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西盂县永清寺受戒有感(释亲慧比丘)

顶礼十方诸佛

顶礼娑婆教主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大智文殊师利菩萨

顶礼一生补处弥勒菩萨

顶礼律藏会上优婆离尊者

顶礼传南山宗道宣律祖

顶礼上妙下江得戒和尚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戒光普照

——赴山西盂县永清寺受戒有感

◎释亲慧 比丘

从山西永清寺受戒回来已有些时日了。一直没动笔写那段记忆犹新的经历。直到前几天下雪了,才腾出时间拿出同戒录和受戒时记的日记,仿佛一下又回到了永清寺,也就是在看日记时定下了这次受戒体会的题目:“戒光普照”。这也是我们得戒和尚为本次传戒法会题的字。而这次传戒法会也正体现了这四个字——戒光普照。

第一章:受戒前夕

第1节:不想受戒

时间真快,转眼已经剃度近两年了,想想自己刚剃度时,最大的感受就是当了沙弥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护持居士,也因此更后悔自己在发心时做得太不到位。于是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等成为比丘再后悔没做好沙弥。然而,时间不等人,短暂的沙弥生涯即将结束,比丘之名实在太神圣庄严,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担当。

恩师讲《沙弥律仪》时曾说:“沙弥阶段是最好的阶段,最容易教育,最容易接受教育,心里能装下很多东西,因为他的身份在那里。一旦过了这个阶段,有很多法就不能对他使用了。”所以我也想多当几年沙弥。有一位大德曾说,当了比丘想再退回来就难了,犹如模子已经成型了一样。

有一段时间,一位比丘师父经常“加持”我,同样一句话,别人说没事,我说他就冲我发火,这也使得自己在心里产生恐惧。为什么他这样呢?难道他当沙弥时也这样吗?没有答案,我自己又理所当然地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他当沙弥时肯定不是这样的。怎么当比丘就变了呢?我自己习气重,脾气不好,三句话谈不来就发火,真的害怕自己当比丘后也成他那样。所以我在心中是那样不想去受戒,不想当比丘。

记得师父讲过,看僧人的过失是障道的因缘,能毁了你的法身。其实,不管他对不对,我以一颗看人过失之心去看他,看到的只有过失,也正因此而毁了自己的法身,师父的话在我身上现行了。

或许是前世积攒了些福报,一次我和亲空师父一起出坡,在路上他给我讲到蕅益法师曾发愿弘扬戒律,志求五比丘如法共住,以令正法重兴。然而后来竟不可得,不禁十分伤心,以后便一意求生西方了。亲空师父十分感慨地说道:“蕅益法师那时一心求五比丘如法共住,因为只要有五比丘如法共住,正法就可以久住的。然而连五比丘都不可得,现在我们在僧团里能如法修行是多么难得!成为比丘不容易,所以要好好发心,将来做一名合格的比丘。”亲空师父的话激励了我,让我对当一名合格的比丘充满了向往,也盼望着登坛受戒的日子早日到来。

第二节:受戒受阻

今年一开春就听说师父在为我们选择戒场,客堂也多方打电话联系,师父要为我们选择一个尽量如法的地方。师父用心良苦,不是我所能测度的。或许是好事多磨,或许是我们业障深重,原听说今年指定传戒的五台山碧山寺突然取消了传戒,河北柏林寺也没动静,看来受戒一事要搁浅了。不是没有传戒的地方了,只是受戒是大事,关系到得不得戒体,此事不可草率。

后来听说山西有个地方要传戒,得戒和尚仍是碧山寺的方丈上妙下江大和尚,其他的便不得而知。至于收不收戒费,就更不清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基本上是定下来受戒的地方了。可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手指在出坡时挤伤了,到医院拍片一看,是粉碎性骨折,当时大夫提出的方案是带上一种东西,慢慢恢复,大概得两三个月的时间。但为了能受戒,亲昌师父果断决定截掉,因为截掉恢复快。

然而,即使这样,能不能受戒也不把握,但师父还是慈悲的让先填报表,到时候根据手恢复的情况再决定去不去。那段时间虽然亲昌师父总慈悲安慰我说:“没事,不会耽误受戒的,放心吧!”但每当有人问我能不能去受戒了,我都很没底气地说没事,可说过之后就是长长的落寞与担心,所以特别怕别人提这事。

农历二月二十一
,亲舟师父带了我们十五位准备去受戒的沙弥到辽宁省佛协盖章。就为盖章一事,亲藏师父和亲舟师父在人家那等了两天,人家也没同意,后来只好先回寺院,由居士和人家商谈。结果是人家同意了,但不相信我们有这么多人去受戒,要见到本人才给盖章,这才有了我们这次沈阳之行。我们得以受戒,师父和诸位执事师父的恩德无以为报。

第三节:奔赴山西

终于定下了前赴戒场的日子,在我们临行前一天,师父让亲融师父给我们讲了一些关于受戒后羯磨法的事,和一些受戒时要注意的事项。待亲融师父讲完,师父又给我们做了开示,大意是要注意威仪,要保持住僧团的八项规约。师父的开示更像是一位慈父对即将远行的爱子的叮嘱。真是千叮咛万嘱咐,苦口婆心,唯恐有哪个地方没说到而让爱子吃了亏。

农历二月二十二
上完晚课后,我们几位求戒沙弥搭衣一同向恩师告假辞行。师父在阅览室为我们做了简单开示,大意是:“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大家一定要注意,一定要小心谨慎,如履冰霜,就好像在冰上走,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大跟头。平时在寺院没事,外面的诱惑却很大。要摄住六根,不攀缘。”世间有首诗是这样写的: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恩师既是严父又是慈母,再三的叮嘱是在为我们密密地缝织着法身铠甲。自己如何才能报答这三春之晖呢?

拜别恩师,我们又去拜别阿阇黎。阿阇黎的教诲同样是叮咛嘱咐和对我们的不放心。阿阇黎说:“你们去受戒代表的不仅是个人,更是常住,是大悲寺,所以一定要注意。”

几日前和亲空师父聊天,亲空师父说:“你们这次去永清寺受戒,是第一次,如同是开辟新的战场,所以这第一仗一定要打好,这关系到以后再去那受戒能否顺利。就像现在去碧山寺受戒,什么都很顺利,那是师父和前几批在那受戒的师父做得好,打下了基础,所以人家很照顾咱们寺院。”

农历二月二十三凌晨两点四十七分,人员到齐,汽车启动,亲舟师父和我们十五位求戒沙弥外加两位护持居士,向千里之外的山西进发。

本来受戒是自己的事,古人受戒都是形单影只,一路托钵行脚,真可谓历经艰辛才得以受戒,而我们不仅有专车,师父还派当家师父送我们,更有两位居士随行长期护持。这都是师父的恩德,人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恩师是我们的法身父母,我们此次的远行同样也让恩师担忧。可是师父一天是怎么过的呢?自己可曾考虑过?记得昔日虚云老和尚三步一拜朝礼五台时,只因有一乞丐替他背东西就被呵骂:“什么大老官!要人服侍,欲想享福,何必出门!”如今的自己真是应当深生惭愧才是。

第二章:到达永清寺

客车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在下午五点钟左右到达了山西阳泉。在高速公路服务区停下休息时,张居士向路人打听永清寺的具体位置。一男子说他就是盂县的,这里离永清寺已不远,在前面的收费处下高速后,再走十多分钟,有直达盂县县城的高速。

然而,我们下了高速却看不到他说的高速公路入口,连高速公路特有的绿色路标也没看到,只好一边前行一边寻找。这一抬眼,才发现此处竟如此荒凉,贫脊的山包上,零星的长着些苦苦挣扎的干瘦小树丛,枯黄的野草在冷风中不停地颤抖,让我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只能不断地发出“这地方太穷了”的感叹。

可正是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却有佛法,有我们将要登坛受戒的道场。而传戒法会可以说是佛教中最重要的法事了。生活在这片贫困土地上的人们,虽是物质匮乏,却可以得闻佛法。相比外道盛行,道德沦丧,人心不古的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显得是那么幸福。纯朴的人们在今生得闻佛法后,将转生善趣;而富贵不仁的城市人受邪见指引,造作杀、盗、淫、妄等种种恶业,最终却难逃三恶道之苦。

晚上七点半左右才看到永清寺,车从侧门开进寺院,有一位师父站在天王殿前迎接,并指挥让车直接开到了天王殿侧门。

下车后,我们先将东西放到车内,排班跟在亲舟师父的后面进了院里。一进院内,就听到洪亮的念佛声。我们直接到客堂。由于客堂很小,我们后面的几个只好站在门外,里面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随着亲舟师父顶礼三次,每次九拜,若不是亲舟师父领着,我这个啥也不懂的小沙弥要出丑了。

顶礼完后,我们都进了客堂,站在一边。亲舟师父将我们的资料呈给客堂的师父。(后来才知道,他们也是来求戒的戒子。)没想到这刚开始就遇上了问题,他们要求没有结过婚的也要出示证明,就是户口本上的婚姻栏内印有“未婚”二字的个人户籍表复印件,或户口所在地派出所开的未婚证明。寺院的证明不行,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亲舟师父语气和缓地向他们解释,看看能不能通融,用我们寺院的证明,但他们就是不松口。

就在这时,永清寺的当家师父念完佛过来了。亲舟师父领我们向他顶礼。只听他说;“别顶礼,别顶礼,没有那些福报让你们顶礼。” 亲舟师父轻轻说了声“依教奉行”,站起身来。永清寺的当家师父向客堂里这几位师父询问了一下我们资料的事。亲舟师父说:“师父,我们这里几个未婚的没带证明,您看我们寺院出一份证明可以吗?我怕手续不全,专门把我们寺院的公章都带来了。”当家师父说:“可以。”这下我放下心来,有了当家师父的话,那两位师父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时,客堂门口已围上了很多人,客堂里一位师父说:“你们大悲寺有名,新戒子来看你们来了。”当家师父走出客堂,向他们说道:“你们多向他们学习学习,人家是日中一食。”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被关注成这样子,这都是戒律的感召啊,是恩师以戒为师的行持树立了大悲寺的名声,我只是沾了师父的光。

一切妥当后,客堂一位师父问我们过没过斋。亲舟师父说了声:“师父,我们日中一食。”他马上意识到话欠妥当,笑了笑。照客汇明师父把我们带到寮房给我们安了单。这个寮房是戒常住特意为我们留的,楼下不远就有洗漱间,很方便。这要感谢恩师他老人家,是他的德行感召,才有我们今天的特殊待遇。并发了脸盆、暖瓶和三卷卫生纸。我轻轻问了一声亲虚师父,这纸我们要不要?亲虚师父向汇明师父说:“纸我们都有带的。”他说:“你们先拿着吧,要住一个多月呢。”没别的话,人家让先拿着,那就依教奉行吧。来永清寺前,我因为卫生纸的事起了个小疑惑:有护持的居士跟着,究竟是多带几卷卫生纸好呢,还是少带一些,缺了等居士供养?为此专门问了一下亲承师,他说:“自己能准备的尽量自己准备,用不了给别人,别什么

都指望

居士。”我才释然,我是极不愿意

劳烦

居士的。

汇明师父又问我们缺不缺牙具?我们都说有带。他说缺什么可以直接找他,然后就带着亲虚师父去拿水桶去了。并告诉哪边是水房,哪边有卫生间,到哪里打热水。过了一会儿,他又给我们提上来两桶水。这哪里像挂单求戒啊?内心感到十分惭愧。

农历二月二十四

四点多打板开大静,我们把护衣袋(装三衣的袋子)穿身上,然后搭衣去上早课。这护衣袋也不知是谁发明的,穿上后除稍显胖一些,几乎看不出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今日不比古时,古人三衣常披,睡则为被,死亦不离。今人不说常披了,如法护衣还怕人说三道四,更有走哪挂单只带七衣的。所以我们大悲寺常住有“三衣钵不离身,无三衣钵不留单”一条规定。

打开水时,我正低头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喊:“海城大悲寺的也来了!”语气中带着惊讶,仿佛不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一切,没想到会和大悲寺的一起受戒。我心想: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大悲寺的呢?可能是百衲衣吧,昨晚我们刚到寮房就有人在门口说道:“这就是百衲衣吧。”

现在穿百衲衣的少了,不像古代,今人很多人都没见过百衲衣。我在寺院时见过一件假的百衲衣,是把很多新布块用缝纫机拼成的。他们以为百衲衣是用一百块或更多的布拼起来则是,其实不然。“百衲”说的是破了用补丁一针一针的缝补,时代不同了,连百衲衣也有人造假,真是悲哀啊!

封堂前这几天就是上殿念佛,中午常住慈悲安排过二堂,怕过头堂吃不饱。头堂结斋出来后,一位师父在门口喊道:“大悲寺的师父先进。”然后才让碧山寺的师父进。他们真是太高抬我们了。山西佛协会长上妙下江大和尚就是碧山寺的方丈,又是此次传戒的戒和尚。他们让我们在碧山寺的前面,这不是高抬又是什么呢? 

过斋时,行堂的师父很谨慎,而且行了好几遍,还有洗钵水,像是特意培训过的。结斋时十二点多。出来时师父说不能过十二点,但汇云当家师父说此地是十二点二十为正午,这是那些学律的定的。过斋前,亲舟师父和师父联系后,师父说按当地日中前结斋就行。

回寮后听张居士说他俩今天没吃饱,人家只给行了一回,一共两个馒头一勺菜。我感到很过意不去,他们为护持我们太辛苦了。昨天在路上过斋时,他们准备了很丰盛的斋饭——师父和亲舟师父出门时,也只是吃馒头就咸菜。而我们却吃得这么丰盛,可等他们吃时,就没凉菜了,只有几包榨菜,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看他俩那意思是,只要我们吃好了,他俩不吃也高兴。但我自己啥样自己清楚,人家是冲着师父,冲着我们还持几条戒。今天他们又挨饿了,如果不为我们,他们又何必来这地方受这种苦呢?他俩家庭条件都挺好的,在家什么好的吃不上?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有心生惭愧了。

晚上上晚课在院里绕佛,慢慢摄心而念,又体会师父讲的经行,感觉很殊胜,这是以往没有的感觉。

下课后休息一会儿又念了一个小时佛,晚上九点半止大静。别人的一天就此结束,我们继续打坐,直到十点,这一天算完事了。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紧张而充实,处处都得小心谨慎。唯恐哪个地方做得不好而丢了师父的脸,给大悲寺僧团抹黑。因为大悲寺名声大,走哪儿都有人认识,都看着你呢,这名声大担子也重啊。

可正是这大名声,让我知道了大悲寺并在大悲寺出家。正是因为名声大,才让戒场给我们免了戒费。而且是无条件的全免,不变相收费,不像别的地方戒费是免了,但要物品供养。

在来这儿的路上,听亲舟师父讲,那天他给永清寺客堂打电话,当家师汇云师父听亲舟师父提出戒费一事,当时没作决定,说人多他做不了主,得问他们方丈和尚。第二天再打过去就同意全免了,什么其他要求也没提,并答应给留着房间。

居士对他们这种行为特别赞叹,说这全国少有啊,开了个好头,作了个好榜样。他们这是护持戒律,护持正法。

今天过斋,我们又得以搭衣持钵。这都要感谢汇云当家师父,是他同意的。在永清寺就他一人用钵过斋,他说出家人本来就应该用钵过斋,这是正法,正法、戒律就应该护持。

听亲舟师父说汇云师父在妙吉祥寺学过律,去年我们行脚经过太原市时,妙吉祥寺的住持和尚和十几位出家师父曾到立交桥下看望我们,当时汇云师父和很多师父也想去,可是因缘不具足没去成。如今我们在永清寺相遇,也可以说是因缘再续了,那再续此因缘的纽带便是“戒律”了。

农历二月二十五

今天僧值师父让我们到念佛堂和比丘师父一起上课,这又是对我们的特殊对待。戒常住的沙弥师都没能和比丘师父一起上课,也是夹在数百戒子中在般若堂。我们却受如此待遇,除了感恩戒常住,就只有惭愧了。

十一点左右,僧值师父亲自过来告诉我们过头堂,说停电了,怕我们过午。快到斋堂时,听到一个工人说今天二堂后延到十二点以后开始。亲源师让我回来叫亲舟师父,我赶紧往回走,路上遇到亲舟师父,他让我回寮带上刀和手(注:刀和手是出食的用具),我拿回来后,亲虚师父起腔打引磬,我出食。只有我们十六个人过斋,戒常住太照顾我们了,让我心生惭愧。

结斋后,我们排班走出斋堂到念佛堂回向,唱起师父写的那首偈子:“修行容易守戒难,不守戒条魔一般……”那一刻我的心中既自豪又惭愧,自豪的是能在大悲寺出家,惭愧的是自己没有修行,仗着师父的威德而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

回寮后又听他们说,斋堂的工作人员想过头堂,被一位男居士阻止了。那位居士说让大悲寺的师父过头堂,而且还给我们顶礼忏悔,这是什么道理?让我们过头堂还向我们忏悔,这哪像是对待求戒的戒子,在中国也是第一次听说。然而更让我们惭愧的在后面,因为今天停电,饭做不出来,他们专门先给我们做了一部分够我们吃的,至于常住的师父和碧山寺以及其他戒兄弟,只能等来电以后才能过上斋。

来戒场才两天,已经接二连三地受到特殊待遇。我们今天去过斋时,斋堂门口已经有很多师父在排班了,常住安排我们先进去,先过斋,他们也没说什么。无论是常住的师父还是来求戒的戒子,对我们都特别恭敬。是什么让他们对我们这样呢?可以说是戒光显现吧。我们受戒律的恩泽而被恭敬、照顾,他们受戒律的感召而护持戒律,恭敬我们。师父说过:“只要你敢行持戒律,就有人护持,就算无人护持,佛菩萨也会护持。”或许他们都是菩萨吧,然而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很惭愧。

晚上我们排班去般若堂时,半路遇上了僧值师父,他说:“你们怎么又下来了,以后你们就去念佛堂吧,不用下来了,这样你们回去不是也近吗?”僧值师父说话时一直笑着,我却更加惭愧。

在念佛堂等了一会儿,般若堂没开始,僧值师父又过来让我们自己念。这时来了一位比丘师父,他打鱼子,亲虚师领念,我边念边打妄想:我们都快成自己上课,自己念佛,自己过斋了。这哪像是对待求戒的沙弥,就是比丘出外挂单又能受到何种待遇呢?戒常住越是照顾我们,我却越是不安,自己徒有虚名,怎敢受此礼遇?

念完佛后,我提议把念佛堂的拜垫整理整理,得到大家一致赞同。看来大家都和我一样,对于戒常住的特殊对待都感到了惭愧。本打算把般若堂的也收拾了,过去才发现已经有人在收拾了,而且快完事了。

农历二月二十六

上午基本按前几天的流程,上课、念佛,下午五点半左右上晚课,有普佛,来到殿里刚站好,不知谁往殿里扔了几张钱。由于我来大悲寺不长时间就发心不摸钱了,再加上这几年的熏习,我已快把钱和毒蛇划等号了。所以一看到钱就特别紧张、害怕。这时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通通通”地跳个不停,生怕这条毒蛇奔我而来,好在我有制服毒蛇的“武器”。

我一丝不敢大意地准备着随时将武器掏出以制服它,就在这时,一个男子走进殿堂,将地上的钱捡起。我屏住呼吸,看着他的下一步动向,嗯?怎么转向我?不会吧!我在心里呐喊,掏不掏呢?正在这时,男子一转身向功德箱走去,好在有惊无险,我松了口气。

当那个发钱的将钱递向亲承师时,亲承师动作敏捷,干净利索地将早已准备好的“武器”掏出,对准毒蛇的死穴就是“一枪”,那是一张小牌,上面写着:“持不捉金钱戒。”紧握毒蛇的手被击中后,无力地缩了回去。我们胜利了,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上完早课,我去洗手间回来时,正低头走着,一个声音传入耳内:“你们寮房还有几张空床?”我抬眼一看,是戒常住首座和尚兼知客师父。我赶紧合掌问讯并回答道:“阿弥陀佛!师父,我们寮房还有四个空位。”首座和尚用征求的口气问道:“给你们寮房加两个人行吗?”我赶紧说:“师父,我们一切都听常住安排。”首座和尚又说:“这两个人也挺修行,你看行吗?”我赶紧又说:“师父,我们听常住的安排。”这时,首座和尚好像松了一口气。

常住真的太抬举我们了,以至于往寮房加人还同我们商量,还担心我们不同意,又怕安排的人打扰我们修行,所以挑了有修行的进我们寮。这样的待遇,别说对求戒的戒子,就是挂单的老参,也是常住说了算,让你住哪儿,你得住哪儿,不想住你走人,哪有这种道理。看他松了一口气,我也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待遇让我受宠若惊,唯恐自己说话不当而出差错。看他放心了,我也放心自己没有说错话。

正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马上向首座和尚解释:“师父,我记错了,是五个空位,其中一张床板没有螺丝,坏了。”首座和尚听我这一说,示意我先走,去我们寮房,我赶紧扶着他的胳膊,将他让在了前面。

首座和尚到我们寮房门口,先轻轻地敲敲门,听到让进去后才推门进去。一进屋先问讯,亲虚师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便小声提示大家:“和尚师父来了。”大家很快从床上下来,向首座和尚问讯。首座和尚合着掌示意大家不要问讯,我告诉他哪张铺是空的。他又问我哪张床坏了,我指给他看,他又征求大家的意见:“安排几个有修行的人进你们寮房行吗?”大家都说听常住安排,他便离开了。

首座和尚的举动让我惊讶,更让我感到惭愧无比。他说安排有修行的进我们寮房,言外之意是我们有修行。别人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自己什么样自己清楚。

下课后,领殿的戒兄弟悟量师问亲虚师大悲寺的师父可不可以打法器?亲虚师说:“惭愧,我们都是来求忏悔的,打不好。”这倒不是应付话,一是外面唱诵的调和我们寺院不一样,二是人家法器打得确实好,有时还带花。我都没听过,更不知如何打了。临行前师父也开示过,尽量不打法器,我们那两下子拿不出手。然后亲虚师给他问讯,他连忙说:“你别给俺们问讯,你们那么修行,你要给俺们问讯,俺们就得给你们顶礼了。”哎,他们实在太恭敬我们了。

前几天我和亲虚师因事向悟量师询问时,我们给他问讯,他就说:“师父,你别给我鞠躬,我是非常敬佩大悲寺的,你别给我鞠躬。”我们将此事告诉亲舟师父时,亲舟师父说:“我们自己几两自己清楚,人家是谦恭,我们反成我慢了。”现在他又这么说,我就更惭愧了。

悟量师又问亲虚师,他以后可不可以找他请教问题?亲虚师说:“惭愧,我们也是来求忏悔的。”他问亲虚师我们大悲寺是不是只能睡四个小时?亲虚师说:“我们常住是规定晚上十点至次日两点休息。”他没再问别的就走了。

看他那样子,是想来大悲寺,但对四个小时睡眠有些担心,他想得到准确答案,所以来证实一下。记得以前师父说过,发心出家的离开大悲寺,不是因为睡眠,而是因为饿。因为睡他多少能挤出点时间眯一会儿,但饿就没办法了。可从戒场这边来看,人家担心的不是日中一食会饿,而是睡眠。但愿他们都能突破自己,哪怕来试一试,至少试过不会后悔。知道自己到底哪边不行,以后也好有个努力方向,若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就像行脚乞食,很多人对此有挂碍,可从几位挂单师父参加行脚的情况来看,并不是做不到,反而做得很好。人啊,都被自己给骗了。

农历二月二十八

僧值师父特意到念佛堂告诉我们去般若堂上课,说昨晚他们做佛事,般若堂那边没几个人了。

进般若堂后听到僧值师父呵斥一个吐痰的戒子,那种声调语气,僧值师父从没对我们用过,每次和我们说话都是柔声细语,面带笑容。

没过几分钟,又听到他在楼道大声喊:“那边没开灯还上啊!上这边来!”同样是让到般若堂上课,僧值师父亲自到那边叫我们,对别人则成了大声呵斥,对比实在悬殊。也让我深生惭愧,每天都感到不安。

上完课出堂时,一戒子想抢在亲承师前面出堂,被僧值师看见了,抡起手里的具就往他头上抽,并一把把他拽了回来,还说他眼睛不好使。戒常住拿我们当宝了,可我自己的修行自己清楚,我只是一片沾了大悲寺宝光的瓦块,实在有愧戒常住如此厚待。

快念佛时搬来一位戒子,年龄不大,特别老实,听说已经来了有段时间了。戒常住怕他在那边受染污,为了保护他,把他调到了我们寮房。从这一点来看,戒常住不是护持我们,而是护持修行人,护持戒律。戒常住如此护持戒律,感恩戒常住。

晚课后来了一位戒子,胖胖的,听口音是广东人。他一进门就说:“我想请教你们一个问题。”没等有人应声,他就大声地说:“你们吃一顿饭不会饿死吗?”亲源师说:“你看我们现在不活得挺好吗?”这位师父说有一个女居士和梅州一个比丘尼说日中一食会生病。这还是佛弟子吗?居士上座就是破坏佛法的行为了,还张口诽谤佛法,诽谤戒律。慈悲的佛陀怎么会害自己的弟子呢?像她俩这样的还留在佛教干什么?

广东的这位戒兄弟说他很想持日中一食,也试过,但没成功。我想他没成功的原因不是身体不行,而是对日中一食没有信心,被邪师误导了。再一个就是没有一个好环境,像在家人一样,一饿了周围就有吃的,本来不饿,看到好吃的都动念想吃,何况饿了?

他又说他练日中一食病倒了,我不知道他所谓的病是什么状况,但从他的表达中得知他一饿马上就想吃东西,一直在想“来点吃的吧,来点吃的吧……”

我持日中一食,比他还突然,前几天还吃两三顿饭,第二天就成日中一食了。那时确实觉得饿,但挺过那几天就行了。何况饿本身是个妄想。我们可能都有类似的体验,就是:有时干某件事情投入时,根本不知道饿。

在大悲寺,很多发心出家的居士都是来大悲寺才开始日中一食的,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有谁因日中一食而病倒。再有一种饥饿疗法,是通过断食去治疗一些病,现在欧洲很多人通过这种方法而治好了病。众所周知的弘一法师未出家前就是通过断食治好了神经衰弱,几天不吃尚饿不出病,何况每天进食了?日中一食只能让胃肠得到合理的休息,不会饿出病的。

他又说佛陀不赞成苦行。亲源师纠正:“是不赞成无益之苦。”现在有很多人拿“苦行”来反对戒律。其实,只要是佛制定的戒律就不是苦行。世人因放不下五欲之乐,故认为断除五欲的行为是苦行,其实佛教里没有苦行一词。在佛教里,断除五欲是“乐行”,是中道。

中午搬来的那位学习南传的师父说:不是身体不行,是心。现在南传佛教的出家人还是日中一食,为什么他们可以,汉地北传佛教的不行?我个人认为日中一食,只是一个习惯而已。人们习惯了一日三餐,更有五餐六餐者,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若一个小孩从小就吃一顿,他会认为吃三顿的人有病,甚至会说:“吃三顿不会撑死吗?肚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

广东的这位戒兄经过跟亲虚师、亲源师探讨,说以后有时间要亲自到我们寺院找师父请法。临走时告诉我们穿得要庄严些,言外之意是我们穿得太破太不庄严了。

以我个人理解,庄严不在外表,在心。师父说人家尊重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那颗不贪的心。记得弘一法师有句名言:“人到无求品自高。”可见庄严是庄严在无求之心上。若内心贪嗔痴三毒不断,外表穿得再好又有何用?世间有句话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有世间那些纨绔子弟,个个衣冠楚楚,做的却是禽兽勾当,敢问这样的人庄严吗?

农历二月二十九

同寮汇观师吃完早食回来说,一会儿去客堂领身份证考试。汇云当家师父来告诉我们大悲寺的不用考了。这真是高抬我们。我们可能是大悲寺历届受戒的享受的最好的待遇了。寮房是常住特意留好的,二十人一间,不但有暖气,还不潮,而且还特别静,整个院子没住几个人,不像那边天天都乱哄哄的。但楼下那间就特别潮,还不见光。锅炉房旁的那间寮房,住了一百多人,出门就是洗漱门,潮气可想而知。很多寮房没有暖气。就这样照顾我们,常住的执事师父还担心我们住不惯,又怕冷了冻着我们,又怕房间潮。方丈和尚也关切地询问住况,如今又免试,让我更觉不安与惭愧。心中的压力也不断加大。

前几天亲舟师父想回去,因听说月底考试为了让我们心里有个依靠才没走。现在不用考了,他也可以安心回去了,寺院有很多事等他处理呢。

上午我们遵佛制半月半月诵戒时,常住查寮,进我们寮后,一位师父刚要查,僧值师父和几位师父都说:“不用查了,这是大悲寺的。”他们便走了。本以为是查手机,后来才知道是查烟。但不管查什么,这两样我们肯定没有。

农历三月初一
 暴露慢心

今天八点五十多打板时,我招呼一声没人动,等再去时便迟到了二十多分钟。迟到的原因是我们动作慢,不是个别人拖沓,而是我们不重视常住的板声,我们被宠坏了,理所当然地认为打板和我们没关系。不是因为功课不用考了就认为和我们没关系。考完的多了,也有不用考的,为什么他们没迟到?是我们骄傲了,起慢心了。骄傲的结果就是迟到丢人。

开会时,一位师父很不客气地说大家太慢了,集众集了二十多分钟还有迟到的,以后要注意,再有迟到的,不管你是谁就是罚跪。人家嘴上没说,我心里清楚他指的是谁,因为我们是最后进去的。亲舟师父才走了一天,我们就犯错误了,真是惭愧,向恩师忏悔。

三月初二
 结界

昨天下午开堂大师父到了,今天就调整作息时间了。

初春的盂县还特别冷,和我们寺院相差得有六、七度。昼夜温差更大,将近十五六度,来之前居士上网查了当地气温,得知比海城暖和两三度,可来到之后才发现不然。虽然我们都带着厚衣服,可还是冻得受不了。在寮房有暖气还稍微好点,出去更冷就不行了。再加上来这里后几乎天天吃不饱,日程安排又紧,压力又大,体力消耗特别大,身体的热量就供应不上来了,所以没来几天已经有几个人感冒了。而且持续不好,吃药也不管用,随行护持的居士要给请棉衣,亲虚师说这种经受磨炼的机会只有一次。

居士在一边说:“受戒重要,别冻出病来登不了坛。”像那年下院一个尼众师父那样,病得让抬着登的坛。

但师父也说过,行脚虽然有护持的居士跟着,但不

能对

居士有依赖,要像自己一个人行脚一样。而今来受戒,师父

安排

居士全程护持,可我还是不愿麻烦他们,反问自己:要是没有护持居士,冷了怎么办?答案只有挺着。再说受戒就要吃些苦头,以此来磨炼自己,这样才会因不易而珍惜日后的菩萨比丘身份。机会难得,若错过了,想再找可就不容易了。而且,趁着受戒期间发心勇猛一些,可以多经受磨炼,以后若懈怠了,可能磨炼的机会摆在面前自己也不愿承受了,所以我决定不要。

晚课后,开堂大师父和常住内所有的比丘师父查看大界。出寺门后,比丘师父分成两单,开堂大师父让按上课那样分别站在比丘师父后面,声音特别温柔。到第六排时,开堂大师父喊了他们好几遍,他们也没到指定位置站好。开堂大师父过去把他们叫过来,用他极温柔的语调说:“这次先放过你们。”

比丘师父看完大界后,回寺里作羯磨。开堂大师父说结界羯磨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能否得戒体,至关重要。考虑到戒子里有的受了戒没舍,又不懂戒律,等会儿他又不跟着一起作羯磨,那羯磨就不成。所以把我们这些戒子关在了永清寺门外。

透骨的寒风打在身上,冻得直打哆嗦。考虑到出家人的威仪和大悲寺的名誉,不能像别人那样蹲下或来回走动以取暖,只有闭上眼静静等候。时间越长越冷,风越来越大,越难以坚持。在寒风中站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可以回寮了,人也完全冻透了,这或许是对我不要棉衣的考验吧。

三月初三
 投单 严净

早课后,汇云当家师父说:“常住决定在大悲寺选一位作本次戒会的戒子尾,你们看选谁?马上定下来跟我走。”这又是戒常住对我们的礼遇。一般传戒,戒场都会选本寺戒子当戒子头或戒子尾。这戒子头、戒子尾可不是白当的,他们要比其他戒子多学很多东西,而且还早登坛,很多地方的戒子头、戒子尾要供养常住才能当上。

此次戒常住选的戒子头是本寺照客汇明师父,听说很多人都在争取戒子尾这一空缺。但戒常住把这一殊荣给了大悲寺,亲虚师跟他走了。回来后,一位原定要当戒子尾的戒兄弟来向亲虚师祝贺。从来到戒场,这位戒兄弟就特别恭敬我们,他说大悲寺当戒子尾,比他自己当还高兴。

上午重新投单挂号,由引礼师父领着到客堂前,先礼知客师父和僧值师父,再向登记的师父问讯,然后我就长跪合掌。但他马上站起来,双手扶我让起来说话。我依教奉行,恭敬地用双手将投单贴递给他。他一看我的法名,马上说:“哦,也是大悲寺的。”旁边的引礼师父说;“妙祥法师的徒弟。”语气中透出对师父的恭敬。其实人家都是因为恭敬师父,才对我们特殊对待的。登记完后,向引礼师父一问讯,到一边再礼知客师父、僧值师父一拜,返回新戒堂。这新戒堂是戒常住为此次传戒法会特意搭建的活动板房,可容纳五百戒子在里面拜忏、习仪。

下午在新戒堂里看引礼师父们布施法台,一位引礼师父问另一位引礼师父看没看到一张照片,说是早课做往生普佛时放供桌上的。那位引礼师父一听,用标准的陕西话说:“我的爷哟,五百多个新戒给她礼拜,赶快拿往生堂去吧!”出家人的任务是修行,打扰出家人修行都罪过无量,何况让出家人减修行时间给做佛事,而且还给她礼拜,不知这人要偿还多少劫了。

新戒初见和尚,本意是新戒为求和尚慈悲给予授戒,带上好礼品供养和尚,现在只有形式了,其实这也不好。密宗里对这方面要求特别严格,不仅物品要全部供养上师,连身、口、意都要供养,这样才能得法。

由于场地小,只有戒子头、戒子尾听到了和尚开示。大师父又给我们简略复述一遍:第一、因缘殊胜,成就戒会,很多人都很关心此次传戒,希望大家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努力得到清净戒体。第二、护法居士很虔诚,像迎请佛一样,大家要好好做。开堂大师父说:“出家人啊!一举一动,弯眉竖眼,都要有法。有法才能当师父。”第三、有七八个戒牒没争取到,要从不守规矩的人里出。

晚上七点半严净,先请和尚和两位法师。开堂大师父教导我们要安心诵大悲咒,用神咒净化我们的身心,祈愿佛菩萨加被,业障消除,得清净戒体。仪式正式开始,听说一起炉香赞就滴起了雨点,感应真是不可思议。早就听上几届师父讲受戒时一起炉香赞就下雨,这次亲自经历了,真是殊胜。这都是佛菩萨洒甘露净坛呢,当大和尚手执杨枝,念道“令此坛场悉清净”时,我的心中一片难以言说的感觉,仿佛这一瞬间清净的是自己的心。

然后大众排班出新戒堂,引礼师父发给每人一枝点燃的香,来到韦陀菩萨前,唱赞交供。当大悲咒再次诵起时,雨点加大。

礼完伽蓝菩萨、祖师和监斋菩萨后,大众排班出门至广场。引礼师父们拿着手电为我们照亮,雨越下越大,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却更容易摄心,一股清凉充斥着身心,说不出的感觉。绕广场一圈从左侧门返回内院。

雨已经下大了,引礼师父让我们走在回廊下,自己却站在雨中,手执电筒,隔不远一个,不时提醒我们注意脚下台阶。戒子们慢慢返回了新戒堂,而引礼师父们却一直站在雨中,直到所有的戒子回到新戒堂后,他们才跟进来。我发现他们都被浇透了。这时的山西还特别冷,前几天下的一场雪到现在还没化,我穿着厚厚的衣服还被冻得打寒颤,而引礼师父们穿得那么少,现在还被浇透了。

在寺院听老戒比丘说,受过戒后你才会知道一个比丘得来不易。现在我体会到了,这“得来不易”不仅仅指自己三十多天的辛苦受累,更包含着为成就我们受戒的诸善知识的辛苦付出、劳心劳力。他们比我们辛苦多了,不但为我们的法身慧命付出心血,更为我们的色身考虑周全。我们只要做到听招呼,尽量少打妄想,得清净戒体就可以了。感恩每一位引礼师父,感恩诸善知识,成就受戒之恩,永生难忘,历劫难报。

三月初四
 封堂请法

打鼓后,众新戒齐集广场,开堂大师父讲了几句话,周围乱哄哄的,一点没听清。然后两位引礼师父在前面开道,监院师父领着众新戒紧随其后,知客师父在最后面压阵,步入新戒堂。两位陪堂清点堂内人数,初查与投单数不符,但监院师父却坚定不移地说全来了。因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重视,你也不能算是求戒的戒子了。

怕出错又查了两遍,这时一个戒子串位置被发现了,开堂大师父把他抓到了中间并说道:“诸位师承,大家看这样的还能要吗?”这时此戒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忏悔,开堂大师父慈悲饶他一次。

又一位师父匆匆赶来,开堂大师父询问清原因后,悲心切切地说:“受戒是大事,来生不可以。”

天人因报胜而享乐心重,不求修道;阿修罗多怀疑虑,为信道的障碍;鬼神谄诳不实;畜生愚痴,都很难怀道受戒。所以只有人受戒殊胜,可人身实在太难得,失人身却容易,一失人身万劫不复啊!更别说来生受戒了。

最后得出数与投单相同,监院师父和知客师父代表常住将我们交给了开堂寮,这便是正式封堂了。

接着,戒子头、戒子尾代表众新戒开始请引礼师父。先请上隆下悟开堂大师父。此老乃碧山寺、雪窦寺首座,朝阳古寺方丈。陪堂师父说:“我们大师父年幼出家,童贞入道,有修有证,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后来,我们都一一证实了陪堂师父的话。有一戒兄弟不无感慨地说,就是跟开堂大师父学十年也学不完,他懂得太多了!

然后又请陪堂、引礼、引赞师父。

此次上一下度大和尚请的这些师父,很多都住持一方,也有监院、知客等执事。开堂大师父说,他参加过的传戒如此场面、阵容的还很少。大和尚发心很大,感恩大和尚慈悲,为成就我们付出如此心血。

中午过斋又得到了僧值师父和开堂大师父的照顾,要不然今天要饿肚子了。

斋后回到新戒堂,开堂大师父教净坛。从此,每次过完斋后都要来新戒堂,在“众新戒等随我意至诚朗诵大悲神咒,仗此咒力洁净坛场,远诸魔障”的起腔后,我们便一边诵咒一边绕坛,然后唱《华严经》中“戒为无上菩提本,应当具足持净戒”的偈子。

下午称示堂规。堂头上一下度大和尚发自肺腑地教导我们要听招呼,恭敬开堂大师父、陪堂师父、引礼引赞师父。他说他本人都特别恭敬这些师父,他本人不会别的,就会恭敬别人。来永清寺后,只要看到修行人路过,他就礼拜请来,走时礼拜相送。有一天迎请上妙下江大和尚时,我亲自听到他嘱咐侍者:“等会儿大和尚来了,你给我展具,我给大和尚磕几个头。”

堂头大和尚又说这次他不是戒和尚,也不是羯磨、教授、尊证阿阇黎,但他心里高兴,有这么多人来受戒,他愿意和大家一起学习,他充其量算个生活后勤保障,是个看门人。上一下度大和尚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一点架子没有。亲舟师父那次去,看见他时给他顶礼,他也马上拜下去还礼。还说他不会修行,但他护持修行人。他说到了,也做到了。

大和尚又一次教导我们恭敬诸位戒师,说三师七证是得戒因缘,但大部分,百分之九十乃至百分之百都得跟开堂大师父、陪堂师父、引礼引赞师父学习,这是真成就我们。这些天诸位师父都特别辛苦,每天休息不到四个小时。开堂大师父说:“希望我们把这里办成成佛的地方,成就每一个人成佛。”他们都为这句话而努力着。

每天晚上拜完忏后,我们都休息了,他们还要开会研究下一天的佛事活动。早上我们没起,他们就起来了,等我们起来时,他们已搭好衣来寮房等着领我们去上课了。这一天中,有时我们可以坐下来听开示或学习仪规了,他们却得站在一边或来回走动以维持秩序。

记得有一天,开堂大师父说晚上不用开会了,引礼师父们都高兴地大声念“阿弥陀佛”。因为开堂大师父给我们放假时,就会让我们大声念“阿弥陀佛”。

开堂大师父和很多引礼师父,他们也都感冒了,但每天都坚持到位,有时要打完点滴才能过来。

诸位师承成就受戒之恩德,只有铭记在心,日后严持戒律,才能报恩于万一。

堂头大和尚带领我们齐声念道:“自今日起,弟子把开堂大师父、陪堂师父、引礼引赞师父、同堂戒兄当佛恭敬,当父母恭敬,听招呼。”念得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直到今日,每当我想起受戒的日子,总会有一种难以表达的心情,有感恩也有惭愧。

上一下度大和尚开示完后,开始交香板,即开堂大师父从和尚手里接过香板后,再交到每一位引礼引赞师父手里。开堂大师父特意问过中午可不可以打香板。和尚说:“可以,用香板成就。再不行的就去‘劳改所’成就。”

从此以后,我们若犯了规矩,诸位师父就会拿香板伺候了。

开堂大师父说:“以后,引礼师父说鱼是树上结的,你要说是水里游的就得挨香板。引礼师父说,鞋应该倒着穿,你要说不是,应该顺着穿,就要挨打。”我一听,这不和师父平常教我们的一样吗。就是不许讲理,这可是去我执最好的方法,成就的捷径。

开堂大师父又说:“现在规矩轻了,古时交完香板,还要上一盘藤条子,那时把头剃完了,藤条子就往上抽。”记得好像是《一梦漫言》中提到宝华山传戒就有藤条子。零一年碧山寺,传戒斋就有藤条子。开堂大师父说:甘肃那边传戒每天都要打断几根香板,扔在新戒堂门口,出堂那天一起烧。而且还有传香板,就是犯了规矩,所有的引礼师父一起上。那基本上一顿香板传下来就重生了。

交完香板,宣读堂规,至今牢记的一条是:戒期内无病假、事假,若有病者为业障深重,更应忏悔;若请假者出堂。

三月初五

早上到山门给上妙下江大和尚接驾。师父(指大悲寺住持师父)很赞叹他的修行。可能也就是这个原因,师父才让我们在他座下受大戒的。

然后请上正下生律师讲《毗尼日用》,只是大概地讲一讲。中间律师讲到一个公案,这个公案我以前看过,但和律师讲的不一样,律师把公案里的两个人物弄反了。我当时就想说;“师父,您讲错了,应该是怎样的。”但忽然又想到大师父的话:“引礼师父说鱼是树上结的,你要说是水里游的,就要挨香板。”话马上就咽下去了。

下午大众齐集广场,重新编班。开堂大师父先叫本堂的站一起,又叫碧山寺的、寒山书院的,再叫大悲寺的,剩下的按年龄段分组。分完组编班,常住又慈悲把大悲寺的紧挨本堂的,本堂的为一三五班,大悲寺的为二、四两班,这也是登坛的顺序。按戒律,谁先登坛谁是上座,后登坛的下座要给上座顶礼。常住真是太抬举我们了,感恩戒常住。

分完班,分引礼师父,每个引礼师父管三个班。我们的引礼师父高兴地说;“俺太幸福了!俺班的都是老修行,他们平常就站班,不用俺管了。”这把我给惭愧得脸直发热。

三月初六

同寮戒兄弟早斋后,回来告诉我们去客堂拿纸,统计主衣号码。没等亲虚师去,当家师父来告诉他给订了坏色双层九衣,问可不可以。我们说自己都带主衣了,他又打电话退订的。现在大红主衣快覆盖整个汉传佛教了。但有很多人不懂,不知道什么是如法的。但他们十分喜欢我们坏色的主衣,有好多次戒兄弟们跟我说,他们回去后要把红的换了,换成我们这种。

前几届师父去受戒时,都要跟常住交涉申请才能用坏色主衣。我们这是受了戒常住的特别关照,这也是戒律的感召,感恩戒常住,感恩汇云师父。

上午学习过斋规矩,但讲的是用碗,我们用不上。什么时候谁把出家人特有的过斋用具改成碗了?这真是自降身份。钵乃恒沙诸佛标志,非俗人所宜。出家人可是贵族中的贵族。世尊舍王位而出家,出家后,大梵天王为佛打宝盖,帝释为佛弟子打宝盖。可见出家人之尊贵。

现在我国因受儒家思想影响,很多人都认为出家是丢脸的事。另外我们出家人做得也不好,古时祖师大德被皇帝请去当国师,皇帝都亲自跪拜,国民都很恭敬和尚,认为和尚了不起。

下午学习穿袍搭衣。开堂大师父先在台上示范,又讲行、住、坐、卧四威仪。又告诉搭上衣以后要结印,不能两手下垂,垂下来很失威仪,像胳膊断了一样。人家看着后,过去问你:“师父,你胳膊呢?”你说惭愧不!别两手往肚子上一抱,这叫“报应”,跟肚子疼一样。出家人嘛,要人天师范,处处要有威仪。人不知礼仪与畜生无异。威仪好能自度度人,别不学无术,搭上衣还甩胳膊,像脱臼一样。

大师父讲完后,让分组练习。我们的引礼师父没来,八班的引礼师父代教我们。我自认为搭了很长时间衣了,就没按开堂大师父教的方法做,结果引礼师父一看,说:“你都抽完了。”我一听,觉得不妙。亲虚师父也叠好了,赶紧解释道:“我们很早就开始搭衣了,所以都会。”只听引礼师父说:“对,你们会了,但现在大师父教了,就得按他教的做,你们以后可能也会当引礼,各种方法都得会。”越怕出事越来事。这明显是不依教奉行,亲虚师父赶紧忏悔,我却愣住了。大悲寺在外头的名声不一样,很多人都盯着你看,这虽是小事,但位置不一样,小事就成大事了。

三月初七

今天上午学习展具。正学着,那边叫去照相,要往同戒录和戒牒上贴。我本想摄心,可能摄影师不学佛,不知道出家人应该垂目摄心,一个劲地喊着抬起眼皮,看镜头。可能是自己平时摄心不好,这时想装都装不成,一抬眼皮就被照上了。事后亲承师说应该依教奉行,叫抬就抬,不抬是执著,还有放不下的地方。开堂大师父说:“放下是出家人永远的目标。”亲承师做得真好。

下午考背毗尼,一班班的考。引礼师父把我们领到客堂前,按事先定好的程序,先向考官师父问讯,然后再合掌汇报法名,几班、哪个寺院的。引礼师父便开始问我功课怎么样,我也不敢说大话,有时并不是不会,你一起慢心,外境肯定要变,考验也就来了,所以要谦虚。引礼师父便让我背楞严咒第五会,又问了很多,我都只说曾经背过。后来又考《毗尼日用》,我也只说以前背过,一点不敢说背得好坏,只说还行。最后引礼师父笑了笑,让回去复习复习《沙弥律仪》和《五德十数》,说作为沙弥,这些都很重要。我点头称是,他便说可以回去了。我问讯后退了出去。

回新戒堂等待别人去考时,坐在身后的寒山书院的戒兄弟议论道:“以前我们只能在影片上看到大悲寺的,现在他们就在我们面前,这下我们可以直接跟他们学了。”说得我惭愧不已,心想:“这下担子更重了,就是装也得好好装了。不然让大悲寺丢脸不说,击毁别人的信心可罪过无量了!”

晚上在斋堂对考得比较好的进行复赛,以便分出一二三等奖。陪堂师父说:“本来考试是世间法,但佛法不离世间觉,我们要借假修真,通过考试看谁记得熟。最主要是应用,以后便于观想。就像出食,你要不熟就得想着怎么走,怎么打花打手印,这样观想的力量就差了。”

三月初八 拉响警钟

今天晚上请上正下生律师讲得戒教育,这是传戒非常重要的环节,是非常重要的缘。

律师很细致地讲着受戒应注意的事项,然后讲到戒律的重要性,并教育我们要以戒律摄受众生,要有僧格,不要一味地随顺居士,拿佛法做人情还说这是慈悲他。突然,律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说:“你知不知道慈悲生祸害,方便出下流!”听得我为之一振。

最后讲登坛时受戒作羯磨时如何观想。前面一戒子举手示意,也不知他要干什么。开堂大师父让他从人群中出来,我看了一眼,见他比划着什么,没看懂,便又认真地听正生律师讲解。正在讲着,圣翔师父将那位戒兄弟又带来,让他跪在殿堂中央。

正在我聚精会神听最重要的部分时,只听“叭”的一声,那个戒子突然双手往地上一拍,大叫一声:“师父呀,我不求了!”然后一下站起来重复着“我不求了,我不求了!”我抬头一看,只见他双眼通红,神情异常,吓得我心“咚咚”直跳。那个戒子边重复着“不求了”,边从圣翔师父手中拿走手机,离开了新戒堂。

场内一片寂静。几分钟后,正生律师说:“大家在戒期里一定要好好发露忏悔,发殷重心,至诚忏悔。如果你发心不正,护法就不容你。佛法广大,不容破戒之人,犹如大海不容死尸。别以为这比丘戒好受,大家一定要好好听引礼师父的话,听大师父的话。”

正生律师讲完回寮后,开堂大师父开示道:“大家要好好忏悔,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古时发生的都是真事啊。有的这边一登坛,那边人就口吐白沫直了,有的直接死在了坛上。最近听说有韦驮菩萨现身给扔下戒坛的,受戒不容易。比丘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古时传戒,登坛前都在门口贴着: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四川还有打着鼓喊的,所以登坛前要有很多佛事,就是给你们忏罪消业的。”

这位戒子突然现业,震慑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也为以后的日子敲响了警钟。这受戒可不容易啊,一定得好好忏悔才行。后来,戒兄弟们陆续现业,几乎所有戒子全感冒了,而且几乎每天早课时都会有人晕倒。

三月初九

上午教用钵过斋,开堂大师父教完后又到斋堂实际操作。开堂大师父到二楼后,专门过来问亲虚师他教的和我们寺院的一样不一样,又问我们是怎么用钵的。亲虚师很谦虚地回答说:“我们是来学习的。”大师父没再说别的。

下午查验衣钵,教授阿阇黎一边查一边问新衣旧衣,铁钵、瓦钵?别人回答瓦钵。我们都大声地回答:“阿弥陀佛,铁钵。”面前的戒兄弟都有些惊讶地看我们,可能没想到我们会答得这么理直气壮。

这钵可是我们争取来的,而且是如法钵。有什么好顾虑的!

上完晚课后,圣翔师父让我们去拿鞋。我和亲虚师父跟他们一起去了护法堂,刚一进去就听到:“亲虚师父,给你们顶礼了。”我抬头一看,是经常护持大悲寺的几位老居士。亲虚师父赶紧制止,告诉她们礼比丘师父和常住师父,并恩威兼施,说道:“你们再拜,我就出去了。”但她们已经拜下去了。

我站在一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按说这都是老居士了,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有比丘师父和戒常住首座和尚在,怎么能给沙弥顶礼呢?表面上像恭敬我们,实际上却是打我们的脸呢!到时候人家不说你们怎么样,人家说师父没教好你们,师父不会教,教出来的居士都目中无人。

然而事情远没这么简单,有几个女居士一到永清寺就要找“我们的师父”,弄得汇云当家师父不得不找亲虚师。当时那几个居士到客堂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但我想,话不会很好听,不然汇云师父不能这样。从来永清寺见到汇云师父,到后来的接触,以及戒子们对汇云师父的评价,都能看出来,他那个人很好说话,没什么架子,是什么样的话把他逼成这样呢?

这还是小事,后来竟在永清寺给居士租的房子里和房东吵架,吵得房东找永清寺告状。

大悲寺能有今天不容易,是靠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恩师他老人家一直告诫弟子要有恭敬心。恩师他做到了,我曾亲眼见恩师给比他小十多个戒腊的人顶礼,也见过亲舟师父给来寺挂单的一位师父顶礼。

来永清寺后,每每见亲舟师父给永清寺当家师父打电话,都是语气和缓地先叫“师父”,再说事情,虽然戒腊尊长,但不论干什么都很低调谦虚。有师父和亲舟师父做榜样,为什么你们护持这么长时间却没学到呢?

这次随行护持的

居士

和马

居士从来寺那天就非常低调,少言寡语。两个人烧一个

三米

多高的锅炉,供应寺内五六百人饮用、洗漱、沐浴等日用热水。由于永清寺还很冷,清晨地上常见薄冰,热水用量极大,但他们从不喊苦喊累。

他们每天晚上都要等用水高峰过后才能上水封炉,回去休息时大都在十点半以后。遇上我们夜间拜忏,拜到十一点多,更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休息。早上三点半打板,戒子起床他们要提前到位烧水,迎接下一个用水高峰。

赶上沐浴的日子,五百多戒子要在只有十个喷头的浴室排队洗上一整天。他们更得起早贪黑地照看锅炉,打扫卫生,还不敢离人。然而他俩来戒场没几天就都感冒了,服药不见效果,持续不好,这一切都是他们带病工作。但他俩从没说一声苦,对每一位出家人都特别恭敬。

有一次我看

居士在厕所外转悠,不时抬头看一眼厕所。我还纳闷,后来才明白,他是想去厕所,一看出家人在排队,他就在外边默默等候。按说他要排队是理所当然的,去厕所这事可等不了,他要先让出家人去。

有一次一个戒子不理解他们,马居士马上跪下忏悔。水龙头坏了,自己悄悄买一个新的换上。遇事先去客堂请示,实在来不及的,事后再忏悔补偿,不管哪一位出家人找他们帮忙,只要他们能做的他们都尽力去做,护持从不分什么我们大悲寺,你们永清寺,我们的师父,你们的师父,尽心尽力护持三宝,把一切都尽可能做得如理如法。

同样是挂着“大悲寺居士”的名,对比为何如此悬殊?到底是师父没教好,还是另有原因?希望挂“大悲寺”名的居士好好想想,是怎么对待“大悲寺”之名的?别嘴上说护持,实际却是给大悲寺竖敌,让人以为是师父教着不恭敬其他出家人的。

三月十二 沙弥晚成

经过学习、演仪、查验衣钵、露罪忏悔、问遮难等前行条件,今天正受初坛沙弥戒。虽然我们早就受过沙弥戒了,但还是随他们一起来到广场,恭请三师入坛。三师在“尸罗妙法,弘传在师,菩提涅槃戒为基,修行始于斯,乞授十支,清净愿奉持”的赞偈中拈香升座。

引礼师父领着,先请和尚,再请阿阇黎,愿大德慈愍故为授戒,然后请圣入坛,证盟受戒三番羯磨后宣说戒相,从第一至第十,每当和尚问道:“此是沙弥戒,汝今能持否?”五百多戒子齐答:“能持!”声音响彻天际,震撼法界。这不仅是身份的真正转变,而且是在轮回中种下解脱正因。

按戒律本该剃度完就受沙弥戒的,但绝大多数一直等到现在才受。这个真正受沙弥戒受得晚了些,这就失去了很多学习沙弥戒的机会。没有在实际的生活实践中行持沙弥戒,对沙弥戒的认识就不深。这对以后行持比丘戒和菩萨戒是非常不利的。沙弥晚成,吃亏可吃大了。

三月十二受完沙弥戒,下午就开始学戒。先由上正下生律师简单过一遍《沙弥律仪》。第二天便由上本下光律师讲解。当上本下光律师讲到第九条“不非时食戒”和第十条“不捉金钱戒”时,提到:“你们还有戒兄在行持这两条戒,大家要向他们学习。”这样一直讲到三月十四下午,晚上拜忏。

三月十五上午学习三环套月。下午学习二坛唱念。

按照佛制,今天是诵戒的日子,听说晚上比丘师父诵戒,沙弥继续拜忏。亲虚师父向开堂大师父请示:我们趁别人吃晚饭时在寮房诵戒。开堂大师父对此十分赞叹。

下晚课后,我们赶紧回寮房,准备开始诵戒。

中午进堂前有一戒兄问我们什么时候诵戒,说想随我们一起诵。我心里特别高兴。但由于当时不知什么时候诵,就让他去问亲虚师。现在他没来,我心里很难受,想去找他但又不知他住哪儿,还怕引出其他事端。

没想到刚诵完他就来了,我真不敢也不愿告诉他我们已经诵完了,但他问我还不能不说。他一听诵完了,满脸的失望,看着他的表情,我真为之揪心。对于一个发心要持戒的人,遇到这事,多少是一种打击。

后来他问我《遗教经》诵没诵。我说没诵。他说想看看。我问过亲虚师后拿给他。

晚上打鼓后,众戒子都到了新戒堂。谁知突然变更计划,改让沙弥诵戒。随即开堂大师父向另一位比丘师父说欲告假,留下亲自指导诵戒,郑重其事地当众邀请亲虚师父主诵。

想必是很多人都诵戒、持戒,戒光的显现所以才感召了这样的结果。我想那位戒子也可以心安了。

三月十八 感念师恩

再过两天就正受比丘戒了。今天全天剃头沐浴,为的是让身体清净好登坛。再一个就是检查是否有身根不具者。

晚上审戒忏悔,先迎请羯磨阿阇黎升座,然后长跪合掌,至心祈请大德为我等作审戒忏悔阿阇黎。羯磨阿阇黎开示一番后,正式审问是否有犯沙弥戒。

当羯磨阿阇黎问到是否有犯不非时食戒和不捉金钱戒时,我问心无愧地回答道:“无!”一种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由此感念到师父的恩德,感谢恩师在这个时代建立了大悲寺僧团,让我在迷茫时看到希望。感谢恩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清净如律的好环境,带领着我们一步步如法行持,迈向解脱大道。

若没有师父,我能不能知道这两条戒都难说,更别说行持。即使知道了,有没有胆量去行持呢?几千年来,中国佛教遗留下的毒瘤,我敢不敢去捅破?在这人言可畏的时代,有没有勇气去行持?这不仅仅是两条戒的问题,是持戒的精神,是对戒律的理解和认识。

感谢恩师在末法洪流中为我做坚定的靠山和指路明灯,让我有信心有胆量一步步走下去。

《分文不取》里详细解释了储摸金钱的过患;非时食不仅犯此戒,还犯盗和多条戒律。师父为我们关闭了无量地狱之门,师恩难报。

三月十九 喜供十师

上午迎请得戒和尚,二坛回复清净,可以受比丘戒了。然后迎请七位尊证阿阇黎。开堂大师父一一介绍,并一再强调要记住七尊证的上下,这关系到得戒。

然后七位阿阇黎分别开示,几位阿阇黎的开示都没离开戒律。五尊证阿阇黎劝大家在这个科技时代不要被数码相机、手机、电脑迷了,记得宣化上人曾说电视、电话是魔。

六尊证阿阇黎是堂头一度大和尚的师父,老和尚教化众生别具手眼,出口成章。劝大家在学好戒的基础上学习五明,讲到医药明时,说:“医药明包括中医中药、西医西药、藏医藏药,针灸、推拿、拔罐子全算在内。为什么要学五明呢?经言:菩萨为度众生故,精通世间一切技艺。”

七尊证威仪极好,听说我们七尊证被评为山西佛教威仪第一。七尊证开示大家要有好威仪,身教胜于言传,简单的身教胜于千百万句。师父说过:佛法在行不在说。

看着高居法座的七位将成就我受戒的尊证阿阇黎,个个威仪庠序,我的心中充满法喜,对他们生起很大的信心。

七尊证下座后。本堂戒会诸佛子共同供请十师斋,我和亲虚师有幸被选入亲侍十师的十六人之中。

经过一套庄严隆重的仪式后,戒子头、戒子尾长跪堂中,开始传供。每当我接过一盘菜时,心中都无比欢喜至诚地传给下一位。每一盘菜都要经过戒子头、戒子尾的头顶,以此来表示我们最虔诚之心,然后端到十师面前。

传完供后,侍立一侧,随时为十师和尚及开堂寮诸位师父添饭添菜,小心谨慎,最后再代表本堂新戒虔诚献礼,恭送十师回寮。随着上妙下江戒和尚一句:“你们这些小和尚赶快回去过斋吧。”我们问讯后退出方丈室。

亲虚师说:“我已经把咱俩的钵拿来放窗台上了,咱俩去过二堂吧。”我说:“你先看看几点了再说吧。”他边说“还不到十二点吧,顶多十一点四十”,边掏边看,已是十二点十五了。我俩相视一笑,说:“我们回寮吧。”其他人过斋去了,一位戒兄弟略带歉意地说:“把你们给害了。”我们笑着说:“没有没有。”戒子头汇明师拍拍我的肚子说:“把你们给害了。”我笑着说:“没有没有,这是成就我们。”

自己能在这五百多新戒中被选中,亲自侍候十师,真是莫大的荣幸。有很多人整个戒期都没见几次十师,戒期结束后,再见的机会就更少了,更别说亲自侍候了。自己真是太有福报了,十师成就戒慧之恩,别说因此饿一顿,就是饿百千万顿也难以报答啊!

再说明天就登坛了,自己可以像前两批那样身心清净地登坛,该是多么殊胜的事啊,真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三月二十 登比丘坛

经过一系列紧张的佛事、忏摩、演仪等等,终于迎来了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登比丘坛。人这一辈子能够登坛受戒,那他这一生就没白活。

早上打鼓集众,众戒子先从新戒堂到广场,再从广场至戒坛殿前,沿路跪地匍匐。场内钟鼓齐鸣,香花、灯、幡、宝盖,庄严齐备,以最隆重的仪式恭请十师入坛。之后更随戒和尚一同恭请诸圣普降法筵,慈光摄照,为我等证盟受戒。

三师在宝鼎赞祝延中拈香。十师共礼九拜。大众随和尚一齐唱诵礼三宝偈,开堂大师父在庄严的本师圣号中为十师一一送座。

然后留下前两坛,其他人回去交供。

我有幸与亲虚师、亲源师共为第二坛。第一坛由教授阿阇黎在羯磨堂问过遮难后,正式开始登坛。

我们三人搭五衣、七衣,捧主衣,挂钵持具在羯磨堂前等候。由于第一坛进行缓慢,眼看已十一点三十多了,还没下坛。亲虚师说:“看来我们又要舍一顿了。”我笑笑,心想,这一顿舍得值,欢喜接受。旁边一直十分关心我们的义寥师父一次次看表,眼神中透着焦急与慈悲。

对于昨天我俩没过上斋一事,他是知道的,所以昨天下午他一次次问我饿不饿。晚上拜忏时又慈悲询问身体状况,意思是若体力不支,他可以给我放假回去休息。然而,因能亲自侍候十师,我饱餐法味,竟未觉饿。

现在眼看要登比丘坛,虽略觉疲惫却欣喜万分,精神十足。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第一坛仍未出来,义寥师父做出决定,快步奔向戒坛,很快又匆匆过来,招呼我们先去过斋。原来是去和开堂大师父商量让我们下午登坛。我虽想先登坛,哪怕再饿一顿也无所谓,像前两批那样身心清净,但我更知道依教奉行第一,那才是真清净。

义寥师父边大步往斋堂走,边提醒我们走快点,然后直接将我们带进斋堂后排,一进去便招呼行堂的快点给我们行堂,并嘱咐道:“他们昨天就饿一天了,快照顾照顾他们。”行堂的立即组织人员,快速而集中地为我们行堂。过斋期间不断过来看望,这顿饿了,吃的什么早已忘记,但义寥师父和行堂师父的关爱护持之恩却铭记心中。

下午一点多,我们三人来至羯磨堂,由开堂大师父亲自给授完主衣,并在檀香上熏过后,搭三环套月。开堂大师父代教授阿阇黎问遮难。

然后我们三人,随开堂大师父迈向戒坛。短短的几十米,我却走了二十多年,一路走来,实在不易。当年年幼无知轻信外道,若不是亲人离世,正面死亡,今生险些要沉沦于外道邪见中。尔后信佛,却无人指引教导,又差点被附佛外道所迷惑。想受五戒,不正信之人告之五戒难守,切莫受持,于是每每看到别人上殿时搭礼忏衣,羡慕之情难以言表,不觉泪流。

年纪稍长,直面人生,午夜难眠之时,常常拷问自己:难道人生就是生儿育女、赚钱养家?我想挣脱枷锁,探寻生命的意义,然而面见当今佛教之现状,是出家修道还是随波逐流过此残生?何去何从令我迷茫,关键时刻,值遇恩师,救我出火宅,辞亲割爱又让我痛彻心肺,几经考验,终成沙弥。而今,即将受比丘戒,不禁心中感慨万千。这每一步都走得缓慢沉重,却也是急切而轻快。

到了戒坛殿前,引礼师父告诉除身着三衣和钵具,其他任何东西不准带入戒坛。戒坛殿门轻轻关上后,等了一会儿又打开,便招呼进去了。

入殿后,我三人长跪于供桌前,亲虚师代表我们三人拈香,我随之观想以此香华供养坛上十师,然后脱鞋依次登坛。由于登坛受戒是非常神圣的,无比庄严,脱胎换骨的事情,远非我拙劣的文笔可以描述,在此不谈。

受戒圆满,戒和尚告知得戒时间:辛卯年

三月二十日十四时四分八秒

。顶礼后躬身退出戒坛,只觉内心一片欢喜,倍觉清凉。

礼完四圣,回寮抽衣,急不可待地打开戒本,欲通读而后快,这一看,不禁发出感叹:我太幸福了!恩师给我们提供的环境太好了!原来师父要求我们做的这一切,全是根据戒律演变过来的。若不是经过这么长时间沙弥生活熏习,这受完戒后可怎么守啊?师恩难报!

三月二十三 悔犯净戒

在大坛上十师及开堂寮诸位师父的辛苦付出下,今天上午最后一坛登完,共一百六十七坛,五百零一人顺利如法成为比丘。这真是令诸佛欢喜,龙天雀跃的喜事。

上妙下江戒和尚打上堂斋以庆贺,戒子头和戒子尾去跪堂。等亲虚师回来后,此时已经开始过斋,引礼师父让我们给他串位置,自己当时犹豫片刻,但又不得不听安排,于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不离座地往前蹭了一个位置。事后打电话向恩师请法,恩师第一句话就是这点境界都过不了,不吃就完事了。经亲融师父判定,此事为犯戒。

自己一听,心中之情真是难以言表,才刚刚受戒几天,就犯戒了。此时心情,就是用尽语言也无法形容。

下午依律忏悔,当我长跪合掌,念诵忏悔羯磨词时,惭愧与悔恨交织,一时难以控制,强忍着念完最后一句时,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喷涌而出,不禁失声痛哭,悔不该为一口吃的而犯戒。如今虽如法忏悔,但怎么也没有不犯清净。

三月二十四 浅学戒律

比丘戒受完了,但受戒不是最终的目的,受戒为的是持戒。持戒的前提是学戒。

戒常住考虑周全,慈悲为我们准备了广化律师讲的《四分律比丘戒本讲义》。今天礼请上正下生律师结合此书为我们讲比丘戒。只见律师一改昔日装扮,换掉了黄色海青袈裟,一身坏色步入新戒堂。我为之一惊,尔后便倍感亲切与清净。

律师结合自己的经历,深入浅出地先讲学戒的重要性。戒是正顺解脱之本,又是无上菩提之本。三无漏学以戒为基,犹如盖楼,基础最重要,若基础打不好,房子很难建起来,即使勉强建起来也经不起风雨,很快就会坍塌。

正生律师说,大家不要着急修哪个法门,先把戒学好,把基础打好,再修也不晚。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若基础打不好,先修其他法门,等发现不对再回头打基础就晚了。好比房子盖得乱七八糟,想打基础,再清理那些垃圾可就费劲了。

律师苦口婆心地劝说讲解,以坚固戒子们严持净戒的决心,并讲述了亲身经历的事例。那时律师在北京,乘

车时有

居士供养红包,因为他持不捉金钱戒而拒收。旁边一位出家师父要替他拿着,居士未同意。因此居士对律师更加恭敬尊重。不持戒

居士都看不起,表面上恭敬,内心却是藐视。

记得有一次过斋时,一位女众发钱。因来寺后,戒常住一直很护持不捉金钱戒,一般都提前告知并保护。今天知客师父怎么阻拦,女子却不理,硬将钱放到了我左边那几位师兄弟桌上,神情中透着一种慢心。好像认为自己施舍了钱,你得对她感恩戴德一般。师兄弟们没有防备,都被吓了一跳。到我前面时,女人刚把钱往前一递,我将准备好的“持不捉金钱戒”小牌往桌上一立。女人愣了一下,神情一下变了,眼神中透出惭愧与不安,那种趾高气扬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见她郑重地往后退了一步,十分恭敬地给我问讯,眼神中闪着惊喜。

来戒场这三十多天,几乎每天都有发钱,但问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还这么恭敬。是什么原因让女人做出如此举动呢?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

三月二十七 入菩萨位

从农历二十四比丘戒粗略讲完前几篇后,我们开始为受菩萨戒作准备。

先通启二师讲菩萨戒的重要性,然后审戒忏悔,看是否犯了比丘戒,接着三坛回复清净。又学了三坛唱念和演仪,剃头、沐浴以净身。昨晚本该通宵拜忏的,开堂大师父又慈悲让拜到十一点多就结束了。今天迎来三坛正受菩萨戒。

阳光明媚,牡丹现蕾,宣告着冬日的远去。只是风比较大,像冬天做的最后挣扎。

众戒子三衣齐搭,一路长跪,恭敬殷重地请三师入坛。只见坛场布置庄严,三个近

两米

高的供台,层层递进,香花灯各种供养,显示着菩萨大戒的殊胜与崇高。我一下被震慑住,而发出殷切至诚恭敬之心。

完全像接下来的这首香赞一样:千华台上,华藏能仁,各还本界济沉沦,心地戒为因,千亿佛身,一曲和阳春。

三师升座,大众在引礼师父引导下,一心顶礼三世一切佛法贤圣僧宝。然后正请师。

三师起立,一心奉请大德释迦如来为我等作得戒和尚;一心奉请大德文殊师利菩萨为我等作羯磨阿阇黎;一心奉请大德弥勒菩萨为我等作教授阿阇黎;奉请十方一切诸佛为我等作尊证阿阇黎;奉请十方一切菩萨摩诃萨为我等作同学伴侣。

在最重要的三番羯磨时,风达到最大,不知是不是有龙天鬼神来受戒。因为只有菩萨戒龙天鬼神可受。如经所言,但解法师语,尽受得戒,皆名第一清净者。

在寺院没来戒场时,因养手伤而在医疗室得到亲昌师父慈悲开示:菩萨戒只要发菩提心,就能得戒。所以我对风大一点不担心,谨运一心来听三师语。而且菩萨戒不是新受,而是熏发戒体。因为菩萨戒是尽未来际受持,若往昔不受此戒,今生是值遇不到的。

然后忏悔发愿,先宣六重二十八轻居家菩萨戒戒相,再宣十重四十八轻戒戒相,最后回向,传锡杖。正是:智分本别,象表圆通,堂堂独露佛家风,圣杖活如龙,开合横纵,拈示祖师宗。

没等我从受菩萨戒的欣喜中转过来,开堂大师父一声:“大悲寺的,持午的赶快去过斋。其他人留下交供。”我便随着队伍来到斋堂门口,因为没打板开梆,我们怕犯盗,不敢进斋堂。

汇觉师父让我打板开梆出食,这一堂斋在诸师关照下匆匆过完。

然后我们刷完牙,搭三衣,挎钵持具去拜见上妙下江得戒和尚。和尚给我们作了简单开示,从中可见和尚的修行和对我们的重视与期望。

晚上本来要燃香的,可惜因缘不具足,致使一场盛大的法筵被迫终止。新戒堂内几十人被遣散,成为真正出家菩萨的因缘只有更待来日。唯一遗憾的是那几位戒兄弟,不知他们会不会再遇殊胜因缘,燃身、燃顶、燃指。

三月二十八至四月初一

昨天上午一受完菩萨戒,下午即恭请上能下觉师父讲菩萨戒。能觉师父讲得特别好,但是出于口音问题,听起来都很吃力。但因讲得好,也能欢喜听受。

对于菩萨戒,我个人认为比比丘戒易懂易学,自己想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管干什么事,有什么想法,反问自己:“这是一个菩萨所应做应想的吗?”答案如果是否定的,那就别做了,再往相反方向去做就好。这只是我个人想法,若有不当,请善知识慈悲指正。

三月二十九下午开讲丛林规矩,直至三十下午。开堂大师父这一讲,让本来对他就十分信服敬慕的我们,如今只能仰视了。

三月三十晚上近五百人一起诵戒。由身披一身坏色的正生律师主诵,真是殊胜无比。这是佛法兴盛的征兆。

四月初一早上学习了挂单和回寺礼师的各种规矩。

第三章:受戒归来

第1节:拜别永清

菩萨戒刚受完,大家的心就安不住了。虽日程安排紧密,但仍无法锁住大家的心念,每个人都归心似箭似的,坐立不安。我个人还好些,没那么强烈。

开堂大师父一再告诫:要把心看住!出家人,出的是烦恼的家、妄想的家,别出了世俗的家,又贪恋上另一个家。日本的出家人,在一个地方住满三年,寺里就强行把他赶走,怕对这个寺院产生感情。

然而,效果并不明显。大家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明明白白,但就是控制不住,外表依然较浮躁。

那天讲完挂单规矩,开堂大师父语重心长地嘱咐大家:“回去后做个高贵高尚的出家人,做个内秀的和尚。有自己的见地和超人的见解。要有古风,心里得有尺度有规矩,有个标准,外面要圆融。明天就出堂了,在这里一天还属我管,出去后你们各人就要好自为之了。”话里话外透着大师父对我们的不放心。

四月初一
,下午开堂大师父给我们放假,戒兄弟们纷纷合影留念。开堂大师父也不拂众面,为大家题字话别。

晚课后,我们搭三衣,挂钵持具向永清寺堂头上一下度大和尚拜别,并感谢常住的慈悲关照。大和尚很谦虚地说他们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别的地方受戒也是一样,会比他们做得更好。还夸大悲寺的戒子有修行,为全国戒子带了好头,为戒师带来一股春风。他说他的,我只能厚着脸皮倾听,把惭愧与感恩深深刻在心里。

大和尚又勉励我们好好按师父要求做,坚持下去,直至成佛。

众戒兄弟也纷纷向堂头大和尚,开堂寮诸位师父拜别。离别的气息充斥着永清寺每一个角落,直至深夜很晚了,仍能听到饱含离伤的念佛声和阵阵哭声。

四月初二一早,上一下度大和尚,亲自为考背毗尼成绩优异者颁奖,并一一合影。然后大众一同顶礼和尚三拜,正式告假,等戒牒发完后,送和尚回寮。

开堂大师父把我们带出新戒堂,来至广场,将四百八十九位新戒菩萨比丘交还常住。永清寺知客师父和僧值师父代表接收。这就是出堂了,开堂大师父想听我们最后再念三声佛号,大家声嘶力竭地喊了三声。仿佛想通过这三声佛号,把内心所有的感想全部表达出来。

来不及多想,我们匆匆回寮,拿来早已收拾好的东西送到车上。排班来至永清寺山门前,展大具顶礼戒常住九拜。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第二节:终点始点

离开永清寺后,车开了一会儿,找到一块空地,我们下车准备过斋。居士置备了丰盛的斋饭,四十天了,今天可以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地过斋了。虽然戒常住和开堂寮各位师父都已十分关照,但是由于一楼控制结斋,我们在二楼过斋,不知道何时会敲引磬,所以每次过斋都十分小心谨慎,怕要多了吃不完,又不好意思让别人等我们太长时间,很多时候我们都不敢要。我饭量小,几乎每天能吃六七分饱,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有时连半饱都吃不上。

有好几次第二天过斋前饿得连眼皮都不愿抬,念供连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念了。师兄弟们有好几个几乎是天天连半饱都吃不上,他们能熬过来,真不容易。

有一天亲般师饿得眼前发黑,说再饿两天就见“瑞相”了。

很多次下了晚课,正饿得难受时,窗外却飘来饭菜的香味。亲承师不得不关上窗户,那真是考验。在这种环境下想持好这条戒真是太难了,由此更觉自己幸福,更要感谢恩师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好环境。师恩难报,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内心真情实感。

对此感受最深的可能就是亲承师了,以至于今天不用顾虑,他竟吃了二斤饼,一斤豆腐两瓶橄榄菜,两三个水果,半钵果汁,最后居然还喊着说没吃饱。如果有时间再来二斤饼也能吃下去,这听起来可能好笑,可这四十天他是怎么过来的,有谁能想象得到?写这些并不是想借机发泄不满,我对戒常住只有感恩,充满感恩,一丝一毫一微尘的不满都没有。

过完斋,车上高速,一路疾驰,四月初三早八点二十左右,车到终点停下,这正是四十天前的始点——大悲寺。

下车后,正搭衣时,恩师正好下来。

居士一看到师父,眼圈就红了,我的眼前也变得模糊。千言万语也无法描述这四十天,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融进了眼睛里。

到大殿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九拜后,来到客堂拜见恩师。恩师显得苍老许多,我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离开寺院的四十天里,恩师的心却没离开我们半步。

而今三坛大戒圆满,以后要做的就是学戒持戒,像恩师说的那样,受戒不是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不是终点,而是始点。

末学的报告写到这里已接近尾声,回想我们从选择戒场,到奔赴山西,以及在戒场生活的每一天。从永清寺的无条件全免戒费,到戒常住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以及戒场所有人员对我们的态度,无一不是戒光摄照的体现。因戒光普照,才有了永清寺三坛大戒法会和这份报告。我个人只有惭愧与感恩。

报告写得不好,浪费大家时间,如有不当还请诸大德善知识慈悲纠正。愿此粗陋报告起到抛砖引玉之效。希望有志恢复佛陀正法、振兴佛教的佛子,早日出家,圆满受戒,以戒为师,依律行持,为正法久住世间,奉献自己的身心!

最后 祈愿:

戒光普照!

戒光永传!

明眼善知识久住世间!

佛陀正法长久住世!

惭愧新学亲慧普应

辛卯年吉月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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