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礼十方常住佛法僧三宝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西天东土历代祖师
顶礼上妙下祥恩师
首先,顶礼十方三宝及本师如来,顶礼历代祖师与大德恩师,以表佛法传承有源也,次祝与会大众一切吉祥。我的报告题目为:
云水花开,重走头陀路
——记2014年二时头陀体会
云水行脚,了无牵挂,需要放下一切,时时反观自心,满足于仅有的资具,以智慧之眼洞察世间的真相。用佛法去印证与发现,寻找自己的道路。
古诗云:“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行脚乞食,作为佛教最原始的教化方式,亦是出家人修行的根本。从西天到东土,从古代到现代,从圣人到凡夫,无数人次第相承,如花蔓相接,直到如今,为佛所赞叹与拥护。
虽然在工业文明高速发展、物质不断丰富的今天,很难见到头陀僧的身影,但他们并未消失,依然有个人与僧团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继续行走。有幸跟恩师出家,遵循佛陀的教义,实践这一殊胜的灭苦之道,实在要感恩佛菩萨与师父的慈悲加持、护法善信的竭诚拥护,还有前世种下的福德因缘。
今年是僧团行脚二十周年,也是我行脚生涯的七周岁。师父在开示中特别强调了今年行脚的意义,让大家认真准备并写好报告,作为一种庆祝,同时也是在回报众生。
八月十六到九月初二,从西安到商洛,行程十五天,伴随着霏霏秋雨一路走来,在风云变幻中体验无常的法义,在孤独寂寞里淡泊世间的缘分。当去掉所有的保护与屏障,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烦恼便暴露在佛法的光明中,无处遁形,消融后便是法的清凉与安乐。对于头陀行,每个人的感悟各不相同,用心去走,都会有所收获。
总有一种感觉,写报告就像在写故事,我不想当作家,却想讲一个好故事,因为自己也很喜欢听故事。抱着这种想法去写,却发现理想不现实,还会扰乱我的思惟,只好放下,努力去写就好。最终行脚中的事被时间的线一个个贯穿起来,里面没有喜庆的气氛,有的只是一些反省与思考。
但作为一个新的开始,这或许正是值得庆祝的,因为一个人幸运的前提是他有能力改变自己。
一、序幕
随着八月十五的临近,行脚前特有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在僧寮的每一个角落——准备、训练、等待。有了几年的经验,今年比较轻松,不用再为了该准备什么东西煞费苦心了。本以为自己有了些定力,可以从容的面对行脚,但一个特别的因缘让我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塑料编织袋,是师父在行脚路上不变的伙伴,从1995年师父自五台山走回东北时就与师父结下了因缘。而连接两者之间的一根细麻绳,一路上把师父的肩膀勒出两道深沟,也正因如此,那段行程令所有人印象深刻。再后来,背带换成了拇指粗的布绳儿,还套上了海绵圈儿,情况好了很多。但在行脚最后几天,师父的肩还是会被勒出两道红印,汗水一浸,又疼又痒。我看在眼里,心里也很难受。
今年准备给编织袋换一条宽的带子。打定主意,便付诸行动,找来两位比丘师父帮忙,三人集思广益,设计制作方案。想的时候感觉很简单,但做起来才发现要考虑很多因素,如:带子要多宽,软硬怎么分配,编织袋用什么方式封口,如何才能受力均匀不至于勒肩等,甚至还参考了人体工程学的设计理念。一个一个试,缝上试一试,不舒服,拆了再换下一个。这样缝了拆,拆了缝,从早上到晚上,坐香、诵咒全省了。开始的那天是农历十四,晚课的超拔也没去。
整整两天时间,不断地推翻以前的方案,设计新方案,三个人的反应都有些迟钝了。现在才体会到听话干活的好处:只要听安排,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不用费尽心思去打那么多妄想,最单纯的心才是最轻松的。时间飞速地流逝,白日渐渐地退去,耐心也慢慢地被消磨于无形。最后一针缝完,下定决心:这回再也不改了。
转天就是出发的日子,八月十六上午大家在藏经楼前集合,等候师父做出发前的训练。一大早师父就下去视察,一直没上来,其他人都安静地坐在原地,只有我心乱如麻,坐立不安。这是做背带留下的后遗症——用了两天的时间做背带,可自己的东西还没装好。过完斋就出发了,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溜走,师父却迟迟不出现,而我只能呆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这对一个有心事的人来说,真是一种煎熬。以前总说“放下”,并没有深刻体会其中的意义,有了这次经历,让我再次思考“放下”这个词所蕴含的道理。做事时要尽心尽力去做,但不可陷入其中,所谓“应无所住”,就是在工作的同时随时要放下,这样才不会被你所做的事牵得团团转。而过分追求完美,有时并不是一种正确的心态。
在《敞开你的心扉》里讲:在泰国有一所森林寺院,新盖了一座大殿,到了冬天,大殿只砌好了墙,还没有上屋顶。这时僧人们放下手中的活开始进行冬季的禅修,有游人来到寺院参观,问住持和尚:“大殿盖好了吗?”
“盖好了。”住持回答。
游人看了后很疑惑说:“这还没有屋顶呢?”
“噢,今年的工程已经完成了,剩下的是明年的事情。”游客闻之豁然。
其实事情永远没完没了,在修行中生活,只有学会随时放下才能心无碍,处处自在。在漫长的等待中,师父终于回来了,训练与开示后,大家回寮。剩下的时间正好够我准备的,在出发前什么也没耽误。
写到此,想起一首著名的禅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如此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们该出发了。
二、正式行脚
话说,昔日的佛教中心长安来了一群头陀僧,护法龙天一见心生欢喜,洒下清凉和雨水表示欢迎。这雨前后一连下了半月,导致城水暴涨,街道可以划船,终南山中山体滑坡,道路中断。头陀僧们一路走来,在连绵秋雨中淋了个痛快。终于有一天雨停了,太阳带来了久违的温暖。低头时,才发现雨水冲掉的不仅是身体的尘垢,还有心里的阴霾;脚下的路也改变了方向,通向更为宁静的地方。
八月十七傍晚,西安郊外的渭河桥下红光点点,那是头陀僧们借着太阳能警示灯发出的亮光在写日记。下午跨过黄河进入陕西境后就开始下起小雨,一直到现在都没停。桥下的地面是沙土夹杂着石块,刚刚被雨淋湿的背包一放下去便灰头土脸了。头顶上方有一片草丛,在分配位置时,有人发现地上有很多“土著居民”,好多好多,我们被分到聚集区的几个只好换了个地方铺行李,以免打扰到它们。桥很窄,雨点会随风飘进来。去给师父按摩时,师曰:“这儿比在车上好多了。”“嗯。”随着应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这下雨天的地面又潮,又有风吹,哪有车上好呢?虽然知道行脚在外,下雨时能碰上个桥洞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如果没有桥的话情况更不妙,但如果有更好的地方还是放不下攀缘心。或许是今天的不知足,在以后的几天里,雨给了我更大的考验。
和去年一样,开始的第一晚在雨夜中的桥下度过。凌晨三点被叫醒,原地打坐。昨夜没用睡袋,气候温暖。虽已是深秋又下雨,但在此地即如夏夜般凉爽,野外露宿也成了一种享受。看来感觉到环境的好与不好,都是妄想的一种变化:习惯了感觉也不错,不习惯的时候感觉很糟糕。什么时候能放下妄想分别,也就不被境所转了。
早上空气湿润,还有下过雨后的凉爽;中午艳阳高照,走起路来汗流浃背;到了傍晚又秋风徐徐,凉意袭人。在一条园区公路的人行道上露宿,天上又掉下几滴雨点,预示着今晚又要有雨的考验。刚铺开装备不久,来了一群小朋友,天真无邪,围着师父问个不停。小朋友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一个小男孩说话真有趣,慢悠悠的:“泥(你)们是走来的还是坐车来的涅?“对师父的回答,为了表示惊讶之意,会异口同声的重复一遍,还故意把最后一个字的拖腔拖得很长,并且提高声调。王居士问:“你们会顶礼吗?”答:“不会。”王居士就示范给他们看,他们也跟着学,还相互纠正动作。小孩子很快就学会了,有几个小女孩临走时还意犹未尽地又顶礼几次。
在刚出家时,有过一个梦想:希望所有人都来出家,其中有好多好多小朋友,这样我就有好多好多的师兄弟可以玩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明白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梦想而已。能够出家靠的是善根因缘,没有这个善根就不会有结果。所以要出家,平时培养善根因缘是很重要的。师父说:出来走就是给人种种子,有了这个种子就不怕他不来。当然结果的时间或许会很漫长。
亲愿师父的结缘品开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离师父最近,抢了后来人的机会,以后就给那几个小孩当师父吧。孩子们高高兴兴的回家了——佛法的确应该从娃娃抓起。
伴随着小朋友的离去,雨随风而至,豆大的雨点打在塑料袋上噼啪作响,风呼呼地刮着。用手压住袋口,防止雨被风吹进来。坐了一会儿想躺下,刚一伸腿就感到一阵冰凉——袋子渗水了,绳床的一端已经积了一大滩水,赶快转移物品。衣服、大氅、观音斗已经被水浸湿,身上又湿又冷,蜷缩在绳床的一头儿望着外面阴沉的夜色,心里莫名其妙,不知袋子为何漏水。想起昨晚住在桥下真是怀念,这一夜要慢慢地熬过去了,失落之际还在埋怨自己运气不好。真是“一切是考验”,能如此安住已经很不错了。昨天在桥下不满意,今天在此地又怀念桥下的环境,抱怨塑料袋漏水,若是明天没有塑料布就又该相信今天的好处了。因为有攀缘心就会有对比,总会不满足。习气根深蒂固,只有在极端的境界前才会暴露出内心深处的微细执着。
昨天还抱怨自己运气不好,发了一个破袋子。早上起来才知道,昨晚遭灾的不止我一个,好多人的袋子都漏水了。邻单德定师父凌晨就披着观音斗出来经行了——塑料布里太湿了,还不如外面。师父过来问:“昨晚上后面哗啦哗啦响,怎么回事?”“被水淹了。”我第一个告状,旁边人纷纷作证。师父笑说:“我说呢!昨晚一下雨就听见那边折腾,雨下得越大折腾得越欢。”后来让僧值师父统计了一下破塑料袋的数量,准备换新的。
上午进入灞桥区,人口密集,休息地和方便地都难找。不停地行走,背包压得肩膀疼、胳膊酸,脚也磨得不舒服。去年行脚时有一感受:行脚真是在自找苦吃。但吃苦了苦,宣化上人说:翻遍大藏经,没有一个祖师不是在苦修中成就的。在艰苦的环境里思惟佛法,不断地去掉我执,慢慢地我们就能放下对身体的执着,看清痛苦的真相。
肩膀勒得很疼,心里盼望师父能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可现实的环境不允许我们停留,只有不停地走。在人群中穿梭,往前一望,见师父一摇一晃的走在最前面,不禁黯然:才走一天,师父的脚就一瘸一拐了,今天又有几段上坡,走起来很费劲。作为一个引路人,师父付出了太多太多。
中午在灞桥下过斋,不远处就是灞河水,很浑,看桥的长度,河面已缩小很多。因为已进入市区,今天没有乞食。过完斋难得的休息时间,把昨天被水泡的衣服都抖搂出来晾上。站在河边向远处眺望,可以看见两座塔,高高的塔身窜出屋顶越过树梢。在西安这个佛教重镇,见到佛塔不算稀罕的事情,只是现在的西安已今非昔比了,许多遗产都被开发成旅游景点,赚取金钱,信仰被覆盖在世俗的欲望之下。
三、百衲衣
下午行至一加油站,去方便途中,“你们这僧服真有个性,故意的?”一工作人员如是问。“不是故意的。”现在百衲衣似乎已然成为大悲寺的标志,无论走到哪里,一看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是大悲寺的。
去年行脚时,某一天队伍停在乡村公路边休息,从远处来了一个卖大麻花的人推着车从我们身后经过,走到师父前面停下来,回头看看说了句:“这是大悲寺的。”当时前面的几个人就笑了。师父说:“这好,走到哪儿都不怕丢了,连卖麻花的都知道是大悲寺的。”不过也有人认为这是标新立异,故意做作。其实这没什么新鲜奇怪的,也不是标新立异,只是一种少欲知足的生活方式。但对修道来说大有帮助,如果把时间都花在穿什么衣服、戴什么东西、住什么地方上,那实在太不值得,就算是世间的成功人士也不会在这上面花太多心思,何况出家人呢?
古代的许多高僧,如道休法师四十年着一双衲鞋,南岳大师终身一衲衣,左溪尊者四十年唯一卧具,还有近代的虚云老和尚、体光老和尚等,都是过着少欲知足的生活并精进修行,其成就也很了不起。所谓贫寒生道心,在今天,百衲衣与头陀行更有它特殊的作用。
2014年11月份,香港的觉光长老圆寂。和师父谈起佛教里的这些老和尚一个个都走了,留下的没几个人,东北的老和尚也快百岁了。师父不无感慨地说,那一代人吃过苦,有修行有成就。成不成就的先不说,但是有修行就在那一代人。下一代的修行也不行,成就也没有。以前还能出几个禅师,现在也出不了了。物质越丰富,越容易使人迷失方向,堕落下去。在与经济发展挟裹而来的物欲洪流中,作为修道人,低头看一下身上的百衲衣,提醒一下自己:你已经舍俗出家,已舍饰好着坏色衣,执持应器以乞自活,应当放下万缘一心修道为是。在今天这个社会里,通过一件衣服、一种行持抵御外界的诱惑,保护一下我们的露水道心。这也是为什么要行头陀的原因之一。
走在城市里更多的是被遗忘的感觉,光头、破衣、大包似乎显得与周围繁华热闹的场景很不和谐。在繁华的都市里,行脚僧的队伍更像一道流动的风景,经常有路人会拿出手机咔咔地按下一阵快门,然后传到网上作为新闻来报道,但更多的是视而不见。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是快餐式的,一切为了效率,如企业为了生产率,学校为了升学率,小学、中学、高中课业一天比一天重。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书包还很轻,学习也比较轻松。出家几年后就听说现在的小学生上学已经开始用手拉行李箱了,初中的学生晚上九十点钟才休息,而高中学生半夜才睡觉更是常有的事。节奏加快,竞争激烈,现代人很难有机会留一些时间来看看自己的内心,所以精神的空虚是无法避免的。所幸人间有信仰,有佛教,还可以找到皈依之处。作为一个传承真理的宗教,佛教的存在是世界的一种幸运。
跨过一座大桥后,队伍拐进一条巷子,再往里就是城市的中心地带了。有几位居士来见师父并供养新的塑料布。原先听说要在此安单,但在巷子深处有一混凝土搅拌站,大罐车不停的出入,一直到天黑也没有断,我们只好另找地方。重新上路,已是万家灯火,走进一片五颜六色的海洋中。
居士们找到一处大公园,水池石凳,高的松树林,矮的景观树,青石与鹅卵石相间铺就的道路,环境甚为优雅。住公园在行脚的年轮中今天是第一次,不觉有种新鲜感。在一条稍僻静的路上安单休息,亲融师父通知大家做好准备,晚上不下雨就住这儿,要下雨就接着走。刚生起的欢喜心又平淡许多。
在行脚中很容易体会生活的不确定性。随时都可以停下来,又随时都可能走,本来要休息或过斋了,却因某种因缘又上路了。2009年在吕梁,天下着雨,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大桥,本想在此住宿,还没睡着就被管理人员以“半夜发大水”为由赶出桥洞,不得不夜过吕梁市。2011年行脚的一天,经过长途跋涉找到一处休息地,又因两位徒步旅行者的加入而转移。而2005年行脚,半夜起来走,一直走到天亮。这些行脚中的经历的确可以让人感受到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留恋的。所谓世事无常,因缘难料,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保持一种淡然的心态,不必执着于事物的好坏与对错,就不会有得失的痛苦。
四、龙王的礼物
半夜真的下了一场雨,白天供养的新塑料袋派上了用场。虽然雨下一会儿就停下了,但早上起来,睡袋还是被塑料袋里的水汽浸湿了。
今天是行脚第三天,早上走了四段路。龙王显然要和我们开开玩笑,第二段路刚起程不久就开始下雨,师父让穿上雨衣接着走,一会儿雨就停了,再次休息时大家把雨衣脱了。第三次起程后又开始下雨,再次把雨衣穿上,走了一会儿雨又停了。在立交桥旁休息,居士说前面快到城墙了。再次上路后小雨又缓缓地下起来,此时借着天光已能看见高大的城墙和上面飘扬的彩旗。第四次是在护城河边休息,再次上路时脱掉了雨衣。天光渐亮,我们从朝阳门进城。这段轮到我拿锡杖,边走边诵偈咒。
想起去年的一件事,有一天看亲度日记里写道:去年把钵“开了光”,今年就差主衣了,所以乞食时要努力争取机会。后来我拿锡杖,就想我现在是比丘了,手执诸佛的标志应当做些什么呢?正想着,前方快速冲过来一女人,急忙侧身闪避,女人贴着身边几厘米远冲了过去。真是好险啊。答案自然出现:身为比丘应当小心谨慎,少打妄想。进城后拐了个弯,又沿着城墙根儿走。这里是一条古道,地面用青石铺成,旁边就是古城墙,古老而沧桑,行人不多,很安静。雨还在下着,并开始变大了。这又要让我们穿雨衣?早上已经折腾了两次,穿上就停了,脱掉就下,真怀疑这龙王是不是还没长大,还是个小孩或者是老顽童。不过,这次师父没有马上让穿雨衣,队伍停在城墙边的一排树下避雨——说是避雨,其实只是少淋几个雨点,因为这树的树叶太稀疏。
身上的衣服被雨慢慢地从外到里浸湿,心里着急,盼望着师父让穿上雨衣,可是没有指示传来,只能等着,站在树下看着街上偶尔披着雨衣骑车而过的行人。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观察自己为何会烦恼,原来那颗有求之心没有放下对自我的执着:住在桥下,希望有个更封闭温暖的地方;被水淹了,希望有一个好塑料布;天气热了,想要阴凉;下雨想要天晴;希望天天是好天,不冷也不热。而这些都是烦恼的根源。出来了就不要提任何要求,以一种无所畏惧的心去走,才不会被境转。
在这古城边的树下淋着绵绵秋雨,看着身穿雨衣过往的行人,虽然有雨衣却不能披,终于有一种感悟: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寻找外面的遮挡,不如在里面穿上一件衣服,风吹不透,雨打不湿,且永久不坏,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终于,师父让穿上雨衣,不过这时衣服已经湿了大半,雨衣一罩,别有一番感受。
五、木塔寺公园
从长乐门出来,穿过繁华的街区,曲折拐弯十多里,在郊区找到一个大公园,有两个带天窗的回廊可以休息。园内遍植花树,有两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池边垂柳掩映,水面漂浮着荷叶,还开着几朵白莲花。我们休息的回廊紧靠水池,此时雨已变大,雨滴落在水面上迸开一朵朵水花。心里挺纳闷:西安城绿化真不错,还有这么大的公园?
后来才知道这个公园大有来历,它的前身是一座皇家大寺院,叫大庄严寺,规模宏大,在唐朝时它与大总持寺是香火最旺盛的两座寺院。两寺内各有一座高97米、周长176米的七级木塔,会昌法难时被下令保留,成为法难后长安城里仅存的两座庙宇。
寺本名叫大庄严,因寺内建有一座高97米、周长176米的木塔,所以后人又称之为木塔寺。唐朝灭亡时随长安城毁于战火,明清时重建。现在只剩下一座山、一个偏殿,被开发成公园。周围是高档住宅小区,我们对面一座高楼顶上写着:紫薇·公园时光。霓虹灯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百年因缘随风转,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唯有佛法永相传”。利用上卫生间的时间,去拜了拜园中的观音像和塔刹广场的佛塔。园内的景观好多用的都是佛教的词汇,不知是否是古时的名称,如禅定广场、庄严湖、塔刹广场、庄严广场、总持湖。我们住的地方就在思古广场的总持湖畔。
“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这是佛陀的教诫。世间的物质成住坏空,无时不在传递着无常的信息。平日执着于房屋、环境、衣服、器具,到时有哪一件可以长存呢?是夜,城里的天空灿烂炫美,焰火的光辉照亮了夜空,但转瞬间又是一片漆黑。廊外的雨静静地下着,仿佛在诉说无常与沧桑的历史。
六、秋雨霏霏
安单在长安区三环桥下,连着下了两天雨,二十三日早上雨停了。虽然预报还会有大雨,但我们在此地已经呆了两天,必须要出发了。行脚途中在一个地方住两天的情况是稀有难得的,一般住一晚就走,以免对地方起贪恋心。第一次休息后轮到我拿锡杖,握着金黄色的锡杖,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长安区集中了一些高校、公司,路边房子连房子,没有地方可以休息,只有不停地走。这时又下起了小雨,肩膀勒得挺疼,手中的锡杖更加重了肩膀的压力。前面的德定师父回头示意要帮我拿,被我拒绝了,我还可以坚持。这诸佛的标志的确有一种加持力,拿在手里就有一种自豪与责任,时时提醒自己是一个比丘,要行佛所行,做如来的使者,为众生示如实道。
第四次休息在马路边,见前方大广告牌上写着“香积寺——净土宗祖庭5公里”。一位想象力丰富、思惟活跃的师父可能想到了香积佛国的香饭,于是说:“香积寺的饭一定很好吃。”我猜他一定肚子饿了,就逗他:“那咱们赶斋去吧。”他笑笑没有回答,因为彼此都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而已。在行脚途中是不会进寺院过斋的,但我们确是到该过斋的时间了,地点就选择在不远处的小树林中。过完斋,继续冒雨前行,路边是树木与田地,桥洞是没有的,居士们找了两处树林。师父选择了一个较为整齐的树林,今天要在此安单了。
七、最惨的一晚,最好的一课
杨树林里,树的间距虽然小,但叶子稀疏,满地的落叶与枯枝。简单清理一下地面,开始铺塑料袋,旧的垫下面,新的吊起一角做帐篷。没有绳子,就用雨衣上撕下来的塑料条代替,后来居士拿来一些绳子,大家便自由发挥。背靠树,袋口朝前,这是通用仓;还有豪华仓,如旁边的亲度师,他的附近有三棵树,他用一根绳子在袋口顶部打两个结,两头绑在树上,再用一根绳吊起尾部的一角,使顶部呈现一个三角形,这样内部空间更大,通风良好。看见大众很投入,雨加大力度。
我有些迟钝,有些不想动弹,犹豫一会儿才脱掉雨衣,随便搭了一个袋口冲着树的,便钻了进去。开始感觉不错,后来发现水会顺着树流下来,又出去把雨衣罩在上面。呆了一会儿,又感觉袋口太小,空气流通不好,只好又出去改造,可还是不行,只得换成大众通用的方式——袋口朝前。又想搭一个亲度师那样的帐篷,可没有那么长的绳子,用雨衣当绳子也不够大,最后折腾了半天也没搭好。这时发现大部分人已经钻进袋子里了,我身上原本干的衣服经过这几次出来进去的折腾都湿透了。
突然想起一首诗:“急急忙忙苦苦求,寒寒暖暖度春秋,朝朝暮暮营家计,昧昧昏昏白了头。”这说的是世间人为了衣食住行整日忙碌奔波。感觉自己很愚痴,既已出家行头陀,要淡泊世间,一食活命、一席遮身足矣。现在辛苦地搭帐篷与世人有何区别呢?想到此,简单地吊起两个角,便钻进帐篷不再管它了。
外面亲宣师父也在忙,冒雨检查新沙弥的帐篷搭建情况,这种无我的精神相比自己要伟大得多。靠在潮湿的背包上,虽然衣服是湿的,有些凉,但心里很安静,衣服就用体温去烘干吧,何况还有热贴的帮助。放下对帐篷的执着换来的是身心的愉悦,这种环境似乎也觉得很美好。居士供养了雨鞋和雨伞。把雨伞撑起来可以增加袋子的空间和预防水蒸气,一举两得。现在已经变成了大雨,铺在下面的塑料布上积了一坑水,坐在上面像坐在水床上一样,可以感到水的浮力。原本就松软的泥土经过充沛的雨水浸泡变成了沼泽湿地,走路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下脚一定要如踏棉云,就算如此,踩下去鞋子也要陷进泥里一半,很多人的鞋都成了大泥船,有人干脆就着泥水刷了鞋、洗了袜子。
有一次去给师父送药,出门时用一条腿用力一撑,站起来要迈步,身子一晃,差点趴下,原来是脚上来了,鞋没有跟上。这回不得不和其他人一样刷鞋了。结束工作,剩下的时间就是等,虽然下雨,但气温并不低。天黑了,靠在背包上也睡不着——下午睡足了!百无聊赖之时,想起一个好朋友——录音笔,因为要给师父记录讲法内容所以带了它,现在只有让它来安慰我了。听了一会儿,夜色更深了,看看表已经11:10,似乎有一种孤独的感觉涌上来,萦绕心头,这种感觉在夜深人静时出现过好几次,但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八、终南山的法语
漫长的一夜,终于在雨夜中迎来了黎明。在泥水中收拾好装备,爬出沼泽地般的小树林,身上、地下连同天空都是湿的。西安的城市排水系统实在太令人难堪,平整的柏油路面一脚踩进水里,鞋也会湿一半,车道上的水全都流到人行道一边。天空依然阴着,果然上路不久就下起了小雨。路中有许多小雨积成的水洼,遇到了,不管愿不愿意都要进去洗洗鞋子,因为相遇即是缘分。
往前走经过滦镇,在一十字路口向左拐奔蓝田方向。正前方就是进终南山的路,因缘难料,连日的秋雨让山体滑坡危险重重,只得绕道而行。不过依然能望见终南山,“万里终南”,只是从外面看不出它的雄伟,就像佛法博大精深,义理丰富,但站在门外观望,就体会不到它的奥妙。唯有深入其中才知道佛法的道理,真实而透彻。脚下的路叫环山路,听说长100公里。有许多通向终南山的岔路,路上跑的公交都是以“游”字开头的一条旅游专线。
听说终南山因为《空谷幽兰》一书而闻名于世,让这个本来寂静的山谷人声嘈杂,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为了寻访山中隐士或亲自当一回隐士络绎不绝地来山中探访,让这座修行圣地变成了旅游胜地。令出家人向往的终南山也是迦叶佛三会说法和遗教保存的地方,至今仍有十三圆觉菩萨在山内守护。山因人而名,水因龙而灵。可见只要有修行,走到哪里都是吉祥福地。
今天过斋用了一种新方法——坐在背包上吃,连绳床都不用。下着小雨,穿着雨衣坐在背包上,端钵而食,觉得挺有趣。其实,行、住、坐、卧四种方式都可以过斋,只要在开始后保持一种威仪不变,就不违反一座食。比如站着吃,那你就一直站着;边走边吃,那就要一直走。所以可以一行食,也可以一站食,但哪种方法也不如坐着省劲儿,所以叫一座食。
过完斋雨停了,师父为前来请法的居士作了精彩的开示。
一居士:路上有没有烦恼?
有。
一居士: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答:最大的烦恼就是怕这条路走不到头儿。现在是末法时期,可能我们这一代人能走,下一代人不能走,还要看以后政府让不让走。另外,担心佛教的、释迦佛留下的这种修行的根本能否延续下去。这是最大的烦恼。像下雨、吃饱吃不饱饭、乞食给与不给,那都是小事,都在正常之中。
一居士:戒律靠意志力和信仰能不能坚持下去?
答:能。佛制戒和外道制戒不一样。外道制戒,比如天主教是根据天主来制戒,说天主怎么想的我怎么做。佛教不是,佛制戒是根据众生的愿望和需要而制戒。就是说,佛的戒律是完全能实行的,它完全符合众生的意愿和愿望及以后的需要和要求。所以佛的戒律,只要我们肯做,都能实现,没有问题。佛教与外道的区别也就在于此。
一居士:有人说,要先诵《地藏经》消业障,也有人说,诵《无量寿经》、念佛坚持下去也可以。不知如何做最如法?
答:经是真理,不属于世间的课本。课本它有所选择,如物理、化学等选择一门进入;真理不同,诵什么经都能起到同样目的。像灯,虽然不同,光明不相妨碍。但别起分别心,一生分别心对佛法就不敬了,就失去了利益。
一居士:经行是哪个宗派的?佛什么时候创立的这种方式?
答:不但现在佛经行,过去佛也经行,有佛法存在时就有经行,所以传承从过去到现在它都有的。像打坐是在静中修,经行是在动中修。一天坐七八个小时,的确能增加定力,但并非完整,其余时间都浪费了。动中修行,经行是最好的方式,在动中回收六根。经行时六根不放逸,在动中能产生一种控制自己的能力,了生死有把握。因为了生死并非境界现前,在这儿坐着才了生死。天上飞、水里游……什么境界都有,此时就需要经行的功夫。经行时什么都不想才是正确的。
一居士:一走走了十几年,当初走时最大的动力是什么?现在走下来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答:开始没什么动力,曾说过要从五台山返回东北,但那时已不摸钱了,怎么办?那就走回来吧!从那时开始行脚。
通过走,对佛法的理解和人生的淡泊,的确和寺院呆着不一样。另外,也看到佛教的一些现象,如山西应是佛教兴盛之地,但走一路没几个信的,不像想象中那样。河北也是,到辽宁盘锦一带,感觉才兴盛起来了。佛法离我们要求的佛法昌盛还有很远的距离,像你们居士来了,但跟人群一比寥寥无几,太少太少。看到僧人说是老道,他不知道你干啥,哪怕诽谤你他都不愿意。他没机会,他也不想,想都不想,不放在心上。所以通过我们行走,唤起人们对佛法的注意和持戒。另外,对那些假和尚进行一些纠正。让居士和老百姓认识到佛教不是那样,不是收钱、骗钱,搞乱七八糟的,给佛教一个证明。
通过大家广结善缘,将来通过大家把佛法传承下去。你们现在知道这条路了,这个方法,将来可能从僧人这儿进不去,但通过居士——从居士这儿能进去,他出家了可以按这个方法去行持。
一居士受其家人影响,也学佛但并未皈依,学佛于他只是一种喜好。他想与师父合影,师父劝其皈依:“信佛是一种福报,这种福报本来你心里就有,对出家人认可实际上是引发你自己的福报。福报是出家人形象,你心里的形象。”
又一居士问信佛是否要吃素的问题,师劝其应吃素,并举美国大学生吃素例证说明。
过后背包上路,一望无尽的柏油路,连绵不断的路灯。晚上就地安单,枕着马路牙子睡觉。
九、以身示法
沿着环山旅游专线走了四天,每天眼根放逸就会触景生情,见异思迁。休息时看旁边人写日记真是有些羡慕,因为自己不会写,也没什么想法,所以也不知记什么。记景物?行脚也不是旅游,再说光写景物也没啥意思。旁边的人一写一大篇,不知他都写啥那么能记,好像除了走路和休息也没什么事发生。虽然没有事发生,但也不是无所事事,也不能做粥饭僧或白日梦,那就不是改毛病、去习气了。但真的一点不写也不行,因为回去还得写报告。虽然没什么想法,但还是有一些感受的。所以休息时也要掏出日记本写上几行字。
连续好多天都没乞食,今天终于可以乞食了,也是第二次乞食。沿门托钵,连着几家都没人。走了好几趟街,一路上总碰见几个路人,一见我们来了就说“化缘的”,估计可能是被骗过吧。终于乞到第一家,一对老夫妻布施了三个馒头,好像是知道我们是出家人似的,布施时叫了声“师父”,当时听了心里好亲切,不是因为被叫“师父”而感到亲切,是因为被认成那么多次化缘的假和尚,这回终于有一个不把我们当成化缘的和尚的了。
想到那天师父说的“佛法太不容易了”,没想到的是回寺院后居然又碰上了这种事。一天从山上下来,在去斋堂的路上一女香客离挺远就开始喊:“道士,你等一下。”当时也是打妄想,就知道她是在叫我呢,很郁闷啊:难道她不认识和尚和道士吗?难道我戴着观音斗像道士?不能啊!不管了,反正我不能停,她叫的是道士,不是师父。就这么边想边走,后来这女香客气喘吁吁跑到我前面拦住去路,只得回答一下她的问题,是要去拜观音菩萨,但不知道在哪儿。
后来想跟师父说,想一想算了吧!说了又能如何,对这种事不放在心上就好了。不怪师父说佛法真是不容易,他见着和尚叫道士,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在寺院都出这样的事,何况在外面呢?所以僧人要出来走一走,给佛教一个证明。
又想到一件事,前几日在西安市区行走时,虽然下着小雨,但师父并没有戴帽子,当时不明白什么原因,想是因为雨小。后来看一位师父的日记,他认为师父不戴帽子除了雨的问题,还有让众生知道这是僧人在行脚,让众生见到僧相,这才想起这个问题。师父以前讲过为什么明相后要把观音斗摘掉,所以说:“受戒是其性,剃发染衣表其相。”以相表法,对度化众生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如果那天不戴帽子,可能那女的也不会喊我道士吧!
十、五只小狗
行脚路上,沙弥要拿大铲掩埋死亡的众生,这也是戒律所要求的,以培养我们的慈悲心。有时候行脚僧也会碰到活着的,但是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这时僧团会把它们给收留下来,带回寺院。2009年和2010年行脚捡到两只小狗,一黑一白; 2011年行脚捡到一只黄河小猪; 2012年、2013年遇到小动物。今年有人盼望着能不能走秦岭时捡只大熊猫仔儿回来,现在看来是泡汤了,但还是遇到五只小狗。
第一只在路边的草丛里,陪着它的还有个小盒子,那是它的“家”。当时旁边还停着一辆三轮车,一个环卫工人在马路边扫垃圾。师父带队经过时,小家伙就开始冲着队伍叫。开始以为它是有主的,所以师父就没停,走过十几米后,再看那环卫工人没什么反应,也不管它,应是无主的吧!于是师父让人把它抱回来,就在路边喂了它点水喝,师父给它做了 “三皈”,它还是有些害怕。再次起程后,护持居士把它带到车上去。当天下午在一处小路上休息时,居士把它放出来“放风”,它就很熟了,在人群中间“巡视”了一番,并着重对几个人表示了问候。大家纷纷把中午的舍食拿出来给它,小家伙吃得肚子都圆了。
另外四只小狗可没它幸运了。那是在晚上的宿营地,四个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毛发凌乱的难兄难弟趴在路边,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连走的力气都没有。队伍里有人还有一些下午喂第一只小狗剩下的食物,喂给它们,可能是饿的吧,它们趴在那儿闻了闻,没力气,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师父一见,给它们点了份“大餐”,让居士下锅面条儿给它们吃。后来桃园的主人来了,从房子里又拎出一只死的扔到桃林里。听主人介绍我们才知道,它们应该是兄弟五个,不知被谁抛弃在这里的。园主人见它们可怜便每隔几天来喂一次食,这几天没来,其中有一只饿死了。等园主人走后,沙弥师把那只死了的小狗找出来给埋上了,祝愿它早日脱离畜生身,投生为人,出家修道。
这时,居士们把五只小狗都放了出来,吃了面条,那四个小不点儿似乎有点精神了,但还是没什么力气动弹。而第一只小狗则精神饱满活蹦乱跳,开始作威作福,和那四个玩,要么上它们身上踩两脚,要么咬一咬它们的尾巴。那四个难兄难弟也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任它折腾。看见这个情景想起一个词——恃强凌弱,作为生命,人与动物一样,都是很脆弱的。
其实在很多时候,人还没有动物的生存力强。之所以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只是拥有比动物高的智商而已,但在生命的脆弱上并没有区别。但人们经常忘记这一点,运用自己的头脑、手腕、身份或地位、权势等去欺负比自己弱的人。像这一只小狗,吃饱喝足恢复了体力,就忘了之前刚刚遭受的苦难,忘了自己和这四只小狗一样,也曾经处于被抛弃的随时会有死亡的危险中。
作为人类,因为拥有比其它动物高的智商,就忘了自己的生命与其它动物一样,也是同样的脆弱,借助先进的武器工具或技能肆意宰杀动物或侵略同类。把自我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种行为是最愚痴的行为,如来说为“可怜悯者”。
五只小狗后来被户县的居士领走了。听说四只送救助站,第一只被居士给留下了,因为它长得俊。俊,人都是只看外表的啊,所以以相度人还是挺重要的。《楞严经》云:汝现色身,名为坚固第一妄想。什么时候能“见相非相”,那我们就能“即见如来”了。
十一、表面文章
从西安古城一路走过来,遇上很多拍照的人,有的跟踪拍照,有的拍几张就走了,也有的采用迂回战术——这边不让拍,开车绕到马路对面去拍,总之是阻止不过来的。不是怕拍,只是怕有人会用作不好的用途而已。这也显出佛法弘扬的不足,行脚乞食很多人都没见过,不像在古代,在哪儿都能见到托钵乞食的云水僧。什么时候能像泰国那样,全体僧人都行脚乞食?真的是“回望托钵千万户,袈裟满乡间”,佛教兴盛就指日可待了。
路途中有一晚在一条安静的乡村公路上安单,旁边是稻田,飘出来一股畜生粪便的味道,这可是净心的好药。当年师父闭关时,因看到钱恶心,用了好多方法,而恶心的感觉也没消除,最后还是厕所的臭味清净了身心。因此师父知道金钱的毒性比大粪还要臭,还要厉害。
铺好了绳床,开始打坐、诵经,又写了会儿日记。天黑后,路灯亮起来。睡前去方便,来到离队伍稍远的地方,有一条上山的土路,拐进去后里面挺黑,我眼睛也不好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扑”的一声,一脚踩到稀泥里,赶紧把鞋拔出来,闻一闻,有股臭烘烘的味道,莫不是泥土中掺和粪便?赶紧跑到路边,找了块石头揩鞋上的泥,又用手纸擦干净。心中老大不情愿:今天下午才干的鞋,晚上就被弄脏了,真是不爽。
前几日在长安区,刚下过雨,路上有许多小水坑,碰上了虽然会踩进去,但还是会有一种不情愿的感觉出现。想想在寺院就会无所谓,因为有鞋换,谁都可以做到,但欺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有时不是定力大,而是环境没有坏到那个程度。所以“头陀”译为“抖擞”,去掉我们身上执着的垢;也是一面镜子,照出我们的毛病、习气所在。
十二、或许我们真的错了
八月二十七,行脚第十天,今天这段路是行脚途中走得最长的一段路。早上三点出发,第一段后打坐。六点出发,路两旁开始出现了低矮的山丘,也出现了民房与农田,整齐的路灯,望不到头儿的绿化带已经消失,柏油路也由宽变窄,这说明我们要进山了。中午进行了行脚中的第四次乞食,收获不错。这是一个信仰复杂的村子,佛、道、基督、天主都有。
午后的太阳热烈奉献着它的光和热,但这种热烈让人有些吃不消。每一次停下休息时,后背都出现了水印儿。中间没有休息的地方,天黑前进入一隧道,约有二三里长,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一路下坡,不远处传来很大的音响声,耳根收摄不住,几句电视台词钻了进来:
有一男一女谈对象,男的叫锅盖儿,女的叫春花。女的说:“我嫁给他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他这么老实就答应他吧!”
锅盖儿母说:“对,对。我们家锅盖儿就是老实。”
“我家里穷,没有钱。”锅盖儿接道。
女的说:“没钱再说,人家就是看上你这人了。你愿不愿意啊?”
锅盖儿没吱声,他母亲急了,“你说啊,愿意。”
女的说:“让他自己说。”
“愿意,愿意!”锅盖儿急忙答到。
“那锅盖儿我问你,我和你妈都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啊?”几秒钟的停顿。虽然没看画面,但可以想象出他是在斗争——理智与欲望,该先救哪个谁都清楚。他旁边的母亲应该在给他使眼色,让他学聪明点。于是几秒钟后,“啊!先救你,先救你。”锅盖儿答到。
听到此不觉微笑,诸佛世尊从不轻易微笑,若笑则必有因缘。我这一凡夫又为什么要笑呢?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习气还是有所思?队伍缓缓前行,声音渐渐远去,心中生起一种悲哀的感觉。
在轮回的圆圈中,我们无依无靠,独来独往。前方是一片黑暗,没有光明,也没有方向。无数劫里在六道中头出头没,所遭遇的一切,都要自己一人来承担。
有时候我会有一种孤独之感,感觉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在安静的夜晚,躺在床上不禁想:人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界上呢?如此的孤独。人为何要生呢?想也想不明白,只是感觉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有人,我就不应该生,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虽然结论有些消极,但孤独却是人生的真相吧。没有谁愿意承受孤独的压抑,所以人出于本能的要在虚幻中寻求一个依靠,从物质上的如财产、地位、名誉等,到心理上的个性、亲情、友情、爱情,再到精神上的各种不究竟的宗教信仰。但很讽刺的是,这些我们认为可以依靠的东西在真正需要的时候都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的祝福你。
当然在世间,这种孤独不容易被体会,有时体会到了也不是去思惟它的意义,而是想法如何来掩盖,使自己重新回到虚假的热闹当中。记起2012年行脚最后一天,过斋地点是一处三面都围着铁丝网的空地。居士给我们照了张相,有人说我们这像是在法西斯集中营里,师父在旁说了句:“或许我们真的错了。”师父说得很平淡,现在想想,真的是如此。
“或许我们真的错了”,因为业力的牵引,众生从出生的那天起就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除了菩萨转世)。因为没有正确的信仰,不了解佛法,不了解世间的真相,所以很多人为了追求本来不实的依靠,不断地求取,乃至不择手段,结果在错误的道路中越走越远,一去不复返。
曾经有居士向师父请法:“有人说,现在社会有许多人拿很多钱去造佛像,可社会上还有很多穷人吃不饱饭、上不起学,把那些钱拿去扶贫、助学不是更有实际意义吗?造那些佛像有什么用?”师父解释说:“造佛像也是布施,也是在扶贫,没有信仰也是一种贫穷。你看中国十几亿人,有多少信佛的?与那些穷人相比,他们人数更多,更需要帮助。没有信仰的人更贫穷,精神上的贫穷是真正的贫穷。”
电视台词中春花与锅盖儿的对话,令我深有感触:穷不是最可怜的,不懂佛法才是最大的悲哀。因为不知佛法,世人醉生梦死,颠倒轮回。也为自己感到幸运,能够遇到佛法,让我有了一个回头的机会。想想自己如果是院子里的那群人,一生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受到这样的思想熏陶,结果将会是随业流转,越陷越深。茫茫黑夜里,只有三宝才是真正的皈依之处。
晚上八点多才找到露宿的地方——国道下的一条小土路,两面是一排树林,前面有一条小河,可以算是水边林下了。
十三、乞食的教化
行脚第十一天,早上走了三段后太阳已经升起,七八点钟的太阳还不是很热,从前方直照过来。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越走越光明——嗯,这是一个好兆头。
今天乞食的村子叫辛寨村,头三家就“开张”了。位于路边的第一家半扇门开着,一老人坐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中年妇女在做家务,院子比较干净。说明来意后,女主人说没有什么,又提示说:“剩的也行。”这回女主人想了想,说:“那早上刚买的三个馍,给你们拿两个吧。”边说边回屋去。因为方言,我站在那里是听清一半,一半没太听明白,但是知道她回去拿食物去了,心里便觉得很安稳,站在那儿保持威仪。这时坐在门口的老人开口了,冲着我们说着什么。开始以为他是在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回答:“出家人路过乞点吃的。”不知他听没听明白,老人继续说,这回我是听明白了,老人说:“那三个馍是早上刚给我买的,我还没吃呢!”当时感到好惭愧,这好像我们来抢他的食物似的。想离开不乞了,但女主人还没出来,可不走感觉很惭愧,最后还是继续等。不一会儿,女主人拿了两个馍出来,边往我们钵里放边说:“早上刚给老人买的,给你们两个,给老人留一个。”惭愧接受了布施,回向后马上离开。
第二家布施两个馍,第三家布施一个馍。这三家什么都没多说就布施了。走了几户过去,一家院门口开着,女主人在洗衣服,院子里破落,三间房子也是很旧的。向她说明乞食,她听后站起来往屋里走,这时才发现她的眼睛好像看不见,因为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她转身慢慢地走回屋里。站在院子里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家的家境不是很好,心里还在想着第一家布施的情景。
不一会儿,女主人从里面出来了,说没什么了,站在门口冲着我们的方向,眼睛依然是闭着的。我刚想解释一下,可话还没说出口,一位小姑娘从里面出来,一步一步的往前小心翼翼地走着,手里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走到我面前一言不发,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真诚。汤里飘着葱花,告诉她有葱花的我们不能要。小女孩依然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她妈妈说:“家里没什么了,这是最后一袋方便面,本来是给女儿做早餐吃的。”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愣在那里,只感到身上一阵发热,一种强烈的惭愧感笼罩在心里。感觉自己像个强盗,施主唯一的早餐我还想向她要走,而我们回去什么吃的都不缺。想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阿弥陀佛”,然后低头转身匆匆离开了这家。小女孩和她的母亲还站在院子里,小女孩的手上还捧着那一大碗方便面——她唯一的早餐。
行脚乞食可以折伏我慢,降伏贪欲。虽然乞食约有七十余次,但是在今天,面对施主的真诚,才首次感到乞食的利益:让我发现了以往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攀缘心。为此感到深深的惭愧。时至今日,我依然能想起那天的场景:小姑娘澄澈的双眸、真诚的眼神,一大碗方便面,还有失明的母亲在背后远处轻声说的那句话。
佛言:施主舍妻子份,求福故施。若不修行,为施所堕。可自己在乞食时真的放下了对乞到与乞不到的关心吗?并没有,在心底里还有一个希望乞到的愿望,并且希望多吃一些。说得好听点,是给施主种福田,实际上是自己的贪心。今天面对那真诚的布施,我惭愧万分:自己的心是那么自私。都说行脚乞食是给众生种福田、度化众生,但更多的却是在度我们自己——度我们的贪心、嗔心、痴心。所谓“五观若存金易化,三心不了水难消”。
在我们认为自己是在给施主种福田的时候,在我们认为空钵、满钵都不重要的时候,在我们认为布施者是有福报、不布施的人是没福报时,在我们为布施者高兴,因为他种上了福田,对没布施者感到惋惜,认为他错失了机会时,我们更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是在用什么心去乞食,是否真的能消受得了信施呢?如师父所说:“无有度者名度他。”乞食真正度的是我们自己。
匆匆离开了这里。乞了几家,没人。有一家男主人布施了两个馒头,最后又乞了四家。在马路对面单独的一排房子,三户没人,第二户敲门没人应,去乞下一家时门开了,出来一小姑娘,大约是初中生,手里还拿着一本课本。亲月沙弥上前说明乞食,她把家中仅有的一个馒头拿出来布施。回向后离开,途中碰到亲开师他们组,一起回到过斋地。今天各组收获都不错,乞食都很顺利,这个村庄的人都很乐善好施。但面对这些真诚的布施者,对“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吃了不了道,披毛戴角还”有了更深的体会。若不是凭着袈裟和钵,若是没有一颗无所求的心,那真是一粒米也消受不起。也体会了施主的不容易,减自口粮、舍妻子份,布施修道人。我们只有精进修行才能消受得起这一口食啊!
晚上,在蓝田收费站前一条通向村庄的水泥路上休息,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已经能感觉到山风的凉爽。夜半,风刮得越来越大。起夜回来,看见师父的胳膊露在外面,睡袋一半掉在地上,不知是热的还是翻身没盖上,感觉天气很温暖就没盖。回去躺了一会儿,想想不对又起来,还是去盖上吧。再看已经盖上了,不过大氅还有一块落在地上,给拉上去了。自去坐在位置上。温暖的南风吹得人昏昏欲睡,真是“暖风吹得孤僧醉,直把火宅当乐土”。
十四、遁入秦岭
真的被暖风吹醉了,早上打坐都没起来,一直到喊“走了”才从温暖中出来。一路进山,空气清新,危岩高耸,两侧的山峰如刀削斧劈般陡峭,一条山泉汇集的清流始终伴随在我们左右。在河滩上休息时灌了一瓶河水。早在进山的前一天,前方探路的于居士就回来说,他用山里的河水洗了脸、洗了脚,最后还喝了一口自己的洗脚水,味道好极了。今天亲尝一下,的确跟行脚途中发的矿泉水没啥区别,想灌一瓶带回去给寺里的人,但师父却喊出发了,只好盼望着去上游再灌。可惜因缘不具,到了山顶,另一面的河水就不如这面的水清了,而且河岸边都是垃圾,只能作罢。走到山顶有一隧道,旁边牌子上写着:“蓝小公路最高点,从此下坡,谨慎慢行。”
八月三十中午,在蓝田商洛交界处路边空地过斋。此处人家少,只去了两组乞食,一组去蓝田界内,一组去商洛界内。在世间有各种的界限:国界、省界、市界,家与家之间的界限、国与国之间的界限、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所有的界限都是源自“我执”的坚固。佛法无国界,讲万物平等,放下自我,世界才能真正的和平。
记得上学时候跟同桌吵架,在桌子上划线,双方都不得越雷池半步,起因就是一点小事儿的不和。好在那时都是小孩,很快就过去了。不过也能悟出一个道理:唯有没有了自私自利的心,人们才能和平共处,没有界限。
去乞食的两个小组都没有空钵,其中一组的比丘师父还遇上了一件感人的事,感动得他快哭了——一位老人从破烂的屋内翻出了三根不知贮藏了何年何月的麻花布施。感叹信施难消啊!
冷风呼呼地吹,云层很低,对面的山峰云雾朦胧,看不清样子。俗语说“天下雨,山戴帽”,指的应该就是这种天气。有一位比丘师父有三年没来行脚,今年重新归队,结果今年一连下了近十天的雨,大家都说这雨是专门为他下的。他没的话说,只能默认,他也被这场雨给浇了个透,现在彻底服了,他常说:“天热点没事,冷点也行,累也没关系,肩膀疼也可以,只要不下雨就好。”现在又要下雨,维那师父调侃他:“下雨正好,亲愿师还没有雨中过斋的经历呢。”他赶紧说:“我有啦。”“那你赶紧告诉龙王别下了,你已经有经验了。”过斋时风停了,雨也没下,心想这龙王真挺给面子。天太冷,休息一会儿就上路了。进入商洛界后,小雨沙沙地落下来。大家撑起雨伞——这可是一道风景。今年的雨伞可派上了大用场:下大雨时撑塑料袋,中午可以遮阳,撑开可以晾东西,收起可以当拐杖……用处多多。
顺着国道一路向前,经过牧护关隧道,此是蓝小公路最高点,也是南北分水岭,两边的河流分别流向不同的方向,从此开始下坡。师父迈开步子,队伍一阵急行。
九月初一中午,在路边一空地过斋,后面就是住户,有许多人围观。一位老太太指着我的钵问:“这是干什么的?”答:“吃饭用的。”又问:“装饭用的,还是做饭用的?”答:“装饭用的。”心想这么小能做饭吗?不知她啥意思。过斋时这老太太端着好吃的,站在我后面一个劲儿问我:“喂,给你送吃的,你要不要?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我也很有定力,咋叫我也不回头。没办法,难道真的用钵去接?如果可以的话,我或许会去接,但如果这样,不是别众吗?还好,及时有居士来接受了她的供养,真是一个善良的老人家。
今晚住在丹江源的河滩上,周围是水中间一滩石头,这里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丹江的源头。躺在河滩上,天空中满是星星,一闪一闪的,还有几颗会移动位置,原来是飞机的灯光。
晚上犯了两个错误,去方便回来,光顾着看人没注意脚下,一脚踩在装佛像的盒子和香炉上,赶快忏悔,不知是否和中午心不平有关系。第二天早上起来,又发现唯一的一串念珠又没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九月初二,最后一天,在麻街岭隧道前的沙场上过完最后一顿斋,乘车返回。高速上听司机说从秦岭去西安方向的隧道里发生肇事,堵车,只有绕道往回走。真是因缘注定,之前还打妄想,走着不能过终南山,坐车过一下也行,这连坐车走一趟的机会也不给,真是无缘啦。
头陀行能令正法久住,因为它延续了四圣种,即四依法:粪扫衣,常乞食,树下止,腐烂药。比丘因此得出家受具足戒,头陀行使此四法相续不断,即使僧宝相续不断,也即使佛法相续不断。又佛言: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所以如来设教无非让人去掉妄想执着,识自本心。头陀行亦是如此。行脚回来,回忆起行脚中的经历时,突然对师父的话有了一份理解:“我们行脚二十年,但只是走出了一步或是半步。”
头陀行是放下的过程,反观自己又放下了多少呢?连绵的阴雨令人烦恼,破了的塑料袋令我抱怨,乞食的贪心让我惭愧,湿衣服、脏鞋子令我不舒服——好像和以前比并不少什么。虽然在事相上走了七年乃至二十年,行程上千公里,但在心里对自我的执着又放下了多少呢?在世相上,包括身体上的、环境上的和更细微的知见上的、心理上的。所以虽然走了二十多年,还是没有放下执着,也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只有真正地放下内心的执着,我们才真正地走在头陀的路上,这也是我在今年行脚中的内心体会。
说起写报告就头疼,翻翻日记才十四页,虽然加一起也有五千多字,但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废话,很多的东西都是写报告时现编的。这对于那些肚子里水资源丰富,水量充足,水泵又大,转得又快的人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但对我这种水资源接近枯竭,水泵又小还不转的人来说,真是“愁啊愁,白了少年头”。
好不容易写完了报告,体会最深的一句话就是《楞严经》上的“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虽然如是,即今报告结束之语“云水花开”又该如何举扬呢?
处世界如虚空,如莲花不着水。心清净超于彼,稽首礼无上尊。
祝愿佛法久住,众生获益。