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二年五台山大圣竹林寺受戒体会报告(释亲怀比丘)

戒场三十四参

——二〇一二年五台山大圣竹林寺受戒体会报告

◎释亲怀 比丘

一、住房与福报

二、搭衣上殿

三、日中一食

四、背诵与出坡

五、真正的供养

六、香菜与汤

七、用钵过斋

八、分班

九、百衲衣

十、五体投地

十一、考背毗尼

十二、戒是无价宝

十三、授幽冥戒

十四、吃钵饭

十五、火坑

十六、学戒

十七、供养

十八、金钱戒

十九、学习

二十、饿死老娘、不吃种粮

二十一、少欲知足

二十二、忏悔得安乐

二十三、殊胜的万圣戒坛

二十四、观想

二十五、顶礼清净比丘

二十六、过二堂

二十七、威仪事大

二十八、苦行

二十九、大悲寺的居士

三十、燃香供佛

三十一、燃顶

三十二、燃指

三十三、回想五十三天

三十四、总结

一心顶礼十方常住三宝!

一心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上妙下祥恩师慈悲,大众师父慈悲,诸位善知识慈悲,新戒比丘亲怀虽然受了具足戒,但对佛法并没有太多深刻的认识,在这里只是把这次去五台山大圣竹林寺受戒的见闻以及个人体会汇报给大家。不敢奢求大家能有所收获,只希望我的报告别令大家起烦恼就好。阿弥陀佛!

我的报告题目叫“戒场三十四参”。得戒大和尚说:“善财童子有五十三参,你们在这五十三天里参到了什么?”我是什么也没参到,只是把自己在戒场的见闻、感想记了一记,凑够了三十四个题目,勉强命名为“戒场三十四参”。

今年是五台山大圣竹林寺传戒,这是非常殊胜的一个道场。当年法照国师在五台山时,曾入文殊圣境,就目睹了文殊菩萨在一个名叫大圣竹林寺的地方教授了一万位菩萨。后来法照国师就在文殊菩萨讲法的地方,仿照自己在圣境里所见的大圣竹林寺修建了一个新的大圣竹林寺。所以这个道场是非常殊胜的,是文殊菩萨讲法的地方。我们能在此受戒,那是相当殊胜的一件事。

我本来是没希望去受这场戒的,不过恩师慈悲,给了我这次机会。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恩师,只能是尽未来际跟随恩师弘法利生来报答师恩了。

四月初八

这是我们八位沙弥向恩师告假后,来到五台山大圣竹林寺的第一天。在亲舟师父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办好了第一步手续,算是挂上单了。

一、住房与福报

常住把我们八人安排到二楼的一个大房间里,差不多可以容纳一百五十人,一切都挺好的。唯一让我不习惯的就是床。床是双层的铁床,坐在上面有点不自在,好像与沙弥戒中的“不坐高广大床”相违背。有一位戒兄在背《沙弥律仪》,当他背到“八曰:不坐高广大床”时,就有另外一位戒兄跟他开玩笑道:“你这是不是高广大床?”听到他们的对话,我也很无奈,因为我也是上铺。没办法,常住有困难,因为一共有三百多戒子来受戒,常住不可能照顾得那么全面。一切以受戒为主,不能因为一点点不如意而把受戒的机会放弃了,不能因小失大。

再说,这其实并不违犯沙弥戒,因为其中还有开缘,那就是“随众卧长连床不犯”。这应该也是长连床的一种,所以不用担心犯沙弥戒的事情。能有这种条件,那就非常不错了。恩师当年受戒,睡的地方窄得连翻身的空地也没有,还有一块石头硌腰,相比之下,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应该当观知足。“知足之人,虽卧地上,犹为安乐。不知足者,虽处天堂,亦不称意。”

话又说回来,能不能住上好一点的房间,睡上如法的床,那都和个人的福报因缘有很大关系。为什么这么说呢?从第二天开始,我们八人就发心为常住铺路,因为那几天下雨,路特别泥泞,很不好走。我们刚把路铺完,马上就接到常住的通知,要给我们调换房间。那是两个小房间,可以住十二个人,床也是比较矮的木床。这个待遇是我们想都想象不到的。这是我们第一次调房间。

又过了几天,我们发心帮常住整理被褥,后来又来了一批新的被褥要入库,不知怎么地库房的门怎么也打不开了。执事师父就跟我们说:“正好还有一个能住八人的房间,你们就搬那屋去吧,这些被褥就放你们屋里,我放心。”我们八人于是又换了一次房间。这个房间比上次的还要好,床也足够矮,非常如法,这真不可思议。我们谁也没有去求一个好房间住,只是主动发心去干点活,没想到福报自然就上来了,这都是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们倒不是贪恋好房间住,只是我们的作息时间与其他戒子不一样,我们早上得两点起来打坐,晚上也得打坐到十点才休息,有时候我们还想诵楞严咒,怕互相影响产生矛盾。现在好了,住的是标准八人间,谁也不影响谁。我不禁感叹,我们当时如果不去主动发心干活,肯定不会有这么好的房间住。其实也没干多少活,才干一小会儿,结果就换了一个这么好的房间,住了五十多天,多值啊。所以我对恩师讲的“干活得抢着去干”又有所体会了,这都是给自己干,没有白干的。

二、搭衣上殿

五点开始上晚课,在上晚课前得排班。由于我们刚到,不太清楚作息时间,准备得有点晚,当我们搭好衣来排班时,前面已经有很长的队伍了。我们虽然搭衣,但也不好意思站在其他戒子前面,于是随众夹杂在队伍里。

进入殿堂,我们八人就分散了,有的在东单,有的在西单。亲开师站得比较靠前,一下就被管殿堂的师父发现了,他拉着亲开师的缦衣很不客气地问道:“法师,你是来求戒的吧?”其中责备的意思很明显:大家都不搭衣上殿,就你特殊啊?偏偏要搭衣,难道你是大法师啊?

这下就把大家注意力吸引住了,都想看看执事师父怎么收拾这个不听话的戒子。要是在过去,戒场对待新戒的态度就是“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打你骂你,不管有理没理你也只有念“阿弥陀佛”的份,绝不可以辩白,否则会被打死,然后拉到床底下去,等戒期圆满,一起抬到化尸窑里去烧了。

亲开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很老实地回答道:“是。”

执事师父脸色一变,很严肃地:“你怎么还搭衣?抽了。”

亲开师傻了,不知该怎么办,就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我,意思是说:“是他让搭的,你找他。”我一看常住不让搭衣,情况不妙,那赶紧依教奉行抽衣吧,别等被“加持”了。于是准备让大家抽衣。

那位师父认出我来了,问道:“你们是大悲寺的吧?”

我挺小心地回答道:“是。”

那位执事师父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刚才那非要让你抽衣不可的态度变得柔和了,又问道:“你们已经受了沙弥戒了吧?”

我说:“是。”

“那你们来还受不受沙弥戒?”

我回答道:“受。”

这位师父对我们始终很客气,又把我们领到西单第二排,站在常住师父后面。这也是戒常住对我们的特殊照顾,要是换成别的戒子,早就挨收拾了。

不光上殿允许我们搭衣,登比丘坛也允许我们搭坏色的祖衣,过斋也允许我们用钵。本来是不让用钵的,但一看是大悲寺的戒子,就吩咐斋堂道:“他们有钵,把碗收走。”这些都是常住的大慈悲。

当然,这里除了常住慈悲之外,更主要的还是前几批师父在受戒时表现好,得到常住认可,给我们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就拿登比丘坛时搭坏色祖衣来说:二〇〇九年的师父去碧山寺受戒,那是经过好一番争取,去客堂申请了好几次才得到允许。在登坛时,得戒大和尚一看搭的不是红祖衣,还问道:“这是哪儿的戒子?”得知是大悲寺的才放过。

二〇一一年的师父去受戒情况就好多了,到我们这一批,我只是向得戒大和尚申请了一次就通过了,什么麻烦也没有。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是沾了前几批师父的光,才会有这种待遇。我们现在也得把这个发扬下去,好好表现,给后人更多的机会。这就像传递薪火似的,前面的人把它传下来,我们再传下去,永远也不断绝。

我们这么去特意好好表现,是不是为了名声,或是为了创造威望?不是。恩师说:“大悲寺的修行不是个人的修行,也不是僧团的修行,而是代表佛法的利益,所以你们表现的好坏就影响了整个法,以及你自己的利益。你以你清净的形象给周围带来利益,让他们认识戒律的重要性,他们认识多少,将来你就得法多少。”

所以说,我们更得好好表现。在这五十三天里,我们如果做好了,不光可以利益佛法,还能利益众生,以及自己;不光利益现在,还能利益未来。这是非常殊胜的,不可轻视。

三、日中一食

四月初九

早上四点,我们搭好衣排班准备上早课。这时僧值师父过来了,我想到早殿后会有早餐,我们持日中一食,不用早餐,虽然知道常住会给予照顾,但提前说一下或许好一点,免得产生误会受“加持”。

我上前向僧值师父顶礼,请示道:“师父,我们师兄弟八人从出家以来就是日中一食,恳请常住能慈悲成全。”我由于没把我想说的意思清楚表达出来,那位师父没听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是没听懂,但听清了“日中一食”这四个字,就联想到我们是大悲寺的戒子,于是问道:“你们是大悲寺的吧?”

我回答道:“是。”日中一食好像成了大悲寺的专利似的,一提到日中一食,别人很自然就联想到大悲寺。虽然如此,但我们并不希望日中一食只属于大悲寺,而应该属于任何一个寺院。因为它是佛陀所制的戒律,每个出家佛弟子都应该遵守的,就像我们胸牌上所写的一个偈子:

戒为无上菩提本,应当具足持净戒;

若能坚持于净戒,是则如来所赞叹。

僧值师父慈悲告诉道:“我们也知道你们日中一食,也准备照顾,只是一时没安排下来。你们早殿后就直接回寮,中午过斋可以慢一点,吃不完在结斋后可以继续吃,到二堂还可以吃。”

我赶紧回答道:“时间够用。”

常住想得太周到了,我还没说什么,什么都为我们考虑好了。不过昨天过斋时就感觉时间够用,没有必要开这个方便,而且那也太难堪了,大家都吃完了,只剩我们几个在那“狂吃”,真的太丢人了,宁可少吃几口也不能丢这个人,否则以后真没法见人了。恩师在我们去戒场之前就开示过:“过斋肯定要挨饿的,能活着就行,千万千万不要在吃饭上打败仗。”

在戒场,我们虽然没打败仗,但也没做得太好。一次,行堂师父问我:“你们真能吃,吃这么多,胃不难受?不会撑坏了吧?真弄不明白你们吃的东西哪去了。”

说得我挺尴尬的,只得解释道:“没事,我们在寺院干活多,所以吃得多,现在习惯了。”虽然吃得多一点,被讥嫌了,但我们毕竟没有被饮食打败,还是按佛所说的日中一食在做,所以不算犯过失。这可能需要一个过程,时间长了应该就好了。

饮食这一关,还是必须得过的,因为恩师说过:“生死的根本,淫欲为正因,饮食为助因。”我们之所以轮回生死,就是在饮食上打了败仗。佛经上就有记载,在劫初光音天下来的人,是禅悦为食,后来因为贪吃地味,结果就飞不起来了,于是留在地上。地味是很好的,吃了不需要排泄,所以那时候的人没有大小便道,也就没有女人。因为地味太好吃了,于是拼命吃,结果福报就差了,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差了,特别差,吸收不了,就需要排泄,于是就产生了大小便道,这时候就开始有男女,淫欲就产生了。所以淫欲不是与生俱有的,是自己贪吃才慢慢发展出来的,根源还是在贪吃。这个道理凡夫不明白,只有佛清楚,所以佛说:吾一食以来身体调适,无诸患苦,汝等比丘亦应一食,四禅四空定诸通解脱,皆可得耳。

所以说,日中一食是相当殊胜的,若没有日中一食,想求得解脱是很难的。

四、背诵与出坡

四月初九

、初十

我发现常住对我们这批戒子要求好像挺严格的,在登记单子时就有三项背诵任务,分别是早晚功课、《毗尼日用切要》、《沙弥律仪》,只有这三项都通过了,盖上戳了,然后才允许进行下一步的登记。所以很多戒兄都在努力背诵。我有点不太相信,怎么会这么严呢?我们八人对前面两项倒没什么大问题,在恩师的要求下都下过功夫,但《沙弥律仪要略》背得少,只有一两个人能全背,其他人都背不全。

为了确定开堂前是不是真的考《沙弥律仪》,我又去了一趟传戒办公室,请教执事师父。给我的答案是肯定的,还说不光要考《沙弥律仪》,而且还要考里面的详细内容,否则光背会名相就没意义了,并给了我几本广化律师讲的《沙弥律仪要略集注》。我将此事汇报给亲舟师父,亲舟师父说:“什么都得考,现在戒子多了,要往下刷人呢。”

这下紧张了,不过还有几天时间,努力一下应该可以背得差不多。想是这么想,但事情总是有变数。这几天下雨,路特别泥泞,很不好走,常住就安排一位常住戒子找人发心修路。这位戒兄谁也不挑,就挑咱们八人,可能他知道大悲寺的规矩——听话干活,于是把这份福报给我们了。

对于常住的安排,我们没二话,依教奉行,马上行动,这一干就干了两天。这活干起来好像没完似的,铺完路后又擦玻璃,这下把我愁得,我们还没有把《沙弥律仪》背好,常住却安排我们干活,到时候考试该怎么办啊?

我们既不能拒绝也不能去讲理,不能跟那位戒兄说:“我们惭愧,功课还没背好,得努力背功课,这活你找别人去干吧。”因为大悲寺的规矩就是不许讲理,听话干活,如果我们刚离开寺院,到戒场就开始讲理,违犯大悲寺常住规矩,那肯定会被恩师“加持”的——“你们都别受戒了,回来忏悔吧。”没办法,只有挤时间背了,雷锋不是说过嘛,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一挤总会有的。所以得干活与背诵两不耽误。

在干活时,我就趁机问了一下那位戒兄关于考试的事情。很意外,他告诉我们道:“历年来都有要考《沙弥律仪》的项目,可是基本上没有考过。”要真像他所说的话,考《沙弥律仪》可能是过去的规矩,现在只是一个形式,或是一个幌子来督促我们认真背诵。

按授戒要求,《沙弥律仪》是必须考的。因为《沙弥律仪》上说:“受比丘戒前得考沙弥律,如果他不会,那就不应该给他授戒。”告诉他道:“你当沙弥却不知道沙弥的戒律威仪,沙门事大难作,你应该先去好好把沙弥戒及威仪学好了,才可以受比丘戒的。如果现在给你受比丘戒,别人就会讥嫌的,说:‘修学佛法是很容易的,你看看他,什么也不会就当比丘了,他那样的人都可以当比丘,那其他比丘也都差不多吧,所以佛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就不信佛法。”

所以说,进受比丘大戒应该得会沙弥律仪。那现在戒场考不考呢?我们都是新戒子,没经验,不知道。

那位戒兄虽然这样说,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因为这位戒兄的目的是只要能通过就可以了,而且他在这常住,要通过考试是很容易的。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想要为大悲寺争光,为戒律去争光。去年亲虚师父他们去受戒的时候,总共五个第一,亲虚师父他们拿了四个,恩师还不太满意,说其他人怎么不把第二名也拿下来。

恩师之所以这么严格要求我们,肯定不是为了那个奖品。我想应该是想让我们好好表现,带个好头,让全国的戒子乃至所有的出家人都能重视戒律。如果真能这样的话,佛教的振兴就有希望了。所以我们今年要努力,给恩师一个满意的答案。

若不会背《沙弥律仪》,想获奖可能很难,因为竹林寺是律院,估计对学律很严格,要求沙弥背会《沙弥律仪》应该是基本要求,所以我们更得努力,在出坡的同时也得努力背功课。于是那几天我们一点都不敢松懈,非常紧张。

到了考试那天,其他戒子都得考试,唯独咱们大悲寺的被免考了。这可能是这几天培福报培够了,所以连考试都不用考了。另外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些年来大悲寺的戒子在考试方面一直挺努力,还总拿奖,是信得过的,所以连考试也不用了。这也是前人给我们打下了好的基础,我们才有这样的待遇。我们也得表现好,给后人打一个好基础,将来大悲寺的戒子出去受戒,考试也不用考,戒费也免了,上殿过堂都和在自己寺院一样,那才好呢。

有的戒子听说大悲寺的不用考试,有点儿不服气,想问个明白。执事师父告诉他:“大悲寺的是全才,唱赞法器都会。”这下把我们抬得太高了,其实我们都不太会。不过,我们虽然不会唱赞和法器,但若想考我们早晚功课、毗尼,甚至《沙弥律仪》,我们还是不怕的,毕竟这几天的准备不是白准备的。

五、真正的供养

四月十一日

五台山的雾特别大,上早殿时肉眼能看着凉风刮着白雾呼呼往大殿里灌,冻得人连掌都合不好。虽然如此冷,但早课却有一场随堂普佛,足足延长了半个多小时。真不知道施主为什么要做这一场普佛,佛在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谁想祈福,那就供斋或供养其他物品,僧人接受供养后,念偈回向一下就可以了,没有这么多麻烦事。

现在很多人布施或供养都想追求回报。就拿这场普佛来说,供养出家人本来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情,但他们不这么认为,反而怕自己供养后得不到回报,于是要求出家人为他诵经祈福等,殊不知这样反而使自己失去了最大的利益。

我曾在书上看过这么一个故事,过去有一位施主供养很多东西给一位出家人,并请这位出家人为他诵经回向。这位出家人就给他诵了一部《金刚经》,他感觉不划算,认为诵得少了,于是坚持让这位出家人再给他诵一部。这位出家人没办法,就又给他诵了一部。没过几天,这位施主被小鬼给抓走了。他很不理解,就问小鬼:“我平时做了这么多善事,应该有很大的功德才对,你怎么能把我抓到这里来呢?”

小鬼说:“是,你的确做了很多功德,不过你最后欠一位出家人一部《金刚经》,所以我就把你抓来了。”

这位施主后悔坏了,赶紧忏悔,并请小鬼放他回去,说回去以后一定把欠的那部《金刚经》还了。小鬼见他是真心悔过,这才把他放了回去。

回去后,他马上去向那位出家人忏悔,并重新供养了很多物品,算是还债。

所以说,像这种供养后还追求回报的供养并不是真供养。虽然这也是在种福田,但这只是世间的种法,就像世间种地似的,种下去就是为了秋天能有一个好的收成。秋天有好的收获又怎么样?用完了就没有了,还得重新种。收获再多又能怎么样?福报大过转轮圣王、大过帝释天,那又能怎样?一切都是不实在的,终究会变灭。

佛所说的供养法并不是让人修世间福报,受人天乐。如果佛的目的在于此的话,那根本用不着佛来说,转轮圣王、帝释天以十善法教化人,令生人天,梵天王以四无量心来教化人,令生色界天,这都可以达到目的,但都不能出离生死。

佛所说的供养法是出世间法,是让人出离生死,因为佛说:“吾视王侯之位如过隙尘,视金玉之宝如瓦砾……”世间的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根本不实在,不应该去贪恋的。但我们凡夫却沉迷于此而流转生死,所以佛教人供养或布施,是把自己的贪恋布施掉,舍去贪心。贪心舍去多少,道业就成就多少,离了生死就近多少。这才是佛所说的檀波罗蜜,通过供养或布施舍去自己的贪心来达到彼岸。

希望所有居士都能明白这个道理,以后要再请出家人做普佛这类型的事情,这都没有太大意义。而是要学会通过供养出家人来舍去自己的贪心,不着一切相,这样才能获得《金刚经》上所说的如虚空般不可思量的福德。

六、香菜和汤

中午过斋时,行堂师父端来一盆咸菜,我也没仔细看,于是伸钵要了一点。吃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感觉是香菜,赶紧吐了出来。又再仔细闻了闻,还是香菜味,我就不敢再吃了,把钵转过来,吃另一面没有被香菜碰到的饭菜,也只能是大概吃一点,怕把香菜吃进去。后来就只吃馒头,米饭和菜都不敢要,因为米饭和菜很容易与钵里的香菜混到一块,那又是一个麻烦事情,于是索性不要了。

过完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钵里剩下的饭菜倒了。

香菜这个问题一直都有争议,有的说香菜不属于五辛,可以吃,有的说不可以吃。不过恩师曾说过不能吃香菜,所以我们是毫无疑问地不能吃,也不需要理由了。

中午,一位在竹林寺常住的戒兄来我们寮房,让我们帮他补一下缦衣和海青,我顺便就问了一下关于香菜的事情。从他那得知,今天的菜里确实有香菜。并告诉我们汤里可能也有香菜。他曾在大寮呆过,对于这些事情都很清楚。这下妥了,以后凡是长得像香菜的青菜都不敢要了,汤也不敢喝了。

不过有位师父想喝汤,因为有汤的话吃饭速度快,能吃得饱一点。一天他就对我说:“要不你跟典座师父说一下,让汤里别放香菜,反正典座师父认识我们,对我们也挺好。再说,这么去做能让所有戒子都不吃香菜,大家都清净,多好。”

话好像有一点道理,但我可不敢去。为什么呢?大悲寺的规矩就是不求人,宁死不求人,为了喝口汤而去求人,那还不得被恩师骂死。

再说,我们得知足,有这么好的饭菜,已经相当不错了。二〇〇九年的师父去碧山寺受戒,每天都是吃土豆,没有其他菜,有的土豆都长芽了,一个戒期下来,一地窖土豆全吃完了。要是在过去,连土豆都吃不上。有本书上就说一个戒子去宝华山受戒,五十三天的戒期下来,好像只吃了四顿干饭,每逢初一、十五一顿,其余每天都是稀饭。初一吃一顿干饭,就得伸长脖子等到十五,那时候多可怜。

他们条件那么困难都能熬过去,我们条件多好,更不能讲条件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提要求的。第二天,又碰到香菜。豆腐里原本是不放香菜的,不知怎么回事,偏偏就放香菜了,所以那顿斋过得很不清净。我就琢磨:“这怎么回事呢?是不是因为昨天有人提出要喝汤,所以今天就有这个考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厉害,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内部说一说,就起这么大变化。我若真向典座师父提条件,那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又有一次,咱们一位师父在洗手池边碰到了行堂的一位师父,这位行堂师父对我们大悲寺的戒子特别照顾,给我们打饭时行的次数多,量也多,所以他就跟这位行堂师父聊了两句,表示感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提到汤里不应该放香菜的事情。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生气,马上告诉大家道:“从今以后,不管汤里有没有香菜,谁也不许喝。”虽然如此,但我知道第二天过斋时肯定会有考验,而且还会比上一次要严重。因为恩师说过,饮食有花样,来源于不贪,你若贪,第二天马上就会变,花样会变,味道也变。于是我就留心了,看看到底会出什么事。同时我也想验证一下心动能不能影响外境,心动之后再通过语言或行动表达出来,外境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第二天,活动很不顺利,耽误了很长时间,结果过斋的时间就严重不够了,大家都没有吃饱。虽然我加小心了,生怕饭菜里会有香菜之类的,没想到这回换方式了,不在香菜上做文章了,直接不让我们吃饱,加小心也不管用。

有了这两次教训,我就知道了。心动确实可以影响外境,一起贪心,外界马上就变化。更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外界的变化就更厉害,肯定会碰到考验的,真不可思议。

闰四月十二

上午发心给斋堂擦玻璃,下午常住安排诵《地藏经》。

闰四月十三

今天考背功课和毗尼,我们被免考。

闰四月十四

今天大家剃头。由于考试考完了,我们闲下来了,都在寮房看书或打坐,上殿过斋一切正常。

闰四月十五

前面那几天还不算是戒期,今天才是戒期的真正开始。上午的佛事是“投单挂号”,常住给每人发一张投单条,按照格式填写清楚后,装在海青袖子里备用。我们在引礼师父的引导下来到客堂门前,那里有两排执事师父接待我们这些戒子。上前顶礼执事师父,长跪然后把投单条交上去。由执事师父登记,执事师父可能会问几个问题,比如说:你来常住干什么,你从哪儿来,你的师父是谁,等等。

这应该是过去去戒堂受戒时的登记方式,因为过去没有身份证,想受戒就带着剃度恩师开的号条去戒场受戒,号条就相当于身份证,没有号条就受不了戒。今天的“投单挂号”其实也就是走一个形式,因为最详细的登记,在进入寺院那天就已经完成了。

七、用钵过斋

“投单挂号”之后就是交大供,然后是过斋,时间安排得特别紧,根本不给我们机会去取钵,没办法。今天只能用碗随众过斋了。这也是我自出家以来头一次没有用钵过斋。用碗过斋,我感觉很怪异,不习惯,虽然饭菜还是同样的饭菜,但用钵过斋肯定要更清净,为什么呢?因为钵不光是过斋用的容器,而且还是恒河沙诸佛的标志,那肯定有不可思议的加持力。

释迦如来初成道时,有两位商人以蜜麦供养佛,佛当时就作念:“过去诸佛,用钵受食。”这时候四天王就以迦叶佛用过的石钵献给释迦佛,所以佛宝出现于世时就有了钵。

佛初转法轮,度阿若憍陈如等五人,佛说善来比丘之时,这五人就须发自落,衣钵具足了。所以钵又伴随僧宝而出现。

由此可见,钵是三宝的象征,有钵在就证明有三宝,若没有钵,三宝也很难长久住世。为什么呢?《善见律》云:“三乘圣人皆执瓦钵乞食资生,四海为家,故名比丘。”所以出家人是要乞食生活的,乞食生活如果没有钵,那肯定没法乞食。乞不到食就得挨饿,挨饿就没法修行了。不修行就不能得法,慧命就断了;慧命断,那佛种就灭了。所以说,钵的存在也是三宝长久住世的一个条件。

有的人或许会说:我们不用钵,用碗照样能乞食。前面已经说了钵是千佛授受之法器,只有三宝住世时才有,是九十五种外道所没有的。外道有所谓的木钵等,与此如来应量器有着本质的区别。道宣律祖云:钵盂无底,表难量之器。所以钵表的法是难思难议的,不是我们凡夫所能揣度的。由此也就可以知道钵是佛弟子与外道区分的一个标志。佛弟子搭衣持钵乞食时,在家人见了,就知道是佛弟子来了,就会生欢喜心来供养,要种福田。如果没有钵,用碗去乞食,在家人见了就认为是外道或者乞丐,不会生欢喜心,也不会去供养。所以说,没有钵就没法乞食了。

另外,凡是乞过食的出家人应该都知道,手执钵去乞食,不会有卑下的心,反而有一种自豪感,一种负担如来家业的使命感。因为自己在行持佛法,若用碗去乞食,那肯定是另外一个概念,像是叫花子要饭似的,体现不了出家人的尊贵。

所以说,出家人应该用钵过斋,用钵过斋不是麻烦,也不是怪异,而是出家人的一种本分,更是一种加持。洗钵水施与鬼神都能令其善根增长、罪垢消除而脱离恶道,用钵过斋那就更有加持力了。

今天我们没有用钵过斋,也许这个缘起不好,常住就通知我们今后过斋不许用钵了,上殿也不许搭衣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常住要统一管理所有的戒子,不可能让我们八个搞特殊。要是我们上殿也特殊,过斋也特殊,那肯定会有人不服。我们一切都听从常住安排,依教奉行。

下午的佛事是“新戒初见”,晚上的佛事是“净坛结界”。

四月十六日

今天上午的佛事是“新戒进堂”,昨天我们“投单挂号”相当于到客堂报到了,现在知客师父就把我们这些新戒全都交到戒堂,由开堂寮诸位师父教导,并告诉道:“若有不听话的,香板供养。”这就是进堂。

进堂之后就是请引礼引赞师父,以后的日子里就由诸位引礼引赞师父严加看管。

下午是交香板,开堂大师父带领大众师父去方丈室请上妙下江大和尚,大和尚就给我们带来两盘子点心——香板。过去传戒是用藤条,若有戒子犯规矩,拿藤条直接往脑袋上抽,这种方法最能去毛病习气。现在改用香板。陪堂师父慈悲,香板刚拿到手就供养我们每人两香板,说是打去业障,增加福慧。恩师说过:“打你香板是为了让你开悟。”所以这都是大众师父来慈悲成就我们这些戒子。

晚上,开堂大师父教“初坛唱念”。

八、分班

四月十七日

今天上午分班,分班是按年龄大小来分,年纪小的在前面,年龄大的排在后面。我们八人里既有年龄大的,又有年龄小的,若这样分,肯定会被拆散的。但开堂大师父特意关照了,说 :“大寮的不用分开,大悲寺的不用分开。”

分班的最终结果是:我们八个人单独成班,是第二十八班。虽然排得有点靠后,但我已经非常知足了,毕竟我们没有被分开,还是个整体。

我们八个人就像金刚葫芦娃似的,若是合在一起,那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困难;如果分开了,那就麻烦了。毕竟我们都是凡夫,每个人在某些方面肯定有不足之处,一旦表现得不好,比如说太累了躺下休息一会儿,人家就会讥嫌的:“都说大悲寺的持戒严格,一天只睡四小时苦修,我看也不怎么的,你看他白天怎么还睡觉呢?上殿还昏沉,还不如我呢。”这就坏了,就把大悲寺的牌子砸了。牌子砸了不要紧,主要是影响了众生对佛法的信心。我们做得好了,众生见了欢喜,对佛法就有信心,这就为他将来得度种下善因。我们若做得不好,就会影响众生的善根。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很关键,不能有丝毫马虎。

另外,就我本人来说,没有什么修行,虽然出家两年多了,但对戒律的熏修还远远不够,定力也不足,如果没有恩师在身边时时教诲,又没有各位师兄弟的提携,戒期又这么长,很难保证自己出家以来所攒下的那一点点正念不被逐渐地磨灭。正念一旦丢失,法身慧命就保不住了,那就完了。

所以我们八人就应该集中在一起,一旦集中起来了,攒成团了,那就有力量了。因为我们师兄弟之间可以互相取长补短,互相提醒,一旦有问题,大家共同解决,共同受益,就如同戒律上所说的:辗转相谏,辗转相教,辗转忏悔,如是佛弟子众得增益。所以我非常感谢常住对我们的这种特殊安排。

闰四月十八

今天上午教“进出堂规”,下午“请师过尼”,就是请律师大略地讲解一下《毗尼日用切要》的由来及意义,并念诵一遍,过一下。这可能是过去的老规矩,给你过一遍就相当于把这个传承给你了,你将来也得这么教徒弟。徒弟要是问:“师父,这个字为什么这么念呢?”这时候若回答不上来,就可以告诉他:“这是某某律师告诉我这么念的,某某律师的师父也是这么教他的,一代一代相传,是错不了的,你就这么念吧。”我猜测可能是这么个意思。

九、百衲衣

前两天,有一位戒兄告诉我说:“受戒得穿新衣服,没新衣服不能受戒,你们这衣服不行,要不我供养你们每人一套衣服吧。”

我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一个规矩。心想:受戒和衣服的新旧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让衣服来受戒。要是按照佛制,新衣服是不能穿的,因为怕我们对新衣服产生贪着,妨碍道业,所以必须得作旧,在新衣服上点几个点,或补一块补丁,把这个新衣服的新破掉,才可以穿的。所以说“没有新衣服不能受戒”这种说法,肯定不是佛制,应该是常住规定的,所以我得问一问开堂大师父,免得到关键时候出麻烦事。

今天天降大雨,开堂大师父在斋堂避雨,正好是个好机会。我于是赶紧上前请教,首先顶礼,长跪合掌道:“大师父慈悲,我们没有新衣服,能不能受戒?”

开堂大师父知道我们大悲寺的戒子穿的都是补了又补的衲衣,告诉我道:“也可以。受戒若有新衣服,那也是一种殊胜的事。”得到开堂大师父的许可,我也就放心了。这时我也就知道,那位戒兄是为了要供养我们衣服,所以才借题发挥一下。百衲衣就是宝贝,我们肯定不会上当的,因为百衲衣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荣誉。

有些刚剃度的沙弥师,挺羡慕别人的衣服有补丁,总打妄想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坏,好往上补个补丁。如果补个补丁,那比给他贴一个徽章还高兴。这应该就是百衲衣所带来的乐趣。穿新衣服肯定不会有这种乐趣,因为他总担心新衣服会被弄脏,或被刮破,一旦坏了或脏了,就会烦恼。“我刚买的新衣服,你就给我弄坏了,你得给我赔。”这又造成矛盾了。我们穿百衲衣就不会这样。“你给我弄坏了才好呢,我正愁补丁少。”不会有烦恼,反而是一种高兴。

世间人喜欢新衣服,穿几天就想换新的。我以前就听人家说了这样一件事:男主人辛辛苦苦工作挣点钱维持生活,结果被女主人买衣服或其它装饰品花了一大半,并且还不满足。男主人就特别苦恼,找人诉苦道:“我就是他们家那头牛啊!”说得人特别心酸。

我们穿百衲衣,一辈子就一件,有时候为了换洗方便就多留一件,破了就可以补,随便找一块破布就可以,根本不用像牛一样累死累活地受衣服的驱使。留下很多的时间来修道,那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是什么呢?

另外在戒场里,我们穿这衣服是高贵的。有的戒兄摸着我们的衣服说:“修行,真修行。”有的还要供养,往我们口袋里塞钱,幸好被我躲过去了。别人穿得那么好,他不供养,非得供养我们。所以这衣服就是一件宝贝,无价之宝,千金不换。

后来那位戒兄又来找我,还是想供养衣服。我们的无价之宝哪能这么轻易脱下?好不容易才补成这样。于是告诉他:“我们大悲寺常住有一项要求,就是一切供养归常住,我们每个人收到的一切供养都要交给常住,由常住统一支配,所以无论你供养什么衣服给我们,我们也都会交给戒常住的。所以你还是供养给其他更加需要衣服的师父吧。”这一解释,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表示理解。

闰四月十九

今天是请大显通寺的道就法师给我们讲解《毗尼日用切要》。

闰四月二十

今天开堂大师父教我们穿袍搭衣,并简略讲解了一下过去出家人怎样行脚参方。

十、五体投地

闰四月二十一

今天白天是开堂大师父教我们展具,晚上忏摩。忏摩后开堂大师父就来查寮。当时我们都在写日记或打坐。大师父一进门就说我们寮房空气不通畅,气上不来,要多打开门通风。又非常关切地问道:“你们在这有什么感受?”

我说:“戒常住真的太慈悲了。”这是实话,但开堂大师父问的不是这个。又笑着问道:“还有什么?”

这可能是在问我们:“你们在修行上,在道上有什么感受啊?我已经给你们讲了这么多,你们应该有所体会才对啊。”不过我太愚笨,不会往道上会,听开示就光听故事,所以也就没有什么体会。

一位师父就站了出来,把他今天的收获讲了出来,说:“今天您讲了五体投地,我今天真正知道什么叫五体投地,从内心里知道了,特别感恩。”

大师父一听有人对今天所教的东西有了真正的体会,于是有兴趣了,招呼我们在床上坐着,还想问一问我们到底收获了多少。等大家都坐下来了,大师父就问道:“什么是五体投地?”

这位师父就趴床上演示,说:“就是手心,脚心,背心朝天。”这位师父在白天可能没听明白,把“五体投地”和“五心向天”弄混了。

开堂大师父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半点瞧不起我们的意思,反而借着这个机会给我们开了一个小灶。大师父上床,在床上为我们演示了两遍,边演示还边解说,我们白天没看清楚的,现在也都看清楚,听明白了。

接下来大师父就给我们来了一顿大餐,用专业一点的话就叫棒喝,挨个问我们:“你说一说,什么叫五体投地?”

大师父您刚才不是已经教过我们了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们呢?这里面肯定有机锋,不过我可不会打机锋,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书本上讲的作了回答。五体投地就是两肘、两膝和头着地。

其实稍微动点脑子就可以知道,如果光是两肘、两膝和头着地就是五体投地的话,那找一个塑料人摆一个造型在那儿跪着,那它也算是在五体投地,它也能灭罪增福了。很明显,这种五体投地是不成立的。

开堂大师父一看我们都这么笨,没办法,就把谜底给我们揭开了,开示道:“什么叫五体投地?就是眼耳鼻舌身它们都落地了。”“砰”的一声,大师父的手电掉地上了。大师父想用此方法令我们能有所悟,可惜我不是那个根器,浪费了开堂大师父的一番心血。

开堂大师父一看这群弟子真的够笨的,这么样教都教不出来,只得再往明白里说,于是诵了一个偈子:“能礼所礼性空寂,感应道交难思议,我此道场如帝珠,释迦如来影现中,我身影现如来前,头面接足皈命礼。”

这时我总算明白过来了,《沙弥律仪要略》讲得很明白,“教列七种礼,不可不知。”七种礼就是七种五体投地,分别是我慢礼、唱和礼、身心恭敬礼、发智清净礼、遍入法界礼、正观礼、实相平等礼,这七种礼里面把后面五个随便拿出来一个回答也行啊!我偏偏要按照词典上的解释去答,这属于我慢礼,是最差的一种礼。平时没有重视这句话,结果这回在这句话上栽跟头了。太惭愧了。

开堂大师父一看我们都不及格,教导道:“我说的法不能停留在字面上,要有好眼睛看、好耳朵听,这样才能有所收获。要是你们师父知道你们在这就光学了一点这个,他还不得笑话你们?”

开堂大师父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时打止静板了,该休息了,大师父对我们开的小灶就接近尾声了。临走时给我们道了一声“珍重”。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句客气话,谁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大师父一回头问道:“珍重什么?”又给我们来了一棒子,打得我们晕头转向。“珍重什么”这和“念佛是谁”一个道理,我们也没开悟,谁知道珍重什么?所以沉默为好。一位师父忍不住了,使出了他一向屡试不爽的法宝,答了声“应无所住”。

开堂大师父一听有人回答,答得还文不对题,回过头来,不轻不重地说道:“没那么简单。”打完我们这一棒子就走了。我们也被打晕了,于是收拾一下就上床打坐,准备休息了。

我们今天虽然被考得一塌糊涂,但也有收获,至少知道了什么叫五体投地。同时也得到不少教训,我们在持戒上虽然认真,比其他戒子要好一点,可在其他方面还差得太多太多。所以得努力,做到别人说的那样:“大悲寺的都是全才。”那样才好呢。

闰四月二十二

今天上午教过斋的规矩,下午教我们打法器。

十一、考背毗尼

闰四月二十三

今天上午考背毗尼,属于筛选,我们八人全部都通过了。

晚上继续考,主要是把名次分出来,考得好的有奖品。特等是得戒大和尚写的一幅字——以戒为师。一等是黄海青,二等是大褂,三等是经书。开堂大师父把上午通过考试的戒子召集到斋堂,人数不太多,也就三十多人。大师父站在中间问道:“你们谁可以不用提醒,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的站出来。”

我们八个都没什么问题,就都站了出来。其他戒子也陆陆续续站出来一些。接下来就要挨个考,我们也要上去考,但开堂大师父不让,说:“你们大悲寺的站一边。”可能是对我们有信心,给我们免考,节省一点时间。我们依教奉行。这次考得非常严格,把其他戒兄都考糊了,只有两个人通过。

大师父问我们八人道:“你们这里谁背得最好?”我们内部没有检测过,大家就相互推荐,把亲幢师和我推上去了。

开堂大师父于是准备对我们四个人进行一次校量,决夺第一名。但怕有的人不服气,问道:“你们谁还想要挑战这四个人?”其他戒兄都不敢站出来。不过我们大悲寺队伍里站出来三个,他们三人倒不是来挑战亲幢师和我的,而是来给我们俩增加胜利筹码的,以前是二比二,现在成了五比二,我们能夺第一的机会大增。有位师父还说:“幸好其他戒子都不敢挑战,要是他们有人上,我们剩下的三个人也上去。”

我们用的本和戒堂发的本不一样,里面偈咒排列的顺序不一致,所以开堂大师父就让我们五个人单独考一回,另外两位戒兄单独考一回。我们五个人一齐背,都尽自己所能快速背,这次是彻底拼实力的时候,我们背基本不停顿,像流水一样,其他戒子也都服气了。亲幢师背得最快,我背得不太好,老被自己人打断,得了个第三。

开堂大师父看到我们的实力后,也就不让再比了,指着亲幢师和另一组的第一名说道:“他们两个背得最快,算一等,大悲寺剩下的全是二等,其他人全是三等。”又怕其他戒子不服,问道:“你们还有没有人要挑战二等的,你们也知道挑战二等是什么难度。”结果没有人要挑战,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我们大家都挺高兴的,这样的结局也不辜负我们这么多天努力背诵了。后来我还有点不知足,想:“大师父怎么不让我们和那位一等的戒兄再比试一次呢?那我们就派第二名和他比,或许可以把第一第二全夺过来。”当然,这只是妄想。到了戒期结束那天,开堂大师父发奖品,出人意料的是,开堂大师父把亲幢师和我的名次都提了一级,亲幢师是特等,我是一等。亲幢师原先还想和另一位一等的戒兄比试一下,把特等拿下,因为他看上了得戒大和尚写的字。这回他满愿了,或许这是开堂大师父对我们的特别嘉奖。

虽说我们这次考试成绩不错,恩师也挺满意,但根本不值得去骄傲。在这三百多戒子里,也是藏龙卧虎,能人多得是。在我们寮房对面就住了一位胖胖的戒兄,他胖肚里装了三部大论,有《量理宝藏论》、《中观》、《瑜伽师地论》,全都背下来了。我们背的这一点,跟他一比,差老远了。《瑜伽师地论》就有一百卷,有几本字典那么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背下来的。所以说,我们根本就不能骄傲,连骄傲的本钱也没有,应当更加努力才行。

闰四月二十四

今天上午的佛事是“请戒开导”。下午是请正声律师为我们讲得戒教育。

十二、戒是无价宝

闰四月二十五

今天上午开堂大师父教我们学梵呗,下午是教“初坛唱念”,不过我五音不全,什么也没学会。

因为我有一件事没弄明白,于是去请教一位律师,正好碰到一位戒兄在问不非时食及不捉金钱的问题。因为快要受沙弥戒了,他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在受戒时应该怎么回答。答能持吧,自己又做不到,下午还想吃东西,对金钱还有贪恋,舍不得放下,还怕犯妄语。如果不回答,又受不了戒,缺了两条戒,受戒肯定不圆满。再说,出家沙弥十戒与在家五戒不一样,在家五戒可以单独受,受一条也行,受两条也行;出家沙弥十戒则没有这种开缘,既然有决心选择出家这条路,那就必须全部受持,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那位戒兄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于是来请教律师。

律师非常严肃地告诉他道:“你要是想受的话,下午就不能再吃,否则你就别受。”因为那位戒兄现在心里正处于怯弱的状态,始终不敢往前迈,不敢下决心舍掉晚上那一顿饭,律师就用激将法来激励他,让他在受戒前把那种舍命不舍戒的心激发出来。只有心里有了那种宁死去持这条戒的心,那才有可能得一个清净戒体,否则不得戒,只能得点善法,有可能受一场戒只是走走形式,最后空无所得。律师的这一招还真管用,这位戒兄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下午不再吃东西了,要好好求得一个清净戒体。

对于不非时食及不捉金钱这两条戒,我们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我们自出家以来就一直遵照恩师的教导,日中一食、不捉金钱,所以受戒时可以很自豪地挺起胸膛去大声回答“能持”,不会有丝毫犹豫的。以前在寺院都是随顺大家修行,时间长了,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现在在戒场和别人一对比,顿时觉得自己又是无比地幸福,因为自己比别人多持守了两条戒。戒是别别解脱,多持守两条,那就比别人多两条解脱的机会,也少了两条堕落的因缘。这两条戒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束缚,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解脱,主要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从世间法的角度来看,戒律就是不让我们干这,不让我们干那,就是一个束缚,真让人烦恼。

但如果从出世间法的角度来看,戒律就是一个宝贝。我们修行就是为了了脱生死,换句话说就是为了达到彼岸,在通往彼岸的这段路不会是一路顺风的,处处充满了危险与坎坷。佛陀大慈悲,为了能让我们顺利到达彼岸,就在各个危险的地方立上了标示牌,告诉道:“此处有危险,禁止迈步,否则会丧命,或致残、重伤、轻伤等。”这些标示牌就是佛陀为我们制定的戒律。有了这些戒律的保护,我们修道通往彼岸才会安全,否则的话,在半路上就牺牲了。

以前有一个居士,想念佛求生净土,念得也特别好,精进念了五年,念出境界来了,听到风声、雨声,在他耳朵里都是佛号声,他听得也很欢喜,可能是得到念佛三昧了。不过有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烦恼,犯戒了,所有的境界一下子全都没有了,功夫也就白费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说,佛所制定的戒律一点都不能违犯,如果有一点违犯,马上就掉进去了,如果是重戒,那就很难再出来了。如果是轻戒,虽然能爬上来,但也得受伤流血,谁叫你不听佛陀制戒劝阻,跑到危险的地方去呢?

所以说,戒就是佛陀留给我们的宝贝,哪一条也不能舍,多受持一条就多得一个指示牌,多好的事情。我们今天对戒能有这个认识,完全是恩师的悉心教导,用心血浇灌所得来的成果,所以应该好好感谢恩师,因为这一切法全来自恩师。离师无法,他们也有戒本,也算是有法,但没有像恩师这样的善知识,所以行持不下去。虽然外面有法,但他内心没有,法不入心,因为没有像恩师这样的善知识给他灌入法水。所以外面的法与内心不相应,最终没有任何受益。所以说我今天能值遇恩师,乃是最大的一件幸事。

十三、授幽冥戒

明天有授幽冥戒的佛事,今天上午可以去传戒办公室领取黄牌,写上自己挂念的亡人名字,通过众僧作仪轨,以佛法僧三宝的加持,为亡者授幽冥戒,令其离苦得乐,速登彼岸。不过领取黄牌是需要有供养的,若没有供养就不给做,我们都不摸钱,彻底的穷衲子,根本就没有供养可言。不过为了随众,我还是去看一看,如果需要供养,那我们就不做了。我们是来求戒的,戒才是最关键的,宁可不做也不能去违反戒律。

我来到传戒办公室,执事师父知道咱们大悲寺不摸钱,根本就不提供养的事,直接给我拿了十六张黄牌,并告诉我应该怎么填写。我歉意地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供养的。”

执事师父连忙说:“不用供养,什么也不用。”非常地客气。

我也没什么好回报的,只有好好顶个礼,算是代替供养。刚礼下去,执事师父慌忙起身避开,弄得椅子嘎嘎直响,连声说:“不用顶礼,不用顶礼。”虽说不用顶礼,但应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缺的。

我把黄牌拿回去一看,上面有“佛力接引”四个字。因为不能把佛字给烧了,我们于是遵照大悲寺一贯使用的方法,把“佛”字剪下来保存起来。不过这样一弄就把黄牌剪了一个小窟窿眼,把这样的黄牌交上去,估计得受“加持”。后来想了一个办法,在黄牌的底边剪下一小块颜色相同的纸,把小窟窿眼堵上,并写上“慈”字,于是“佛力接引”变成了“慈力接引”,这样我们心里就踏实了。虽然我们的黄牌比别的要短一点,但最终还是蒙混过关了,没有人发现。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把往墙上贴红黄牌这个活儿揽过来了,一方面可以报答常住,给自己多培福报;另一方面我们往上贴,谁也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把“佛力接引”改成“慈力接引”了。

第二天,授幽冥戒的佛事做完了,所有的黄牌都拿去烧了,我也庆幸我们把“佛”字抠下来了,否则就犯过失了。

闰四月二十六

今天全体戒子洗澡,没有佛事活动,晚上授幽冥戒。

十四、吃钵饭

闰四月二十七

今天上午是开堂大师父教我们怎么吃钵饭,也就是怎么用钵过斋。开堂大师父讲了很多,都是过去丛林的规矩,不过这些规矩与我们现在所行持的不一致。开堂大师父教的是用一个钵,一个碗,一双筷子,一个勺子。钵是专门盛米饭的,吃米饭时只能用勺子。碗是专门盛菜的,只能用筷子来吃。这样过斋时会出现一个什么状况呢?我如果先吃饭,就得托起钵拿起勺来吃,吃几口后想吃菜,那就得放下钵和勺,拿起碗和筷子吃几口菜,过一顿斋就得这么反复倒腾,比世间人吃饭都麻烦,太浪费时间了。过斋时间本来就短,再这么来回折腾,那就更吃不饱了。

我们学习头陀中的一钵食,就用一个钵,一个勺子过斋,没那么复杂,简单实用。其实一钵食是最符合出家人的生活,因为出家人得乞食生活,乞食时若背一个钵,又带一个碗,那简直麻烦透了,凡是乞过食的人就知道这一点。另外,一钵食还能成就很多功德,比如说次第食。要是按恩师的要求,要收摄住眼根,一点一点往前吃,吃近处的食物就不能看远处的食物是什么,减少起心动念,防止贪心增长。如果用一个钵又用一个碗,那根本就没法完成这项修行。

还有,所有的食物都混合在一个钵里,不让食物的味道丰富多彩,这样能减少我们的分别心。虽然味道减少了,但法味却增加了。

所以一钵食是不可思议的。开堂大师父所教的是中国古代丛林规矩,而我们所行持的则是佛制,相比之下,肯定是佛制更殊胜。

开堂大师父正在讲的时候,我们这班的引礼师父很关心我们,怕我们不听话,还是按我们原来的方式过斋,这样会很容易受到诸位引礼师父用香板来照顾我们,于是提醒道:“今天你们过斋就按大师父教的去做,等回去以后,你们再按你们自己的方式过斋。”引礼师父说得很客气,我们只能依教奉行,因为在戒堂一切都得听从常住安排。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如果按照开堂大师父教的方式来过斋的话,我们就根本没办法吃饱,因为我们是一钵食,不会去食用除钵以外第二个容器中的食物,那我们就只能光吃米饭或馒头了。

开示结束后,我来到开堂大师父寮房门口,轻敲几下门。大师父一看是我,问道:“你又有什么事?”很明显大师父知道我是无事不登门,一来敲门肯定有事要请示。

我进屋顶礼,长跪合掌道:“大师父慈悲,我们恩师要求我们过斋是一钵食,就是除了钵以外不允许我们用第二个容器。”我又解释道,“这是头陀行里的要求。”

开堂大师父听我解释完了之后,低声叨咕了一声“头陀”,然后欣然同意了我的请求,说:“那你们还是按你们以前的方式过斋吧,你们想用一个碗就用一个碗,想用两个碗就用两个碗。”

我没想到开堂大师父能这么爽快地同意,于是赶紧顶礼。

在交大供前,我告诉引礼师父道:“我们恩师要求我们一钵食,这也是头陀行里的要求,我跟开堂大师父说了,大师父同意我们按照我们原来的方式过斋。”引礼师父见我们已经向开堂大师父请示过了,也就放心了,没有再说什么。

过斋挺顺利的,我们没有用碗,碗都被叠起来放在一边,光用钵过斋。用钵过斋吃起来都要香。过完斋后,一位师父高兴地说:“这回有点吃饱了。”以前用碗,大家都没吃好。

下午是检查衣钵,我们的是坏色双层祖衣,与常住发的大红祖衣明显不一样。不过没关系,我之前已经向上妙下江大和尚请示过了,大和尚同意我们用我们自己带来的坏色祖衣,所以我一点也没有担心。教授和尚过来检查时,也没有提我们的祖衣为什么不是红色的问题,这一关就算过去了。

晚上的佛事是“露罪忏悔”。

闰四月二十八

今天上午的佛事是“回复清净”,下午“演沙弥坛”,晚上拜忏,忏悔清净了,明天好得一个清净戒体。按照过去的规矩,要通宵拜忏的,不过大和尚慈悲我们,忏悔到十一点就结束了。

闰四月二十九

上午是正受沙弥戒。在两年前,恩师就已经帮我们完成了这个步骤。这次我们属于随喜,也属于增戒。佛制定沙弥戒就是为将来的比丘戒打基础的,不过打基础不是受完沙弥戒就已经把基础打好了,受完沙弥戒只是一个开始,更主要的还是以后的沙弥学习阶段,当好一个沙弥才是最主要的。如果沙弥没有当好,那就没有给比丘戒打好基础,比丘戒若没有好基础,想立住那也是很难的。恩师说:“如果不长时间受持沙弥戒,你受完比丘戒也不能持好比丘戒,做一个比丘也不是一个真正的比丘。”我们在恩师足下出家真是一种幸福,因为我们一出家,恩师就给我们授了沙弥戒,并且严格要求我们学习沙弥戒,守好沙弥戒。做一名合格的沙弥,将来也可以做一名合格的比丘。否则的话,只是有名无实,就像空了心的树一样,没有太大价值,那就白出一回家了。

下午是由隆悟律师为我们讲《沙弥律仪》。

十五、火坑

晚上的佛事是“发心巡寮”,发心就是诵“怡山发愿文”,按上面所说的来发菩提心,要利益一切众生。“怡山发愿文”是怡山祖师所作。开堂大师父就给我们讲了怡山祖师作“怡山发愿文”的经过。说:怡山祖师刚开始修道没多久就退失道心了,要回家过在家人的生活。不过他夫人贤明,听说他要回来了,早早就在门口架上柴,点上火,一看他进门了,说:“啊,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你怎么不修道了呢?”

“我怎么怎么地了。”

“那你进来吧。”

“你点了一个火坑,我怎么过去?”

他夫人反问道:“你明知是火坑,你怎么还往火坑里跳呢?”

这时候怡山祖师才醒悟过来,又发道心要修行,作了《怡山发愿文》来勉励自己,最终成为一代祖师大德。

这个故事太好了,因为我们所处的三界就是一个火坑,不过这个火坑和我们平时看到的火坑不一样,那个火坑能让人疼,我们掉进去知道要出来。三界火坑却不疼也不痒,有时候还让人感到有点乐趣,还挺欢喜,不愿意离开。不过等时间到了,他也就被烧成焦炭了。这种火坑才可怕呢。

过去有人做过实验,将两只青蛙分别放入开水和温水中,掉进开水中的青蛙感受到了疼痛,纵身一跃就跳出来了。温水中的青蛙感觉很享受,不愿意离开,但它没察觉到温水下正点着火,没一会儿,温水就变成沸水了,青蛙就被煮成了青蛙汤。我们身处三界也像那温水中的青蛙似的,感觉很享受,结果也会很悲惨的。

佛陀当年就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一点才出家寻求出离,并为我们找到了出离的道路。所以我们也得赶紧出离三界火坑,顺着佛陀所指示的路跑,不能再等了。

巡寮的佛事就是各班班头搭衣持具,在开堂大师父的带领下到各执事师父寮房顶礼,算是礼谢。因为我们今天受了沙弥戒,这么殊胜的事情,全是戒常住慈悲成全我们,我们得感恩。

巡寮的第一处是戒堂,戒堂里供着十方诸佛菩萨、优婆离尊者等诸位祖师大德,以及护戒神王。开堂大师父说:“咱们受沙弥戒不容易,那都是诸佛菩萨历代祖师传承下来的,所以你们要感恩。”

第二处是方丈寮。接下来是巡监院师父寮、知客师父寮、典座师父寮。最后一处是祖师殿。一一礼拜之后,巡寮佛事也就结束了。

十六、学戒

五月初一
至初三

这三天都是由义永律师给我们讲解《沙弥律仪要略》。《沙弥律仪要略》我们每人都诵过不少遍,因为在打戒七的时候就有七天时间不停地诵它。平时我们也学习了厚厚的《沙弥学处》以及其他与沙弥戒律相关的书。虽然这么去学了,但并不一定就学进去了,就会了。因为我们的习性很重的,很难改,不知不觉就犯错。我就有所体会。

当沙弥的时候慢心太大,对比丘师父恭敬心不够,有一次在出坡前就在台阶上坐着,比丘师父过来也不起身。很明显,这违犯了沙弥律仪中的“不得坐见大沙门不起”这一条。虽然知道这一条,但习性重,就是不想起,结果被恩师看见了,马上就是一顿狠狠地“加持”,我这才把这一条学会。

所以学习《沙弥律仪》不是学过了、背过了就行了,得落实到行动上才行。有时候学会一条是很不容易的,因为《沙弥律仪》是帮我们去习气毛病的。得戒大和尚就说了“断习气如断四肢”,很难的,所以必须好好去学。

以前我们都是自学,不懂的就问,现在有律师逐条给我们讲解,并把他自己当沙弥时的经验教训教给我们,那简直太好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

有的人或许会说:不用学戒,那太麻烦,我参禅打坐就能了脱生死。

不见得,因为戒律是保护我们的,若没有保护,很容易就死在烦恼敌人的枪下。《四十二章经》中佛言:“夫为道者,譬如一人与万人战,挂铠出门。”修道必须得挂铠出门,没有戒律的铠甲,怎么斗得过坚固的烦恼习气?那相当于一个人同万个人战,所以只能失败。

律师给我们讲了一个参禅的例子,这是他亲眼见到的:有一位师父参禅特别用功,后来就出现境界了,一打坐,境界里就有人给他送好吃的。他在俗家时特别好酒,这时就有人给他送美酒,特别香,在美酒的诱惑下,他没把持住自己,于是每次打坐出现境界时都会喝酒。没多久,他的腿就不行了,最后瘫痪了,修道也没法修了。所以说,若没有戒律,参禅也是没法参的。

有的人或许会说:参禅不行,那我修净土总可以吧?我念佛求往生,阿弥陀佛有四十八大愿,十念就能往生。

这也是不行的,道理还是一样。有一位师父就讲过这样的例子,可能就是在五台山发生的:以前就有一个人修净土法门,他听说十念就可以往生,于是准备不吃饭,光念阿弥陀佛,他想:“反正阿弥陀佛有愿力,到临终时只要念十句佛号,他就会来接我,我饿死算了,让阿弥陀佛把我接走。”于是就这样饿了五天,结果就不行了。脑子里想的都是米饭,想米饭都快想疯了,看到什么都是饭,看到有人来了,就觉得这人是米饭做的,念佛也念不下去了。

后来没办法,饿得太难受了,就把这种方法放弃了,改成跳崖,这个方法快捷迅速,不用饿那么长时间。他还真去跳了,也许那天韦驮菩萨帮忙,他没有死。根据他自己讲,从高空往下掉的时候,只有恐惧,根本想不起来念佛。有了这两次经验,他就吸取教训了,不再去找十念往生法门,而是老老实实持戒念佛。

所以说,必须学戒,不管修哪个法门,不学戒是不行的。“佛制比丘,五夏以前专精戒律,五夏以后方乃听教参禅。”这个过程是不能少的。因为不学戒就不懂戒,不懂戒就容易犯戒,犯戒就相当于法身慧命受伤了;法身慧命受伤,如果是重伤,那就走不动了,轻伤也会耽误事的。《四分律》上就说:“譬如人毁足,不堪有所涉,毁戒亦如是,不得生天人。欲得生天上,若生人中者,常当护戒足,勿令有毁损。”所以必须用戒来好好保护我们的法身慧命,我们的法身慧命很脆弱,需要戒律来保护。有了戒的保护,我们才有可能渡到彼岸。

五月初四

今天上午的佛事是“请七尊证”,下午开堂大师父教“三环套月”,也就是教我们把三件袈裟同时披上的方法。得学好了,因为登比丘坛时得用。

五月初五

今天上午的佛事是“明衣钵名相”。这些在《沙弥律仪》上都有,我们对它一点也不陌生。下午的佛事是“散坛签”,是登比丘坛时所需要的。

十七、供养

明天要供十师斋,也就是请十师过堂。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供养的,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去供养。有一位师父非常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就把他的念珠给我,说要供养十师,这是他认为他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了。虽然不值钱,但确实也代表了那虔诚的供养心。我们八人的确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想了老半天找不出合适的东西,后来找出来一小盒香,于是准备把这盒香拿去供养。

我把香和念珠拿到传戒办公室,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太寒碜了,刚开始时都不敢拿出来,藏在大褂袖子里面,走到执事师父跟前了,才把香和念珠递过去,说:“我们没有什么可供养的,就把这个供养十师了。”

执事师父说:“香,我帮你代交给常住,行吧?你们自己的佛珠,你就拿回去吧。”人家把我们的供养退回来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于是依教奉行了。后来想一想就明白了,供十师斋,供一串念珠怎么能行呢?念珠又不能吃,再说就算供养上了,念珠才一串,十师怎么分呢?

那位执事师父和我挺熟的,后来告诉我说:你们供养的香我把它交给香灯师了,告诉他说:“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好好点了。”香灯师也挺犯愁,说:“这么小的香,你让我在哪儿点啊?”不过后来在登比丘坛的时候,我在戒坛边就见到了我们供养的那种类型的香,是不是我们供养的那一盒就不知道了,很有可能是,毕竟我们当时是想供养十师的,供十师斋时没用上,登比丘坛时能用上,那是最好不过了。

十八、金钱戒

有人也在议论供十师斋的事情,说:“大悲寺的真好,持金钱戒,既不拿钱也不用供养。”

另一戒子说:“你知道什么?这叫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无来亦无去。”

真的有意思,没想到金钱戒中还有这么高深的道理,若不是持金钱戒还真听不到这种法。以前总以为,高深的佛法只有经藏、论藏中有,律藏中只有戒律来约束我们的身口意三业,没想到里面也有空性的法,只是我肉眼凡夫看不到罢了。难怪戒律唯有佛能制,菩萨、阿罗汉都不能制戒。

对于金钱戒,别人是望而生畏,我们在恩师的教导下逐渐就认识到金钱的害处,完全是一种毒药,所以金钱戒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自在与解脱。

我们出家的目的,就是要了脱生死,出离三界。想出离三界首先就得有出离心,如果没有出离心,那就说明仍有贪恋。有贪恋在肯定不会出离的,只有把贪恋舍弃了才可以出离。我们最贪恋世间的就是财色名食睡,金钱是第一位,因为有钱就能满足后面四项的贪恋。如果没有钱,后面四种贪恋就相当于没有养分了,它想长大也很难了。恩师说:“开悟的第一点就是对金钱厌恶到了极点,了生死也就有希望了。”所以想了生死必须把金钱舍掉。

对于真正证悟的人来说,他们是不再使用金钱的。即使是在家人,当他证到三果阿罗汉时,他也会自动舍弃金钱。《中部·瓦匠经》中就有一位瓦匠,他证得三果之后就不再使用金钱了,而是自己制造陶器换取自己所需的食物及生活用品,以此来养活自己以及目盲的双亲。

庞蕴居士也是这样,开悟以后就把万贯家财全部沉入湖底。恩师给我们讲《沙弥律仪》时曾问我们道:“庞蕴居士为什么要把万贯家财沉入湖里?他为什么不给穷人?”我们都没回答上来。恩师说:“因为他知道钱是害人的,穷人一旦有了钱他就变得不清净。本来他有出家因缘,结果因为钱的缘故而不能出家,是钱使他失去了出家心,所以庞蕴居士宁愿将财宝沉入湖里也不给穷人。”所以说金钱也是在家人所应该舍弃的,对于出家人来说更应该舍弃。佛说:如果沙门释子以我为师,却去捉持金钱,那肯定不是我的弟子。为什么呢?因为金钱的危害太大,它能让沙门释子变得名不副实,不符合要求了,所以佛不承认捉持金钱的沙门释子是佛陀的弟子。

沙门释子就是比丘,比丘有三义:一为乞士,二为怖魔,三为破恶。如果出家人捉持金钱,那是乞不到食的。恩师说:“你比他还有钱,他凭什么给你?”过去憨山大师曾经有点钱,他去乞食时就乞不到,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就把金钱舍了,也就乞到了。所以说,拿着钱去乞食是乞不到的,而且他也就不会去乞了,乞士之名也就不存在了。

如果出家人捉持金钱,魔王是不会害怕的,因为他有办法来对付你。过去优波崛多尊者给人讲法,当时有十万人来听法,魔王看见了就害怕,于是想办法来破坏。他先在附近的城市里降下米雨,这时吸引走一批人,第二天他又降下衣服雨,第三天降下银雨,第四天降下金雨,第五天降下珠宝雨,下了这五天雨,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听法了,都去捡宝贝去了。优波崛多尊者一看魔王来捣乱,于是想办法用神通力将魔王降伏了,这时候那些人才醒悟过来,继续去听优波崛多尊者讲法。在优波崛多尊者的教化下,这十万人最终全部得度。所以说,出家人捉持金钱,魔王不害怕,魔王就怕你不摸钱、不贪。你摸钱,魔王有的是钱让你摸,让你堕落,轻飘飘地就让你变成魔王的眷属。所以说出家人如果摸钱,怖魔这个名也不成立了。

“一切苦因果,财色为本”,所以金钱是苦因之一,若想去除苦因,就必须舍弃金钱。如果不把金钱舍弃,就会召致烦恼苦果,也就是说,捉持金钱不能破除烦恼恶,反而会增加烦恼恶。这样的话,如果出家人捉持金钱,破恶这个名也就不成立了。

由此可见,出家人一旦捉持金钱,乞士、怖魔、破恶三个名字都不能成立,比丘之名也就名存实亡,所以佛说:沙门释子捉持金钱,那肯定不是我的弟子。

所以说,作为一名出家佛弟子,那是必须严守这条戒律的,否则佛不承认我们是佛的弟子,那我们是什么?道宣律祖云:“既非道人,又非白衣,无所名也。”

十九、学习

晚上放香假,我们八人集体去文殊殿拜文殊菩萨,并绕佛舍利塔。我们来到竹林寺之后,每天都在自己寮房,几乎不出门,引礼师父说我们太保守,应该多出去和别人交流,学习其他戒子好的东西,不要太封闭了。我自认为根性下劣,恩师讲的法还没学到几条,如果再去学其他的,恐怕贪多嚼不烂,于是也就没有将引礼师父的话放在心上。所以我们八人除了正常的佛事之外,几乎是不出门的。因为一出门就会放逸眼根、耳根,还会有人打招呼,说闲话,那是不应该的。

我们曾经听开堂大师父讲过他恩师的故事:在五台山冬天是很冷的,开堂大师父的恩师怕班首师父来串寮唠闲话,故意不生炉子。班首师父来了之后,一会儿就冻得不行,就走了,这时候他就披上被子诵经。就是这么用功修行。

开堂大师父,还讲了挺多公案,说在过去大丛林里是不允许讲话的,住上几个月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在路上也不可以和人说话,要是让班首师父看见了,那会严厉批评的,“无惭愧人。”如果再严厉一点,就是给你清单。清单之后,你再来就不留单了。那都是老一辈人的风范,非常值得借鉴学习。引礼师父说让我们多学习,我看先把这个学好就不错了。

五月初六

今天上午是请十师过堂,下午的佛事是“请戒开导”与“通启二师”。

二十、饿死老娘,不吃种粮

晚上放焰口。下午六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足足有五个小时。我以前没见过放焰口,眼根就放逸了一会儿,不过一会儿就烦了,光看三位法师在法座上又念又唱又打手印,也听不懂、看不明白,没意思,于是不管了,老老实实坐下来,双腿一盘开始打坐,还是这个实在一点。食存五观中有“忖己德行,全缺应供”,今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所修行的够不够这一顿“饭钱”,现在多坐一会儿,凑够一顿“饭钱”也行,别每天亏本每天亏本,到时候欠太多了,还不起,被阎王老子抓去算总账就不好了。

放焰口完事之后,其他戒兄都回寮休息去了,只留下常住的一些师父在打扫现场,我们八个人也留下来帮忙。虽然没干多少活,但至少给常住留下一个好印象。再说,这活可不是给别人干,都是给自己,现在能干到这点活,那都是常住成全。

我今天能在竹林寺受戒,那可能是过去种下了善根,在这儿干了活,培了福报,今天才有这个机会,否则的话,哪有机会?我连受戒的手续都不全,在这挂单可能都不留,何况是来受戒,更不可能了。今天有机会在这儿受上戒,来世又去哪儿受戒?总得为自己种一个善因,给将来留一个种子,就像俗话说的“饿死老娘,不吃种粮”。今天也是这样,虽然已经十一点了,有点困,但还不至于会死,那能干就多干一点,多攒一点,来世或许还得在这儿受戒,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五月初七

今天沐浴剃头,晚上审戒忏悔。

二十一、少欲知足

今天下午常住给每位戒子发一些日常用品,有剃刀、衣服、毛巾、闹钟、念珠等,很齐全。因为这是常住发的,用不着再“一切供养归常住”,所以我们可以要。我把物品领回去之后,随大家意愿,需要的就留下,不需要的就准备上交常住。我们来的时候准备都挺充足的,基本上不缺什么,只留下几件小物品,其他全部原封不动地给退了回去。我说:“我们都已经有了,用不上,就上交常住了。”执事师父就挺奇怪,说:“你们怎么都不要呢?”意思大概是说:你们暂时用不上,那可以先留着,以后还可以用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用不上那就上交常住,这是我们一贯的习惯。因为恩师平时就教育我们要少欲知足,东西别太多了,够用就行了。为了抑制我们的贪心,恩师就想了一个办法,过一段时间就让我们换一次房间。换房间时就知道少欲知足的好处了,至少搬起来时要简单方便。所以换房间时一般都会将自己的个人用品清理一遍,没有用的就上交常住了。的确,我们用不上的东西要它干什么呢?到我们手上就成了摆设,没有用,反而浪费福报。

过去的出家人都是特别少欲知足的,外出行脚参方时行李也特别简单,就是背着一个罗汉架,罗汉架的最下面放一双鞋,中间是被子和枕头,最上面是三衣包和经书,旁边再放一把伞,这就是一个出家人的全部家当了,背上它来去自由,轻松自在。

过去判断一个出家人有没有修行,就看他有多少东西,说:“一等和尚轻飘飘,二等和尚一担挑。”以前就有一个老修行,有一位同参就邀请他一起去五台山参学,他同意后说道:“那走吧。”同参很奇怪,问道:“你怎么不收拾一下呢?”他很潇洒自在地回答道:“哎,那些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身无长物,真是太清净了。

听开堂大师父说五台山现在还有一位特别有修行的师父,平时就是诵《药师经》,大概是成就了金刚琉璃体,寒暑不侵。五台山的冬天特别冷,但是他不怕,光脚躺在大殿外的石头上睡觉。有一位师父见他挺可怜的,连床被都没有,于是供养给他一床被,他拿着这床被就不知道往哪放,既不知道盖,也不舍得盖,拿起来放一边在那看着,自己还是光着脚躺在石头上睡。我可是真佩服人家这种修行,能够这么少欲知足,修行就更不用说了。

二十二、忏悔得安乐

五月初八

今天上午的佛事是“二坛回复”,下午是“演比丘坛”。晚上有超拔佛事,常住安排我们几个中午过完斋后去贴黄牌。我去客堂借来胶带和剪刀,干完活后,随手就放在大殿后边的角落里。下午再去干活的时候就找不到剪刀了,怎么也找不着了,问看殿的居士,他们也不知道剪刀上哪儿去了。没办法,只有去客堂忏悔了,谁叫我干活丢三落四,不把东西看好,把工具都弄没了。

晚上干完活,我带着后悔的心情去客堂还工具,同时也希望照客师父不在,因为工具是照客师父借给我的,现在把东西弄没有了,人家肯定得责怪我,我就怕人家责怪。其实被责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过必罚,这很正常,不能逃避的。但我的我执太重,就是不想挨罚。不过现在一想,挨罚不是挺好吗?正好去我执。现在虽然这么说,可当时确实不想被责骂,很不愿意的,但还不得不去客堂忏悔。所以我最期望的就是照客师父不在,只有知客师父或监院师父在,因为剪刀不是他们借我的,和他们没有关系,我去忏悔的话,他们也不会责怪我,心里一直在逃避责怪。

到了客堂,真如我所愿,我没看到照客师父,只有监院师父在。我过去把胶带还了,然后长跪合掌道:“师父啊,我还有一件事要忏悔,我中午从客堂借了一把剪刀,干完活放在大殿后面,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了。”

监院师父非常慈悲,不但没责怪我,反而安慰我道:“没事没事,这里干活的人那么多,东西很容易拿错的,有可能是谁拿走了,反正在寺院里,没事的。”

经监院师父这么一安慰,我的心情好受了许多。但由于自己有弯曲心的关系,还是有一点点没放下来,因为我那时候还是害怕见到照客师父。其实也没什么,刚才都已经忏悔了,常住也原谅我了,照客师父对我也不会有责怪了,我应该放下心来才对。但用弯曲心忏悔就会有弯曲的果,所以感觉忏悔没有彻底清净。这可能就是《楞严经》上讲的:“因地不真,果招纡曲。”

既然监院师父已经听我忏悔了,我于是顶礼后起身,等我一转过身来,猛然发现照客师父就在我后面,吓我一跳。天哪,照客师父怎么会出现在我后面呢?刚才不是不在吗?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呢?这时候他会不会找我要剪刀呢?如果找我要剪刀的话,我怎么赔呢?本来已经忏悔了,没有任何问题了,但由于我之前害怕见到照客师父,忏悔也相当于是避开照客师父忏悔,有点不清净,所以现在见到照客师父依然害怕,于是一瞬间打了这么多妄想。

照客师父告诉我道:“你的剪刀我看着了,他们下午拿去插花了。”

真是佛菩萨加持,我害怕见到照客师父,没想到照客师父反而是最关键的人,因为他知道剪刀的去向。听照客师父这么一说,我的心彻底放下来了,再也不用害怕见照客师父了,这次忏悔也就彻底清净了。

通过这件事,我就明白了忏悔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心里只要有一点点隐瞒或弯曲心、逃避的心,那忏悔也是不清净的。不清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心若不清净,心就难安;心若不安,就没法静下来,也就没法得定。所以有错必须得忏悔,不能有隐瞒的,忏悔得安乐。

我刚忏悔完事,常住就把我们留下来干活,是搬地毯。白送的福报,哪有不干的道理,我们都很高兴。搬完地毯,又搬水果。让我感觉这次忏悔没白忏,一忏就有福报了。

二十三、殊胜的万圣戒坛

五月初九

今天是正式登坛的第一天。早上下起来很大的雾,特别大,将整个竹林寺全笼罩起来了,连不远处的山都看不着了,就像一个乳白色的罩子把我们全都给罩上似的,让我们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这场雾一直没散,始终就这样,维持了三四天。

我想着可能是佛菩萨慈悲加持,龙天护法全力来拥护的缘故,所以才会有这种异象。因为戒子登比丘坛时,魔宫震动,魔王会恐怖的,这时他会想尽办法来破坏。如果有白雾做屏障,魔王也就找不到地方了,想破坏也没办法了。

《楞严经》上讲:摄心为戒。有这么大的雾,可能是让我们摄心不让放逸,以清净心来受这场戒。过去恩师在本溪茅蓬闭关三年,连几十米外的山顶是什么景色也全然不知。我们没有这个功夫,所以佛菩萨没办法——你收摄不了眼根,那我就发心慈悲给你布下一个大罩子,让你想看也看不出去。可能这是佛菩萨的无奈之举。

这场戒是万圣戒坛自恢复以来的第一场戒,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感应。听上妙下江大和尚说:“万圣戒坛是非常殊胜的,在过去传戒的时候,本师释迦牟尼佛曾三次现身亲自来给戒子传戒。”我们能在这儿受戒,那肯定也是殊胜无比。

五月十一——五月十二

这三天我们唯一的佛事就是拜忏。开堂大师父说:“戒堂又叫忏悔堂,因为受戒后就超凡入圣,是无比殊胜。过去的宿业都得尽力忏悔,只有忏悔清净了才可能受一个清净戒体。过去戒场的山门上都会贴对联:‘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横批是‘出生入死’。从山门出去就生了,出不去就死了。”还说,“有的人在登坛前还好好的,一到登坛时就口吐白沫了,所以大家要好好忏悔,勤求忏悔。”

开堂大师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吓唬我们,都是实话。恩师也说了:“你们去那儿不是享受,要坚持住考验,平时虽然好像有修行,到戒堂就要现业的。平时不苦修,到那儿就不会苦修;平时不慈悲,到那儿就不会慈悲的。”所以登坛前现业就像流感似的,每人都有份,只是因个人内心清净程度不同而表现不一样,有的重有的轻,有的人能扛住。我们也现业,有的师父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东想西想,静不下心来拜忏,不过后来给恩师打了一个电话,被恩师“加持”一下就好了。我现业则是昏沉,站着时还感觉挺清醒,可一拜下去就人事不省,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一会儿听到引磬声还会自己起来,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可能是过去睡觉睡太多了。

难怪恩师一再嘱咐我们要好好诵楞严咒,可能是让我们消业。

五月十三

今天是大日子,因为我们八人今日登坛,登完比丘坛就正式成为比丘了。

二十四、观想

为了让我们都能得圆满清净戒体,亲融师父在出发前特意给我们作了一番交代说:“在登比丘坛时不要观想,只要不打妄想,合掌听羯磨阿阇黎念羯磨词就可以了。”不过在戒场里,律师讲得戒教育时就特意强调了观想的重要性,说:“这关系到得戒。”并详细地说初番羯磨时应该观想,十方法界悉皆震动,十方善法升腾;二番羯磨时应该观想十方善法汇集头顶,如云如盖;三番羯磨时又应该观想如云如盖的善法,呈漏斗状从顶门注入。在登坛的前几分钟引礼师父又一次嘱咐我们必须得观想。

这时候就有矛盾了,是选择律师讲的去观想,还是选择亲融师父讲的不去观想呢?毫无疑问,我选择了亲融师父的观点,因为亲融师父这么说,必然是得到了恩师的认证。既然亲融师父的观点被恩师认可,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按照恩师所认可的去做就行了。至于原因,先不去管了,相信恩师肯定没错。所以登坛时我就按亲融师父所说的,努力专心听羯磨和尚念羯磨词,不去打妄想,也不观想。

受戒回来之后,我正好听到亲融师父讲,受戒时要不要观想的问题,我于是也学习了一下。亲融师父说,受戒时不用观想,主要有三个理由。我总结了一下。

第一、在受戒时需要作观的这种说法没有来由,整个大藏经中都没有这种说法。

第二、在《传戒正范》中有这么一段话:

初番羯磨时,十方世界妙善戒法由心业力,悉皆震动。

二番羯磨时,十方世界妙善戒法如云如盖,覆行人顶。

三番羯磨时,十方世界妙善戒法从行人顶门流入身心,充满正报,尽未来际,永为佛种。

在受戒时需要作观想的说法,可能是根据这一段文得来的,但是很明显,这一段文是说三番羯磨时,法界的一种变化状态,这种状态不是我们肉眼可以看得见的,也不是由观想得来的。所以说在受戒时需要作观的这种说法,可能是前人的一种误解。

第三、我们所谓的观想只是妄想,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根本不可能像上面所描述的一观想就可以把十方世界都能震动,我们观想连一粒沙子都震动不了,更何况是十方世界了?除非佛菩萨能行。

由以上三点就可以很轻易地得出结论:“在受戒时需要作观”的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应该不去观想,努力专心听羯磨词才对。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就暗自为自己当时明智的选择而庆幸,同时对恩师的信心也就更进一步地加深了。跟着恩师出家,那就什么都得听恩师的,听从恩师的话,那就能得法;不听从,那可能会空无所得。就像这次受戒,如果不听恩师的话,能不能得一个圆满的清净戒体都很难说。

“正邪之间,一丝相悬”,错了就无法挽回了。

这是一个非常宝贵的经验,恩师也说了:“你若能坚持去做,一丝一毫不去违背,你的收获最丰盛。”

登坛时没有作观,也不紧张,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这一坛的得戒时间是二〇一二年五月十三八时二分。

二十五、顶礼清净比丘

我们刚下坛,我们的引礼师父就来向我们道喜,说:“恭喜你们受了比丘戒,成了比丘。”说完就低身朝我们顶礼,这一下就把我给顶蒙了,吓坏了。在登坛之前,我还跟其他人说:“下坛之后一定要顶礼引礼师父,因为引礼师父会把我们的鞋从这头提到那头,我们也没有红包供养,只能顶礼表示感谢。”没想到现在引礼师父反而先给我们顶礼,这是什么道理呀,我们三人赶紧慌忙拜下去。虽然引礼师父不让我们再拜,但我们还是坚持拜了下去。我们刚登完坛,您这一顶礼要是把我的福报给顶没有了,我可怎么办哪,不行,必须得还回来,于是坚持顶礼三拜。

这时候另一位引礼师父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听说我们是这一坛,特意跑了过来领我们去拜四圣,现在都快累得不行了。这几天他整天都在领刚登完坛的戒子拜四圣,从三点半起来一直到晚殿,特别的辛苦。

引礼师父领我们拜完四圣,然后合掌说道:“小比丘某某,恭喜诸位戒子登坛顺利,成为清净比丘。”于是就拜下去了。人家引礼师父是出家十几年的大比丘,反而自称“小比丘”来给我们这些刚出生的小比丘顶礼,我可受不了,赶紧还礼。

这下我就弄不明白了,怎么引礼师父反而给新戒顶礼呢?哪有这个道理。后来才明白,他们是在顶礼清净比丘,说我们刚登完坛,是最清净的,赶紧顶礼。这可能是过去传下来的老规矩。

不过有一点得弄清楚,引礼师父向我们顶礼,不是在顶礼我们个人,而是顶礼戒,因为你戒清净所以才顶礼的。《清净道论》中就有例子:有一位长老,有一天没乞到食,在路过一个芒果园时,因为又累又饿就倒下了。虽然地上有很多芒果,但他严持戒律,尽管是饿倒了也不去拿来吃。后来被一位老居士看到了,于是把芒果做成饮料给长老喝,并把长老背到他家里。这位长老在他背上就想到:“哎呀!这位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来背我,我也不是他的儿子或亲戚朋友,是因为我持戒,有戒律在,所以才来背我的。”对戒律的信心更一步增上,于是在老人的背上作观,马上就证阿罗汉果了。

我是自愧没有那个根机,不能做到长老那样,一作观就能证阿罗汉,也许是我持戒没有长老那么清净的缘故。

所以说,戒是最大的法宝,若有戒在,戒律清净了,众生欢喜,诸佛赞叹。就像经上说的:若能坚持于净戒,是则如来所赞叹。

二十六、过二堂

今天我们这些新戒比丘全部过二堂,开堂大师父还特意问我们几点结斋,生怕我们过不上斋,一看时间够用,这才放心。过斋时,斋堂对我们很关照,不光行堂的次数多,量也大,我们谁也没饿着。

〇九年那批师父受戒时,戒常住都特别关照,怕吃不饱,日中一食受不了,所以让过二堂。今年我们除了这一次是常住安排过二堂之外,每天都是随众过头堂。刚封坛的那几天,因为不让我们用钵过斋了,所以也吃不饱了,我们也曾打妄想想要过二堂,能吃得饱一点,不过这个妄想被恩师给拦腰截断了。告诉我们道:“谁也不允许过二堂,全部都得过头堂,因为不管吃饱吃不饱都得修行,若是吃不饱,那就不修行不受戒了?”

对于恩师的特殊“加持”,谁都没有意见,依教奉行,随众过斋。

后来我才知道,恩师的“加持”不光是要培养我们能挨饿、能吃苦、不求人的心,还另有用意。

有一天,我因为有问题不明白,于是去请教律师,律师帮我解答疑问之后,就顺便提起我们过斋的问题,说:“在〇九年看见大悲寺的戒子在斋堂外等着过二堂,当时就觉得不合适,有别众的意思。虽然不是戒律上所说的别众食,但别人会讥嫌的,大家一起来受戒,你大悲寺凭什么过二堂?你又不是工作人员。”

我一听,对恩师当时的加持不得不服,真有远见。我们这次受戒若是仍然过二堂,那这回就真没面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若是过二堂的话,律师可能就不会帮我们指出这个毛病,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随众过头堂其实挺好,首先别人不会有想法,另外这也是一个考验自己的机会,这种机会不是常有的。在行脚时或许能碰到这种忍饥忍饿的机会,但现在我们每年行脚,

后边都有

居士随行护持,这种机会也就基本上没有了。所以这种机会十分难得,应该珍惜才对。

五月十四日

上午仍然是拜忏。下午,所有戒子均登坛完毕,封坛。晚上是发愿巡寮。

五月十五日——五月十八日

这几天是请正生律师为我们讲比丘戒。

五月十九日
——

五月二十日

这两天是请义永律师讲戒并开示。

五月二十一日

今日开堂大师父开示警策我们。说:“出家,只有成佛了,才把家出完了,出到底了。你们千万不要好高骛远,见异思迁,忘乎所以,飘飘然。你知道你自己姓什么吗?叫什么吗?是个什么?不要每天三顿一顿不少,而人我不断,这从身形上看叫行尸走肉,从精神上看叫孤魂野鬼。”然后开堂大师父又为我们讲了《出家三十则要》。

五月二十二

今天上午开堂大师父为我们讲《裴休丞相送子出家警策箴》和《行护律仪》。

二十七、威仪事大

下完晚殿后,天下起雨来。恩师以前讲过:“碰到雨不能急急忙忙地跑到屋里避雨,因为不是天有雨,是我们心动。所以不管是下大雨下小雨,都应该缓缓不滞地行,不能被雨所转。”

恩师说的,那肯定没错,我们按照恩师说的去做就行了。所以我们八人依旧排着班按正常速度行走,至于衣服湿不湿,会不会感冒,那都不管了,因为不能不听恩师的话,更不能失威仪。恩师说了:“饿死事小,威仪事大。”我当沙弥时体会还不深,现在受比丘戒了就知道了,犯威仪可不是小事。如果不听佛的话,故意去犯威仪,那就是轻法慢教,也是地狱罪。一旦堕到地狱那就惨了,除了三宝,谁都救不了。所以千万不能犯威仪。

我们就这样排着班按正常速度往寮房走,快走到门口时,引礼师父就赞叹:“你看,大悲寺的就是不一样。”

我们并没有想去特意表现,只是按恩师的话,按《沙弥律仪》上所要求的去做,这也是我们出家人应有的威仪,我们也正在学习。刚做这么一点,就得到了引礼师父的认可,给我们增添了不少信心。

经上讲过马胜比丘用威仪摄受舍利弗尊者的故事。在现实中我以前还没见过用威仪摄受众生的事情,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在戒场确实遇到一回。那天也是下晚殿,我们八人也是这样排班不急不缓地往寮房走,其他戒子则比较乱,有位师父就感叹道:“正规军就是正规军,杂牌军就是杂牌军。”旁边的另一位师父听了这话之后特别有感触,可能是想加入正规军行列,第二天早上就来问我们关于金钱戒的事情,想知道以后怎么来持这条戒。因为金钱戒涉及的内容太多,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我们也是处于学习阶段,所以没给他太多答案,只是告诉他:“不摸钱就可以了。”

这应该也算是一个用威仪感化人的事例。人家就是因为看到我们的威仪才想要学习,也要做一名合格的出家人,所以威仪也是出家人的一个法宝。如果没有威仪,别人就会讥嫌的,在家居士也会失去信心,不会恭敬的。

过去就有一个这样的公案:

有一个居士请一位出家人去应供,并准备了一些好布料要供养。在前往居士家的路上,就碰到了一个水坑,这位出家人就跳跃而过。居士一看没威仪,心里就不高兴,于是不打算供养整匹布料了,只供养一半。路上又碰到一个水坑,这位出家人又跳跃而过,居士心里就更不高兴了,连一半布料也不打算供养了,准备供完这一顿斋就完事了。

这位出家人有他心通,知道这位居士心里所想的,当碰到第三个水坑时他就不跳了。居士挺奇怪,问:“你怎么不跳过去呢?”他就说:“我若再跳,恐怕我今天就过不上斋了。”这位居士听了这话就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呢?”这时就知道这位出家人是得道之人,有他心通,于是回心转意,又重新发心要供养。

得道的人稍微做得不好都会遭人讥嫌,何况我们这些凡夫?那就更应该注意了。我们在戒场也碰到过这种事情。

在登完比丘坛后,有的引礼师父就顶礼新戒比丘,认为新戒比丘清净,趁机会赶紧顶礼清净比丘。不过副训阿阇黎就非常不客气地说:“都说新戒比丘清净,要顶礼,我看你们也就从坛上下来到礼四圣这一段时间清净,一回寮房就不清净。”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日中一食,不持金钱戒,所以副训阿阇黎才这么训斥。

日中一食、不捉金钱这也是威仪,每条戒都是威仪。有的戒兄对我们的这些威仪挺认可,为我们平反道:“整个戒场,除了大悲寺的八个人,没有一个清净的。”说的这话真吓人,除了我们几个,他把所有人都给否定了。我们也不敢说自己有多清净,只是在尽力按照戒律上所说的,一步一步去做,其实还差得很远,没想到人家却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真给人信心。所以说,威仪太重要了,无形中就教化了众生,还能给自己增加信心。

五月二十三

今天开堂大师父继续讲解《行护律仪》。

五月二十四

今天放香,大家剃头沐浴。

这十来天是我们学习最紧张的几天。以前是沙弥,只有十条戒,现在一下子成了比丘,有二百五十条戒,如果不赶紧学习,把戒相弄明白,到时候稀里糊涂犯戒了就麻烦了。所以我们除了听律师讲之外,一回寮房就看书学习不敢耽误。亲幢师还在计划背戒本。在这十多天里,利用那一丁点空闲时间就把前面一百五十条戒都顺利背下来了,后面的一百条也很熟悉,只是记不住顺序而已。

五月二十五

今天上午的佛事是“请戒通启”,下午是教“三坛唱念”,晚上是“审戒问遮”。

五月二十六

上午是“回复清净”,并请和尚开示苦行。下午放香。

二十八、苦行

苦行就是在身上燃香或燃灯来供养十方诸佛,这是在受菩萨戒之前所应该做的。《梵网经》上说:见后新学菩萨,有从百里千里来求大乘经律,应如法为说一切苦行,若烧身、烧臂、烧指,若不烧身、臂、指供养诸佛,非出家菩萨。乃至饿虎狼、狮子、一切恶鬼,悉应舍身肉手足而供养之。

为什么必须如此呢?因为行菩萨道非常难,不是一般根机人所能行的。因此菩萨戒者,不能轻易为人授戒。经上说:“计我着相者,不能信是法,灭进取证者,亦非下种处。”所以菩萨法师在为新学菩萨授菩萨戒前必须得考验。佛当年为了成就菩萨道,投身饲虎,割肉喂鹰,身燃千灯,摘目济病,乃至于国城妻子,象马七珍,肝胆血肉,头目骨髓,都可以布施,来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经上说:“观三千大千世界,无有芥子许,非是如来因地中舍身命处。”释迦佛是这样,其他诸佛也是这样。

我们今天发心求受菩萨戒、行菩萨道,也得学习诸佛在因地行菩萨道时,舍身舍命毫不吝惜的精神。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也得把自己最贪爱的身体舍出一部分,燃一炷香,或一灯,来供养十方诸佛,表达自己为法焚身为众生而舍命的志愿。如果这么去做了,就表明将来无量无边求法利生的难行苦行,从受菩萨戒时燃一香一灯,这一微小之因开始了。

另外燃香或燃灯能消除无始劫的罪业,《楞严经》佛言:“若我灭后,其有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地,能于如来形像之前身燃一灯,烧一指节,及于身上爇一香炷,我说是人无始宿债一时酬毕,长揖世间,永脱诸漏。”

因此我们八人都想燃顶,还有几人想燃指。不过得戒和尚及开堂大师父都不同意燃指,燃顶也还在商量之中,这可能是佛协的要求。所以我们都在等通知。要是让燃顶,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让燃顶,那我们就在手臂上燃一柱香供养诸佛,算是完成《梵网经》中所说的苦行,然后再受菩萨戒。

下午三点,我们的引礼师父过来,问我们有多少个燃顶的。我说:“有八个。”引礼师父说:“那你叫一个过来,给你们燃一个。”这是一个好消息,虽然我们都想燃,但时间不够,只能给一个人燃。大家于是推举一位师父上去,他一直盼着能在受菩萨戒前燃顶或燃指,这下因缘和合,终于满愿了。这位师父燃顶很顺利,燃得也特别好。

二十九、大悲寺的居士

明天就要受菩萨戒了,来了很多居士,他们也要受菩萨戒,不过绝大部分都自称是大悲寺的居士。我们在戒场一般都是低着头走路,在受菩萨戒时我也没往居士那边看,所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不过后来听恩师说可能有四百人。他们都自称是大悲寺的居士,可能是曾经在大悲寺皈依或受过五戒,有的也常在大悲寺干活,所以自称为是大悲寺的居士。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儿不高兴,去年的受戒报告上有的师父就提到了,不应该自称是大悲寺的居士。现在我又听到有人自称是大悲寺的居士,所以有点儿不高兴。

后来又想:居士们为什么喜欢称自己是大悲寺的呢?自称是大悲寺的居士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戒常住既不给免戒费,也不提供其他方便。他们之所以这么称呼自己,就是对大悲寺的修行认可,利用这种方式来拥护大悲寺,支持大悲寺,也是给我们几个加油鼓劲。想一想就可以知道,八个大悲寺的戒子去受戒,后面却有四百个大悲寺的居士,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影响力肯定是很大的。

想到这儿,我就没有什么不愉快了,反而是高兴。因为佛法的振兴,不光要靠出家人,在家居士也是很关键的一部分。如果在家居士都能这样来拥护出家人的话,佛法肯定能兴盛起来,所以这也是一个好现象。

居士们既然都喜欢自称是大悲寺的居士,那就得多来大悲寺学学规矩,否则你就是有名无实的大悲寺居士,是个冒名的、假的,这就不好了。在大悲寺把规矩学好了,以后就不用再自称是大悲寺的居士了,别人一看你的行为,就知道你去过大悲寺,学过大悲寺的规矩,有点儿大悲寺的风格在里面,这才行呢。

另外,称自己是大悲寺的居士,那就得多来大悲寺干活,因为你自己都说自己是大悲寺的,不来干活怎么能行呢?居士是护持位,就是从护持三宝来成就自己的。《涅槃经》上就有例子,有一个国王,为了护持正法,虽然被恶势力杀死了,不过他命终之后往生到了阿閦佛国,成为佛的第一大弟子,最终就成佛了,也就是释迦佛。

阿难尊者为什么多闻第一,佛所讲的法都能一字不差地记下来呢?就是因为他在过去生中经常供养一位沙弥,让那位沙弥能有更多时间去学习佛法,所以,阿难尊者今生才能多闻第一。这都是过去生护持三宝,今生才有这么大的成就。居士就得靠护持三宝来成就自己,这才是最快捷的方式。

三十、燃香供佛

五月二十七

下完早殿后,我们回寮,利用其他人过早斋的时间来燃香供佛,发菩提愿,来迎接上午的正受菩萨戒。

在没点火的时候,我心里就想,这点儿小玩意应该没什么的,毕竟自己出家已经两年多了,多少也能长点儿定力,应该不会太痛。当把香炭点着了,燃到根部的时候就开始疼了。哎呀!还真疼,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这下有点儿受打击了,出家这么久燃个香怎么还这么疼呢?要是燃顶燃指又是怎么一个疼法?本以为自己会有点儿修行不会怎么疼的,可是事实却击破了我的妄想,原来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定力,这都是我慢在作怪。

香炭燃了一会儿,把肉烧熟了就不痛了,剩下来的时间就是等香炭烧完就可以了。边燃香时边发愿,希望自己今生乃至尽未来际都能为佛教尽点儿力,让众生都能离苦得乐,毕竟成佛。这样一个愿其实也是口头上的,发完了,可能一会儿就忘了,烦恼起来时可能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它毕竟是一个好愿。

寂天菩萨在《入行论》上说:这样的愿就是菩提心,叫愿菩提心,世俗的菩提心会退转的。虽然这样,但它能像末劫火那样瞬间就可以把很多罪消灭,还能增长无量善根。我有过体验,我刚开始学佛的时候是诵《地藏经》,也曾仿照地藏菩萨当年那样发过愿,发过愿了以后也就忘了。后来接触到大悲寺,在这儿干了点活,培了一点福报,就想要出家了。不过当时有一点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要出家呢?总得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吧,想了几天也没找到答案。后来终于想起来了,以前诵《地藏经》时发过愿的,好了,这就是理由了,所以就不上学了,直接来出家了。这应该也是愿菩提心的殊胜之处。

今天要受菩萨戒,菩萨戒是依菩提心而得戒的,所以在受菩萨戒之前必须发这种愿菩提心。有了愿菩提心的基础,再由菩萨法师如法的授菩萨戒,这就可以得戒了。

我们燃完香后,赶紧搭衣挂钵去大殿准备正受菩萨戒。受菩萨戒时一切都很如法圆满。天本来还是阴沉沉的,但是当授菩萨时,天空就开了一个小口,太阳就露出来了,有点佛光普照的意思。这应该也算是一个感应。

三十一、燃顶

过完斋,我们刷牙洗钵后没多久,有戒兄就来通知我们去燃顶,并说引礼师父已经在法堂等我们。真惭愧,其他戒子燃顶都是请引礼师父帮忙燃顶,而我们则是引礼师父来通知我们去燃顶,有点太不好意思了。

第一次我们燃了三个人,因为下午还有“过梵网经”的佛事。没有时间了,引礼师父说:“等过完《梵网经》再给你们几个燃。”我是最后一个,我的我慢心一直很重,又自以为是的把事情想得简单,这燃顶肯定会没事的,在佛菩萨的加持下肯定不怎么疼。不过把香炭点着时,真正地考验就来了,刚开始时只是一点热,然后热量越来越大,有点疼了,越来越疼,像有个火盆扣在脑袋上,开始有点像受不了了,但不管怎么疼都得忍着,不能动弹,因为稍微一动弹,头顶上的香炭可能就掉下来了。旁边有引礼师父及其他戒兄在念本师圣号,我也没去听,只是心里默默发愿,同时也祈求文殊菩萨加持。也许文殊菩萨真的给予加持了,突然有一个香炭非常热烈地燃烧了一下,烧得我一激灵。不过也奇怪,自此以后疼痛就减轻,心里也更清明了,念佛发愿也都很轻松了。没一会儿,燃顶就结束了。引礼师父吩咐道:“慢慢走,今天晚上别休息,慢慢走,绕佛。”

晚上的佛事是“发愿巡寮”,其他人都可以休息,我不行。因为我是班头,必须代表我们这一班去巡寮的。巡寮之后就直接回寮休息。

燃顶是很好的,虽然疼一点,但这毕竟是供佛,不疼一点怎么能叫苦行呢?如果不苦行,又怎么能断除那个强烈的我执呢?

另一方面,燃完顶后,就有标记了,能让我们和假和尚有所区别了。现在假和尚太多了,听说前一阵还有报道说,有一个出家人搂着女人在大街上逛,民众特别反感,于是去查,结果发现那是披着僧服的假和尚,是个骗子。这只是一个例子,在很多被开发成旅游的寺院,收门票的大都是假和尚,所以说出家人与假和尚必须有个明显的区别才行,否则就会让假和尚在社会上招摇撞骗,严重影响了佛教的形象。

假和尚的现象不光现在就有,在清朝肯定也有很多,所以顺治皇帝下令让所有的出家人在头上烫戒疤,以此来让真出家人与假和尚有所区别,这种办法在过去也是可行的。

我们在行脚乞食时就碰到过这样的例子,那些老百姓都被假和尚骗怕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去分别真出家人和假和尚,于是就从头上的戒疤来区分:有戒疤的就是真的,没有戒疤的就是假的。不过现在已经有人在废除燃顶,说这种方式有伤身体,太残忍。如果真正废除了燃顶,以后人们就更没办法去辨别真出家人与假和尚了,因为假和尚同样是光头,也穿着出家人的衣服,从外表上根本分辨不出来,他们披着出家人的衣服干着非法的事情。对于佛教来说,简直是一个大灾难,这样下去,佛教迟早会被他们弄垮的。所以说,燃顶这个制度不应该被取消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靠戒疤来辨别真假出家人的办法也不是最佳办法,甚至有点过时了。因为现在科技发达了,听说戒疤可以用激光来做,而且还不疼,做完了,想取消的话,去大医院动个小手术就可以了,所以烫戒疤这个办法也不是长远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戒律,不摸钱的就是真出家人,摸钱的就是假的,这样的话,假和尚一个也跑不掉。所以说不捉金钱是佛给我们出家人的一个宝贝,它就像照妖镜似的,真的假的,一照就出来了。

我们可以用南传佛教来做对比,同样去乞食,南传佛教的在家人会跪在路边供养,因为他们那边的出家人不摸钱,所以对于在家人来说,出家人都是清净的,都是福田,应该以最大的供养心来供养。这样的佛教肯定会长久住世的。

我们汉传佛教的出家人去乞食,在家人很多不愿意来供养,认为又是假和尚来骗钱了,说:“你们和尚别来化缘,我看不见你们我就阿弥陀佛了。”这就是和南传佛教最明显的差异。在戒场听律师讲过一个例子:有人问一位居士:“你怎么不学佛了?”他就说:“学不起了,每次到寺院,师父就让我做功德。我做功德,师父就欢喜,不做师父就不高兴。”

这都是金钱捣的鬼,把佛教搞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居士们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这样的佛教前途很渺茫的。所以说金钱戒是每位出家人必须严持的,因为它不光能区分真假出家人,更关系到正法的久住。如果出家人不去持这一条戒,几十年后,佛教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那都很难说了。

五月二十八——五月三十

这三天都在听道义律师讲菩萨戒。

三十二、燃指

五月三十的早上刚一开灯,一位师父就来向我忏悔。我说:“你又犯什么错了?”他说:“我燃指了。”这下麻烦了,常住不让燃指,恩师也不同意当时燃指,他偏偏不听话,自己偷偷给燃了。既然已经燃完了,也长不起来了,没办法了,我先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向恩师报告了这件事,让这位师父先向恩师忏悔,这是必须的。恩师也很生气,给予了很大的“加持”。

的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恩师偷偷做呢?而且这还是戒场,不像是在自己寺院,影响不一样。以前看过关于燃指的故事,他们燃指是必须征得师父同意才行,首先向师父请示说要燃指,师父就问:“你想燃指,你的定力修得怎么样啊?”

他说:“我的定力修得很好,就是把我的身体砍成一片片的,对于我来说,就像木头一样。”

他师父就说:“哦,那行,你燃吧。”他这才去做。

所以燃指时必须得请示,师父看你定力够了才能让你燃。恩师当年燃指,那也是非常厉害的,听恩师说:“燃指时,烧着烧着就睡着了,等醒来时,手指头还在烧着呢。”我可是服了,燃指还能睡觉,那才叫功夫。我燃顶时,还疼得不行,使劲忍着才过去。

虚云老和尚当年燃指时只是刚开始有点痛,然后心渐清定,最后智觉朗然。在燃指前,虚云老和尚还是重病在床,燃完指后,就能起来拜佛,病也好了。这都是功夫。我们没这个功夫,所以向恩师请示想燃指时,恩师一般都是不同意的。这位师父自己偷偷燃了两个指头,恩师也没办法,燃完了也长不起来,只能是狠狠加持一顿完事。

这种私自燃指的作法可能不太好,我们受戒归来后,恩师特意为我们开示了一番,恩师说:“虽然你有你的道理,但你已经与无我有所违背。虽然有善法,但你的收获要低。《金刚经》讲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其他的没有意义。它虽然也是善法,但离无为法还差得很远,要吸取教训。你们受了菩萨戒,永远不要有我,老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有我,有我就不能得到无为法。无为法要和善法区别开。我们现在不是恶法和善法的区别,而是无为法和善法。”所以说,恩师不同意,那就不燃,依教奉行。与无为法相应,这个功德会更大。也是普通凡夫与菩萨无为的区别,这里一定要注意。

六月初一

今天有施主供千僧斋,我是赶不上这趟斋了,因为恩师说了,今天必须带那位燃指的师父去做手术。不过这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虽然打千僧斋时会有阿罗汉来应供,但是我也不认识,错过了就错过了,先听恩师的话,把眼下的事情办好再说。

我与那位师父先去开堂大师父那儿忏悔,然后请假。庆幸的是,开堂大师父并没有呵责我们不听话,反而指出燃指的方法不对,应该怎么怎么燃才对,燃完后应该怎么处理。真是太慈悲了。

手术是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忻州做的,前年行脚我们可能从这路过,这也是因缘。一切都很顺利。当我们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七点三十了,正好赶上诵戒,什么也没耽误,可能是文殊菩萨加持。

六月初二

今天开堂大师父开示并继续讲解《行护律仪》。

六月初三
、初四

这两天主要是请达云法师讲《遗教经》,不过没有讲完。

六月初五

今天上午得戒大和尚为我们开示了一番,然后就是开堂大师父为我们讲《行护律仪》。

六月初六

开堂大师父教我们怎么挂单,以及一些丛林常用的规矩。

六月初七

今天上午本应该是“新戒告假”,但得戒大和尚有事,改为开堂大师父为我们讲“受戒以后”的问题。主要是担心我们出了戒常住的山门就没人教没人管,想学东西也没地方可以学,于是苦口婆心地又给讲“受戒以后应该怎么做怎么学”。下午则是扫塔,塔院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共有5座小石塔。开堂大师父一一给我们介绍,然后按祭祖的仪轨进行供养。大师父今天特别高兴,一路上给我们谈起过去老和尚的不朽事迹,让我们这些后辈念怀祖德,继承和发扬老和尚光辉典范与德行。

六月初八

今天上午的佛事是“新戒告假”,受戒圆满向得戒大和尚告假。戒和尚说:“今天是最圆满的一天,大家都皆生大欢喜。最好的席也有个散的时候,最好的戏也有完的时候。我们今天告一段落,但却又为我们新戒子掀开了一个新的段落,五年学戒,这才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就是发戒牒,发奖品,然后就是“新戒出堂”,戒期圆满了。开堂大师父给我们这些戒子一番训诲之后,就把我们交给客堂,算是完成了教导新戒的任务。然后就是向知客师父告假,这五十三天的戒期就算圆满了。我们在戒堂过了最后一顿斋,就跟随亲舟师父踏上了归程。

三十二、回想五十三天

戒期早已过去,但学戒才刚刚开始。回想起在竹林寺的那五十三天,很多事情都历历在目,估计一辈子都能记住。得戒大和尚也说:“你们要记住常住,这里是你们圆满三坛大戒的地方,是你们成就的地方,也是给你们成佛打基础的地方。”

在那五十三天里,诸位师长对我们是千锤百炼,完全是用心血浇灌我们,一样一样地教,一遍一遍地讲。不是像世间老师教书那样随便教一教就完事了,而是尽心尽力地教,想尽办法让我们全学会了才行。是想把这个法,这个传承传下去,不能让它断绝了,该注意的地方都一一提醒,一点一滴都想让我们学会。

这都是戒常住的大慈悲,在成就我们这些戒子。得戒大和尚说:“这个戒期是五十三天,是民国以来最长的一个戒期。你们是来学习的,不要因时间长而难过,这五十三天也是一个熔炉,是一个锻炼的过程,是给大家成就的一个机会。”

常住就是这么慈悲,生怕我们学得少,学不会,特意延长了戒期,又请了这么好的师父来教导我们,就是想让我们多学一点,因为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开堂大师父就说了:“你们一旦出了戒堂,以后就没人教没人管了,那时候想学点东西也不可能了。”

其实常住不延长戒期,三十天或二十天也行,随便找一位师父教一教也行,根本用不着跟我们讲这么多。可是常住怕我们不成才,所以才这么用心地教育。《禅林宝训》中就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一位很有成就的禅师,有人就问他:“有的人很有道心,来这儿求法,你怎么也不说句话教导一下;有的人没有道心,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劝勉一下呢?”

禅师说:“哎呀,过来的自然就过来了,我还能说什么?过不来的自然就过不来,我说什么能让他过来呢?”

戒常住不是这样啊,不管我们是不是法器,都把我们平等对待,都想让我们了生脱死,超凡成圣,将来做大善知识,这也是戒常住的大慈悲。

要是在以前,哪有这么好的机会?想学一个佛法,那是太难太难。有人想念观音菩萨圣号,但不知道怎么念就念“南海大士”,因为没有人教。过去有一位老和尚教小和尚念六字大明咒,给念成了“嗡嘛尼叭咪牛”,有一位师父就告诉小和尚这样念不对,应该念“嗡嘛尼叭咪吽”。小和尚就去问老和尚,老和尚说:“别听他的,咱爷们‘牛’了一辈子了。”那都是没人教没人管啊。我们太幸福了,常住给我们这么好的学习机会,真的应该感恩戴德。

我想啊,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也只能好好学戒,把佛法弘扬下去,让未来的众生都能有机会听闻佛法,都能够走上了脱生死的这条道路,以此来报答常住栽培,报答三宝深恩。

三十四、总结

戒期已过去将近半年了,经验教训总是有的。让我感触最深的还是沙弥阶段的教育,因为我们与其他戒兄弟相比,并没有其他长处,只是在恩师的慈悲教导下多了两年多的沙弥教育。正因为有了这两年的沙弥教育,让我们脱胎换骨,与其他戒兄弟相比,就有所不同了。所以引礼师父对我们特别认可,说我们持戒清净,从我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这就是沙弥教育的重要性。

虽然现在不是沙弥,已经受了比丘戒,成了比丘,但由于我们在沙弥阶段所受的教育不一样,当了比丘也和其他戒子不一样。就像两块面团,加入的东西不一样,蒸的时间不一样,虽然都是在同一个蒸笼里蒸,但最终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有的是馒头,有的是包子,有的是面包,各个不同。就拿戒律来说,戒体有上中下三品,律师在给我们讲得戒教育时,就说:“只求自己解脱为下品心,得下品戒;既求自己解脱,也想利益他人,是中品心,得中品戒;发心护持正法,并使众生都能圆满成佛为上品心,发这种心才能得上品戒。”

怎样得上品戒?律师说了,要发上品心。那怎么发上品心?律师没有讲。不过《沙弥律仪要略》上讲了“梵语沙弥,此云息慈,谓息恶行慈,息世染而慈济众生也。”发上品心就是发慈济众生的心,不过它首先要息恶。恩师说了:“息恶很重要,这是沙弥的第一步,也是僧伽的第一步,更是佛法的第一步。”息恶就是息世染,对世间产生厌离心,有强烈的愿望要出离世间,这样才能发心引导所有众生也出离世间,究竟成佛。发这种心应该才是上品心。如果自己根本就没有出离三界火宅的心,光照着四弘誓愿去念,念上几万遍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说,想得上品戒体,肯定得先息世染。沙弥阶段就是息世染的一个过程,如果没有这个过程,想得上品戒,应该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我得的是不是上品戒,不过应该有点希望,毕竟恩师在我当沙弥时,已经给我授了沙弥十戒,又提供了两年多的沙弥教育,让我们去息世染,同时发大乘心。得上品戒的基础都已经给我们打好了,如果自己也做好了,得上品戒应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沙弥律仪要略》上又说:“沙门事大难作。”以前当沙弥时不懂、不清楚,现在受了比丘戒,肩上就有担子了,马上就知道沙门事大难作是什么概念了。沙门到底是什么事大难作呢?就是戒律。沙弥才十条戒,比丘有二百五十条戒,每条戒又衍生出很多小戒,一下子就有一两千条戒,像一张大网似的,想把它收到手里,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戒律还只是止持,还有作持,有一百多个羯磨法,这都是比丘应该学会的。

“佛制出家者五夏以前专精戒律。”当把这些比丘应该学的东西堆起来放在我面前时,估计得有一米高。我感觉它像一座大山,用五年的时间去把它铲平,那真是太难太难。

这只是佛为我们定的五年短期计划,五年不会,那就得继续跟随师父学,一辈子不会就得学一辈子。这只是戒律这一块,还有定,还有慧,哪一样也不比学戒轻松。自己学会了,还得教给其他人,还得度化其他众生,这一辈子是没完的。两辈子、三辈子,尽未来际也完事不了。

沙弥阶段干什么呢?就是为将来的比丘阶段打基础。虽然沙弥只有十条戒,但沙弥是随学比丘,比丘的二百五十条戒,沙弥也是都应该遵守的,也是不能违犯的,违犯的话,沙弥也有过失。不过沙弥不能看比丘的戒律,只能通过白师来学习。

《沙弥律仪》上说了:“凡所施行,当先白师。”干什么事时都得问一问:这可不可以做,那可不可以做?师父告诉可以那就可以,师父说不可以就不可以。不能做的一旦去做了,就得犯错误了。犯错误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大错误就得堕地狱,小错误也有可怕的果报。有的错误看着小,但它能障道,障碍得定、得解脱。

我以前当沙弥时就很不注意,不怎么白师。现在受了比丘戒,一看戒条,以前犯的错误太多了,所以我坐香时就坐不好,一上坐就昏沉,这除了个人业障之外,和戒律不清净应该也有不少关系。这是我的一个教训。

所以做什么事情得白师,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情,而是自己不懂戒律,不明是非,要借师父的智慧来判别。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不白师,自己不光犯错误,同时也失去机会了,将来受了大戒还得重新开始学。如果这时候学会了,将来就轻松了。所以沙弥阶段也是一个学戒的过程,这个学戒是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学,从白师中学,如果缺少这个阶段,受了大戒之后就会缺很多的。

在戒场的时候,律师就问所有的沙弥:“如果我手里有一个苹果,我说这个苹果不净,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不?你会怎么处理?”这是问我们作净的方法。所有的戒子里,只有我们八个人举手,其他戒子不懂,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么长、那么合理的沙弥教育阶段,所以沙弥应该懂的东西不会。在戒场只有五十三天,不可能全面学习,回去之后就更不会了,这就得犯错误了。

所以说,沙弥阶段就是跟随比丘学习的阶段,也是比丘的预备阶段。这段时间如果没学好,刚受完大戒,马上就犯错误,因为你不懂。有的就算懂,那也做不到。就拿不非时食和不捉金钱这两条戒来说,虽然懂,但他做不到,因为没有沙弥阶段的这个训练,受完大戒后仍然做不到,马上就犯错误。所以副训阿阇黎就训斥说:“都说新戒比丘清净,我看你们也就是从坛上下来到礼四圣这段时间清净,一回寮房就不清净了。”

我们是占了大便宜,在恩师足下出家,受了沙弥戒,又接受了两年多非常正规的沙弥教育。在沙弥阶段就知道某些事情是比丘师父所不应做的,所以受了比丘戒之后我们就知道怎么去避免犯错误。虽然不是全面了解,但知道这些就够我们用一段时间,我们再利用这一段时间去学习来弥补漏洞,这就从最大程度上避免犯错误。

所以说,沙弥必须得有两年多的学习阶段,这个学习阶段就是为将来受完大戒,从沙弥十戒过渡到比丘二百五十条戒提供一个缓冲时间。有了这个缓冲时间,就能保证比丘阶段的顺利进行,否则的话,刚受完比丘戒就是整天犯错误,整天忏悔,忙都忙不过来。

沙弥阶段除了学习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培养持戒的心。如果连沙弥十戒都持不好,比丘的二百五十条戒就更不用说了,进受比丘大戒就没有意义了。

比丘戒有二百五十条,沙弥戒只有十条,当沙弥时就是要利用这十条戒来磨炼自己。就像挑东西似的,刚开始时没有挑过重担,只能挑五十斤,而且还走不了太远,所以就得用这五十斤的担子来不断锻炼。锻炼上两三年,五十斤没有问题了,而且很轻松,走多远都感觉不费劲了,这时候才可以添加重量,到一百五十斤或更多一点都没问题。如果没有用五十斤来锻炼上两三年,一下子挑一百五十斤,肯定是不行的,连挑都挑不起来,更别说迈步了。

沙弥阶段也是这样,这十条戒就是锻炼自己的过程,只有把这十条戒持好了,有宁死不去犯戒的持戒心,达到这个程度了,才能把比丘的二百五十条戒持好,否则的话,就被压趴下了。我们受完比丘戒后,有的戒子一看戒条,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是知道出家有这么多戒条,我就不出家了。”他就是因为没有接受沙弥阶段的那个锻炼,一下子跳跃到比丘阶段,就被比丘的重担压垮了。

我们在恩师足下出家,是一种幸福,不光有沙弥戒,更有两年多甚至更长的沙弥教育。有了这一段时期的教育,戒在我们眼里不是一种束缚,而是一个宝贝,是救命的大宝贝。

我们在恩师的教导下,有这么好的沙弥教育阶段,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体会。如果没有这么一个阶段,就不会有这种欢喜心,可能会像那位戒兄一样“我要是知道出家有这么多戒条,我就不出家了”。所以这个时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如果没有正确的沙弥教育这一阶段,他对戒律的认识就会有偏差,想学戒也学不会,甚至会错解佛意。有一位佛学院的老师,他给学生解释“不得斩伐草木,垦土掘地,合和汤药,占相吉凶,仰观星宿,推步盈虚,历数算计”这句话时,是这么讲的,他说:“‘不得斩伐草木,垦土掘地’是讲要适度,不可贪求供养;‘不得畜养畜生’是不让自己有鸡狗猪牛羊的习气;‘合和汤药’意味着搬弄是非;‘占相吉凶’是指随意为人通灵算命所讲的话让人心生无知,影响成佛之路;‘推步盈虚,历数算计’是印度外道故弄玄虚。”

这几句话本来是讲比丘不得邪命生活,结果被他一讲,好像都可以去干,只要不过分就行了。他为什么这么解释呢?就是因为他对戒的认识不正确,认为戒是束缚,于是想从中找方便,找所谓的圆融,所以就把那几句话解释成那样,颠倒是非黑白。这真是以盲引盲啊,他是否故意歪曲也未可知。我们在恩师身边出家,又得到这样正确的教育,那是多幸运的事情,应当珍惜才对。

沙弥阶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好处,那就是去毛病习气。这一点恩师给我们讲了挺多,恩师说:“沙弥是身份卑微阶段,你的身份处在这个时期,你的学习才能施以特殊的教育,这个特殊教育离开沙弥阶段就很难去完成了。”以前我对这句话不重视,现在后悔了,不过也来不及了。

当沙弥的时候,心真的是很卑微、很低下的。一位沙弥师曾对我说:“我现在看到沙弥不论他多大岁数,都感觉他和我一般大,我看到比丘师父,我都感觉像是我父亲一样。”当沙弥就有这么一个好处,在大戒师面前就是卑微,没有慢心,知见少,大戒师有什么吩咐,马上依教奉行。让过来就过来,让过去就过去,很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这时候最能去知见,最能降伏慢心,同时也很容易体会到应无所住。

现在我受了比丘戒,感觉就不一样,变了,很少有以前那种卑微心了,看到比自己大的比丘师父经过,也不再像沙弥时那样侧身让路,合掌了,认为自己和他差不多,只是比我早出家几年。你若是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话,我就可以跟你生气,谁叫我现在是比丘了呢?慢心就起来了。在沙弥时哪敢啊,不管比丘师父怎么说我,那都是把它当作殊胜“加持”,当作甘露。

在出坡干活时,执事人安排一个活,说:“你应该这么去干。”有时候心里就有想法:“那么去干更好。”就有了自己的知见,与应无所住就不相应了。这都是我在沙弥阶段没有做好,毛病习气没有去掉,现在想改过,太难了。因为已经离开沙弥那个卑微阶段了。恩师说:“沙弥阶段是最好的一个阶段。”以前我不相信,现在相信了,不过已经晚了,因为我的沙弥阶段已经过去了。所以希望以后的沙弥引以为戒,珍惜自己的沙弥阶段,不要白白浪费了,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有的人或许会说:“沙弥阶段既然如此殊胜,那我多当几年沙弥,或当一辈子沙弥得了。”这也是不正确的,因为沙弥就像小孩子似的,小孩子长大了就必须得挑起家里的担子,不能老当小孩,这是责任。沙弥也是一样,沙弥教育一旦完毕,那就得接受比丘教育,接过比丘所应承担的担子,这也是责任。另外佛法的继承和发扬完全是在大僧身上,沙弥只能算是小孩子,未入僧数,不能完成这项任务。所以沙弥应当自我勉励,早日成才,来继承如来家业,这才是正确的。

至此我的受戒报告也就要结束了。我这次能够圆满受戒,完全是恩师、常住、坛上十师以及开堂寮诸位师父的慈悲成就,还有居士们的竭力护持。此恩此德是没办法来报答的,只能是今后努力学戒、弘扬正法,以报答此恩于万一。

最后愿恩师法体安康,法界有情同登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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