题,当时纯是猜测。) 地点:大悲寺小戒堂;时间:剃度问话。师父和亲藏阿阇黎居中而坐,其余大众师父端坐两旁,气氛庄严肃穆。亲明面向二师合掌长跪,低头垂目。阿阇黎亲藏师父问:“你出家之后,有什么打算?”亲明答:“学好戒律,行头陀行,受持头陀支,度众生。” 地点:大悲寺小戒堂;时间:沙弥集训期听法后。亲明跪在亲空师父面前白师:“亲空师父!弟子在《溯源杂志》上看到《十二头陀经》,想拿回去抄下来,行不行?”亲空师父答:“可以。”到目前为止,《十二头陀经》依然是亲明完整抄下的第一部,也是唯一的一部经书。 正文 一、行脚不是闹着玩的 八月十二,过斋后,亲明正在和同寮房的亲寿师讨论行脚用的十八种物到底是哪十八种——其实僧团在之前已经组织大家看了《古道清凉》的碟片,里面明确地把十八种物都列出来了。不过亲明当时完全沉浸在对头陀行的向往之中,十八种物是啥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亲寿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十八种物数来数去也数不明白了。后来亲寿师请教了同去行脚的亲律师才算数明白。刚搞清楚十八种物都是啥,就听到亲照师在走廊里喊:“去行脚的带好东西,12点藏经楼集合。”“12点?这不眼看就到点了么!”亲明立刻以猛虎下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行脚军用包,把用的东西往里一塞,穿上大褂,看了一眼床上的对讲机,犹豫了下还是带上了——怕亲惟师父有事找。 藏经楼念佛堂前的小广场上,僧值亲洞师父和亲晟师父对第一次参加行脚的两位比丘和十八位沙弥进行行脚前的训练。亲洞师父身体胖硕,据说有190斤,日中一食还能保持这体形,估计修行是极好的——不打什么妄想,心宽体胖吧。亲洞师父的训话很直白,主要是说“要守纪律,听安排,事事要请示;行脚是大考验,出去了就知道自己咋回事了”等等。亲明当时还想,拿一个包50斤,应该没问题吧。后来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考验”,什么叫“知道自己咋回事”。“出去每天至少诵十遍楞严咒,有没有还不会背楞严咒的?”亲洞师父问。很惭愧,只有亲明一个人。 亲晟师父问:“你会背几会?”还没等亲明回答,亲洞师父就把话接过去了:“那就108遍大悲咒吧!不能再开缘了。”感恩亲洞师父,要不亲明就得回答:“一会也不会背了。”那就太尴尬了。在沙弥集训期里,亲空师父说他是剃度后用了半年时间,刚好在行脚之前背下的楞严咒。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不要学我!”很明显亲明是极为“依教奉行”的,直到行脚也没有把楞严咒背下来。 亲洞师父又检查了大家的物品带齐了没有,结果跪下一大片。不是少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亲明也忘了带滤水囊。接着是教大家如何装包,如何过马路、拿大铲等。这时亲明兜里的对讲机里传出了亲惟师父的声音“亲慎!亲慎!”亲明看了一眼旁边的亲慎师——镇定自若没听着。“亲明!亲明!”亲惟师父又喊。亲明赶紧拿出对讲机,转身小声答到:“亲惟师父!”“把你那玩意给我放下!”亲洞师父的金刚棒喝把亲明震得不轻。还没等亲明完成放下对讲机的动作,第二个指令又来了:“跪下!”亲明膝盖的动作更加迅速,下跪与放对讲机的动作竟然同时完成。 亲明当时心里想:“看来行脚真不是闹着玩的,行脚当前一切让路。”“亲明!亲明!”亲惟师父还在那喊着。亲明心里有些不忍也无可奈何,“亲明可不能理你了,亲惟师父!”亲明想着。“关了!”亲洞师父第三个指令又来了。亲明关了对讲机,如释重负——好,世界清静了。 在突发事件中,亲明的冷静应对显示了大悲寺教化的成功。让干啥没有迟疑,没有讨价还价,没有讲理,收到指令立刻执行,这要归功于从居士阶段就强调的依教奉行教育。膝盖的柔软则是亲空师父在沙弥集训期里恭敬心教育的成果。亲空师父说过这样的话,“恭敬心先要从你们的膝盖上体现出来。”于是忏悔下跪、白师下跪、请东西下跪,基本上和亲空师父的所有交流都是在下跪中完成的。到后来亲明甚至觉得下跪已经和恭敬心没有什么关系了,它成了一种习惯,只是一个动作罢了。是不是感觉有一些法的意味在里面?当我们把附加在事物背后的含义去掉时,事物就会变得真实和纯粹。就像是下跪,如果把屈辱、卑微等标签拿去时,它就只是一个动作——和走路、吃饭一样平常。那怎么拿掉标签呢?就是反复做。依教奉行也是这样,做多了,心就平了。 二、考验在开始之前已经开始 八月十六日晚,大巴车上,亲明梦到女人,然后溃不成军。“天哪!这行脚还没开始就元气大伤,这个开局也未免太不美好了吧?”亲明自从到了大悲寺以后是很少欲漏的,怎么这一出寺院就不行了呢?亲明开始思维造成欲漏的原因,得出的答案是妄想多、睡得多、吃得多。由于之前根本就没有做能参加这次行脚的心理准备,当师父念到亲明名字时,亲明的心一下子就躁动起来,有喜悦、有忧虑,更多的是考虑如何准备行脚的必需品。没有手电;僧鞋开胶了,鞋里面的布也磨没了,漏出了底下的硬塑料;两双袜子一双是烂的还没洗,另一双是用破吊袋做的袜底,结实是结实就是穿鞋挤脚…… 之后的几天都是为了这些打妄想和攀缘。没有手电找亲诸师借,没有电池转换套还找亲诸师,没有念珠继续找亲诸师。有人把罗汉鞋边上的洞用布缝上,改造成了僧鞋。“这真是个好主意。”可是亲明当初没要罗汉鞋,那鞋怎么办?“找亲印师父修一修,再请双鞋垫得了。”袜子怎么办?“缝一缝,洗了就得了。”可是亲晟师父说袜底有补丁的,脚爱打泡。“唉!算了,反正都要请鞋垫了,连袜子一块请了吧。”“什么?亲印师父不建议穿千层底的僧鞋,一沾水就得开胶。”亲明到亲印师父修鞋的小屋一看,鞋不仅没给修,还把鞋给收起来了,找不着了——还得请鞋。 亲空师父教导我们“如非必须,勿添实物”。之前亲明从未找亲藏师父请过东西,这可好,连着请。“什么?请的袜子大鞋小?”得找亲般师父换鞋。这下午就要出发了,鞋要是再不到位,就得穿棉鞋去了。直到出发前的四五个小时,亲明才完成了行脚必需品的准备工作。打了不知多少妄想、攀了不知多少缘,就是现在写下这段文字时,亲明都感觉痛苦。 由于行脚的关系,十五下午就没有出坡,亲明基本都在瞌睡中度过,十六日上午也没有出坡。由于怕行脚时体力不够,亲明虽然没怎么干活,过斋时吃得还是比平时多了一些。基于妄想多、睡得多、吃得多的条件下,欲漏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行脚是件大事情,师父很重视,僧团很重视,居士很重视,在如此多重视的框架下,亲明失去了平常心,以至于让妄想的风吹得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反观有经验的比丘师父表现得就很平静,该坐香坐香,该诵咒诵咒,跟平常一样,有点“八风吹不动,稳坐紫金台”的意思。后来行脚时穿的也是补丁鞋、补丁袜,这可能是通过修行得到的定力在起作用吧。出家人少欲知足已经放下了很多东西,但是能否在你重视的事情上保持平常心,才是考验所在。看来考验早已经在行脚开始之前就开始了。 三、陀罗尼功德殊胜行 “三千大千世界,幽隐暗处,三涂众生,闻我此咒,皆得离苦。有诸菩萨未阶初住者,速令得故。乃至令得十住地故,又令得到佛地故。”这是《大悲心陀罗尼经》上的一小段经文。虽然只是一小段,它却满足了出家人的全部愿望。说到底出家修行,为的无非就两件事:一是利他,二是自利。令众生离苦满足了利他,令得十住地满足了自利。师父给的任务是师徒共同完成大业。大业是什么呢?是成佛。令得到佛地,满足了成佛。一个大悲咒满足了亲明的全部愿望,你说厉不厉害? 亲明觉得自己和大悲咒还是挺有缘的。在做居士时,有一次亲明就在梦里诵大悲咒,结果诵得太大声了,让邻床的同是白衣的亲统师给打醒了。剃度以后,亲法师也向亲明推荐大悲咒,“亲明师,大悲咒可殊胜了!你一天诵21遍吧!”亲明马上欢喜信受,只可惜坚持不长时间。 这次行脚也是,亲洞师父让诵108遍大悲咒,带的结缘书里又刚好有一本上人的《大悲心陀罗尼经浅释》。这可好,“武功招式”会了,“内功心法”有了,除了依教奉行“练功”,那还说啥呢?带着度脱众生的悲愿诵吧!于是乎,亲明走路诵、休息诵、乞食诵,就是睡觉前也在心里过几遍;看到虫子诵、看到小孩诵、看到大人诵、看到亲洞师父大点声诵。亲明坚信诵咒有无边的利益,能成就众生,只是刚开始时我们看不到、感觉不到,不过时间久了功德就会显现出来,亲明就是这样。 亲明的命运是从2009年开始转变的,当时大学毕业也没合适的工作,自己身上习气毛病一大堆,整天就是泡网吧、打游戏。后来想求菩萨改变一下窘迫的现状,在网上一查说诵准提咒挺好——主要是字少,就诵了半年,后来感觉是迷信就停了。但是改变已经悄无声息地在亲明身上发生了,亲明开始醒悟:种种不顺利都是由于自己的懒惰、好高骛远、不脚踏实地等毛病所造成的。要改变命运得先改变自己,于是就开始学习儒家思想孔孟之道,然后是道家理论,最后学习佛法出家。法界背后的因缘,亲明是看不懂的,只是知道2009年是亲明人生的一个拐点——那年亲明诵了半年准提咒。 四、正式行脚 八月十八,麻街岭隧道——去年的终点、今年的起点。师父带领着11位比丘和18位沙弥组成的头陀僧队伍进入隧道,正式开始了2015年的头陀行脚。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即使背着大包,诵着大悲咒,亲明的呼吸也是很平稳的。一直低着头、看脚下走路的亲明,从在大巴车上开始就不怎么向外看了。因为只要一看到那些曾经熟悉的建筑、车辆,还有穿着花哨的路人,就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莫名的伤感。为什么会这样?亲明没有去想,也不愿意去想,只是尽量不向外看——这与精进无关。 队伍在隧道中穿行,飘逸的大褂、下垂的长袖、硕大的军用包、闪烁的小红灯、呆板的表情、坚稳的步子——这种画面不止一次地在《古道清凉》碟片中出现,不一样的是如今亲明也成为了这画面中的一部分。 过斋地是在商洛市郊的一个桥洞里,桥洞有些脏乱,外面下着零星的小雨。在师父的指挥下,30位出家人搭衣落座准备过斋。亲宣师父起腔“供养……”出家人庄严合掌,阵阵梵呗之音响起,原本有些不堪的桥洞一下子变得肃穆了起来,悠扬的调子冲刷着世俗的尘垢。真想知道旁边那几个看热闹的路人此时是个什么表情?是不是已经看得如梦如幻、听得如痴如醉了?师父说:“看到我们的、听到我们的,都会在龙华会上授记成佛的。”看热闹也能看出个成佛因缘,亲明只能说“你们赚大了”! 安单地正式定在一块用广告牌围起来的空地上,空地可能是准备建楼的吧。巨大的广告牌阻止了车辆和人流的进入,帮我们从喧嚣的城市中剥离出一个世外桃源来。在师父的指挥下,两沙弥师平整场地,然后铺上大苫布。铺苫布时,亲明拉着苫布往后退,突然脚下一软,回头一看,吓得亲明差一点魂飞魄散——是亲藏师父,踩亲藏师父脚了! 亲藏师父是亲明的剃度阿阇黎,视二师当如视佛,你想要是把佛给踩了是个啥感受?“哎呦!”亲藏师父一边微笑一边夸张地呻吟着,令亲明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真是太慈悲了!亲藏师父的慈悲是有名的,不过这次行脚中,亲藏师父也有金刚怒目的时候。一次过完斋亲明要给亲藏师父洗钵,手刚放钵上,亲藏师父说:“放下。”亲明以为是客气,想着“管你三七二十一,拿起来就走”,刚要起身,亲藏师父把眼一瞪,声音也提高了:“放下!”把亲明吓得拔腿就跑。 还有一回亲明想帮亲藏师父拿伞,亲藏师父没让,还说:“没两天了,还不自己背。”亲明有些不知死活地回了句:“没两天了,还不让我背。”这下亲藏师父又露出了威严相,声又高了:“背这么多天行了呗!”好吧!亲明立刻消失。 人家帮你干活,你还不乐意,这是啥意思?世间人一定不理解,不理解就对了——谁让你是世间人呢?亲藏师父就是那种不愿意让别人替自己干活的人。 五、到底谁度谁 八月十九,凌晨两三点,亲明被一阵阵寒意折磨致醒。昨天夜里下了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显然睡袋在这秋寒中丧失了保暖功能,不知是雨水还是露水的渗进,把亲明的睡袋打湿了,袜子湿了,连鞋也湿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件不幸的事情,而且我们连屋都没有。邻单的亲增师提醒多加衣服,亲明立刻依教奉行,穿上为这次行脚所准备的一件抓绒衣、一条抓绒裤,还有一个棉马甲。 装好包后,亲明跑到师父那儿,想看看有什么“收获”没有。两个沙弥师在,亲明伸不上手,有点失望,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师父旁边还放着一个枕头。亲明心中大喜,为了不节外生枝,也没吱声拿起就走,心里还盘算着:等过完斋休息时,再给师父送回去。 走了一程,开始休息。今天的风特别的大,用“凛冽”这个词一点也不过分。于是乎在雨后的秋寒、凛冽的风,还有湿鞋湿袜的围攻下,亲明的抗寒终极套装也变得不够用了。坐在大包上的亲明双手抱膝,努力地把身体压缩,然后尽可能地往观音斗里塞,以减少热量的散失——有一点像京剧里武大郎的感觉。威仪啊,苦行啊……都抛到脑后去了,只是抵抗着不断从脚底冒上来的寒意。“师父,要热水么?”“师父,要热水么?”声音由远及近,是居士给送热水呢!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亲明赶紧拿出水杯,一口热水下肚,再把热水杯揣进怀里,感受着热量从心口窝向全身蔓延开来。 师父曾说过:“末法时期,全靠居士护持。”居士们会在出家人离开后收拾安单地留下的残局,会在护持出家人用完斋饭后才匆忙地吃几口,会在雨中检查出家人休息的苫布是否压好……居士们的护持是无微不至的。那我们出家人要拿什么来回报呢? 记得在亲明刚剃度不久时,一次去过斋的路上,有居士向队伍顶礼,离亲明很近。也说不上来是出于感动还是惭愧,亲明问自己一个问题:“现在出家了,什么也没有了,你拿什么回报众生呢?”然后就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在之后打戒七时,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流泪。后来亲明自己给了个答案:“做好威仪,上殿大声唱,多干活。”这个答案对于一个沙弥来说是很实际的,不仅容易完成,而且还可以庄严道场、摄受众生,使众生拥护佛法,得人天福报。 不过后来亲明就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了,觉得只干活成就不了智慧,当众生需要时,你无法给指条明路。后来又换了个答案:“我今不如代父母及诸众生修菩萨行,当得金刚不坏之身,还来三界救度父母。”这是佛在《大乘本生心地观经》中给出的答案。给众生最好的回报是什么呢?就是让众生永出轮回,证大涅槃,成就佛道,只有这个才算报得了恩。那出家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成就智慧。 不是说我们自私,先顾着自己成就再去管别人,不是这样。而是说我们自己不成就,没有智慧,就报不了恩,所以是为了要报恩而先去成就——至少亲明是这样想的。其实居士的恭敬心和护持也是出家人修行的动力,督促着你往前走,或者说已经在度你了。你要度众生,众生却已经在先度你。你度我来我度你,到底是谁度谁呢? 六、侍师之道 过斋地是在一个废弃的商场侧面的水泥地面上,场地挺大,也很肃静。过完斋,亲明赶紧把枕头放到师父的绳床上。过了一会儿,就听师父在那儿说:“拿走了也不说一声。”亲明当时心里还挺美:“说我呢!这叫行善未叫人知,咱做好事不留名!”可后来才知道:我这个笨徒弟干了傻事。一是这个枕头不是行脚必需品,师父是不用背的,一般居士放在车上。二是师父休息时,背后得垫东西,基本上每次休息都得用这个枕头。也不知道师父这一上午是咋过的?没有护持好师父,还臭美,你说我这当徒弟的笨不笨。 今天过完斋没有马上出发,而是原地休息,可能是因为肃静,没什么人吧。正午的阳光越来越烈,“都上这边吧!”师父说。原来休息地对面四五米的地方有一排大树,师父的绳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在阴凉中铺好了,师父招呼大伙儿也过去。这时候亲藏师父却说话了:“愿意晒太阳的原地呆着也行。”谁会愿意晒正午的太阳呢?亲明并没有把亲藏师父的话放心上。 没过一会儿,亲明就发现有一点不太对劲了——亲藏师父没动,其他比丘师父也没动。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只有我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沙弥来凉快了。虽然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亲明还是把绳床拉回了原来的位置。是为了让师父独享这份清凉,还是出于恭敬心?亲明想不明白。 出发前师父轻描淡写地问亲藏师父:“昨天没怎么睡吧?”亲藏师父没正面回答,只是说:“刚才睡了。”昨天是雨夜,师父睡在苫布把头,估计亲藏师父没少操心吧!在后面的行脚过程中,亲明发现亲藏师父对师父的护持程度远超过了想象。 一次亲朗师起夜回来,想给师父盖件雨衣,还没走到跟前,亲藏师父就起来了,把亲朗师吓得不轻。一次亲明晚上巡夜11点~12点的班,看到有位比丘师父起完夜回来,就检查大家的苫布压好没有,快到师父那儿时,亲藏师父那块儿手电就亮了。估计亲藏师父每天夜里都守护着师父吧。亲藏师父后来咳嗽得厉害,可能也和晚上休息不好有关。 还有一次过完斋,亲藏师父找不着师父了,担心师父,也不顾前面的小河,直接趟水过去找师父去了。也不光亲藏师父一个人,亲印师父一直背着师父的绳床,只要一休息就立刻到师父那儿,给师父铺好绳床,然后就开始给师父按摩。还有亲幢师父、亲晟师父、亲宣师父……比丘师父们抓住一切机会侍奉着师父。现实才是最生动的描述,比丘师父们用身体力行的方式教授着我们这些沙弥侍师之道。 七、杂谈 八月二十一,下雨,不乞食。8点刚过就来到一个水塘旁停下了。水塘有个千八百平方米吧,里面养着一大片荷花。队伍沿着水塘边上的小路一字排开,放下了大包,沙弥在师父的指挥下开始平整场地。“别扔!拿起来放旁边就行了,草里有虫子给砸死了怎么办?”看到有沙弥师把石头往路边的草丛里抛时,师父这样教导。要是总能像这样在师父身边,时时听到师父的教诲就好了。现在寺院大了,人多事忙,一年和师父也说不上几句话,要是早来寺院几年就好了。Continue reading “二〇一五年行脚报告(释亲明沙弥)”
二〇〇四年行脚日记(释亲昌比丘)
目录 序 八月十七 八月十八 八月十九 八月二十 八月二十一 八月二十二 八月二十三 八月二十四 八月二十五 八月二十六 八月二十七 八月二十八 八月二十九 八月三十 九月初一 九月初二 释亲昌比丘 序 二〇〇四年,大悲寺僧人夏安居竟,迦提月满,僧人们行脚乞食生活开始。实际上,行脚乞食头陀苦行从九五年就开始了。当年师父到五台山求戒,在大寮行苦行,一日有位沙弥师听宣化上人讲开示,上人说不捉金钱的才算出家人,才是真正的僧人。师父听后坚定了不捉金钱的信心,当时受戒是需要费用的,后来寺院知道师父不捉金钱,决定免收戒费。后来虽住持大和尚想挽留师父,师父却还是决定回东北。大和尚的母亲拿钱要供养师父留路上用,师父没有要。大和尚的母亲生气的说,如果佛给你钱你要不要,师父说就是佛来了给我钱,我也不要。 当时又有人问师父,你不要钱怎么回去,师父说走回去。从那时起,师父开始了行脚乞食生活,当时师父也不知道有头陀。就这样行脚乞食头陀行一直在行持着,至今已有十年了。 行脚乞食是佛制,是每位僧人应该做的,它现在已成为大悲寺僧人修行的重要内容。 我们僧众十五人,大戒师有亲实师父、亲融师父、亲顿师父、亲显师父、慧观师父、融庆师父、觉胜师父等。沙弥师有亲行师、果成师等五人。还有三名护法居士,大石桥马居士、尹居士,准备乘车到北镇,从北镇开始行脚乞食。 八月十六日午夜零时,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山河大地。僧寮外十五位僧人整装待发,师父带领众弟子向山门走去,放生的小黑狗闻声叫个不停,喊声划破了午夜的寂静,好像在为我们送行祝愿。我们乘上车,汽车出了山门开始向北镇方向驰去,随着汽车的震动,望着我身旁劳倦的师父,临行前师父对众弟子的开示历历在目,师父整夜没有睡,带领着众弟子修行佛法,不辞辛劳。 傍晚镇政府又送来一份有关解决大悲寺土地建设的文件,这对僧人行脚是最好祝愿,相信此次行脚会圆满成功。 八月十七 汽车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行程来到了北镇,僧众们陆续下了车,背着背包,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始了此次的行脚乞食生活。行走一段路休息时,双座古塔在月影的照耀下,高高耸立,远远望去威严壮观。古塔的铜铃在宁静的月夜中奏出和谐的乐声,好像在欢迎这些行脚僧,又好像在述说着一段动人的故事,想必去年古寺的境况会有些好转,大众师纷纷向古塔礼拜,有塔即为有佛。 僧众继续前行,行至曾家村时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雨时小时大,但并没有妨碍僧人们行脚的步伐。距庙下村不远,在师父的指挥下,众人在公路旁大树下搭好了简易帐篷,以暂时躲避风雨,此时已接近过斋时间,在众人商讨下,最后决定入村乞食推迟过斋时间,又怕过午,师父说只乞两三家就可以了,需马上回来。 僧人们搭衣持钵跟着师父向村子走去,融庆师父、一沙弥和我三人一组。我们走向公路旁一农户家。两位主人正搬运玉米,我们向主人说明来意,女主人在男主人的示意下拿出了米饭。这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只好在房檐下躲避风雨,我们三人平分了这盘米饭。一会雨停了,这场大雨好像专门为我们僧人下的,在秋季的北方下这样大的雨也属罕见,也许是菩萨的甘露水吧。看看时间只能乞这一家了,这是融庆师父一生当中第一次乞食,虽有些遗憾,也只好如此。高粮米饭是此次乞食的唯一收获,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 我们回到了简易篷,僧人们陆续回来了,有的乞到了馒头、米饭、咸菜,师父还乞到毛豆。看来这村子善根还很大,这时张瑞芳的姊妹和尹居士又特意从海城送来了米饭,以补充乞食的不足。她们姊妹家庭条件都比较好,却放弃了安逸的生活,今年又发心来护持僧人行脚乞食,算今年已有三年了,她们还经常到寺院护持,帮助寺院解决困难,护持僧人持守戒律。 篷布下,土沟里成了僧人的临时斋堂,斋饭也显得格外清净。下午僧人们继续赶路,但天空中还阴沉沉的,刚走不远雨又下起来了。僧众们穿上雨衣冒雨赶路,雨水溅湿了僧鞋僧袜,湿漉漉的,但脚步依旧。 师父说人为什么不成就,就是因为心不直,有弯曲心。比如走路,遇到水坑绕着走,遇到石头不肯踩,这都是无始劫习气太重,贪恋这个身体怕冷,怕热。这一脚下去想法很多,这是生死的关键,必须把它克服,再怎么难,脚也得硬迈下去,下去后就好了。想到这些,遇到水坑迈进去,遇到脏泥踏上去,当时迈下去的时候确实很难,但等到迈下去第二脚决心就大了,以后决心越来越大。 当走完这段路,心里特别舒畅,但不是一种胜利感,而是一种平静的感觉。按照师父讲的方法走,这样才能不断克服自己的那种执著,和贪生怕死的念头。 傍晚来到茶棚安大桥下,厚厚的沙土,还算干爽,两个桥洞正好将大戒师和沙弥师分开,师父带领着大家平整场地铺篷布,大戒师一块,沙弥师和居士一块。铺好事先带来的睡袋,虽然外面风吹雨下,这对僧人来说已是最好的休息地方了。有的僧人还多带双鞋袜,居然也用上了,这是临行前师父嘱咐大家带的,也是师父的经验之谈了。准备休息时,有一辆公安车也来光临我们的住处,这也许是不明真相的村民报告的,三名公安人员看完证明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大悲寺下院道源寺尼众也在行脚乞食,真是太难能可贵。师父为将来女众出家能够日中一食,不摸金钱,能够如法依照沙弥尼戒、式叉摩那戒、比丘尼戒之受戒次第,循序而上。希望将来中国有真正的比丘尼出现,如法修行证果,不失女众出家本意,帮助建立如法的比丘尼道场而不辞劳苦。 诚心的居士抬来了热水让师父洗用,孝敬的弟子拿来了僧袜让师父换用,师父却让给弟子先用,可师父不用,谁又能用呢。师父说过就是一粒米煮成粥也要和大家一起用,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所以世出世间得师最重要,出家人尚且需要师父,在家居士更得依止出家师父指导修行,才不致于走错路,贻误终生。戒体的成就,戒身的成长,无不有赖师父,师父就是法身父母。 八月十八 早上四时多,天空中有星星隐隐约约的露出来,天气转晴,师父招呼大家起来。睡袋外很冷,气温明显降低,鞋袜已湿透,穿上去冷冰冰的。僧众们借着汽车灯光整理背包,居士送来了热水,这时热水倒成了宝贵东西。僧众们陆续上了大桥,因条件限制,不能上早晚课,师父嘱咐大家每天要诵十遍楞严咒。师父说:出来行脚外面诱惑力很大,诵持楞严咒是降伏贪欲心最好的办法。楞严咒的功德不可思议,十方如来都是乘此咒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诵持楞严咒就是正法住世。走路诵咒摄心确实是好办法。 不知不觉来到正安镇,东方露出鱼肚白,祥云朵朵,不久太阳出来了,僧人们忙着写日记。临行前师父开示大家写日记不是为自己写,而是为了佛法,通过写日记加深对头陀的认识,总结经验,将来给更多的头陀行者提供宝贵资料,也是去除我执的好方法。 上午九时在距王家村不远的公路旁休息时,鞋袜经风吹日晒已经干了,这时一辆轿车停下来,从车上下来一青年男子,见到师父忙上前顶礼,看来好像认识师父。后经居士介绍此居士是去年行脚到黑山骂我们是假和尚的那位居士,后来准备到大悲寺求忏悔。他向师父请教,密宗把金刚上师排到佛前面,说金刚上师大于佛,他对这说法有疑惑。 师父解释说:金刚上师、佛、法、僧,顺序不能颠倒。佛是因法而成的佛,法又是佛说的,而佛又将法传给僧,金刚上师是佛的化身,他只能代表佛传法给我们,而不能超过佛。 此居士又问他朋友的同修晚上睡不着,经大仙之类多方治疗不见效。师父说:要多放生,你救他,他就救你,好像你站在群山之间,喊我救你,群山对你喊我救你,群山回应你千万倍,大仙不正确的说法种在你的头脑中,将来会对你产生不好影响,他贪钱贪名治病当然不灵,其实他本身就有病,他的病还不知谁来医治。 这时他身旁的朋友说他的同修不相信因果,师父说让她多注意今世的因果,慢慢地就知道前世的因果。要不杀生、吃素,强迫她多做些功课,慢慢身体就好了。两位居士向师父顶礼谢法。 此时已将近过斋时间,今年出来行脚的僧人有几位是第一次,为了给大家更多乞食机会,有更多的乞食体会,僧众们决定入村乞食。在王家村口,师父选中一块草地准备过斋用,小草有些已枯黄,但地面还算平坦干净,师父将僧人分成七组,两人一组分到最后,只有师父一人一组了。在亲融师父邀请下,师父加入他们一组。 我与一沙弥一组,搭上主衣,托着钵向村子走去。主衣又名僧伽梨,为入王宫说法,入聚落乞食之衣。搭衣偈云:善哉解脱服,无上福田衣,奉持如来命,广渡诸众生。肩负着如来家业,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想到依佛制托钵给众生种福田,心里得到一丝安慰,既披诸佛之法服,应行诸佛之法行,奉如来之教命,宣扬法化,荷善逝之家业,广度众生。 《法苑珠林》云:夫袈裟为福田之服,如敬佛塔。泥洹僧为儭身之衣,尊之如法。衣名销瘦,取能销瘦烦恼;铠名忍辱,取能降伏众魔。亦喻莲华,不为污泥所染;亦名幢相,不为邪众所倾;亦名田文之相,不为见者生恶;亦名救龙之服,不为金鸟所食;亦名降邪之衣,不为外道所坏;亦名不正之色,不为俗染所贪。是以教有内外之别,人有道俗之异。在家则依乎外教,服先王之法服。顺先王之法言,上有敬亲事君之礼,下有妻子官荣之变,此则恭孝之躅理协儒律。出家则依乎内教。服诸佛之法服,行诸佛之法行。上舍君亲爱敬之重,下割妻子官荣之好,以礼诵之善,自资父母,行道之福,以报国恩之重。既许不以毁形易服为过,岂宜责以敬亲事君之礼。是故,剃发之辰,天魔闻而遥怖。染衣之日,帝释见而远欢,戏女聊被无漏遂满,醉人暂剪恶缘即舍。龙子赖而息惊,象王见而止怯。故知三领法衣蔽身俭用,三种坏色伏我爱情。既仿稻田,自成应供之德。 带着佛陀的嘱托,设想着施主虔诚的供养,可一连几家,都没有乞到食物,梦想肥皂泡般破灭了,慢心也不知哪里去了。低着头来到一家,一中年男子站在大门口正在往车上装箱子,看样子要出去。我们与他说明来意,他拿出钱要供养我们,我们拒绝了。他看我们不要钱,愣了一会,转身向屋子走去又返回,要我们进去吃。我们说不去了,他很激动,拿钱要给我们买月饼,我们说月饼有荤的,不能吃,他又返回屋里取出一大碗饭给我们,我们念偈回向给他,他站在那里呆呆地愣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像在回忆往事。 又走了几家,都没有乞到食物,有两三家人原本是站在道路上,看我们过来特意把大门锁上又回到道路上观看。看到这些,我心想难道我们还不如乞丐,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是被假僧人骗的,都是我们没有做好,要是我们早出来行头陀,让他们早了解僧人,早认识佛法,人们就不会上当受骗,都是他们在成就我,如提婆达多害佛,佛说有人说提婆达多害佛即为谤佛。佛陀一再警惕我们一切唯心造,你是悲伤或快乐都是从心而起的感受,不管你对待人或别人对待你。一切的动作感受都是从心而起,所以顺境逆境都要忍辱。 过斋时,村子里聚了很多人围观,僧人过斋倒成了一道风景,午后僧人们继续赶路。师父说前三天路要走慢些,即使能走也要压住脚步,以免脚走伤了以后的路不好走。边走边找休息的地方,傍晚在公路旁一斜形水泥地面上休息。此水泥地面三面环山,山谷幽幽,树木丛丛,行脚时能找到如此地面已是很难得了。僧人们忙着打扫地面,铺篷布,看到这些身着朴素的僧人,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我说看这些僧人多清净,师父在一旁脸上也露出笑容。今天师父头有些痛,但师父没有休息,仍给三位夜不倒单的师父安排休息的位置,望着师父的背影,觉得师父越来越高大。 入夜皓月当空,繁星闪烁,蟋蟀声声,雨后空气中散发着树木花草泥土的芳馨,沁人心脾。 八月十九 早上僧人们趁着明月整理背包后又踏上行程,边走边诵咒,还得眼观卧牛之地。公路上不时能发现被压死的众生,僧人们就用方便铲将它们掩埋并念偈咒,愿它往生善道。佛法的度生,不但救现在活的众生,还要度死后的众生,度现在的众生是慈悲的表现,度死后的众生是报恩的善举,这个生命结束,又有新的生命诞生,佛法认为仗佛力、法力可减轻它的痛苦,甚至可超度它。 方便铲又名禅杖,既可以掩埋众生,又可以乞食用,乞食时第一次晃三下,如果主人没有出来,再晃五下,最多可晃七下。它还可以挂单用,到寺院挂单,客堂师父看你拿方便铲,就知道你是头陀僧,他都非常恭敬你,方便铲又可表法,如全长五十三寸代表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八个铁环代表八正道,上半部铁器长十八寸代表十八界,上面月牙代表满月,即大圆镜智。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四年行脚日记(释亲昌比丘)”
二〇〇四年夏安居戒七体会(释亲昌比丘)
二〇〇四年夏安居戒七体会 佛制僧人每年四月十五至七月十五结夏安居,大悲寺僧众遵照佛制,三个月的安居生活也开始了。 四月十九,大悲寺每年夏安居的戒七如愿开七.早五点钟在学戒堂,洒净以后,师父对僧人做了重要开示。主要讲诵戒的功德殊胜,鼓励大家放下身心。努力诵戒,并希望大家能按照所讲的规矩去做。开示后,大戒师十四人在僧寮诵比丘戒和菩萨戒,沙弥师在文殊阁诵沙弥戒和毗尼日用。 此次戒七得以圆满要感谢师父的加持,以及护七居士的护持。 师父在戒七期间做了很多工作,山上山下内外事务都得亲自处理,山下居士的早晚课、出坡及斋堂的做饭送饭等,师父都要亲自安排。在山上还要帮助僧人打七,调整心态,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有时身体不适,还是坚持着。 众居士为僧人们戒七圆满,也作出了奉献,有的甚至带着病坚持护持寺院。斋堂王居士等更是辛苦,精心调理僧人的饮食,尽量让大家吃好,安心打七,每天做饭、送饭、行堂,任劳任怨。 对此种种付出,我没有什么回报大家,只有好好诵戒,以诵戒的功德回向给他们,愿他们吉祥如意,消灾免难,早成佛道。 打戒七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今年已是第三个年头;陌生的是有些戒条戒相还没有深入,还没有与戒相应。 戒七前,就希望僧人安居能在山上,使身心清净,经师父一番努力才得满愿。我心想:“今年戒七会更加殊胜。因准备工作做得好,大戒师二人一屋,最多四人,相互间的干扰比较少,还有师父的慈悲加持,想必戒七会更加圆满。” 第一个七是诵比丘戒。七天戒七不觉得很累,自己好象沐浴在阳光中,感觉比较舒服。只是有时感到困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但是好象有人在暗中帮助似的,不久便清醒了。比丘戒条二百五十条,条条直透人心腑,似利剑斩群魔,成佛道得解脱。 第二个七诵菩萨戒。前两天感觉还好,因而生起慢心。说:“要一年都这么过就好了,也没有事。”结果病魔来了,我病了三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再也不敢乱打妄想了。菩萨戒十重四十八轻,三聚净戒心田扎,发菩提心成正觉,还度迷途诸有情。 诵戒期间,师兄弟们都诵得比较自觉。即使深夜,还能清晰地听到诵戒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当中有的甚至带着病苦,虽有时困倦,但都一直坚持着。 惭愧的是,我在依教奉行方面做得不好,没能按照师父的要求去做,在这里向师父忏悔。 “毗尼藏者,佛法寿命,毗尼若住,佛法亦住。” 通过十四天的诵戒,我深深感到,要修行必先守好戒律。戒定慧三无漏学,戒律是基础。三世诸佛都诵戒,所以我们更应该诵戒。戒即是孝,孝即是戒,孝名为戒,亦名制止,这是菩萨戒的纲领,就是孝顺,将孝和戒打成一片,以明戒就是孝道真谛。唯有行孝才能真实地实行戒法,亦唯有如法的持戒才能做好孝道,所以学戒没有什么难的,就是向师僧父母,三宝尽孝而已。果能做好孝顺,也就等于严持净戒了。 父母生养我们色身,如果没有父母,就没有我们的色身出现,没有色身也就无法修道,所以父母对我们恩深似海。在生长过程中,父母养育我们不知吃了多少苦,作为子女,对父母要发孝顺心承事之,以报深恩于万一。但一般人并不了解戒和孝是一体的,见到出家人割爱辞亲,离开父母,剃除须发,以为是最大的不孝,从而认为佛教不讲孝道,殊不知“戒”包含着孝。所以佛法不但没有忘掉孝,而且最重视孝。佛法的孝不同于世俗孝,世俗孝是人天小果,而佛法中的孝广如虚空,其孝顺父母的含义,不仅仅要孝顺现在的父母,而且还要孝顺生生世世的父母,我们在生死中头出头没,哪个众生不曾做过我们父母?只不过改头换面,谁也不认识谁罢了。有些人只知现在的父母是父母,而不把别人看作父母,更不知一切众生都是父母,我们若将所有的众生都看成是父母,才是真正的孝顺。所以恭敬心、慈悲心无不是从孝顺心流出,也就是一切以戒为本,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我们出家人好好持戒,就是对父母和师长最好的孝顺。师长不但教诲我们,而且成就我们的戒身,假如没有戒身,就是诸善功德皆不得生,没有师长教诲,根本不知怎么修行,成佛更不可能。只有遵照师长的教诲去行,将来才有成佛的希望。师长给予我们深恩重德,所以对师长要善事奉养,孝顺不违,以报其恩德。 通过诵戒也看到自己在戒律方面,没有严持好,感到惭愧。 希望自己以后能够严净毗尼,精勤办道,以报佛恩、师恩、众生恩,荷负如来家业。 (编者按:释亲昌比丘出家前毕业于辽宁辽阳中医药学校,为海城大悲寺执事之一,现主要负责寺内医疗事务。此戒七体会写于二〇〇四年六月二十三。)
二〇〇三年行脚日记(释亲昌比丘)
目录 八月二十二 八月二十三 八月二十四 八月二十五 八月二十六 八月二十七 八月二十八 八月二十九 九月初一 九月初二 九月初三 九月初四 九月初五 九月初六 九月初七 释亲昌比丘 行脚乞食是佛制,是头陀行,是每位僧人应该做的,它已成为大悲寺僧人的重要佛事活动。实际上行脚活动从九五年就开始了。师父早在出家前就思考过将来出家吃饭怎么办,到深山隐居拿把小锄头上山采药,换些粮食吃?还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后来师父想到可乞食生活,这回吃饭可有着落了。 那年在五台山,有人问师父怎么回东北?师父答:“走。”话一出口不能打妄语,因为钱已经舍了,持不捉金钱戒,只好走了。就这样,行脚乞食的头陀行从那时起,到现在一直行持着。 二〇〇三年八月二十一,凌晨两点半钟,僧众起床收拾背包,三点钟,僧众十人,大戒师有师父、亲融师父、还有我亲昌等五人,沙弥师有亲行师、果成师等五人。在上妙下祥恩师带领下乘车前往海城市牛庄镇,准备由牛庄镇开始行脚。 当车行到客堂时,有几位女居士(住在村里)也前来送行,她们虽然没有说什么,虔诚的礼拜已表明她们在祝愿我们行脚能顺利成功。师父和我们来到客堂告假后,我们在众人的目送下上车出了山门,经过一个多小时来到牛庄镇。我们背上包,随行的居士有盘锦的张书勇居士,张双聪居士,大连的居士等。 此时天空阴暗,凉风习习,昨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为之洒净,祝愿此次行脚圆满成功。 我们走一段路,休息一阵,师父说前几天走得慢些,即便走得快也要压住脚步,以免走伤了以后的路不好走,这是师父经验之谈了。 行走时外面诱惑很大,喜车丧车川流不断,这在世间看来是一个吉祥而又并非吉祥的日子。 结婚在世间看来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成立家庭了,男人因为女人也就昏了,却不知家就是枷锁,家庭就是火宅。师父曾经说过人生是修行过程,并不是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佛陀出现于世为一大事因缘,就是生死大事,这才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多么希望他们能够出家修行远离世间的五欲六尘。这世间生、老、病、死是任何人都避免不了的,生了又死,死了又生,不但穷人痛苦,富贵人一样也痛苦,人生如梦,确实不真实。 所以佛在经上常常劝我们这世间万般带不去,没有一样带走的,唯有业随身,知道事实真相,决定不造恶业,在世间吃亏上当还是欢欢喜喜,绝不在意。梦中复梦,长夜冥冥,何不早放下幻梦尘劳,勤修戒定慧。 我今能够出家修行,真的要感谢我的恩师,茅蓬闭关时,恩师的三次开示,奠定了我的出家因缘,出家以后听师父的教诲,才知道在世间上做个人都很难,何谈修行。此次跟着师父行脚也是师父的慈悲摄受,走在马路上心念往外跑,有时能闻到荤菜气味,有时能听到流行音乐,所以时时要收住眼根,耳根,鼻根,修行处处受考验。 上午八时,我们来到西四镇,在树林边休息时,亲行师背包不慎掉到了水沟里,师兄弟们急忙帮助打捞,由于背包又重又滑,两把方便铲将背包捞上已湿了大半,师父招呼大家帮助系绳子,晾三衣,好在经书没有湿,两位张居士也帮助擦背包上的泥,这对一个刚出家参加行脚的沙弥来说真是一个考验,好事多磨,希望他能感到僧团的温暖,师父的慈悲,希望他以后的路走好。 路上风很大,当我们走到八家子村时,张瑞芳姐妹赶来迎接师父,并在路旁联系好一善信家休息,放下背包,看看乞食的时间,该乞食了,师父将僧人分成五组,一名大戒师和一名沙弥。 我和亲达沙弥一组,我们搭衣托钵分别到乞食的街道,我搭着僧伽黎托钵在前,沙弥亲达拿方便铲在后跟着,搭衣偈云“奉持如来命,广度诸群迷”,肩负着如来家业,带着佛陀的嘱托,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想到托钵给众生种福田,又打起精神来,想着对方能够拿着丰盛食物虔诚地供养,心里得到一丝安慰。一家,二家,三家,主人出来都说没有吃的。这时幻想破灭了,妄想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慢心也找不到了。 低着头来到第四家,沙弥亲达晃了几下方便铲,铲声惊动了屋里的女主人,她出来要拿钱供养我们,我们说不要钱,她很惊讶得问那你们要什么,答素饭菜就可以了。这是她意想不到的,还有不要钱的。这时又来一个女人,可能是她的母亲,她说:“这两人只吃一顿饭,这顿饭吃完了就不再吃了。”她对我们倒是了解一些,可能是听张氏姐妹介绍的。她拿出米饭,不久这女主人和另一家人又拿出麻花、咸菜及水果等。看到他们真诚的布施,也不好拒绝,收下她们清净的布施。我们结缘了经书、佛像,并为他们回向,主人通过布施可能感受到内心清净,充满法喜。 还有一位过路老者看到我们在乞食,停下车非常诚心供养我们钱,我们没有要,老者激动的手有些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一幕对他来说将是终生难忘的。世间常说没什么也不能没有钱,这时他内心深处是触动,也可能是他一生当中没有遇到过还有不要钱的人。金钱对僧人来说增长贪心,荒废道业,过患尤深,所以佛陀制戒不许僧人捉持金钱。 当回到休息场所时,已有几位僧人回来了,都乞到了丰盛的食物。这个村子善根倒是深厚,师父说麻花、月饼不能吃,因为里面有荤的,如鸡蛋,荤油等在里面。过了一会,僧众都回来了,开始过斋了,这时院子里人越来越多,我们念供,食存五观,僧跋,很多人听了都非常激动,不清楚僧人在做什么法事活动。 斋后师父给村支书和几位信士做了开示,关于领导怎样造福一方百姓,师父的开示大概是说要相信因果,不做杀生事业,这一方百姓就仁慈善良;不偷盗人们就安居乐业,相安无事;不妄语做生意之间就不会互相欺骗;不邪淫人们就心安理得不会互相怀疑;不饮酒人们就不会惹事生非,让人们都相信因果,守五戒,这一方百姓就幸福快乐。还有人问人人都出家修行那怎么办? 师父开示说;“佛有无量的福德智慧,有无量的白毫相光,每一毫相光福报就够天下所有出家人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就怕没有人出家。”我们还结缘了经书给村民,财法二施,等无差别。 稍作休息,僧众又踏上行程,此时天晴气爽,路旁鲜花迎风点头,小鸟在鸣叫,好像是在欢送这些行脚僧。当走到三叉河桥收费站时,当家师和顾居士等也赶来看望师父,傍晚天色转阴下起了小雨,张氏姐妹又在村里联系好人家让我们休息,被师父拒绝了,并继续向前赶路。最后走至古城村,村边一姓李的信士家有两间房子。房子已破旧,好在屋里有灯,居士们抱来好多稻草,还算暖和。 休息时,师父讲乞食时不能结缘经书和佛像,因为这样好像是在做交易,僧人的僧相和清净已足够受用的。行脚第一天就违犯这威仪,内心深感惭愧,幸亏师父及时指正,要不然以后犯了都不知道,遵照师长的教诲,将来才有成就的希望。对于师长应善事奉养,孝顺不违,以报恩德于万一,所以做弟子得遇明师最重要,善根虽宿植,开悟由良师。 八月二十二 凌晨两点半钟,此时天空阴沉,零星地掉着雨点。看天色怕下大雨,准备暂时休息,待天晴再走。两点四十五分雨停了,但积水还很多。我们背着背包在夜色中又上路了,师父要求我们边走边诵咒,一天要保持十遍楞严咒。走路诵咒控制心念真是个好办法。 不知不觉又到了乞食的时间,我们来到“稀拉拉”村,在路旁一家停住准备乞食,这家是二层小楼,屋子宽敞明亮,听说主人也信佛。我们搭衣托钵跟着师父向村里走去,这回我和另一沙弥一组,师父将我们分配到第三条街。 第一家开着门,我们念了几声佛号,也没有人出来,只好走向下一家。刚走到大门口,有一位中年妇女从对面迎来,看样子好像这家的女主人,她问我们干什么?我们说是过路的僧人,想要些斋饭,我们站在那里没有动。她看了一会,也许是僧人的僧相感染,她非常诚恳地说,“看你们好可怜,给你们钱自己去买吃的。”我们说不要钱,她自言自语的说不要钱不要钱。我们说剩饭菜就行了,她说剩饭那多不好,好可怜,我给你们做点吧,我们说不用了,她说那你们等着,不久她从屋里端着饭出来,手里还拿着月饼和梨,我和沙弥亲契把钵放到地上,中年女性将食物倒在我们钵里,月饼我们没有要,梨收下了。 我们又走向下一家。路上一位老者告诉我们那家没人,可是院子里有人在摆玉米,看样子这家是没有希望了,还有几家都说没有饭,我们托钵沿着路回到乞食的地方,好在没有空钵。僧人们陆续回来了,有的乞到米饭,有的乞到玉米,师父乞到一些生菜,行脚能乞到一些生菜是很不容易的。 我们过完斋,这家主人的母亲八十二岁,老人向师父顶礼后,请教现在身体不好有什么办法?师父告诉她要戒杀、放生、吃素、念佛,慢慢的身体就好了。老人说满洲国时想出家,后来由于当时不自由作不了主,没有出成,现在想出家又晚了,师父说老人要是满洲国时出家到现在可是老比丘尼了,我心里默默地祝愿老人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 傍晚来到坝墙子镇住宿,两间空房子收拾得很干净,条件要比昨天的强多了,徐家佛堂的一位居士还取来了海绵垫和泡沫板等。师父的脚有些疼痛,师父的脚从五台山走回来就伤了,后来在茅蓬闭关时脚也没好,行脚前几天师父又感冒,临走前一天还在输液,为了不耽误行脚带病坚持着。望着师父我觉得师父越来越高大。 八月二十三 凌晨两点半,僧众起来,三点钟出发。天亮时祥云漫天,预示着今天天气晴朗,上午九点钟我们来到吴家村,斋饭由盘锦的袁居士供养。 傍晚到连居士佛堂休息,连居士佛堂在盘锦湖宾公园一角,环境很清净,佛堂布置很朴实,是个静修的好地方,院子里还有放生的鸽子和孔雀。师父以前讲过放生功德大,能培养慈悲心,少疾病还能报效国家,减少战争,所以连居士学佛以来大量放生,还经常到寺院护持,今天到他佛堂,他对我们照顾也很周到。 晚上师父亲自为僧人安排休息的位置,并让僧人写日记、诵咒。写日记时我想到师父过斋时讲的一切供养归常住,因为居士供养给亲达师和果成师每人一串念珠,他们还没有上交常住,我告诉他俩交给常住。师父没有责怪他俩,认为他们不懂。师父真是苦口婆心,诲人不倦。所以世出世间法的成就无不取决于师教,在世间上从上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都是在老师的教育下成长,在世间学技术也得有师傅传授,三年、五年才能出徒。居士从三皈五戒,八戒乃至菩萨戒,都得到寺院找出家师父传授,出家落发染衣有剃度师,到登坛受具还得有三师七证,十师具足才能成就戒体。当了比丘还得五年学戒,不明戒法得终生依止师父继续学戒。出家人尚且需要师父,在家居士更得依止出家师父指导修行,才不至于犯错误,贻误终生,所以不论在家出家都要恭敬师父,听师父教诲,因为师父就是法身父母。 八月二十四 凌晨,趁着朦胧的月光,我们僧人穿街绕巷向盘山县走去。一路上,路旁都是卖河蟹的箱子,空气中散发着腥味,看到这些河蟹真可怜,虽然没有能力解救,只能心里默默地为它们念三皈依,愿它们皈依佛、法、僧,早发菩提心早成正觉。边走边诵咒,还得眼观卧牛之地,这样才不被境转。 上午九点半钟来到杜家台村,在村口师父让我们等一等,师父去村里找过斋的地方,不久居士让我们进去,在大路右侧一家房屋旁,我们放下背包准备乞食。今天我和沙弥亲达一组,我们走向乞食的人家。 第一家晃方便铲三下、五下,响声惊动了屋里的男主人,他出来告诉我们正在做饭,现在没有食物。方便铲在行脚乞食过程中作用可真不小,它可以帮助掩埋众生又可乞食用,乞食时第一次是晃三下,如果主人没有出来再晃五下,最多可晃七下,它还可以挂单用,到寺院挂单,堂客师父看拿方便铲就知道是头陀僧,他都非常恭敬。我们向下次第乞食不分贫富,这样可减少分别心,我俩走到街头往回返。 走到下条街,在街头一家停下来,一男一女正在洗猪腿,其中一女人拿着猪腿戏问我们要吗?我们转身向下一家走,边走边想:真是可怜的众生,都是我们没有做好,没有让她早了解僧人,早认识佛法,这是她在帮助我们成就。如佛陀前身是忍辱仙人时,歌利王害他时他没有起一点嗔心,反而发愿说将来成佛第一个度他,佛陀成佛后第一个度憍陈如。他的前身就是歌利王,所以逆境顺境都要忍辱。当来到下一家时有位女主人问明来意后供养了我们十几粒葡萄。 我们托钵又向街头走去,这时正好看见师父、亲行师和居士,街道尽头的最后一家也没有乞到食物。当我们走到下一条街时,师父让我们回去。过斋时我们周围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有的人说不知道这些僧人是干什么的,要是下次来了就知道了,我一定供养他们。并不是人们不想供养,有的是不了解,有的是被骗怕了,要是僧人真正行头陀,人们的观念会转过来,过完斋我们又上路了。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三年行脚日记(释亲昌比丘)”
二〇〇七年行脚乞食体会(释亲昌比丘)
目录 八月十六 八月十七 八月十八 八月十九 八月二十 八月二十一 八月二十二 八月二十三 八月二十四 八月二十五 八月二十六 八月二十七 八月二十八 八月二十九 八月三十 九月初一 九月初二 九月初三 二〇〇七年行脚乞食体会 ⊙释亲昌比丘 大慈大悲愍众生,大喜大舍济含识, 相好光明以自严,众等至心归命礼。 南无尽虚空遍法界一切诸佛。 南无尽虚空遍法界一切尊法。 南无尽虚空遍法界一切贤圣僧。 上妙下祥恩师慈悲,各位菩萨比丘,沙弥诸师,各位居士: 阿弥陀佛! 岁月回眸,丁亥年秋,大悲寺僧众学习二时头陀已圆满结束。此次头陀行是从阴历八月十七日至九月初二日完成,历时十五天。路程是从赤峰市郊开始,经喀喇沁旗,王爷府镇,旺业旬镇,承德市,双滦区,凤山镇,最后到安营村,行程六百余里,可谓风餐露宿,僧众们同心同德,完成了此次头陀行。 今日有缘向大众师汇报行脚途中见闻所感,由于本人智慧有限,如有不当之处,望师父及大众师慈悲指正。 八月十六 课后,师父在学戒堂为僧众做了行脚乞食前的开示。主要讲了行头陀行的重要性及在行脚乞食过程中行住坐卧方面应注意的事项。有僧人问师父:“按戒律弟子是不能踏师父的影子,那么在行脚途中师父的影子有时不可能避免不踏上,怎么办?还有其他僧人的影子踏上怎么办?”师父说:“将师父的影子当作法船,把其他僧人的影子也当作法船,这样大家都乘着法船,到达涅槃彼岸。”师父的开示使僧众身心得以清凉。 晚课后,僧众们乘车前往行脚乞食的起点。汽车上路了,途中由于车子的颠动,我的胃肠也不作主了,呕吐不止。而汽车也出了毛病,跟随僧众行脚的马铃勇居士,刘洪伟居士和曲居士等人忙着修理汽车。我心想:“乘车还不如走路,出这些麻烦。”师父说:“汽车为你服务,你也要为汽车服务。”师父将一片药递给我说:“将药吃了对胃有好处。” 我是又难受又感激,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孝敬还来不及呢,还给师父添麻烦,要师父照顾我。师父不但有教诲的恩德,而且还是法身父母。就好像世间的婴儿,不可一日无父母,而作为佛的弟子,不可无师父。所以敬顺师父如事父母,是以酬报二亲,绍隆三宝,皆赖师诲力成。众生所以有病,经说多由杀业而来,也有别缘招致的,如舍利弗尊者在佛弟子中是最多病的一个。有人问佛他为什么多病,佛告之:由于他过去多生之中,不断地轻慢父母、师、僧所致,所以父母、师、僧特别值得我们尊敬供养。 八月十七 汽车来到赤峰市郊停下,十五位僧人开始了行脚乞食头陀行,其中比丘师父十人,沙弥师五人。僧众们背着背包排着队伍引起了过路行人的注意。乞食的时间将近,大家来到师父选好的土沟内,师父将僧众分成七组。我与沙弥亲承一组,搭衣托钵跟着师父向村子走去。走了几家都无人,来到一家院门口,恰好女主人在,幻想着女主人能够施舍一些食物,但她却向我们挥舞着扫把,幻想破灭了妄想也不知哪里去了。低着头继续循乞,村子里的人家座落不规则,来到一条街道,得到两家主人布施的梨和米饭。伴着大风用了午斋,斋后休息。 下午僧众继续行走,行脚第一天师父走得不是很快,按经验前三天慢行,路程也不远,这样脚部的肌肉韧带适应以后,再加快速度。路旁休息时,师父问大家:“谷穗为什么低头?”众人各抒己见。师父说:“是谷子果实饱满了。”亲行师说:“如果不成熟也低头呢?”师父说:“果实饱满和低头是一个,低头就是果实饱满。” 天渐渐黑了,僧众来到师父找好的废弃的选石场内,场地广阔平整,师父将僧众分成三组休息。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山川原野。 八月十八 凌晨三时,收好行囊的僧众,在月光的陪伴下又踏上行程,大众边走边诵咒,通过诵咒收摄放逸的身心。 上午八时,一辆警车停在队伍的前方,几名警察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位问:“你们这里谁是负责的?”师父答道:“我是。”他又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师父说:“乞食,就是要着吃。”“睡呢。”“路旁。”师父答道。询问一会,众人开车离去。僧众继续前行来到了勾门村。大家在路旁休息,师父去找过斋休息的地方。当师父回来时,几名警察正在僧众附近作记录,其中一名高个子警察,对师父说:“我们是喀喇沁旗公安局的,是奉上面命令执行公务。一是证明你们身份,二是在当地如有人扰乱,你们可打110报警,我们会帮助你们。”另一名警察说:“我们这里经常有假和尚来骗取钱财。去年在敖汉旗捉到一伙。”几名警察见无事乘车离去。 师父说:“只有真出家人行脚乞食,执行佛的戒律,让人们都认识真和尚。假和尚自然就少了。”在泰国全民族信佛,出家人都日中一食,不摸金钱,乞食生活,几百年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佛法不但佑民而且还护国,希望有更多的僧人都奉行佛的戒律行头陀行。 师父说:“我们现在只能做到出来走一走。”几经周折,僧众来到马路旁庄稼地准备入村乞食。搭衣持钵随师父入村,路旁一家,男主人正在院外干活,我们上前敲门,女主人在得知我们来意后,供养了米饭。回向后沿街道循乞,有两家主人要供养钱没有要。又来到一家,刚到院门口,就听到有人喊:“我们家没人,我们家没人。”声音是从邻居家传来,几名妇女正在干活,其中有位妇女笑着说:“你们家没人,你们家没人。”我们也只好离去。来到公路附近的一家,站在门口喊:“阿弥陀佛。”一男主人出来要供养钱,没有要,他毫不犹豫地说:“给你们买点吃的。”他给了两个面包,我们见上面有鸡蛋,没有要。他又换回两个,见上面还是有鸡蛋。我们收下了他那颗虔诚的布施心。斋后见供养米饭的女施主站在路旁观看,我结缘了楞严咒护身符,财法二施,等无差别。 午后,僧众来到喀喇沁旗锦山公路旁休息。此时在天空中出现了两朵彩云,在斜阳下耀眼生辉,看山峦起伏,在曲折回转的山路上,夕阳西下,彩云纷飞。晚上,僧众们山坡土路休息。 八月十九 云淡星稀的月夜,僧侣们登上公路,在凉风习习的微风中前行。在黎明前走一阵,然后休息一会,这在行脚中成了没有条文的规矩。走在路上心想但愿今天能平安无事。 师父在公路旁选好地方准备休息,大家顺次而座,我和亲行比丘坐在师父上方。 马居士的车停在我们身旁。不久一阵响声,冲散了我的睡意,原来一辆飞速行驶的卡车用车尾将面包车的车灯和反光镜撞坏,掉落在地上,车子还被带走一米多远,卡车稍停顿后飞驰而去。 马居士就坐在驾驶室内,他从车上下来,好危险。如果卡车位置再向外移一点,后果不堪设想。师父见没有人员伤亡,带领大家继续赶路。经过此一事件,僧众们的心绪更加平静。佛说:“人的生命就在呼吸之间,世间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人身难得,如一口气上不来,便轮转于生死苦海。 中午,僧众来到公路旁的杨树林中准备入村乞食,我和亲承沙弥与师父一组。几年的行脚乞食,今天是第一次与师父在一起。我持着锡杖跟在师父后面,“持执锡杖,当愿众生,设大施会,示如实道。” 锡杖又名智杖,德杖,是比丘行头陀时十八种物之一。缘于比丘乞食入多门之家,迷其出路,而被疑打破头颅及钵盂,因此佛制执持锡杖。杖头之处有鬲,四钴安十二环,摇动作声而惊觉。 《得道梯橙锡杖经》云:“锡杖四钴应四谛,环应十二因缘,中召明中道义,上头应须弥顶,第二应须弥山,中央木应于空,下错应须弥根。”乞食时每家门前,不应多摇,可二三度摇,无人问时,即须行去。 《大比丘三千威仪》云:日中后不得复执杖出。不得担著肩上。三师已持杖出,不得复持杖随后。常当以至近。不得指人若画地作字。执锡杖不得使著地。立时僧置左足,尼置右足。持杖悬之树上。勿令著地。若无树著地。就地平处一不令倾侧。 来到村子一家门口停住脚步,大门敞开着,但看不见人。不久,一位头戴帽子,手拄棍子的老者,从门外走来。师父说:“出家人路过,乞些食物。”老者好像没听清,说:“要钱呀?”师父说:“出家人不要钱,要些吃的。”他说:“馒头行吗?”师父说:“可以。”他还让我们进屋,我们没有去。老者满脸笑容的拿出了五个馒头分别放到我们钵里。把一个馒头放到亲承钵里时说:“你少吃一个。”亲承向老者回向说:“祝你吉祥如意。”Continue reading “二〇〇七年行脚乞食体会(释亲昌比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